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的援兵?”
“不是,大帅,确确实实是大甘的援兵,打的是牧天狼的旗帜。”泉顺顾不得脸上的汗水,急忙回道。
羯烽火一呆,脑中一片空白,直到身边几将围上来呼叫时才醒过神来,身旁将领大呼道:“大帅,下令撤退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羯烽火目光空洞的望着落草山,喃喃自语道:“天要亡我”
牧天狼骑兵来得比泉顺说的还要快些,就在营中将士还自震惊之际,举目可望,牧天狼的旗帜已遥遥围住了血沙营。
方才正欲领军攻山的老将跑了过来,大骂道:“探子都瞎了么,大甘万余军队都到眼皮子底下了还不知道。”说完也不看泉顺一脸的惭色,转头对羯烽火说道:“大帅,血沙伤亡不少,再不突围就全军覆没了。”
羯烽火默不作声,点了点头。老将转身对诸将说道:“纵马沙场,我血沙何惧之有?”
众将精神一震,李落据险守住落草山,众人没有攻下来,不过只是大甘将士占了地势之利,倘若到了地势开阔之处,血沙号称西戎精锐之师,定当不在人下。
诸将一扫颓势,也不等羯烽火传命,便将麾下将士齐整待命。羯烽火看了一眼静悄悄没有一丝声响的落草山,咬牙道:“众将听令,杀散大甘援军,我们冲出去,汇合右帅大军,困也要将李落这黄毛小儿困死在狄州。”
“是。”众将齐喝一声,各自策马入阵,不过几瞬,血沙骑兵军阵便已经重整,倒也无愧善战之名。羯烽火来到阵前,望着逼来的牧天狼大军,老将策马来到身旁,低声说道:“大帅,这些大甘士卒旗帜不散,衣甲未破,恐怕不是从露水大营那边过来的,属下猜测应该是早就伏在落草山一带。”
羯烽火眼角一抽搐,心头莫名一凉,仿佛如芒在背,长叹一声道:“这个李落,不是一般的王孙公子。”强提精神,喝问道:“可知前方军马是谁人领军?”
身旁一将回道:“大帅,看着旗帜,像是大甘牧天狼大营胡骑营,这牧天狼与我军相遇不多,末将对他们也不甚清楚,不知是何人所率。”
“胡骑营?呼察靖远在露水大营,大甘军中还有谁能带一营骑兵的?”羯烽火眉头一皱,随即展开,扬声道:“此地不易久留,破开大甘骑兵,先避避甘狗的锋芒,他日我血沙定要一雪今日之耻。”(。)
第一百四十九章 束手就擒()
西戎骑兵高呼一声,今日一战积满了满腔怨气,便欲与眼前的牧天狼胡骑营将士一决高下,没有半分敌众我寡之念。
羯烽火一脸狠厉,杀机暴涨,不再看落草山,一夹马身,率先跃出军阵,麾下数千骑兵也随着羯烽火,风驰电掣般向大甘胡骑营掩杀了过去,竟然是要以攻破攻,撕开牧天狼军阵。
羯烽火左手持刀,挑开一支刺来的长矛,右手铁枪横扫,将一名牧天狼骑兵打落马下,回头一望,心中暗暗发苦。
本以为血沙冲击之下,定能轻易破开牧天狼大军,谁曾想眼前胡骑营的坚韧大出众人意料,非但没有破开,反而身陷牧天狼骑兵的包围之中,任凭血沙厮杀,却怎也无法破围而出。
眼见血沙将士一个接一个倒落马下,几名血沙将领围到羯烽火身边,急声说道:“大帅,将士太过疲惫,冲不出去了。”
羯烽火看着将士满脸的疲态,心中一凉,低喝道:“让将士都靠过来,从一旁冲杀出去。”
“是。”几名血沙将领领命,收紧军阵。
突然羯烽火身旁一个将士惊咦道:“不对啊,怎么大甘的骑兵也退了回去?”
羯烽火急忙抬头看去,果然胡骑营的骑兵也退了回去,血沙一收,胡骑营一退,两军之间恰好空出了一箭之地,羯烽火心中一寒,狂呼道:“快,杀上去,缠住敌军。”
话音刚落,退去的胡骑营骑兵空隙之间突然闪出手持强弓的大甘士卒,冷寒的箭矢对着血沙军阵,西戎骑兵刚冲出不足五十步,就听得大甘军中一声闷雷般的沉喝:“放箭!”
