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我的能力,还处在需要通过能够观察到的迹象来做出判断的程度。如果那产生冰雹的迹象不是如此强烈,我在苏州根本无法预测到。”
事实上是如果并不严重的冰雹天气,根本不会被史书明确记载。只有严重到一定程度的灾情,才会在史书中留下详细记载。所以并不严重的灾情,即便近在苏州附近,小花雪也无法“预测”,因为记载中没有。而严重的灾情,哪怕远在欧罗巴,只要史书中有记载,花雪就能准确“预测”。
众人一想也是,如果不是十分显著的变化,要在苏州预测山西的天气,几乎不可能,花雪说的很有道理。对他们来说能够预测就很厉害了,哪里在乎是“花雪水平”还是“地动仪水平”。
花雪接着道:“实际上冰雹由于他的特殊性,对于局部的危害极重,但也由于‘雹打一条线’的特点,整体灾害波及范围并不广。我之所以先说这个,是因为发生的时间近,并且特点显著,只要消息传来,立刻就知道有没有。”
因为术业有专攻,所以关于具体的灾情问题由陈子龙来负责交流,这是之前定好的,只是当时并没有意识到要面对的异人年纪如此小。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四十九章 未卜先知九州事()
陈子龙又接着发问:“丰年你说的京师和河东少雨,少到什么程度?”
花雪有点蒙,这个是记载原文,就是说少雨。只好说道:“具体少到什么程度,很难说,别说现在,就是到了夏天我也很难准确判断,但肯定是少就对了。”
花雪越是说无法准确判断,众人越觉得他不是信口开河,越觉得他可靠,因为大多数骗子都会大言炎炎,把自己说的无所不能。当然,他们这种思维放在信息时代就过于淳朴了,但在当时的时代背景下,有这样的判断已经很不容易了。
陈子龙也在心中点头,事实上书本中根本就没有对于雨量的足够精确的记载,像花雪这种靠资料自己研究出来的预测方法,根据的资料本身都只是用“少雨”“干旱”这类词描述旱情,如果花雪能做出更精确的判断,反而不正常。陈子龙这么问本来就不是想知道更精确的描述,而就是验证花雪是否在吹牛。
陈子龙继续发问:“丰年你之前说雨水形成是因为水汽遇冷,那为什么会有雨水变质一说?”
这个倒是难不倒花雪,原始行星当年污染十分严重,所以后来星际时代吸取教训,对于环境保护的教育从未放松,所以花雪不用查资料也知道雨水为什么可能变质。
“你或许见得少,但常年在北方的几位应该常见到沙尘天气。空气中并不只有水汽,尘土也会被风高高卷起,越是干旱,扬尘就越重。这些扬起的沙尘混入凝结的雨水中落下,就会导致雨水变质。更复杂的变化我虽然知道,但说给你们也不懂,你们只需要知道有这回事就行了。”
花雪不仅是被问得烦了,关键是后面两个预测他很难解释原因,所以干脆把话堵上,等结果出来,对不对一目了然,现在解释再多,一旦结果不对也没有用。
陈子龙又被噎住了,这孩子真是对他太不友好了。
其他几人在这方面并无特长,所以对于花雪说说了他们也不懂并无异议,除了觉得花雪狂了一点,也只能看着陈子龙,看他什么反应。
陈子龙没办法,转身对崇祯回道:“陛下,丰年小先生此番做出的五条预测,都是一旦发生,容易被确定的。尤其是第一条关于冰雹的预测更是说这两个月就会发生。臣听小先生的预测,不仅条理清晰,而且能够自圆其说,可信度颇高。而且小先生的结论与他所说的得出结论的方式并不矛盾,更增加了可信度。臣确信小先生有真才实学,至少在天文一项上,学生甘拜下风。至于预测的准确度,还得等具体的消息。”
崇祯听明白陈子龙服了,但是还有迷糊的地方:“卿说的‘不矛盾’是什么意思?”
陈子龙道:“小先生的研究,并非通过自己多年来的实地测量,而是通过历来流传的资料。这些资料中的记载,就如小先生之前的用词,都是‘少雨’‘大旱’等等。臣之前问小先生‘少雨’的程度,更准确结论,需要亲自测量过当地多年的雨情,这是小先生个人不可能得到的资料。而小先生说的难以判断,恰恰说明他判断的来源的确是那些流传的资料。”
花雪在一旁翻白眼,这陈子龙也太阴了,居然给他挖坑。还好历史记载里确实是那些含糊的词语,否则还不好解释了。
陈洪谧对花雪的预测是相信的,所以他更关心的是如何救济受灾的民众。
“丰年你做出这些预测,可有对应的救灾措施?”
