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神不应有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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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神不应有恨-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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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得得先跟陛下讲清楚。”

    “不错,详细说说。”

    “丰年说南方海上,诸多国家,因为比大明更偏南,所以气候更加温热,粮食一年三熟之地多有。即便因为天地大势而变冷,也不过是变为一年两熟,粮食是不缺的。事实上,隆庆时开海选在月港并非无因。大明海上往北航行,可去之处只有建虏、高丽和倭国。而想沟通欧罗巴,天竺,大食等国,都得往南航行。所以才把开海之处选在南方。但月港的规模限制了交易的内容少而精,所以难有大宗的粮食交易。今后国内正值缺粮之际,而海上诸国粮食不缺,只要规定回国时船上需要运回相应数量的粮食,并开放更大规模的港口,必有有识之士前赴后继,将海上诸国粮食源源不断运回大明,必能大幅缓解我大明缺粮的现状。”

    崇祯显然被说动了,如果能从海上大量流入粮食,而不是大量流出粮食,那么大规模开海势在必行。“朕回去之后定然全力推动此事,只要丰年小先生的几个预测准确,朝中当无反对之声。”

    陈洪谧对花雪极有信心,所以在他心中此事就算成了。而且隆庆开海以后,朝堂诸公基本都享受到了开海的益处,只是限于规模,很多人参与份额都不大,一个个眼红着呢,更大规模的开海几乎正中下怀,即便有几个顽固守旧,或者会被触动利益,但在大势之下也只能是螳臂当车,翻不起大浪。

    崇祯对于陈洪谧给他说的开海前景充满了期望,很有些跃跃欲试,好在他是经历过大风浪的,很快平静下来,这个事情无论如何得等花雪做出的异常天气的预测验证之后再说,现在多想无益。

    转回心思,又看到瑞云峰,崇祯又想起来先前的问题,问道:“你说这瑞云峰时姓陈的打捞的,他跟徐氏是什么关系?”

    陈洪谧回忆一下自己看过的资料,回道:“两者并无关系。瑞云峰是徐泰时娶妻时的嫁妆。”

    崇祯目瞪口呆:“嫁妆?宋徽宗的花石纲当做嫁妆?谁这么大手笔?”

    “嘉靖朝礼部尚书董份。其家富冠三吴,田连苏湖诸邑,殆千百顷。有质舍百余处,各以大商主之,岁得利息数百万。家畜僮仆不下千人,大航三百余艘。”

    崇祯被这些乡绅的富裕震撼得有些懵,问道:“他也是苏州人?”

    陈洪谧摇摇头:“浙江乌程县人。”

    “怎么弄到苏州的?”

    陈洪谧知道崇祯是问瑞云峰的运输,回道:“载以归吴之下塘,所坏桥梁不知凡几。”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九十六章 听故事六出洗冤() 
崇祯大怒:“这就是你先前说的干臣?”

    陈洪谧解释道:“徐泰时结婚时只有十七岁,其家中本就是吴中巨富。所以其主事时,从不贪朝廷之利,看不上啊。至于所谓受贿,也得有贿赂得起的人啊?”

    崇祯愣了一下,然后便有些迷茫,清官干臣不应该是两袖清风吗?还是这种家里巨富,从小拿钱不当钱的,为官后才不会贪?

    陈洪谧不用猜就知道崇祯因为什么迷惘,贪与不贪说到底还是个人行为,与身份背景有什么关系?心知不能让崇祯再钻这个牛角尖,陈洪谧赶紧岔开话题:“说起来,董家和节寰公,还有一段故事。”

    节寰公是指袁可立,节寰是其号。其人历经万历、泰昌、天启、崇祯四帝,是妥妥的四朝元老,更是因为抗击建虏心力交瘁而亡。如果说崇祯这辈子最推崇谁,袁可立绝对排在前列。

    崇祯质疑陈洪谧道:“你确信自己不是信口开河?节寰公河南人,初任苏州府推官,之后就一直在北方,跟在浙江的董家会有什么故事?”

    突然想起一个人来,崇祯问道:“你不会想说董其昌吧?节寰公和董其昌是好友没错,但这事情几乎人尽皆知,没啥可说的吧?何况朕记得董其昌是松江人,虽然苏州和松江离浙江都不远,但没道理说他是浙江的董家人吧?”

