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最好!”吴晟松了一口气,“不过练兵之外的事,我也会尽力而为的。比如军屯之法,我也略懂一二。”
“太好了!我还以为占田之后,军屯之法已经废止了呢。”
“军屯之法是已废止,不过我们为将的,也不是光打仗不读书,至少兵书战策是要好好读的。所以前人的一些养兵之道,我还是知道的。不过这兵还好召,但地可从何而来呢?”
“难道这汉中之地,都已经被人占了吗?”
“当然没有!连年征战,人口巨减,这也是朝廷减兵还农的原因之所在。但人少地多之况,中原尚且如此,何况汉中?”
“要是让你来选,你会选什么地方屯兵?”
“那得看是攻是守,欲攻何方,欲守何方?”
“咱们不打谁,防也不防谁,只防万一。”
“要想远的话,可选巴西,巴西乃益州腹心之地,征战较少。近的话,可选南郑与西城之间的西乡、石泉之地,该地不仅可产粮,更以桑蚕闻名汉中,石泉之丝,不亚于cd哦?”我对这一消息很有兴趣,立刻动了到石泉占地的心思,但阴平还没眉目呢,南郑也是刚有了落脚点,能派大用场的人又没几个,还是一步一步来吧,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于是我对吴晟说:“石泉可以作为我们下一步的发展方向,但我们首先要在南郑把足立稳。我给你一年时间,能不能训练出三千精兵出来?”
“三千?刚才不是说一万吗?”
“这三千是专门用作战备的,其他的平日该种粮的种粮、该护镖的护镖、该做生意的做生意,只有在农闲或不忙的时候才能训练,所以想把他们都训练成精兵太难,能练到什么程度尽力而为即可。待我们有了三千精兵,就去石泉占地屯兵。不过在此之前,可先遣人悄悄地去占地、买地,需要多少钱,你帮我算一下。”
“三千人按兵来养,一年费银三万,但盔甲器械尚需一万,仅此就要四万两银。其他按七千人算,训练之吃穿住用,怕是要一万五千银。另营地至少须容六千人,需建房八百间,另仓库、物资储备等,又需五千银。粗算之下,非六万银不能练万数之兵。”吴晟边算账边皱起眉头,这么多钱把他给愁坏了。
“好,我给你十万两。不过要花得让我感到物有所值。”
“十万两?”吴晟的眼睛瞪得老大。
“这只是练兵的钱,我再给你十万两,你就安排人悄悄去西乡、石泉买地吧。”
“啊?你你也太有钱了吧?”
“所以以后你没有必要为钱的事操心。我就因为有钱,所以才要费心费力地保护好自己的财产,顺便也让跟着我的人能安心过日子。只有能保平安,钱才值钱,也才能生钱,做生意才有前途。不然,我再有钱也是暂时的,要么被人抢了,要么被人杀了,钱反倒成了引火上身之物,我想谁都不愿意如此吧?不然就算别人抢了我,杀了我,他也得被人抢,被人杀。那样的世道谁能过上好日子呢?”
吴晟听了,若有所思。我又学着他的习惯用语问:“我讲的都是大白话,是不是多少有些道理呢?”
吴晟终于开口道:“郭兄之言,我都明白了。不过这买地之事,极为重要,宜早不宜迟,但我目前分身乏术,故此特向郭兄推荐一个人。”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74 阎亨()
“吴兄请说!”高兴地说我现在最缺的就是人了,尤其是人才。
“阎缵有五子,长子阎亨,朝廷曾任命其为辽西太守,但幽州牧王浚专权,不仅不听朝命,且有加害之意。阎亨不日前已回父亲身边,暂充太守府主簿一职,甚为屈才。”
“其人品如何?”
“正直开明,颇有乃父之风。”其实阎太守是什么风,我也知之不详,但阎缵能治汉中如此重地,本事应该不至于太差。尤其重要的是,这个阎亨可是朝廷正式任命的太守啊,这意味着不用像司马白一样还要买官,才能名正言顺地占地。
晋朝的时候我不太清楚,但三国的时候官不一定要到本地上任才被认可。像刘备,被曹操表了个豫州牧,可能长期都没正式治理过豫州,但还是被众人称为“刘豫州”。而三国的时候当官似乎比较容易,大家互相表来表去就可以,就像当时并无权无势的刘备,也能表袁谭当储备干部,不像现在还要花钱买。而最令人困惑不解的是,当时曹操早已把持朝政,但对这些表就没否定过,连死对头上的表也通通顺利通过,不知道是不是他太不在乎这些虚衔了。
所以不管这阎亨能力如何,光这个身份就值两千万钱了。既然没正式做成辽西太守,未来说不定能当巴西太守。
这些念头哗啦哗啦地从脑子里翻过,我对这个阎亨有了浓厚的兴趣,便对吴晟说道:“我能不能去见见这位阎亨?”
