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
站在萧寒身后,老裘犹豫一下,但还是开口道:
“其实家里人都知道,战场就是要命的地方!所以他们都曾托付我告诉侯爷,让你绝对不要顾及其他,即使有万千冤孽,其罪也归于他们!”
“其罪归他们?”
萧寒闻言一愣,随即便笑了笑。
家里人的好心他是知道的,但是,阎王爷的账簿上,八成不会把这些罪恶借贷给别人
叹了口气,萧寒没有反驳,只是伸手拍了拍老裘的肩膀:“放心,这些我知道分寸!”
老裘闻言点点头,也不再多说什么。
他知道自家侯爷是一个极聪明的人。
或许小事来说,会有些糊涂,不过一旦牵扯到大事,没有人会做的比他更好!
月上中天,萧寒告别了老裘,趁着茫茫的夜色骑上马,往军营赶去。
战争时间,私自出营那是要挨军棍的,也就萧寒这种上下关系都吃得开的人,才敢到处乱跑。
一路的奔波,等回到军营的时候,天边已经升起了启明星,而天空也开始飘起了小雨。
伴随着细细的小雨,萧寒悄然进了军营。
一头钻进了自己的帐篷里,听着雨点打在牛皮帐篷上的“砰砰”声,萧寒大大的打了一个哈欠,倒头就睡。
或许是从小就缺乏安全感的缘故。
萧寒很喜欢在下雨天躲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睡觉。
当初在孤儿院的时候,但凡下雨天,院长总会在屋檐下的那个长条柜子找到熟睡的他。
昨夜几乎奔波了一夜,如今雨声的陪伴下,萧寒睡得格外安稳。
第782 渔翁要来了()
洛阳细雨霏霏不见停歇,但是只有一河之隔的河北地,此刻却艳阳高照!
广平府城,大夏皇宫。
一个红翎信使顶着烈日,在石板铺就的路上一路小跑,一直跑到一座稍大的宫殿面前,这才停下脚步,松了口气。
在他面前的这座宫殿,就是夏国皇宫的主殿!
为什么在这里要着重介绍一下它是主殿呢?
那是因为:如果不介绍,估计谁都想不到:
这座像大屋子多过像宫殿的建筑,不光是真正的皇家殿堂,而且还是代表一国君主最高权力的议政大殿!
太寒掺了!就这种样式,这种装修……
别说跟洛阳,甚至于长安的皇宫相比了。
就连跟太平坊那些富豪家的正厅相比,那也是豪华别墅与低矮土胚房之间的差距!
什么皇家威严,什么帝王住处,这要是让萧寒来看,绝对会把这当成一山寨版的影视基地……
山寨……咳咳,是“简陋”的大殿内。
一个身材高大的内侍从里面匆匆走了出来,信使注意到,在这人走路时,八字步迈的尤为奇怪!
而且,更诡异的是,作为太监,这位大哥嘴巴上竟然还有稀疏的胡子。
做太监做到有胡子这么有创意,估计也就是在这里能看到!
如果这货出现在长安皇宫,铁定会被李渊第一时间拖下去,再阉一次……
内侍走路奇怪,但是速度却丝毫不慢,片刻之间,就已经来到了信使面前。
“大人,洛阳急信在此,烦劳禀送皇上!”信使见到内侍过来,连忙垂下目光,将信件双手呈上,语气中带着说不出的恭敬。
内侍对此也不见怪,伸手接过信,验过火漆封印,点点头,刚要转身进殿,却想起什么一般,又停了下来。
转回头,内侍对信使粗着嗓子道:“您且在这稍等,陛下有可能会召见你!”
信使连忙躬身拱手,直到目送内侍消失在门后,这才一点一点的直起腰杆。
刚刚的内侍,其实并不是什么权倾朝野的大太监!
甚至说,这人压根就是新进净身的太监!
不过,这并不妨碍信使将自己最大的尊敬送给此人,因为他自问,自己绝对赶不上这些家伙。
在河北地这里,不管是谁,只要提起他们的王,没有一个不打心眼里尊重。
不兴土木,不贪图享受,不横征暴敛,不欺压良善!
不得不说,窦建德的仁厚之名,在千年以后依旧被人津津乐道,那绝对是有原因的!
臣子想给他修皇宫,他不舍的花钱,将修建皇宫的材料都送了出去,盖了独孤院,专门收留孤儿老弱,以至于皇宫大殿盖了几年都没盖完!
手下的大臣们一看,得!
