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能不能给我换到隔壁去?这些人都欺负我,我觉得在这里很危险!”
“他们欺负你?”牢头一时没反应过来。络腮胡子和满地的人听了,一脸欲哭无泪的表情。
“是啊,我是你们太守抓的重要犯人,要是在牢里出点什么事,兄弟你也不好交代是不是?”
“这个太守曾经吩咐过”
“让他过来吧!”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
“好,好!”牢头忙不迭地打开牢门,把我带到了隔壁的牢房。
端坐在床上的男子和我差不多年纪,长得比较清瘦,留着一副短须,神情默然,也不和我说话。
“谢谢!”我道了声谢,看他也没什么反应,此时天色已晚,逛了一天也感觉乏了,于是把褥子、凉席铺好,就那么和衣而卧,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早上醒来,看到那个男子还保持那个姿势坐着,也不知是一夜未睡,还是睡过又起来了。久坐对腰不好,容易腰间盘突出都不知道吗?我对他笑了一下:“早!”
他终于开了口:“在牢里还能睡这么踏实?”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在哪儿不是睡?早睡早起身体好哇!”边说边活动着腿脚,“您知道什么时候开饭吗?”
“没做亏心事?怎么进牢里来了?”
“那您做什么亏心事啦?”
他瞪我一眼,然后又不开口了。
唉,这个话头没开好。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67 等待审讯()
好在牢房里比较宽敞,干脆做做俯卧撑、压压胳膊腿的,静等开饭。不一会儿,饭来了,一个饼子,一碗粥,一小蝶咸菜。分量好像少了点,不过聊胜于无。
那男子也起来吃了东西,但一点也没交流的意思,没劲。
想着吃过饭应该上堂了吧?但左等等不来,右等也没等来,难道这时候公务员上班这么晚吗?
直等到午饭又来了,还是没人来叫我。午饭有菜,但只是青菜,连个炒鸡蛋都没有,这伙食也太差了吧?“喂!牢头!能不能点菜啊?我付钱行不行?”喊了半天也没人理会。
又等到晚上,还是没人理会。这下子哥有点生气了,一个太守难道一天都不上班吗?
等送饭的来的时候,我伸出手去一把抓住他的胸襟:“告诉我,你们太守什么时候见我?”
那个狱卒吓了一跳,战战兢兢地回答:“小的不知道啊,小的只是个送饭的。”
“送饭的?”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饭菜也太差了吧?你们的厨子手艺怎么这么糟?炒个肉都不会吗?”
“这个和小人无关呐。”
“那你说怎么办?”我恶狠狠地问。
“啊?什么怎么办?”狱卒被问傻了。
“我问怎么才能吃得好一点?”
“那个小人去想办法。”
“你想什么办法?”
“小的出去给您买!”
“你不会骗我吧?”我用威胁的眼神看着他。
“不会我对天发誓!”
“如果你敢骗我,我就出去找你!你看好了!”我松开狱卒,然后双手我住两根铁棱,双臂一用力,铁棱就被我拉弯了。然后我再一用力,又慢慢把它们恢复了原状。当然,没有完全恢复。
狱卒被吓傻了,刚想转身出去,我又叫住他:“给你钱!然后给你半个时辰,我要见到肉,还有酒!要好酒,听明白了吗?”
“明白,小的明白!”那狱卒拿过银子,一溜烟地跑了。
虽然欺负的是个没什么过错的小卒,但多少出了一点气,要怪就怪你也是那个阎太守的手下吧。
没多久,狱卒就回来了,跑得气喘吁吁的,买来一大堆甜皮鸭、卤蹄髈、烧鸡、熏兔之类的,还有一大坛子酒,还真难为他了,抱这么多东西能跑这么飞快应该挺不容易的。
“这是找您的钱。”
“给你了,刚才吓着了吧,这些钱算给你压惊的。”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我可不是什么大人,去帮我拿两副碗筷来!”
“好的,好的!”又是跑得飞快。
不一会儿碗筷齐备,我邀请那个中年男人:“能不能过来陪我喝一杯?一个人喝酒没意思。”
中年男人有点犹豫,但当我打开酒坛、酒香四散而出的时候,他终于坐不住了,看来人都有所好啊,而这些喜好往往会成为别人突破的弱点。
他端起酒碗,先深深闻了一下,然后慢慢喝了一大口,之后端着碗一钦而尽,闭着眼回味了一番,才叹口气:“好酒!谢谢这位兄弟!”