“何必郭兄亲去?我找人把他叫来即可。”
“还是我去拜访他吧,毕竟也是太守之尊。”
第二天,我便到太守府拜访阎亨。由于曾和太守在牢里喝酒,又买了一镖局的人在城外跑圈,所以已有不少人认识我,包括太守府的官兵。结果很顺利地被带进了主簿的办公房间,见到了辽西太守阎亨。
阎亨很年轻,和司马白差不多都是二十四五岁,长相和阎缵很像,听说脾气性格还像,此刻他正对着一堆账簿发愁。
我拱了拱手:“拜见阎太守!”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您找我父亲?”
“不,我就找你。”
“请问您是?”
“在下郭三宝,武都的一个生意人?”
“是你?”阎亨站起身也行了个礼,“小侄拜见郭伯父!”其实被一个二十四五的年轻人叫伯父挺不爽的,多显老啊。
“在下冒昧前来,没打扰太守公务吧?”
“伯父以侄称我便好,万万不可见外。不瞒伯父说,小侄此时正有一烦恼之事,所以刚才正沉思入神,故此有些失礼。”
“烦恼之事?不妨说来听听!”
“伯父想来也知道,汉中乃产粮之地,故朝廷每年的岁贡粮都不在少数。但近年来各地豪强强占良田之风日盛,原占田之民多成其雇农,或不得已垦荒,故收成日减。而这些豪强并地之后,或隐或瞒,均不按实地纳税,官府有心无力,实难向朝廷交待。”
唉!本该为朝廷命官,却被地方军阀挤兑走,没想到不在其位仍在为了朝廷操心。当然,也可能是为了他父亲操心。
“国家既然有法,这些豪强违反占地、偷税漏税,为什么不按照国法追究他们呢?”连我想占地都得做到名正言顺,这些豪强真是比我还大胆啊。
“官府无兵,奈之若何?”
“一个国家怎么能没兵呢?如果外族入侵怎么办?”
“国家是有兵的,仅中军即不下十万人,但国家不可能用中军治理豪强。另被封王侯有兵,大中小封地各有军三千到一千,但很多被封宗室都留在京城而没有治藩国,汉中亦如此。地方官府,仅设武吏,少则数十人,多则百余人,一郡之地武吏尚不足一军之数,如何对付众多豪强?”晋朝开国后还军于民,也是为了发展农业,但地方军力被大大削弱,也成了日后五胡乱华的隐患之一。
“对付不了全部,何不杀一儆百?”
“大的杀不过,小的杀之无用,何况很多豪强,又是士族出身,实在是棘手啊!”
这些人才是真正的土豪啊,不光有钱,还有权力和武力,而且在土地方面已经走到我前面去了,只要我想多占地盘,迟早要和这些人pk。想到此,我对阎亨说:“对你说的这些问题,在下倒有一些浅见。如果你觉得有道理,以后我就斗胆叫你一声贤侄。如果你不认同,你还是做你的官,我还做我的生意。有兴趣听一听吗?”
“请伯父赐教!”
“汉中有地,有人,有桑,有粮,这些是相对固定了的。问题在于这些钱粮到了谁的手里?朝廷收税,此为其一;豪强收租,此为其二;平民生活,此为其三;土匪抢夺,此为其四;外族劫掠,此为其五。这五方有一方多得,另四方就会少得,反之亦然。所以要想解决问题,首先要清楚你要为哪一方解决问题,因为你为一方解决问题的同时,其实也为其他四方制造了问题。”
“自然是为了国家也就是朝廷。”
“朝廷就是国家吗?”我质问。
“小侄也从父亲处听过伯父的天下人之说,只是我等食君之禄,怎么能不忠君之事?”
“第一,你现在能拿到俸禄吗?第二,就算你能拿到俸禄,这些俸禄说到底是君给你的,还是天下人给你的?”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后面呢?”
“什么后面?”
“这诗的后面!不是还有一句:“大夫不均,我从事独贤”吗?这句诗前面根本不是重点,整句的重点是后面这一句,被你这么一拆,意思全反了。其实这首诗不是肯定王权的,而是说天下那么大,有那么多吃干饭的人,干嘛就老子一个人累死累活的?太不公平啦!”