再这么盖下去,皇宫是盖不完了,外面的独孤院和义学堂该多的用不了了。
于是,赶紧让那些工匠凑合着把皇宫封了顶,别等自家陛下再把那些也拆了送出去……
至此,史上最简陋的皇宫就新鲜出炉。
皇宫凑合着算是有了,那就得分出个前后宫来。
虽说窦建德就一个曹皇后,而且两人感情很好,但也不能让男人随意进出后宫吧!
这要是时间久了,瓜田李下,谁能保证皇室的血统一直纯正下去?
有大臣注意到了这点,特意跑去跟窦建德一商量。
结果不太好,又挨了一头的吐沫星子逃了回来!
以窦建德的话说:太监制度有勃于人伦,而且净身时,那些人往往十有三四会熬不过去,如此残忍且毫无人道的方法,他怎么可能用?
不过,窦建德虽然光明磊落,但是太监制度,那也是自秦以来,每朝必有的东西!
毕竟皇位是要一代一代传下去的!谁能保证子孙后代,也有窦建德那样的自信?
所以,那大臣顶着一头的吐沫星子,直接绕过窦建德,跑去了军中。
后来,便出现了军卒自愿净身,来维护帝王后宫的清净唯一之事。
所以,在夏国,太监不是一群人见人厌的阉人,而是人人敬仰的义士!
后殿,皇帝用来处理政事之地。
窦建德用一把小刀挑开信封上的火漆,倒出里面的信件。
“李世民在洛阳城下吃了大亏?!哈哈哈,天助我也!”
匆匆看了两眼,窦建德突然喜上眉梢,忍不住笑出声来!
“信使何在?”
“正在殿外等候!”
“快,让他进来!俺…这个,朕有事问他!”
太兴奋了!窦建德连山东老家的方言都冒了出来,不过在内侍古怪的目光中,又赶紧收了回去,换成了皇帝该有的自称。
因为预先有了准备,信使很快就被内侍带到了窦建德面前。
在仔细回答了几个问题之后,就被龙颜大悦的陛下直接赏赐了十贯钱。
看着信使千恩万谢的背着一大袋子铜钱出去,窦建德兴奋的围着书桌转了一圈,随后才大袖一挥:“召王琬,长孙安世,郭世衡,齐善行入宫商议要事!”
侍从再次领命,匆匆而去。
不多时,王琬几人也接连进到宫中。
“见过陛下!”几人被急召而来,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此刻看到皇帝合不拢嘴的模样,一颗紧张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看来,并不是什么坏事!
窦建德心情大好,看着这几位肱骨重臣不禁哈哈笑道:“哈哈,爱卿不必多礼!今日召你们前来,是想商议一下‘南下’之事!”
窦建德特意把“南下”两字咬的格外重,这几个大臣都是人精,一听之后,心里立刻就明白了几分!
“陛下,可是李世民在王世充那里吃亏了?”瘦高长相的齐善行小心开口问道。
“哈哈哈哈,爱卿厉害,一猜就中!喏,这是洛阳新来的消息,爱卿且看!”
窦建德看了看齐善行,忍不住再次笑出了声,对于自己的头号大敌在洛阳吃亏,他心里是说不出的舒服!
齐善行跟着笑了笑,伸手接过情报打开。
其他几个大臣见状,也连忙凑过脑袋来。
情报写的很简短,几人几乎是一目十行,眨眼的功夫就将其看完。
等到齐善行将信报重新合上,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了一股喜色。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第783 齐善行()
天色渐暗,已经跟窦建德就出兵一事,商议整整一天的王琬等人才从皇宫里出来。
站在宫门口,几人相互拱手致敬,随后才上到各自的马车,一一从此离去。
齐善行是最后一个走的。
没有任何人知道!
在窦建德面前始终做出一副喜不自禁表情的他,在告别同僚,将马车帘子垂下的那一刻。
脸色已经陡然而变!
就连为其赶车几十年的忠仆,对于齐善行此时的表现也一无所知。
抽回垫脚的上马凳,忠仆轻轻一抖马缰。
那匹温顺的挽马便拉着马车慢慢走了起来。
“老爷,回府么?”坐在前面的忠仆问道。
齐善行沉稳的声音自车厢传出:“嗯……先不回去,今日老爷高兴!喝点酒再回去!”
“好嘞,那老爷您坐稳了!”
听到老爷吩咐,忠仆吆喝了一声,手中的马鞭在空中打了一个响,那拉车的挽马便从之前慢走变成了小跑,载着齐善行一路往城南而去。
跟了齐善行几十年了,忠仆对自家老爷的爱好简直就是了如指掌。
在以前,自家老爷最喜欢的就是城北老孙头家的梨花春,那里距离家也近,老爷几乎每天都要去喝上一杯才会回家。
不过,自从去年城南新开一家卖玉冻春的酒肆,老爷便再不肯去老孙头那里喝梨花春,总说老孙头的酒里掺了水。
天地良心!