花雪的资料库还是比较全的,不过他当时记下的都是历史资料,所以记载的救灾措施也是历史书中记载的应对,这些应对措施都有时代和地域的局限性,花雪也不知道好不好用,所以不打算拿出来说。但是有一些措施是普适的。
“冰雹造成的损失是下冰雹的当时一次性造成的,很少有后续灾害。所以减少冰雹造成的灾害主要在两个方面。一是提醒人们这两个月出门的时候都随身准备好竹篓或者柳条筐之类的,遇到冰雹护住脑袋,这样就能降低人员伤亡。二是今年种植的作物,尽量以白薯之类的为主,而非那些冰雹一砸就坏的作物。”
这两个措施不是什么史料记载,前者是从安全帽想到的,后者则是对于块茎作物的基础认知。
崇祯问:“白薯是什么?”
“一种跟红薯差不多的作物,陕西那边肯定有,山西有没有我也不知道。红薯也是可以的。”
崇祯继续问:“红薯是什么?”他一个从小在宫廷长大的皇帝,怎么会对农作物有什么见识?何况这两种都是新引进的作物。
花雪无奈,道:“红薯又叫甘薯,徐阁老有个甘薯疏你总知道吧?”
崇祯就算见过也不可能还记得,转头看陈子龙。
陈子龙点头:“的确有。徐师说甘薯适合在全国大部分地方推广,产量高,抗旱,而且味道也很好。至于白薯,我也不太了解。”
花雪道:“白薯的事情你可以派人去陕西调查,我听说那边有种植,不过那边人怎么称呼它我就不知道了。跟红薯一样是地里挖出来的,比红薯圆一些,表皮土黄色。跟红薯一样,都是抗旱作物。而且相比红薯,白薯抗寒,适合西北干冷地区种植。”
陈子龙奇怪:“这你是怎么知道的?”
花雪道:“我吃的时候问过,说是从陕西带过来的稀罕物。”
“那你怎么知道它的特点?”
“当然是一起问的。”
陈子龙显然不信,带东西来的人即便知道东西从哪来,又怎么可能知道这东西抗旱抗寒?而且花雪说不知道陕西那边怎么称呼它显然也有问题。不过小花雪既然这么说了,陈子龙也就知道再问他也不会说,所以也没有再问。
陈洪谧又问:“那其它的呢?”
花雪摇头:“有这位徐阁老高徒在此,如何抗灾,就不用问我了吧?我对这些具体的问题,确实没有什么研究啊!”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五十章 聚众方成十卷书()
陈洪谧恍然,有些尴尬,刚才崇祯他们来以前,花雪不就是向自己推荐徐阁老的农书嘛!
崇祯这边向陈子龙示意,这是之前商量好的暗号,就是要陈子龙自己判断是否要提出跟“异人”提出共同编撰农书。谈话的节奏需要崇祯掌握,而细节的判断要吴陈二人在各自领域做出。
陈子龙得到示意,他心中已经有了判断,花雪从零散的资料中能得出如此多的结论,其格物致知的能力,以及对资料内容的敏感对于编撰书籍都十分有益。
“丰年小先生,徐师生前留下农书草稿,至今尚未整理付梓。卧子(陈子龙字)得陛下允许,此次前来也有想请小先生出山帮忙整理之意。不知小先生意下如何?”平时说话可以你你我我的,但关系到先师遗稿,陈子龙说话时礼数甚周。
花雪一乐,自己别的本事或许一般,但有系统的扫描存储整理功能在,编撰书籍真是太擅长了。
“整理编撰书籍的确是我之所长,但是我忙着赚钱娶媳妇,哪有时间啊?”
这话摆明了是在要好处,所有人都听明白了。
陈洪谧很奇怪,花雪当初那么一大片宝藏,什么都没要,怎么现在反而掉到钱眼里去了?
“丰年你缺钱?你之前还跟我说不在乎钱啊?”
他这么问,其他几人以为他献策的时候陈洪谧要用金银奖赏他,被他拒绝了,哪能知道会有宝藏一事?
花雪做出一副无奈的表情:“我之前光想着把姐姐赎出来,而以前我一个人的时候养活自己画什么钱啊!这几天我才反应过来,沅沅姐平日里的花销可不是我那么小。而且我还想要给姐姐找几个女伴,什么教她诗书的女先生啊,陪她说话的小姐妹啊,照顾她起居的小丫鬟啊。还有我们结婚的时候不还要有聘礼嫁妆什么的,这些不都得我准备嘛!”
