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寒,你最近怎么就爱说些高深莫测的话?”
“呃,有么?”萧寒闻言一愣,又习惯性的挠了挠头。殊不知,这一个举动立刻让他恢复到原先的那个平常少年。
“嘿嘿,忘了!跟孙思邈在一起时间长了,忽悠人这毛病一时半会改不过来!”萧寒不好意思的对薛盼咧嘴笑了笑答道。
把话说的云里雾里,这是萧寒对付孙思邈的不传之秘,因为如果跟老道说大白话,很容易被他接下来的问题问倒,弄得颜面尽失,还不如起口就飘渺不定,这样让老道问都没地方问。
看着有些窘态的萧寒,薛盼“噗嗤”一笑,宛若一朵盛开的荷花,随后用没拿荷花的手臂给了萧寒一粉拳:“敢忽悠本姑娘!让你看看本姑娘的厉害!!!”
秋天的萧瑟落叶中,一对璧人欢笑着追逐打闹,花瓣纷飞,笑声荡漾。
一只摇着尾巴,狼一般的大狗也夹杂在其中嗷嗷叫着,却不时被少年一脚踹一个跟头,当真美如一幅画卷。
一路笑闹,一路欢声,在这广翱的天地下,少男少女放下了所有心事,专心享受这仅属于自己的时间。
人生最大的幸运就是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那个人!
不负青春,不负卿……
时间总是经不起耽搁的,转眼间就到了傍晚,也不知绕了多少弯路的萧寒和薛盼俩人,终于在肚子强烈的抗议下,兴致未尽的住处走去。
莲花丢了,上面的花瓣都打掉了,光秃秃的没有一点仙气。为此,萧寒又连哄带骗,说一定让杨开略那老小子把满池塘的荷花都割了送过来。
薛盼一开始很是期盼的点点头,不过想到满池塘的残枝断梗,再想想那首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最终还是摇头拒绝了萧寒的借花献佛之举。
美好的事物应该被呵护,而不是以个人的喜好被肆意践踏。
玩够的青年男女手牵手缓缓往家走去,不过还未走近水田这边,俩人就发现了些许不正常的景象。
这里的人好像有点多,而且一个个都在撅着屁股跟蛤蟆一样,田埂子上,水田里都有,像是在搜寻什么一样。
奇怪的走上近前,萧寒凑过来看着一个汉子在水田里摸索半天,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喂,你们在干嘛?”
汉子此时正聚精会神的翻看水稻根苗,被萧寒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脚下一滑,差点一头栽水里!
“哪个混……侯爷?”
忙不迭的抬起头,汉子前半句怒气冲冲,可到了后半句就跟被人生生掐住脖子一样,脸上的表情精彩极了。
萧寒对汉子的表情不以为意,低头看了看,然后继续好奇的问:“别废话,你们这在找什么?”
终于回过神的汉子好不容易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萧寒说:“侯爷,这个,小的不好说,您问问任大哥吧,他在找你……”
说罢,汉子抿了抿嘴唇,又在后面加上一句:“他现在正生气呢,嗯,挺生气的!”
“他生气管我屁事?!”萧寒越加的莫名其妙,直起身来,拍拍手正要拉着薛盼先去厨房找点吃食垫垫肚子,一个魁梧的身影就挡在了他的面前。
“萧寒!你还敢回来!”
一道恨极了的声音从面前的魁梧身影嘴里传出。
毫无疑问,挡在面前的就是任青!而他也确实如同那个汉子所说,很生气!以至于咬牙切齿,目露凶光,大有一言不合就动手的迹象。
看着面前古古怪怪的任青,萧寒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也不是一门心思往墙上拱的家伙!
赶紧退后几步,小心的问道:“怎么了?你们今天怎么都怪怪的?”
挡在前头的任青接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这才把心里的怒火稍稍压了下去,咬着牙对萧寒说:“是你让那些孩子送螃蟹过来的?!”
萧寒茫然的看看四周,随后道:“是啊,老任你是不知道,这秋高气爽!正是吃螃蟹的好时节!哦,对了!螃蟹呢?那群孩子抓的多不多,如果不多你可要少吃一点。”
“多!很多!”任青手臂上青筋暴起,牙根都在吱吱作响,“多到我们这么多人,抓了一下午,都没抓完!”
“你们抓?抓什么?任青你这到底什么意思?”萧寒越加糊涂起来。
看着无辜的和迷途小羔羊一般的萧寒,任青终于是再也忍不了!
哆嗦着这就四下去找棒子,今天哪怕被皇上和秦王砍了,他也得先敲断这害人精的一条腿!