“那个,小侄”
“算了,咱们说回重点。我们暂且把朝廷和百姓算作一体,外族的事也由朝廷操心,那么剩下的就是豪强和土匪了。那么办法就很明显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75 储备库()
“很明显了?恕小侄愚钝”
“说好听点,叫驱虎吞狼,说难听点,就是想办法让他们狗咬狗。”其实我心里想的是另一个办法,但现在的确没有那样做的基础。
“伯父能不能说具体点?”
“这土匪和豪强,虽然都欺负百姓,但他们却不是一家人。大多数土匪,本来也是老百姓,只是被逼无奈才当匪求生,也有散兵流民之类,但终究和豪强不是一面的。就利益而言,抢平民不如抢豪强,但为什么土匪又喜欢抢平民、客商而很少动豪强呢?还是因为武装问题。如果能给土匪一些帮助,比如给他们更多的人马,更好的刀枪,他们是不是就敢动豪强了呢?”
“啊?助匪?”阎亨瞪大了眼睛,感觉不可思议。
“我刚刚说了,土匪大多数本来其实不是坏人,就算当了土匪,也有义匪,就是替天行道、劫富济贫的那种。”
“替天行道?劫富济贫?”阎亨疑惑。我一下子想起来,梁山好汉是宋朝才有的,这个时候此口号尚不流行。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感谢老子,他老人家出生得够早,说了很多有道理的话。“所以为富不仁者,天道不容。既然官府无力对付,不妨让土匪来收拾他们。不过土匪不会自己想到这一点,需要有人引导。而这引导的人,就是我们。我们不需要动手,只需要动动嘴,花点钱,豪强就有人对付了。”
阎亨想了一下,说:“值得一试。”
我又说:“刚刚还只是办法的一半。”
“一半?”
“嗯。要知道,土匪有义匪,也有为非作歹的恶匪。而豪强,也不全是坏人,有巧取豪夺、欺男霸女的,但也有依靠头脑、本分发家的。所以不但要帮着义匪斗恶霸,还要帮着良善抗恶匪。因此这个办法实施的前提,就是要先知其善恶。不管是土匪还是豪强,是善的我们就帮,是恶的我们就除,两边都要帮,两边都要除。”
“难怪听父亲讲,伯父欲以善恶二道教人。今日听闻伯父见解,小侄甚为感佩。”
“这么说,你愿意试一试这个办法咯?”
“是的,只要能化解困局,小侄当不遗余力。”
“不过和土匪打交道,危险是少不了的。”
“这个伯父请放心,小侄多少也算有些见识,对付些许山匪,还是有些信心的。”我才想到,毕竟阎亨也是朝廷任命的太守,还走过小半个国家,不是一般的小伙子。
“另外,有个问题我们以后再做讨论,就是朝廷和百姓的问题。我现在只提一句你自己想一下:朝廷的官员吃一顿饭,能养活多少老百姓?”
“伯父,其实朝廷之中也不乏道德高尚、品行俱佳之高士,如太尉刘寔、太子少傅张华等,张华大人乃我父之好友”
“好了,贤侄。我说了以后再讨论,如现在我们谈只能是争论。既然你同意要试,我给你推荐一地,而且有些事情还要麻烦贤侄去帮我做。”
“不知伯父推荐何地,所托何事?”
“石泉。占地。我备了十万两银子,暂放吴晟镖头处,你可随时支取,不够再向我要。”我当即把要到西乡、石泉之地占地的计划向阎亨全盘托出,并把此事如何与激发土匪与豪强之间的争斗结合起来的想法谈了谈,听得阎亨跃跃欲试。
最后,阎亨带着兴奋之意说:“待我向父亲禀明此事后,明日再找伯父商议。”
没想到第二天,阎缵和阎亨一起到镖局来了。
“不知阎兄大驾光临,未曾远迎还望恕罪!”
“郭兄不必客套,本官今日来也是有事相求。”
“可是昨日之事?”
“昨日郭兄与亨儿所谈之事,我无异议。但今天来想请教的,倒是另外一事。”
“另外的事?”什么事能让一个太守来找我一个生意人请教呢?
“郭兄,现在已是七月近底,各地粟米已是收获时节,到了下月,苞米亦该收了,九月是稻米、黍米”
我很奇怪,这阎太守给我上农业常识课来了?我赶紧问:“阎太守,这些米和在下有什么关系吗?”
阎缵径自往下说道:“今年风调雨顺,粮食大熟,收成比往年至少要多出两成来”
“粮食丰收,可喜可贺!”
“嗐!郭兄,本官正为这丰收之事发愁呢!”
“嗯?发愁?难道不应该高兴吗?”
“郭兄未曾务农,可能不知这欠收伤农,丰收亦伤农啊!”
“这是为什么?”
“这粮食的去处,郭兄想必也知道一些,百姓除了纳税、交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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