通过了的。
“第二个问题,稍微难一点,三字经说‘人之初,性本善’,这是孟子的观点。荀子则认为‘人之性恶,其善者伪也。’还有告子则说‘人性之无分于善不善也,犹水之无分于东西也。’你支持谁的观点呢?如果你编写三字经,会把这段改掉吗?”
董白虽然身为女子而不能科举,但她从母亲处传承了外祖父的一身学问,这种最基础的经义她还是知道的,不假思索道:“先不说我支持哪一种论点,只说三字经作为给孩童启蒙的读物,任何人编写,都只能说‘性本善’,而不能说恶,这是对于孩童的正确引导。就像曾子杀猪,曾子虽贤,毕竟不是圣人,平日里过失之类的必然是有的,但是当着孩子的面,却必须塑造自己正面的形象,一切都是为了教育孩子。”
陈沅点头,这一问关键就在这里,董白这已经过关了。至于董白自己对于善恶的理解,对于教书根本无关紧要,花雪说这叫“价值观”,因人而异,并不强求。
董白不知道自己已经过了这一关,继续回答前面的问题:“家中出事以前,我一直是相信性本善的,至少我自问从未有过坏心。然而家中伙计如果只是从账上拿些钱应急度日也便罢了,为何还要陷害我母子,让我母子背上巨额债务?自从母亲被气病,我再也不相信性善论了,人性绝对是恶的无疑,善良皆是来自后天引导。”
“妹妹言之有理!”陈沅先肯定了董白的说法,目光却又看向屋外的花雪,“雪儿他小时候也是调皮极了,显然是性本恶的。”
摇摇头,不再回忆幼时的趣事,陈沅接着道:“第三个问题,妹妹家中的境遇,姐姐也听说了。妹妹想必有满腔的心语,不吐不快。妹妹不妨行文一曲,暂吐心扉,或诗或词,皆无限制。”花雪说诗词最能体现“人生观”,这才是第三问的核心,不过这也不是这关通不通过的指标,只要她写的诗词通顺,合辙押韵,格律不要跑得太偏就好。
第二关比第一关难了那么多,董白心中还担心第三关陈沅会问出什么刁钻问题。听明白只是作文,当即放下了心。又有心思卖弄才华,当即决定尽己所能,能写多好就写多好。
董白又不是曹植,没有七步成诗的本事,诗词自然不是一时片刻即成的,需要构思。陈沅也不打扰,只是静静地等着。
董白取来纸笔,目光看向窗外,心中构思起来。
屋内静悄悄地,只有白氏昏沉间,偶尔呻吟几声。忽然屋外传来几声鸟鸣,声音婉转,似是流莺叹息晚春将过。
董白被鸟鸣一惊,先是思路被扰,后又因此迸发了新的思路,当即提笔,转眼间一首七绝即成。
陈沅来到桌前,看着董白工整清秀的小楷,虽然她看不出来是仿的哪家的书法,但也知道这书法至少比花雪强出太多。
细看内容,诵读出声:“泪眼看花愁思深,幽窗独坐抚瑶琴。黄鹂岂似知人意,柳外时时弄好音。”
班主被这诗吸引了注意力,赞了一声好!病榻上的白氏似乎也听到女儿的心声,挣扎了一下,嘴里嘟囔了一句,复又安静下来。
至于门外的花雪,自然也听到了,同样被诗句所惊艳,心中充满了不解:“这难道就是这时代大家闺秀的真正实力吗?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闺阁小姐,都能做出这种程度的好诗,柳如是该如何?陈子龙、吴伟业又该如何?”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二十四章 四艳浮出赞好诗()
有才的不一定能写出好诗,但能作出好诗的一定有文采。
董白这诗,不仅合辙押韵,对仗工整,还能借物抒情,动静结合,相得益彰。窗外欢快的黄鹂和屋内之人的愁思对比映衬,更显得屋内之人愁思之深。更深去想,那不解人意的黄鹂,岂非是那些说风凉话的吃瓜群众的最真实写照?
南宋诗人陆游曾说“只道真情易写,那知怨句难工”,董白这诗几乎接近了陆游的境界。怎能不让听者皆为之震惊?
陈沅吟诗作赋并不精通,说不上这诗哪里好,但是她常年学戏曲,唱诗词,对于诗词好坏的基本判断还是有的。只是觉得越读这诗,就越能体会到董白的愁。再听闻窗外的鸟鸣,虽不知到底是不是黄鹂,但那鸟叫得越欢快,陈沅就也越能体会董白的愁。一时间只觉得对于董白的愁思感同身受,差点也落下泪来。
班主本来就是大家闺秀,名副其实的才女,对于诗词也算行家里手。董白这首诗即便达不到王维诗中有画,画中有诗的境界,也已经很有几分摩诘诗的感觉了。能够把绘画美、音乐美与诗歌美充分地结合起来,这诗伪托王维的名下,几乎都找不出破绽,即便是王维,也不可能每首诗都比这水平高。
班主当即给陈沅讲解了一下这诗的好处,陈沅自然是叹服。
至于董白,她虽是才女,但也对自己作的这首诗惊叹不已,这诗对她来说也是一时灵感迸发,妙手偶得,已经是她的巅峰作品了。这诗一成,她就确信自己这一关测试过了。如果这样的诗都不合格,那就不是请西席,而是刁难了。难道非得写出“明月几时有”才算有才?