血沙将士还未醒过神来,利箭已至,天色昏暗,加之一天苦战,已是人疲马倦,不曾与大甘胡骑营相接,便已损伤过半。
更有不少骑兵被身前倒地的战马绊倒,乱作一团,胡骑营的弓箭却如索魂厉鬼般,但若有动静的地方,数十支劲弩转瞬及至,不过一刻,两军阵前便再无一人可站立起来,只听闻战马濒死的呼哧声。
西戎将士方才厮杀时的汗珠仿佛凝成了冰,刺入了众人心头,隐隐发寒。羯烽火眼角抽动,转头一扫,即便强如血沙,历此生死关头,不少将士握刀的手已开始颤抖,虽说不及看脸上的表情,想必也是绝了人色。
胡骑营军中当先闪出一骑,手持重盾利斧,面沉似水,正是丁斩。丁斩扫了一眼血沙残军,冷冷说道:“放下兵刃,饶你们不死。”
羯烽火怒极,正欲出声,被身旁老将急急拦住,低声说道:“大帅,受得一时之辱,我血沙才有重见天日之时,切莫意气用事。”
羯烽火惨声说道:“叔父,血沙伤亡殆尽,哪里还有东山再起之日。”
老将低喝道:“噤声,若我们有一人能活着出去,血沙就不会亡。”
“是啊,兵家胜负不过常事,大帅你万不可轻言生死。”余下诸将纷纷劝道。
大甘阵前又传来丁斩喝声:“降还是不降?”
血沙老将一提马缰,踏前几步,沉声回道:“来将通名,我血沙不与无名之辈言谈。”
丁斩纵声大笑道:“果然傲气过人,我乃大甘辅国大将军麾下胡骑营统领丁斩,不过一介莽夫,不知众将有何指点?”
老将略一思索,不知大甘何时出了一员这样的猛将,高声喝道:“好,好,大甘的一个莽夫也能让我血沙受此重创,承德昏君果然好福气。”
“大胆。”胡骑营军中数将暴喝出声,就欲将这老将射落马下,丁斩随手一摆,止住身后诸将。
冷笑道:“天子之福,岂是你们这些化外之民能揣测的,诸位还是不要垂死挣扎,若是不降,不过多费我大甘将士拉几次弓罢了。”
老将默然不语,半响道:“士可杀不可辱,我血沙就算战死沙场,也能留下千古美名,异日自会有人向你们讨回这笔血债。”
“不错,果然有几分骨气,老将军悍不畏死,不知麾下将士是否也能这般视死如归。”丁斩嘲笑道。
老将微微一滞,似是英雄迟暮般萧索回道:“你能担保卸刃后,不杀我血沙将士?”
丁斩哈哈一笑道:“要不是看在你们还有点用处,我岂会和你等废话。”
老将强压下心头怒气,寒声说道:“丁将军稍等片刻,待我与军中诸将商议之后,再做定夺。”
“好,不过我没什么耐性,最好快些。”丁斩说罢,转身回了军阵。
老将急忙退回军中,羯烽火茫然问道:“叔父,我们要投降么?”
老将见状,心中微微一叹,血沙这些年顺风顺水,遇到绝境,便没了锐气,羯烽火虽说聪慧,但没有经过大风大浪,方寸已乱。老将整了整心绪,低声说道:“大帅,眼前困局,只能先诈做投降,再谋打算。”
羯烽火低头不语,身旁一名年轻将领上前,向羯烽火一礼道:“大帅,得罪了。”说完劈手将羯烽火身上的大裘扯了过来,羯烽火一愣道:“你做什么?”
年轻将领没有答话,将大裘穿好,微微一笑道:“大帅,末将死不足惜,但若大帅在,血沙在,异日还望大帅不要忘了末将,为末将报仇雪恨。”
说完越过众人,来到阵前,将手中的兵刃扔在地上,大喝道:“我军愿降,请丁将军不要忘记方才一诺。”
羯烽火怔怔看着出阵的将领,眼眶一热,嘴角嚅嗫几下,终没有出声。老将低声说道:“你们护着大帅,千万不要让大甘贼子看出端倪,找着机会,冲出大甘军营,一定要让大帅安全返回鹰愁峡。”
说完来到年轻将领身边,将手中兵刃扔到地上。
军中一片死寂,诸将一一上前卸下兵刃,将战马赶到一边,数名死卫悄悄将羯烽火拉到一旁,军中善战之士也有意无意的围在羯烽火四周。
丁斩见西戎士卒已卸下兵刃,呼喝一声,胡骑营将士上前将一众俘虏押解起来,另着人将血沙将领及方才最早出阵的年轻将领捆绑停当。(。)
第一百五十章 军情泄露()
丁斩策马来到西戎诸将面前,扫了扫众将,指着年轻将领问道:“你可是血沙领将羯烽火?”