“不必谢,反正我酒量小,也就能喝个一两碗的,剩下的都归你了,如果你能喝得下的话。”我把甜皮鸭一撕两半,自己拿了一半就啃起来,另外一半递给中年男子,他也不再扭捏吃了起来。
令人没想到的是,这个看上去比较清瘦的家伙,竟然十分能吃,我吃了半只鸭子一只蹄髈,就基本上饱了,烧鸡和熏兔只是尝了几口,剩下的酒菜都被他消灭干净了,连牢饭都本打扫光了。这饭量,跟郭梁估计有得一拼吧?
吃饱喝足,他终于主动开了一次口:“你真的没犯事儿?”
“没有,我一直正正当当做生意。”
“不会吧,按说阎缵不会随随便便抓人啊?”
“我也正想问问他呢!谁想到他竟然不见我!”
“案子也要一个一个审嘛。”
“可是我很忙的,再者说总呆在牢里也太闷了。”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没什么罪,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的。”
“就像你那么傻等着?对啦,你干嘛一天到晚总坐着也不说话?”
“节省体力,节省体力而已。”
原来是吃不饱啊,还以为故作姿态呢。
“你在这里等了多久啦?”我问。
“快一年了。”
啊?这案子审得效率也太低了吧?要让我等一年,非得疯了不可,心里已暗自琢磨要不要越狱只要把镔铁斧拿出来,这个破监狱根本就困不住我。
“不过我和你不一样,”他接着说,“我等的不是太守,是当今圣上。”原来是个钦犯。不过当今的皇帝是历史上有名的昏君,估计他猴年马月也等不到翻案。
“要是三天内还等不到太守,我就要去找他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出去?”我说。三天时限算是给未见面的太守一个面子。
“不可乱来。”中年男子劝阻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只要我们自身清白,终有真想大白于天下之时。如果鲁莽行事,本来清的也不清了,没罪也变了有罪。”
“那不就是把命运完全交在了别人手上?如果遇到的君是昏君,官是贪官,那我们岂不要在牢里呆一辈子?”
“要相信皇上是圣明的,大部分的官也是有正气的,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的。”
“我还真不信。”唉,看来又是话不投机。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就算不能证得清白,也不能做乱国法的事。你最好不要乱来。”
“你这叫愚忠好不好?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不然何来武王伐纣,有了周朝八百年天下?如今这皇上,听说不是个明白人,至于朝廷之上的大小官员,你既然是被他们冤枉的,应该比我更清楚他们是什么货色吧?”
“住口!要相信当今皇上乃圣明之主,不得再胡言乱语!其实就凭你这番言行,已是犯上之罪!吾耻于与你同住!”
“哈哈哈哈”我笑了,“本来不想多呆的,可听了你这话,我还真想多住些时日,让你好好地羞耻羞耻。”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68 拌嘴()
“你!”中年男子很生气,又坐回他的床上,不理我了。
我喝了点酒,感觉有了点困意,于是又倒头睡了。
第二天醒来,我看到端坐在床上的中年男人,问候了一句:“早!”
他像没听见一样毫无反应。
早餐来了,我的早餐意外地多了两个煎蛋。我夹起一个煎蛋问中年男子:“要不要来一个?”
他把头扭向一旁,坚定地拒绝了诱惑。
我让送饭的狱卒把牢头叫来,然后拿出五十两银子:“我来了这两天,给兄弟们添麻烦了,而且看样子还得住几天,少不了要兄弟们跑跑腿之类的,所以这点银子你们拿去喝茶!记住,要让有时间休息的兄弟们帮忙。”
牢头眼睛盯了银子半天,最终忍不住接了过去:“您有什么吩咐,尽管开口好了。”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吃点好的喝点好的。我麻烦你们中午和晚上都照五两银子的标准给我送酒和菜来,这是三天的钱,如果三天后我还在这里,就另行再算。”说完我又给了他三十两银子。
牢头和狱卒都兴高采烈地走了。
中年男子冷哼一声:“哼!你这是公然贿赂!”
“我贿赂谁了?首先,现在谁也没审过我,自然也没什么人给我定罪,因此我的身份现在还不是罪人,也就有权不吃牢饭,是吧?既然我有不吃牢饭的权利,自然要安排人买饭,不然我不是要饿死吗?你说一个不是罪人的人是不是不应该饿死?既然要麻烦别人,是不是应该付点钱?花钱雇人不是罪吧?但这里我能雇谁呢?雇你你也出不去,只好雇狱卒了。狱卒也是人,不工作的时候是不是也能干点自己的活?你没听我让他们休息的人帮忙吗?这里面有什么错?大家都你情我愿,又都名正言顺,你怎么能说是贿赂呢?”