花雪心中实在不解,这种诗才,即便养在深闺,也不该不为人知吧?像谢道韫等才女,不也名传千古了吗?怎么这个董白的名字,从来没有听过,是因为战乱而未能流传吗?
花雪犹豫了一下,对自己道:“就像上次探查张锦儿是为了防止她是刺客,这次我也同样不是窥探董白**,只是想知道她是否青史留名。”
按下心中窥探女子**的罪恶感,花雪让系统鉴定董白。
系统显示鉴定结果:
姓名:董白
种族及性别:人族董氏女(汉灵帝刘宏生母董氏一支)
年龄:13岁
职业等级:大师级苏绣绣娘,大师级厨娘,高级琴师,中级诗人,中级书法家,中级画家
属性:智力91,政治67,魅力96
天赋:空谷梦蝶,宜室宜家
空谷梦蝶:空幽梦幻的环境下,气质与环境融合,能力受到环境增益翻倍。
宜室宜家:精心照顾可大幅增加被照顾者抵抗力,长期照顾可增加其天寿。
超凡之力:无
传记:董家绣庄千金,其母姓白,故名白,仿同名的李白取号青莲。父已故,母病重,自小学得满腹才华,却无生活经验,缺乏直接谋生能力。
花雪此时已经呆掉了,这董白和他年龄几乎一样大,职业能力却比他三世加起来看起来还要多一些,到底谁是穿越者?花雪觉得自己信心受到巨大打击,双大师级职业,这果真是十三岁孩子能做到的?
如果这样的能力都不能名留青史,封建社会对于女子才能的埋没未免也太吓人了吧?花雪对于自己是否能够拥立陈沅成功,已经开始怀疑了。
如果说这个时代绣工地位太低,名字难以流传,厨师做的饭都被吃掉了,后世尝不到,琴师的演奏,连广陵散都“从此绝矣”,后世听不到无从得知也就罢了。但这中级的诗人、书法家、画家,是这个时代最扬名的职业,也是最容易流传后世的职业,这总该能青史留名吧?
这董白如此诗才,即便人无法在历史大潮中留下浪花,诗文总可以流传吧?苏州才子佳人的典故那么多,众多才子如群狼一样盯着城里为数不多的才女,怎么可能漏掉这样一位大才?或许后世无有董白之名,这诗却可能通过种种方式流传下去。
虽然如果不是陈沅要求,董白不一定能灵感爆发,做出这么好的诗,看起来这首诗是在花雪的影响下产生的,原本的历史不一定有。但是花雪认为,这首诗本身可能是董白灵机一动,妙手偶得,但其中词汇,语句,实际上应该是董白早有构思,却未成型的。只要机会合适,灵感爆发,董白成诗或许词句与这首诗有差异,但整体上很有可能是大致相同的。
于是花雪不搜索董白,直接在系统中搜这首诗。
这一搜之下,居然搜到一首只有两个字差别的诗,叫做绿窗偶成:“病眼看花愁思深,幽窗独坐抚瑶琴。黄鹂亦似知人意,柳外时时弄好音。”
虽然只有“泪”和“病”,“岂”和“亦”两字之差,但这两首诗意境却是截然相反的。
董白的诗是因为母亲生病,心中忧愁,黄鹂的欢乐只让她更加忧愁。
搜到的诗却是作者自己病了,心中虽愁,却因为受到黄鹂的欢乐感染,愁中反而透着乐观积极。
两首诗写作时的境遇不同,但是巧合到这种程度,除非是某个人刻意修改了前人所作,否则定然是一个人无疑。
花雪抱着十足的信心扫了一眼作者名,当即就是一呆。作者名赫然是“董小宛”。就连姓都一样,董白就是董小宛已经毫无疑问了。
花雪只觉得世界这么小,怎么随便招个西席,就能找到计划中的人?
班主一共推荐了两个才女,一个顾横波,一个董小宛,竟然全都是秦淮八艳中人。如果再加上陈沅,和托陈子龙延请的柳如是,秦淮八艳已经七到其四了。这到底是秦淮八艳相互有命运的吸引,还是自己气运在身,心想事成?
