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璜台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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璜台志- 第7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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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落停顿了少顷,流云栈有些奇怪,似乎猜到点什么,慧眼如炬,不露声色的打量着李落身边不远处的人。

    假若李落不愿说,这里没有人可以逼迫李落。相柳儿幽幽一叹,刚要说话,就听李落直言回道:“拨汗既然知道我进去过鬼船,莫非不知道我在鬼船之中看到了什么?”

    相柳儿淡淡一笑,道:“我明白王爷想说什么,我的确知道诸如鬼船分上下两层,一层藏书,另外一层是机关这样的事,不过我想问的是王爷没有向别人提及的事。在鬼船之中,除了这些,你还看到了什么?”

    “我还看到了几幅壁画。”

    “壁画?什么样的壁画?”

    “两座山,一座宫殿,还有一张星图。”

    “星图!?”有人低喝出声,星图就是航标,不比山川陆地之上有更详实精准的地图,到了海上,可以凭借的参照极其稀少,就算常年走海的老手都免不了有马失前蹄的时候。

    操海船和操江船大有不同,地上走水,不必担心走错了方向,操心的是浅滩暗流,礁石漩涡之类,一旦到了海上,浅滩暗流和礁石漩涡自然也要当心,不过最紧要的还是要辨明方向。沧海无边,如果走错了方向,那就成了飘在海上的孤魂野鬼,找不到要去的地方,也找不到回去的航道,活活困死在海上。

    自古至今,航海之术种目繁多,各有不同,而其中又以信风术、牵星术和地文术广为人知。信风术借风力航海,长于远航,据说有些精擅航海的世家可以造出风来八面,唯头不可行的海船,借风力畅游沧海,风所及,船无不至。

    地文术须得借助地上物标指明航向,通过航迹推算、陆标辨向和航海办法等等手段。船工须牢记所经过的岛屿、大陆海岸物标的方位和地貌,还得能从各个方向和各种气候下辩识之。除此之外,还有人利用海底地貌识别之法,例如测量水探、在铅锤底涂蜡油粘起泥沙以查海底土质、察看海水水色等确定船舶方位。为了辨向,操船之人必须牢记海上及陆地边缘的地貌形态。有些舵师还将沿线山屿形势绘成图,并用文字把陆标、水深、海底土质记录下来代代相传。所以地文术最为人熟知,流传最广,而且相比信风术,地文术也更加方便易懂。不过地文术也有掣肘之处,近海尚可,一旦船行深海,地文术便成了一张废纸,没什么用处。

    牵星术最为精妙深奥,与信风术善于远航稍有不同,牵星术更加重于定位觅迹,不管是海面以上还是海面以下,都能以牵星术锁定方位,藏什么东西,或者找什么东西,外人看来是茫茫大海海底捞针,但在精擅此道的高人眼里,一横一竖的脉络都清晰可见。最早期的牵星术比较简陋,大海弥漫,无边无际,不知东西,只有观看日、月和星辰而进,有些像信风术,意在指明方向。传承日久,牵星术也多了变化,后人利用天上星宿的位置及其与海平面的夹角高度来确定航海中船舶所在的位置及航行方向,这种术法在近海不如地文术,但在深海中却是不二之选,地形水势难以提供有效的识别,无所凭依,只能以天象来确定航位。远航者不通牵星术就是盲眼的瞎子,寸步难行。

    星图有简有复,简单的就只有几颗星辰,只能指明一个大致的方位,但繁复的星图一张就有过百的天象星辰,传说有上古星图敦煌,其中有一张航海星图可将方圆拘于三丈之内,这在浩瀚沧海之中只能以奇迹视之,再无其他。

    星辰轨迹,聚散离合,星象并非一成不变,其中深奥变化同样千变万化,如果知其一而不知其二,只会是管中窥豹,白白将性命葬送在茫茫大海之中。所以敢扬帆出海的人多少都要懂牵星之术,琮馥也是个中好手。与信风术借助季风应变不同,牵星术的奥秘在于星辰千变之中找寻不变之处,这样才不至于在海上迷失方向。不过牵星术也并非没有软肋,到了白日,没有星辰,那就只能依靠应变和经验航行,倘若没有暗流风向为辅,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也是常事,更不要说海上的种种异变,狂风骤雨,黑夜无星等等。

    

第一千六百六十二章 星图() 
直到后来有了司南,这才真正做到航行无阻,这是后话了。

    星图,就是航海的眼睛,有了星图,才能找到要找的地方。

    “什么样的星图,你还记得么?”相柳儿略过其余三张壁画,直言问道。

    李落沉吟少顷,平声说道:“只能记起一些。”

    “你能画出来?”