满城的人都知道:老孙头家从他爷爷的爷爷那时候就开始酿酒,到如今上百年的招牌,怎么可能掺水?!
再者说了,老孙头就算是对普通人掺水!
他也绝对不敢对自家老爷!这个从二品,尚书仆射的朝廷大员酒里掺水!
“老爷一定是被玉冻春的老板娘迷了心窍了,对,一定是这样!”
想想之前送老爷去老孙头那,自己也总能混上一壶酒解解乏。
但是自从老爷改去城南的玉冻春,自己连门都进不去,忠仆的心中不免有一股子不忿!
不就是有个长相不错的老板娘么?
老孙头都痛定思痛,买了几个酒姬,怎么还勾不住老爷的魂?
车上的两人各怀心事,在马儿的牵动下往城南而去。
隋唐时间,但凡是皇宫,永远都在城北!
也不知道是谁说的,坐北朝南,才为天子之相!
自此以后,这个规矩从来就没有变过。
齐善行一路从城北来到城南,着实花了不少时间。
等他们来到城南的康健坊,头顶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只有坊墙下挂着的盏盏灯笼,在夜风的吹拂下轻轻摇荡。
广平府城和长安洛阳一样,在夜间也实行宵禁。
只是这里的宵禁,要比长安松懈太多!
齐善行一路光明正大的跑到这里,竟是连遇到个问话的都没有!
这要是放在长安,几乎是不可想象!
要知道长安城里,那些值夜的武侯。
在宵禁后,连宰相的车架都敢拦下检查!
温庭筠这个唐朝鼎鼎有名的大人物,喝醉后在大马路上闲逛。
结果就不幸被武侯逮到,话不投机,立刻被摁在墙角就是一顿抽,愣是被人家抽掉了两颗牙!
第二天温庭筠酒醒后去巡按司告状,人家竟然以公事公办为由,拒绝惩罚行凶者,由此也可以看出唐朝宵禁制度之严格。
(此为真实事情,史书有记载:丐钱扬子院,夜醉,为逻卒击折其齿)
当然,宵禁归宵禁,但要以为宵禁以后就会一个人没有也是不对的。
毕竟是花前月下,正好时节,睡觉实在是浪费了!
所以在某些地方,人们还是可以随意活动的,只不过活动的范围不能太大,只要不出那个范围,巡夜的武侯都不管。
城南的康健坊就是这么一个地方。
在这个坊间,向来就以酒肆多而闻名。
所以哪怕宵禁鼓已经响完,坊间这里依旧人声鼎沸,时不时还能看到回不了家的醉鬼横七竖八的睡倒在了街头。
小心的避开那些醉鬼,齐善行的马车弯弯曲曲的行驶到一家外表素雅的小院前才停下。
小院头顶挂着招牌,证明它也是一家酒肆。
只是与其他酒肆的混乱喧闹不同,这家门口栽有两丛竹子的小院,倒是像书坊多过像酒肆。
“老爷,到了!”
马车停了下来,前面忠仆闷声闷气的动静传了过来。
正在车厢中神游物外的齐善行回过神来,揉了揉脸,从里面走了出来。
“赏你一吊钱,自己买点东西吃,但不要跑远了!”
简单吩咐了仆人一句,齐善行便独自推门,走进了酒肆。
如今,已是月上柳梢。
幽静的小院内也坐了三五桌客人,不过单看这些人的打扮,就知道他们都是饱读诗书者。
就连相互间说话都温声细语,绝不会跟别处的酒肆馆子一样,跳到桌子上光着膀子吆喝划拳!
站在院子前左右看了看。
齐善行没发现熟人,正要继续往前,一个婀娜多姿的妇人就如同吹杨柳一般,从里面迎了出来。
“呀!齐先生来了?未曾远迎,实在是失礼失礼!快,里面雅间坐,小二,去厨房给齐先生拿一份羊肉!”
眉目含情的老板娘一边娇笑着,一边上前一把挽住了齐善行的胳膊。
随后更是小鸟依人一般,贴在齐善行的身上带着他就往屋里走,根本不在乎这里还有不少的外人。
而周围酒客见了这一幕,也见怪不怪一样,有好事者,也只是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但凡是这里的熟客,没有人不知道:
这位风情万种的老板娘,可是一朵带着刺的玫瑰!
占一点便宜,玩一下暧昧还可以。
但要想进一步,那可比登天还难!
齐善行冷不防被老板娘拉着,只觉得自己的胳膊陷入了两团丰盈之中。
哪怕他已经到了不惑之年,这脸上依旧出现了熏熏然之色。
这等未喝先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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