“哎哎哎……”
“任大哥,有话好说,别动手…”
“哎呀!别拿那根,那是蜡木棍,会打死人的……”
一时间,水田这里跟赶了集一样,拉架的,说情的,甚至还有递棍子的,在田间乱成一团!而漩涡最中心的萧寒,他早就见势不好,一把拉上薛盼逃之夭夭。
第五百二十七章 小迹闯的祸()
前面的路上还有人,不过还好,是小东和愣子。
匆匆赶来护驾的俩人看到狼狈逃窜的萧寒先是一愣,随后赶紧手脚麻利的把俩人带到厨房。
这倒不是他俩体恤自家侯爷,知道他饿了,要给加餐!而是习惯性的往那里跑,毕竟现在家都不安全,只有号称萧家最后的阵地,厨房,能让他们安心一点!
一路狂奔来到了厨房,一进大门,刚刚还要人搀扶着的萧寒一把推开愣子,嗅着香味自己就进了屋。那什么任青任绿的,管不了那么多了,先弄点吃的救命才是!
用秘制汤汁蒸了快一天的肘子酥烂绵软,胖厨子坐在一边打着瞌睡,萧寒冲进来把他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行礼,就听自家侯爷急道:“少废话,一天没吃饭了,赶紧弄点东西吃。”
说完,萧寒就跟泄了气的气球一般,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的小板凳上,后面跟着的薛盼也没好到哪里去,依靠着萧寒软软坐下,哪有之前宁静淑慧的模样?
这忘乎所以的一天,玩到现在才发现饿的命都快丢了!古人说秀色可餐,可老子面对美女整整一天了,怎么却越发的饿了?
胖厨子看着这一对璧人,喜的眼睛都快成一条缝了,赶紧灭了小火炉的碳火,把肘子端了下来,又不知从哪里变出几块软馍:“嘿嘿,本想留给你们晚饭吃的,现在也一样,快吃…”
萧寒现在也没空跟他客套,实际上有空也不会客套,客套话说多了,总会让人觉得有些假,一家人哪用那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
抢过一双筷子,在肘子上一挑,就挑起一大块连皮的肉,放在白馍上一夹,先给自己旁边的薛盼递过去。
薛盼或许是真饿了,玩了一天,再加刚刚的一路狂奔,张嘴一口就咬掉大半,红彤彤的小嘴都塞的满满当当。
“唔,好吃…”努力咽下一口,薛盼的眼睛都亮了起来,要知道她之前从不吃肥肉,刚刚那也是饿坏了才闭眼咬下去的,可没想到这包裹在馍里的肉竟是一点腥腻之气都没有。
“嘿嘿,好吃吧!”萧寒看着薛盼大咽了一口口水,也不知是馋人还是馋肉!摸摸嘴角,赶紧把手里剩下的递给她,自己再动手吃自己的。
趁着萧寒和薛盼吃饭,小东赶紧给俩人讲述了他们出去后,家里发生的事情。
事情其实并不复杂,起因就是那些小孩的螃蟹。
萧寒或许没想到那些铜板的诱惑力会那么大,短短一天时间,送来的螃蟹就足足有好几背篓!到最后要不是吕管家跑出来声明不要了,估计还要多!
“好几背篓?这地方螃蟹这么多么?”听着小东的话,萧寒不由自主的张大了嘴巴,骨头都从嘴里掉了出来!他本以为能抓个三五十只就顶天了,那里想到能抓三五背篓?
胖厨子费力的蹲在一边,讨好道:“侯爷,您一开始想的是不差!几个孩子能抓几只?不过这事估计被那些大人知道了,结果,这不就出现意外了?搞不好,那些大人把这四周能抓到的螃蟹都抓来了,好多换点铜钱。”
“哦……”萧寒听了这个解释后哑然失笑,庄户也有庄户的小狡狯!不过这实在是不算什么,堂堂一个国侯,难道连几篓螃蟹都吃不起?
“那任青大哥为什么发那么大脾气?就因为螃蟹跑了?至于么?”吃撑着的薛盼擦擦嘴,跟在后面问了一句。
这下,周围几个人脸色都有些变化,尤其是愣子,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辛苦样子。
“快说啊,卖什么关子?”萧寒急问道。
小东咳嗽一声,努力压抑着自己的笑意对萧寒和薛盼说:“如果说就跑一只两只确实不至于,但是……哎,我从头说吧,就是那些孩子把螃蟹都送来的时候,我们光结清铜币,还没来得及往厨房搬,侯爷你的那头宝…驴就凑了过去……”
萧寒越发疑惑了,肘子也不吃了,抬头看着小东问:“小迹?它怎么了?它又不吃螃蟹…”
小东脸有些发绿,像是想起当初那一幕一样:“它是不吃螃蟹,可是它好奇心也不小!趁我们不注意,拱开背篓盖往里瞅,结果,那大嘴上就挂了好几只蟹钳子,疼的它撒泼打滚,把几篓子螃蟹都踢倒了!后来,螃蟹就全跑水田里了……”
萧寒和薛盼彻底无语……
好了,听到这就明白了!
因为就算没种过地,他们也知道螃蟹对水稻的伤害还是很大的!