    “不好说,如果我没有看错,那张星图是三十六张小星图叠合而成,繁复无比,当初我不过只是看了数眼,星图就消失了,能记得一些,但不敢说没有差错。”

    相柳儿有些失望,叹了一口气。李落淡淡接道:“如果我没有见过那副星图,拨汗应该也有别的打算吧。”

    “嗯,如果没有星图,那我们就只能去摩朗滩了。”

    “摩朗滩?那是什么地方?”

    琮馥咽了一口唾沫,眼中有一丝惊恐之色,艰难说道:“摩朗滩是海上的乱坟岗,传说是凶神摩朗盘踞的地方,凶险万分,进了摩朗滩就没有人能活着出来,你去那里做什么?”

    “找一艘船。”

    “你是说拘魂船?难道还有别的拘魂船?”

    “嗯,东海传说的拘魂船并不是只有一艘,应该有三十六艘,沉入海底的不算,摩朗滩是最有可能遇到鬼船的地方,这件事想必宋公子应该有所耳闻才对。”

    宋无缺眼中闪过一丝精芒,点点头道:“确有耳闻,乐今应该知道一个事关摩朗滩的传说。”

    “你是说?”

    “摩朗滩生人勿近,唯有死人才能进出。关于摩朗滩的记载有不少,所谓生人勿近死人请来就是其中之一,而这个传说的起源就是因为有人看到过鬼船进出摩朗滩,而且还不止一两次,所以拨汗说摩朗滩才是最有可能碰到东海鬼船的地方,此言不虚。”说罢,宋无缺微微一顿,看着李落朗声笑道,“不过若是王爷记起那副星图,那就另当别论了。”

    李落不予置评,凝声问道:“摩朗滩当真如此凶险?”

    “九死一生,呃,应该比九死一生要危险一点,大概还能危险这么多。”琮馥用手比量着,先从拇指和食指之间比划出一寸长短,想了想,又张大到半尺有余,沉吟片刻,脆声道,“这么多!”

    琮馥的样子很是乖巧可人,只是李落无心鉴赏,看着相柳儿平声说道:“趋吉避凶,不立危墙之下,摩朗滩既然是一处危境,拨汗可有别的办法?”

    “嗯?”相柳儿有些惊讶,轻声问道,“王爷害怕了?”

    李落没有忌讳众人,坦然说道:“我曾经出过海,知道天地伟力之下凡人渺小如沧海一粟,微不足道,拨汗说我怕了也没有错,不知道拨汗是否还有别的法子。”

    “没有了。”相柳儿深深的看了李落一眼,缓缓说道。

    “嘿嘿,你还会害怕么?以前见你入海搏兽,独闯鬼船的时候都没有怕过,这一次怎么还没去摩朗滩你就怕了,不对劲。”琮馥叉着腰审视李落,满脸狐疑。

    李落轻轻一笑,道:“害怕和去做是两回事,做过什么事并不等同我就不会怕,我只是俗世凡人,自然也会畏怯的。”

    “王爷放心,此去摩朗滩只是为了寻找鬼船的踪迹,并不是要闯摩朗滩,我们可以在摩朗滩附近的海域寻找鬼船,不用乐今和水师将士太过靠近。”相柳儿看了琮馥一眼,和声说道。

    “我不知道摩朗滩有多广,但在海上想必也不会小,我们只有两艘船,找得到么?”

    “所以我们还要点运气,但愿这一次我们的运气不会太差。”相柳儿有些儿戏的说道,“还请王爷费神了,如果王爷能多记起点星图的样子,我们就不用单凭运气了。”

    李落闷哼一声,这是哪门子的算计,比起北府时算无遗策的蒙厥拨汗,如今漂泊海上的相柳儿陌生的让人目瞪口呆。

    说完之后,相柳儿缓缓起身,淡然说道:“在王爷画出星图之前,乐今,船就先去摩朗滩吧。”