“狡辩!强词夺理!”
“我说的句句在理,如果你觉得哪里有错,不妨把具体的错处说出来,如果说不出来,就是污蔑!就是血口喷人!你还说别人冤枉你,你现在何尝不是在冤枉我?你说我哪里有错?这里面哪一个人因为我而受伤害了?”
“我说不过你,但是总之就是不对!”
“你说不过我,打得过我也行啊!你如果能打过我,我不想认错也得认错,你想不想试试?”
“无聊!要是像当年在战场上哼!”
“你在战场上或许很牛吧,但又没犯什么错,为什么到牢里来了?你觉得自己遇到这样的事公平吗?合理吗?比起我花钱让人帮着买饭来说,哪件事错更大呢?”
“你们生意人,嘴巴就是能说!”
“我也不是跟你胡搅蛮缠,只是想让你知道:如果你讲理,而别人不讲理,结果就是没道理。别人不讲理,你得更不讲理,说不定结果还有道理。是你自己有道理重要,还是结果有道理重要?你自己琢磨琢磨吧!”
我估计这些够他消化半天的了,而且未必消化的了。古人有些东西根深蒂固,愚忠的,愚孝的,还有些死硬死硬的腐儒,满口圣人云什么的,其实都是害人的狗屁!这也让我想到今后的教育问题,不能按着那些死书死教,万一又教出一批榆木疙瘩的脑袋,还不如直接咔嚓了得了。但教什么、怎么教呢?还真是个大问题。
于是我躺回床上,思索我的百年大计去了。
中午的时候,牢门被打开了,先抬进一张桌子,又搬过两把椅子,然后几个盒子被打开,八菜一汤上了桌,又抱上两坛酒。连我自己都感到有点奢侈了。
“来吧?开饭了!”我对中年男子说道。
他冷哼了一声,不打算理我。
“吵架归吵架,吃饭归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吵架,别像个娘们似的小心眼好不好?”
“谁小心眼了?吃就吃!”将不能激,一激就上当。他坐上桌径自大吃大喝,一副化生气为饭量的气概。
“我说的话你可能不爱听,但有句话是圣人说的,圣人的话总是对的吧?这句话说的是: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也。同天下之利者则得天下,擅天下之利者则失天下。所以这天下最重要的,是天下人。”
中年男子停下筷子:“这话我知道,出自太公六韬。不过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我不是要告诉你什么,而是想请教您:天下人是谁?”
“呃我不知道。”
“那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不知道。”
“那你我是不是天下人?”
“应该是吧?”
“那如果有人说他为了天下人的利益做了一件事,而这件事你觉得不对,我也觉得不对,你我认识的大部分人都觉得不对,你还相信他做的这件事是对的吗?”
“应该是不对的吧?”
“如果真的不对,是不是应该让他改?”
“是。”
“如果他坚持不改,我们还该不该听他的?”
“不该听。”
“但如果,我是说如果,做这件事的是皇上呢?”
“皇上?怎么可能?”他又要翻脸。
“你别急?我只是假设一下而已,又不是说真事儿。算了,还是喝酒吧!”
他闷头吃着,喝着,但动作明显变慢了。也许这些问题就像脑筋急转弯,正冲击着他那有点僵化了的头脑。当然,一两次的头脑风暴起不了多大作用,只能让他学会怀疑而已。当然,只要能迈出怀疑这一步,就有了改变的可能。
过了大半天,他抬起头看着我:“你知道天下人是谁吗?”
我认真地说:“我也不知道天下人是谁。但我知道我自己,也认识一些身边的人。我知道自己想吃饱,想穿暖。我想有个家,和家人住在房子里。我想好好活着,不想自己和家人随便受人欺负、被人伤害。我想生活在一个安全的环境里,不想自己的东西被别人偷、被别人抢。如果有条件,我想帮助别人;如果没有条件,我尽量不给别人添麻烦。而我身边的人也有不少这样想。由己推人,应该大多数天下人也这样想吧。
不过这些事说起来简单,实现起来却很难,光让天下人都能吃饱这一件事,几千年了都做不到,再过几千年能不能做到也很难说。所以我不敢想天下人的事,上面说的那些事,哪怕只有自己能做到,或者让身边的更多人能做到,我就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