若非是秦淮八艳里确凿没有姓王的,年龄也对不上,花雪已经开始要怀疑班主娘亲是不是也是其中一个了。
再回忆先前遇到的女子,花雪摇摇头,到底还是不会那么巧,无论是张锦儿还是薰姨,都不会是剩下三艳。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二十五章 五陵年少寻恩物()
想到张锦儿,花雪才醒悟,系统能知道锦儿姓张,应该是可以直接鉴定出董白就是董小宛的吧?
系统解释道:“资料中显示,董白是以后才改名叫董小宛的,所以她如今还没有董小宛这个名字。系统无法从本世界信息知道她会是将来的董小宛。如果需要资料库匹配,由于资料来自平行位面,而非本位面,并不能保证得到的结论正确。”
董白三问已过,门外花雪又没有什么反对意见,陈沅自然认可这位女先生。出于对董白才华的好奇,陈沅当下也不再拿姿态,直接请教起来。董白虽然才华横溢,聪明伶俐,却也没有教人的经验。只是陈沅问什么,便解答什么。
班主注意力回到病重的闺蜜身上,花雪还在和系统交流,陈沅和董白正聊得入港,门外却响起了叫门声。
院中的花雪探寻地看了董白一眼,见她点头,便去应门。他艺高胆大,又是光天化日,便也不问是谁,直接开了门。
却见门外是个满脸堆笑地老婆婆,见门打开,也没细看,张嘴就问:“董姑娘你想好了没?”
见到开门的不是董白,是个少年,当即一愣,问道:“小哥是谁?董姑娘呢?”
花雪还未回答,听到声音的董白已经听出是谁了,赶紧应声:“对不住了,钱婆婆,那事情董白不能答应!”
来这正是之前忽悠董白去秦淮卖艺的钱婆,要去秦淮卖艺这件事毕竟不是什么好名声,董白实在不欲其他人知晓。
钱婆是个眉眼通透的,看到花雪时就意识到自己冒失了,这件事情有外人在的时候怎么能谈?董白就算想答应也不能答应了:她之所以动心去秦淮卖艺而不在半塘,还不是不想别人知道?
意识到这一点,钱婆踏进门的腿便要收回去,嘴里回道:“原来董姑娘家中有客,却是老身冒失了,咱们的事情晚些再谈也不迟。”
董白庆幸钱婆婆有眼色,心中已经打算回头去找钱婆婆告知她自己已经不需要去秦淮了。
这时候却听班主说话了:“门外是钱婆子?进来说话。”
班主声音也不大,钱婆却是吓得一抖,心道这下麻烦了,怎么会撞见这位?想跑却又不敢,心一横又把收回去的腿迈进去了,三步并作两步,进了屋内,扫了一眼一旁的董白和陈沅,心中揣摩陈沅是谁,弯腰作揖行礼,嘴里给班主请安:“老身见过王班主!却不知道班主在屋内,所以没进来问好。”
“我听闻你近年一直在秦淮纳福,什么时候回的苏州?来半塘不去我那幽兰馆坐坐,来董家做什么?”
钱婆哪敢说真相?即便她百分之九十九确信班主猜到她来干什么,有那么一丝希望也得挣扎一下不是?她编瞎话的本领毕竟练了几十年,倒是比花雪编得还溜:“回班主的话,却是金陵城里有些个少爷,慕董姑娘芳名已久。知道老身是苏州人,就托老身来探探董姑娘口风,看看到底有没有嫁过去的可能。”
钱婆这么说倒也不完全是瞎话。托她寻美的金陵大少是有的,而且不是一个两个,有不少。但问题是指名道姓董白的却是没有,谈婚论嫁,明媒正娶更是绝对没有的。那些大少托她找的就是合适的玩物而已。这时代婚娶都是父母之命在先,哪家少爷又能自主了?而董白如今虽然负债累累,说到底从外祖父论还算四分之三的书香门第——绣庄艺术气息浓厚,当有一半算是书香门第,再加上母亲的整个,平均算四分之三。这样的家室,作妾都得是给极高门第,怎么可能同意连名分都没有?
班主心中通透,这话当然骗不过她:“你这些话只好骗骗董白,骗得过我?你倒是好大的胆子,捞食捞进我半塘来了。”
班主语气平淡,听在钱婆耳中却是炸雷,噗通就跪下了。
苏州有不止一个王家,毕竟王姓是大姓,班主所在的王家论实力甚至排不上这些王家中的前三。但是奈何这个王家因为不在官场,却反而获得了几乎所有势力的友谊,在官面上不足的实力,在私底下全补回来了。
哪怕是招惹了出过首辅的太仓王家,可能下场会更惨,但也有可能人家根本懒得踩她,趾缝里就把她漏过了。
但是班主却是这半塘的规则制定者,钱婆到半塘捞食被班主发现却不处理的话,今后半塘谁还听班主的?
钱婆心中绝望,脑子里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这董白明明应该是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