年轻将领冷冷的看了丁斩一眼,没有说话。丁斩也不气恼,咧嘴一笑道:“瞧你这样子,也能换个千两黄金,异日弟兄们喝酒时,定不忘今日馈赠之情。”说完也不理会西戎众将眼中的怒火,大笑着打马而去。
几番厮杀,血沙已不足千数,在胡骑营将士强弓劲弩下,互相搀扶着向落草山下走去,显赫一时的西戎血沙,此时一片狼藉,士卒垂头丧气的蹒跚而行。
到了山下,丁斩将一众俘虏分开,血沙诸将重兵看管,余下士卒都被赶到一处巨石下,羯烽火也随着血沙士卒一起。老将见状心中微微一喜,分开之时悄然向一名血沙侍卫施了一个眼色,命其伺机而行,死卫微一颔首,营中杂乱,谁也没有留心。
安置好血沙降卒,胡骑营开始安营扎寨,忙碌起来。
奔波数百里,再加上几番激战,将士都饥肠辘辘,刚扎好营帐,便开始生活做饭。
虽说血沙是在久战伤疲之下,被胡骑营大获全胜,不过再怎么说也号称是西戎最精锐的部众。大甘将士都喜形于色,结伴到血沙俘虏处,指指点点,嬉笑嘲弄,西戎将士逆来顺受,无人出声。
丁斩带着几名亲卫,入山去向李落报捷。营中将士吃完饭,各自回帐,营中安静了下来。西府冬寒,大甘士卒不少围在一起生火取暖,抵御严寒。
羯烽火慢慢镇静下来,四处打量,押解到此处后,大甘将士便不曾给过血沙俘虏一粒米,众人都饿着肚子,有几人出言争讨,被看守士卒射死,这才静了下来。羯烽火心中暗暗发狠,脸上不动声色,思量着逃出之后定要将牧天狼士卒碎尸万段。
过了好些时间,约莫已近丑时,大甘胡骑营中不时有将士出出进进,不知做些什么,不过没有见到丁斩,入山之后似是没有见到再回营地。
大甘历来少有在天寒地冻之时出兵,将士都似耐不得西府的天气,每隔一个时辰就有士卒轮替看守血沙俘虏,不过也大都冻的瑟瑟发抖。
羯烽火暗自留神,默默数着大甘将士戍守的时间,再等换守之前便要暴起发难,寻机冲出去。羯烽火借着血沙士卒遮挡之际,悄悄向数名死卫耳语一番,嘱咐众人听他号令,擒杀大甘胡骑营将士,抢过战马冲出军营。
血沙诸人蜷缩在一起,也似受不得这西府的严寒,紧靠在一起。
若不是四周布满手持强弓利剑的大甘将士,乍看之下,竟然仿若死尸般,半响也没人动弹一下,更莫论谈话之声,只听到这旷野之中寒风刮过旗帜的声响。
羯烽火暗自算计着时间,突然石后传来说话声,隔着巨石,说话之人似乎没有看到这边还有旁人。
就听得一人问道:“老路,今个我们胡骑营大胜,等回了双峰营,大将军和刘帅少不得要好好犒赏犒赏哥几个啊。”
“今天算什么大胜,西戎老弱伤疲,不过区区数千骑兵,我们牧天狼以数万之众,若还拿不下,不用等大将军说话,自己找地方撞死了事。”
方才出言之将讪讪一笑道:“老路,话可不能这么说,西戎血沙好歹也算是精锐之师,被我胡骑营全歼于落草山,这份军功就是放在大甘诸军,也是不小的功绩。”
路姓将领似是沉吟了一下,没有再反驳,只是随意说道:“算不算功绩,自有圣上和大将军定夺,你我做好本分也就是了。”
“哈哈,老路,你还是不改这胆小甚微的性情,以前在幽州也是这般,到了牧天狼也还是这个德性,和你做朋友实在是无趣,我倒盼着西戎朝廷多派些人来送死,回了大甘,还能多点吹牛的本钱。”
“史则臣,噤声,”路姓将领声色转厉道:“今日一战,我军不过胜在以有心算无心,加之血沙残军久战之下,人困马倦,又轻视我军,这才侥幸赢了一仗,莫要忘了我们如今身在狄州,稍有不慎,恐怕会有全军覆没之危,丁将军都是如履薄冰,你我怎能大意,再说你率一校骑兵,更是营中精锐,若连你都这般想法,一营将士都似你这样轻敌,哼,到时连收尸的人都没有。”
许是路姓将领说的颇重,一时间两人都没了声响,仅闻石后两人走来的脚步声。少顷,才听到史则臣微带些自嘲的回道:“不错,这里怎么说也不是幽州,离双峰营也远,谨慎些总归没错。”
路姓将领也觉得方才言语有些过激,语气转和道:“则臣,数万将士的性命都在我等手中,大意不得啊。”
史则臣哈哈一笑道:“路统领放心,末将得令。”
只听路姓将领叹了一口气,想是两人私交甚笃,也莫可奈何。史则臣凝声接道:“路大哥言之有理,小弟确实有些忘乎所以,狄州还有西戎的一员虎将羌行之,若他一天不除,我牧天狼在狄州就多一分危险。”
路姓将领没有接话,就听史则臣讶声问道:“老路,怎么了?”
石后一阵沉静,两人顿了一顿,路姓将领压低声音,沉声说道:“则臣,今日之后,多留意鹰愁峡,羌行之那边不用太放在心上。”
“咦,这是为何?”
“别问了,记住不要乱说,主帅自有定计,你知道就好,不要传到他人耳中。”
“老路,你是营中副统领,是不是丁将军给你说什么了?”史则臣追问道。
路姓将领似是不愿多说,嗯了一声,转过巨石,突然看到石后的西戎战俘,一愣,喝道:“什么人?”
看守将士急忙齐齐回礼道:“回禀路统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