陈洪谧了然,花雪之前那么大方的不要宝藏分成,除了确实不在乎钱财之外,显然也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其实他心下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把藏宝图的事情向崇祯汇报,这宝藏虽多,但救苏州之民有余,他也能确保钱都用在该用的地方,一旦汇报朝廷,钱还有多少用于救灾就不好说了,而即便真的都用上,对于全国,也颇有杯水车薪之感。而花雪的口风,显然与陈洪谧一样对此避而不谈,显然也是信不过朝廷。
陈子龙听前面那些话,还感觉愁得慌,他也不是有陶朱、猗顿之富,谁知道花雪会开多大的口,要多少钱?但一听“教她诗书的女先生”,立马明白花雪所指,这显然是要他找柳如是来,只是心中犹豫,这花雪不会见色起异?
见陈子龙欲言又止,面带犹豫,花雪自然明白他的顾虑所在,便道:“你把你那红颜知己请来,我也不去接触,让她自与我沅沅姐交流,她们两人如果谈得来便好。”
见陈子龙还在犹豫,接着怂恿道:“我听闻因为之前你媳妇把人家得罪得狠了,人家好久没理你了,你把她请来,整理书稿之余,你也可以就近与之重温旧梦,岂不两全其美?”
陈子龙显然被说动了,但仍有顾虑,他也不再矫情,直接问:“你确实不是觊觎影怜美色?”
花雪不屑一笑,你当大花雪亲封的女神是假的啊?
“等你把她找来,让她与我沅沅姐见一面,然后你问问她,谁是当今天下最美丽的人,你看看她怎么说!”
这话连对女色完全无感的王承恩都镇住了,这是对其容颜何等的自信!
好在在场的包括崇祯皇帝在内,都不是**熏心之辈,所以众人虽然好奇,但也没有什么觊觎之心。即便王承恩一心为崇祯挑选可以让崇祯放松的妃子,也不会特意去找有夫之妇。
见花雪似乎确实对柳如是没有不轨企图,陈子龙点头答应。
花雪道:“那你快回家去取书稿,参考资料也越多越好。”
花雪突然想到之前查陈子龙资料的时候查到,陈子龙就在选官之后,赴任的路上得到他母亲去世的噩耗,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时间,但让他尽快回家总不会错。于是道:“听闻你家中还有高堂在上,你回家之后就先不要着急回来了,直接派人把手稿和资料送来苏州府衙这里,到时候我就在这里编书了,我也需要先翻阅一下那些资料,先了解一下大致的内容。至于你,先在家多陪伴一下老人家,等到我觉得需要你回来的时候再找人喊你来。反正松江离苏州不远。”
陈子龙听他提起母亲,心中也颇为想念,但公务要紧,只能道:“我还打算约齐一些徐师门人,共同编书,你看是我们分章节各自编撰,还是大家一起共同探讨?”
花雪既然想要陈子龙在家多陪陪母亲,自然不会说要共同探讨。更何况,他编书的时候让系统扫描一遍,一整理,自己直接更正一些疏漏矛盾之处,然后抄出来就得了,还用和谁讨论?
“当然是分章节,不过你把手稿都抄一份给我。具体编撰哪一部分,你和你那些同门先商量好,最后剩下的分给我就是了。”
众人都觉得他口气好大,任由其他人分配,也不怕遇到自己不擅长的领域。
这时候王承恩说话了:“陛下,老奴插一句话,这陈大人虽然忠心耿耿,但是陛下离京的消息毕竟需要严格保密,陈大人离开的话,一旦消息泄露,岂不是要担责任?”
众人一愣,这事情说大不大,崇祯只要不遇刺,什么都好说,但是一旦有什么惊险,这件事却也小不了。
花雪不给面子:“这事情好解决,你赶紧回你皇宫去不就结了。你说你亲自跑这一趟有什么用?这不耽误事儿嘛!”
王承恩怒瞪花雪,崇祯也有些发怒,这孩子也太气人了,只是考虑到这居然是他要礼贤下士的“异人”,才一忍再忍。陈洪谧倒是希望能将崇祯劝回京,只是给花雪打眼色,示意他言语尊重点。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五十一章 恩怨情仇传一脉()
吴伟业出言:“丰年小先生恃才傲物,也不能对陛下如此无礼吧?”
花雪也不想翻脸,但是他也不会低头,心思一动便想起了唐寅,道:“大明天子对不起我桃花庵一脉,我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
崇祯等人茫然,吴伟业和陈洪谧倒是明白。陈洪谧给崇祯解释:“当年弘治年间,唐寅赴京赶考,因为徐经科举一案被牵连,功名直接被革除。但实际上朝廷也是查无实据,心知冤枉了徐经和唐寅,以及当届的主考官程敏政,但是为了平息舆论,还是把三人都处罚了。丰年所居桃花庵便是唐寅晚年所建。他说我大明对不起桃花庵一脉,倒是确有其事。不过,丰年你到底是唐寅一脉,还是心学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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