尤其伤害的是这些任青拼上老命才拿回来的稻苗,估计换做萧寒,绝对会第一时间打断那人的腿!
什么是害人精?
人不在,手底下的畜生都能帮着害人的!才是害人精!
萧寒颓然的坐在小木凳子上,刚刚还香气四溢的肘子已经索然无味。
这事办的,说冤枉,真冤枉!毕竟他从来都没想到会发展成这样!
当然,要说不冤枉,也确实不冤枉,因为从起因,到事情发展,再到后果,全都跟萧寒有关,这才叫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那头驴子呢?”萧寒咬牙问。
“跑了…”小东回答,然后又追加一句:“任青抓都没抓到,所以才要拿你撒气,说这些畜生都是跟你学的。”
萧寒无语,薛盼忍俊不禁。
躲是没有用的,躲得了一时,总躲不过一辈子。
在厨房耽搁了一阵,萧寒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出去见了任青,不过好在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缓冲,任青这时的火气已经消去很多,起码没有再抄棍子的举动。
不能动用武力,闷葫芦任青更不会用他不擅长的语言攻势,所以只是冷冷盯了萧寒好大一会,便不再提这个事情,让忐忑不安的萧寒松了一口气。
逃走的螃蟹到底被抓回大半,此时被一锅蒸了,胡乱的扔在几张桌子拼成的巨型桌上,红彤彤的宛若一座小山。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庄户人并不爱吃这东西,嫌弃费事,又不顶饿!但是对于萧寒这里这些人,他们不愁会饿着肚子,自然就想要吃的好一点,鲜美一点!秋天的螃蟹正是这个季节最应景的东西。
第五百二十八章 生而孤独()
用一滩狼藉四个字都不足以描述螃蟹宴的场景!
吃饱喝足,萧寒歪靠在椅背上,习惯性的想把脚搭在桌子上,可腿刚一动作,立刻想起薛盼就在身边,只能讪讪的放下。
风度,一定要注意风度!
萧寒和薛盼的小桌子人少,所以还算看得过去,可旁边的大桌,那才叫人手与蟹爪齐飞,怒容与蟹壳一色!
拼死抢来最后一只螃蟹,愣子第一时间就啐了两口吐沫上去,这才算是宣布了它的最终归属权!
看着座位上一个个无比惋惜的汉子,萧寒突然觉得:那几只跑到水田里的螃蟹应该不用担心,或者说,应该轮到螃蟹们担心了!
果然,在中国,消灭一个物种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它变成一道美味。
随手拾起桌上一只蟹脚扣扣牙缝,萧寒嘴角漏风的对薛盼说:“这东西,就吃个新鲜,不能当饭吃!再说了螃蟹性寒,本就不宜多食。”
薛盼扔下最后一只蟹钳,伸手摸了摸平坦的小腹,对萧寒展颜一笑:“听你的!不过这种只用蒸的螃蟹,确实比用糖腌的好吃。”
萧寒眼神贼贼的顺薛盼的手看过去,还不忘点头回答:“那是,也不看看这是谁做的,那是那些乡巴佬能比的上!”
薛盼察觉到萧寒的眼神,秀脸微红,剜了他一眼,把衣服整理好道:“吹牛皮,有本事当着那些人面说他们是乡巴佬!”
萧寒没有半点被人识破的囧态,依旧装着和没事人一样:“怎么?孔圣人都说了,三人行,必有我师!在美食这一途,我教训下后进生怎么了?你可以侮辱我的学问,可不能侮辱我的美食,现在长安谁不知道,萧府美食的名号?”
“行行行,你厉害,你什么都好!这下行了吧!”薛盼安慰小孩一样安慰萧寒,不过傻子也能听出里面的敷衍。
学问?那还用侮辱?除去偶尔惊艳绝世的诗词,萧寒有学问么?一个连四书五经都有那几本都不知道的人,你指望他有学问?
夜幕星河,一轮明月高挂夜空,四周不知名的虫子叫的欢快。
唐时明月,萧寒怎么看也看不够。
喧闹的晚宴散席,只留下一地狼藉,偶尔还能听到有喝醉的汉子叫嚷几声,却很快就像是被捂住嘴巴,远远拖走。
小奇在桌子底下乱窜,今天没有它爱吃的骨头有些恼火,而且好朋友小迹也不在棚里呆着,这让它更加愤懑,想要对着明月长嚎一声,又想起上一次被吵醒的萧寒追打的惨痛经历,只能耷拉着尾巴,跑出去随便找个稻草堆一趴。
唐人习惯早睡早起,萧寒送薛盼回房后,四周已经是一片静籁。
独自回到自己房门前,没急着进屋,萧寒习惯性的坐在门前的台阶上望向夜空,借此追忆一下曾经的自己。
随着在大唐的时间渐久,他已经快将脑海里的那些事情淡忘。
有的时候萧寒都分不清,那是不是一场梦而已?虽然它有些真实,有些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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