    董其昌与袁可立同年中的进士,他比袁可立大七岁,却因为对袁可立才华的推崇,一直自谦为弟。两人交情甚笃,常有应和,甚至共同创作。他们的交情被民间广为传颂,甚至流传出很多逸闻。袁可立死时,董其昌作节寰袁公行状以寄哀思,因为对袁可立关注,崇祯也看过这篇祭文,并且印象深刻。所以他也深知袁董二人之间的关系。

    陈洪谧当然不会拿人尽皆知的事情转移话题,解释道:“臣当然不是指文敏公,文敏公去岁故去,葬于吴县渔洋湾董氏坟茔,臣当时也去拜祭过。臣说的就是节寰公在苏州府推官任上发生的故事。”

    文敏公指的就是董其昌,文敏是他的谥号。

    崇祯来了兴趣,袁可立在苏州府任推官时,号称断案入神,民间传说甚多,直追包青天。就连崇祯幼时在王府,也属于听着袁可立断案的故事长大的。虽然后来他也知道那其中很多都是附会,但陈洪谧这么一说也算是勾起了他童年为数不多的美好回忆。

    “赶紧说说,节寰公断案,怎么还断出苏州府了呢?难道是董家有人来苏州犯案?”

    陈洪谧都没想到崇祯会对此这么有兴趣,也不耽搁,组织语言讲述了起来。

    原来当年董份罢官归家之后,利用家资放出外债,结合高利贷和高地租,占有了数万亩土地,在当地民怨沸腾。但严格意义上讲,他的手段并没有触犯大明律法,是在大明律法允许的范围内,收最高的地租,放最高的利率。

    万历二十年,董份之孙董嗣成因上书劝谏,也被罢官回家。两年之后,董嗣成发现家里因为土地而与百姓存在很多纠纷。他处理问题的手段过于激烈,提出惩戒家奴,弄清土地纠纷是非,允许民户回赎,价不足者将予以补足。

    很难判断他是出于平复民议,还是换一种方法剥削的目的提出这种做法。但是这做法一提出来,本来对董家就不信任的百姓受到了刺激,爆发了抗议。

    受到刺激的百姓,积怨爆发,直接冲入了董家和当地同样民怨极大的范家,一通打砸抢之后,还把董范两家告上了浙江巡抚。

    时任浙江巡抚和巡按御史,作为主管部门,没有详细调查,为了平息民怨,直接将范家主事人范应期拘捕。

    范应期一生顺遂,甚至颇为传奇。

    他年轻时家境殷实,靠捐纳入国子监,简单说就是买了个学籍。

    他乡试时,乡试考官薛应旂,是敢跟权相严嵩对着干,然后因为这个贬官到浙江督学的,人家连严嵩的面子都不给,怎么可能看他有点钱就说他好话?所以直接把他的试卷置入劣等,说他不学无术。

    他哪受过这个气?一怒之下道“大丈夫当魁天下,怎能碌碌无为一生?”然后发愤苦读,结果真的兑现了豪言,考上了状元,完成了从乡镇倒数到天下第一的逆袭。

    之后二十年官职稳中有升,因为学问好颇受万历皇帝器重,六十余岁在国子监祭酒任上致仕。

    这样一个连挫折都没经历过的,连皇帝见了都很尊敬的学究,退休后被地方官侮辱了,怎么能忍?

    年近古稀的范应期不堪受辱,直接自缢而亡。

    范应期的妻子同样忍不了,直接上京告了御状。

    万历大怒,朕都看重的大学问家,你们地方官员查也不查,直接就给逼死了,这还了得?直接就把主管的浙江巡抚和巡按御史两人罢官,而直接拿人的乌程知县更是被发配戍边。连这三个人背后的靠山也都被牵连,没落着好。

    这样的处理结果符合律法,但是乌程的民怨却更加沸腾,几欲酿成民变。

    浙江本地官员没了办法,听说袁可立能力出众,便把他借调了过去,专门负责此案。

    袁可立先是接收了所有百姓控告董范两家的状子,以此暂息民怨,然后亲自走访调查。

    调查的结果很简单,董范两家所做所为,全都踩在律法的限度之内,百姓所有控告,都是出于对律法的不了解,以及确实被剥削的活不下去了。

    这样一来,从法律的角度是董范两家占理,他们得势自然不饶人,要求官府严惩所有参与打砸抢的人。

    可闹事的都是穷苦百姓,就算不说法不责众,袁可立也不可能帮着董范两家欺压弱势群体。更何况朝廷对于处理类似问题早就遵从一定之规,从来都是只诛首恶。

    袁可立比董范两家更加精通律法,他把参与百姓中趁机闹事的几个关键人物归案,其他的直接根据民事纠纷相关法律发回各县。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九十七章 空猜测七杀难辨() 
民事案件跟刑事案件相比,追责时已经从轻发落了很多。

    袁可立又根据相关规定,通过退还和平价赎回的手段,将董家田产转给贫民。

    因为袁可立更精通律法,他的做法也同样是在律法限定范围以内,让董家有苦说不出,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待到处理完毕,董家田产所剩已十不及其三,而贫民获益颇多。这一次民变也就因此平息。

    转过年,八十六岁的董份和其孙三十六岁的董嗣成便相继去世了,显然都是在整件事情当中,惊恐忧心愤怒悲伤,负面情绪过度。

    崇祯听完表情很奇怪,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陈洪谧讲完故事也陷入沉默,讲到一半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他为了把崇祯从牛角尖中引出来才转移的话题,比原来的问题更容易让人迷惘。但是既然讲了,就实话实说,没必要也不能隐瞒。

    好一会儿,崇祯才道:“你这个故事我小时候也听过,民间称之为‘湖州案’,只是我听过的版本和你所讲的,差距很大,我一时之间,也没有反应过来。直到最后你说处理结果的时候,我才意识到你说的便是那湖州案。”

    陈洪谧当然也听说过民间传说的版本,解释道:“董家所在的乌程及周边各县,都属于湖州境内。陛下所说的民间传说,臣也听过,董范两家被描述的十恶不赦,被罢的官员被描述的不畏强权,最后结局是节寰公秉公办理,惩戒了董范二家,将二家巧取豪夺的田地分给了百姓。民间传说,自然是相关百姓流传出去的,所言自然是站在百姓的立场上的,甚至这些传说就是当时受益的险些民变的百姓传出去的,当然要这么描述。”

    崇祯点点头,又用有些飘忽的语气问道:“董范两家所做所为,真的都在律法的限度之内?”

    陈洪谧没有犹豫的点头道:“董份是个老狐狸,为官时攀附严嵩,却没有跟严嵩一党一起被清算,只是被弹劾罢官,已经算是全身而退了。若非当年弹劾他的是欧阳一敬,或许都不一定会被牵连。”

    崇祯听到欧阳一敬的名字,表情也很惊奇。

    欧阳一敬可以说是整个大明朝最传奇,最有成就的言官,平生只爱弹劾不法官员。欧阳一敬一生弹劾三品以上文武官员二十余人,侯爵一人,伯爵两人,全部成功,无一失败。其中甚至包括在两代权相严嵩、徐阶间周旋不倒的太师高拱。直到高拱东山再起,欧阳一敬才只好金盆洗手,辞官回家。需要欧阳一敬弹劾才倒,甚至可以当成能力的体现。

    陈洪谧继续说道:“董份所为,从道德角度为人不齿,但其心胸和能力都是非同一般的。罢官回家之后三十年间,从无怨愤不说,连沮丧失落都罕有,一直活到八十六岁高龄,可见其度量之大。连节寰公调查之后,都没有发现其家有丝毫逾越律法之处,可见其人能力与治家之严谨。”

    顿了顿又道:“节寰公是什么样的人陛下也知道。如若他家有丝毫违法之处,别说平日里节寰公不会为他隐瞒,在当时的情况下,愁的就是找不到他家的错处,更是会小事大办,以平息民怨。在节寰公专门找他家错处的时候,都还能无懈可击,显然其人平日治家,严谨到了极致。”

    最后陈洪谧言语中有些唏嘘:“董份在之后第二年就身死,与其说是悲愤过度,还不如说是他之前一年强撑着查漏补缺,和节寰公斗法,心力交瘁而亡,毕竟是八十六岁高龄。”

    崇祯听后脸色越发严肃,如果这些官员为国为民办事的时候也能这么严谨,还愁什么大明不能再次中兴?可惜他们把几乎全部精力都用来谋身了,工作中能投入三五分精力的已经是忠臣了。

    想了想,崇祯还有疑问:“董份行事周密也就罢了,范应期又是怎么回事?范家也这样周密?”

    陈洪谧想了想才道:“这臣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想来不过是两方面,一是范应期中状元时,正是董份罢官前任礼部尚书之时,二人又是同乡,几乎相当于范应期就是董份的门下弟子和接班人。于是从范应期在京为官时起,其在家乡的家业就都是拜托归乡的董份照应的,所以两家看似两分,实际上背后管事的都是董份。二是范应期本就无辜,所以受辱后才不能忍,整件事其实董家才是关键,范家不过是同是同乡的豪绅,误中了副车。”

    陈洪谧为官一向靠的是刚正不阿和民望,很少接触阴谋,反而是崇祯是和魏忠贤斗过法并以弱胜强,战而胜之的,对于阴谋相当敏感。

    想了一会儿,崇祯幽幽地道:“其实还有一种可能。”

    在陈洪谧惊奇的目光下,崇祯也不卖关子:“范应期常年在京城,其家可能早已被董份所掌控。范应期归家后有所察觉,董嗣成又恰恰激起民变,董份便引导民变至范家,一是破坏证据,二是杀人灭口。换句话说,范应期是被自缢而死的。若范应期的妻子一直在京城,她可能不知道这些,被董份蒙蔽,告御状是胸有成竹的董份引导。若范应期的妻子常年在家乡,她甚至可能是董份的同谋,告御状是为了针对接了百姓状子的那几个官员。”

    崇祯一边说一边继续完善自己的推理:“结果他们也想不到事情闹得太大,浙江官员没了章程,借调来了节寰公这样的大能。董份做的滴水不漏,却瞒不过节寰公法眼。但是一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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