    琮馥挠了挠头,应了下来,心里仍有戒备,但只要不是闯进摩朗滩内,琮馥倒也无惧,随即暗暗放下心来。

    相柳儿离了船舱返回住处歇息,余下众人有人闲坐片刻,有人告辞离去,很是宁和。

    船头一侧,背过船舱入口视线的地方,李落静静的看着黑沉沉的海面。今夜就是个无星无月的日子,听司游倦说过,明日有雨,天上有雨云密布,不过好在没有大风,算是大幸了。

    海风带着腥气扑面而来,几日下来倒是习惯了,偶尔附近有海兽游鱼经过时李落才能隐约分辨出一丝不同的腥味。李落枯坐了一个时辰,就这样呆呆的看着远处漆黑一片的海面。扶琮勇士来来回回了好几遍,李落都没动过地方,很是让扶琮水手诧异,不知道李落想从黑夜里看出什么来。

    又过了一顿饭的光景,除了值夜的扶琮水手,其他人都要睡下了,船上一片寂静,只能听到海浪拍在船头上的声响。忽地,李落身后多了一缕极其细微的呼吸声,将李落的思绪从天外拉了回来。李落打了个哈欠,回身清朗说道:“我刚才也在猜谁会来找我,但我没有想到你会来。”

    “王爷在等谁?”

    “不知道。”

    “不知道?”

    “我只是想看看谁会第一个来找我。”

    “见到是我王爷很意外么?”

    “嗯,是有些意外,我原以为皖衣姑娘不会在这个时候再来找我。”

    黑夜里,一个白衣妖魅静静的站在李落身边,一半身子似乎融入了黑暗,而另外一半身子却又和夜色格格不入,诡异非常。

    皖衣轻轻撩了撩脸上的面纱,面纱之下惊心动魄的玉容一闪而逝,魅惑丛生,轻言低语道:“奴家可不是来找王爷的,只是碰巧遇见了。”

    “那就是我自作多情,皖衣姑娘莫怪。”

    皖衣轻笑出声,低声说道:“方才多谢王爷相助。”

    李落看着皖衣,沉默了数息。

    

第一千六百六十三章 出事了() 
和声问道:“我有一事请教皖衣姑娘。”

    “哦,是什么事?”

    “当年与皖衣姑娘一别,姑娘曾留字说过让我想想自己有什么,时过境迁,我却一直没有想到我有什么,今日重逢,想请教姑娘,我到底有什么?”

    “嘻嘻,王爷有什么不该问奴家吧,王爷自己就知道的。”

    “或许是当局者迷,我倒是想不到有什么是可以用在当下的。”

    “王爷不必心急,不知何物可用,那是因为现在还没有看穿而已,等到王爷看清楚了,自然就知道什么该用,什么不该用。”

    李落神色阴晴难辨,平静的看着皖衣,淡淡问道:“倘若依你所言,那这什么该用,什么不该用,所指的是人还是物?”

    皖衣轻轻一笑,道:“是人也好,是物也好,王爷心思通明,到时候会有评断的,奴家不便妄言。”说罢皖衣微微一顿,轻轻转头瞧了一眼船舱之中,淡淡说道,“船不大,人心却杂,你自己当心呢,这里的人谁也不能相信。”

    “皖衣姑娘呢?”

    “我?呵呵,奴家当然不会例外,今夜皖衣只是提醒王爷,并不是叫王爷相信奴家,这些人里王爷最不能相信的人就是奴家了,王爷切记。”皖衣看着李落似笑非笑的说道。

    “哦,原来如此,那如果我告诉你我记得那张星图,你信么?”

    皖衣沉默不语,不知道面纱下的玉容可有异色,半晌之后,皖衣低声轻吟道:“千万不要让人知道你记得完整的星图,不管王爷说的是真是假。”说完之后,皖衣深深的看了李落一眼,清风拂过,撩起了面纱,面纱下皖衣朱唇张合,分明是在说什么,但却没有一丝声音。李落莫名间心中一凉,有一股阴冷刺骨的寒意萦绕在船舷两侧,正当李落想要分辨皖衣在呢喃低语什么的时候,风却熄了,面纱缓缓飘落,将皖衣的脸和那些欲吐未吐的话都尽数盖了个严实。

    没有给李落追问的机会,皖衣盈盈一礼,低语道:“夜深风凉,奴家先回屋了,王爷早些安歇,告辞。”说罢,皖衣飘然离去。

    船外无声,偶尔有扶琮将士走动的声音。南侧百丈外有羸弱隐约的暗光,是天吴号战船,除此之外,天地间一片孤寂。李落靠着船舷,回身看着刺背龙鱼号战船,近在咫尺,却又好像有天涯之远。

    这一夜,除了皖衣,再没有人来寻李落。

    天亮之后,果然阴了天,迎面吹来的海风比往日更加潮湿,让人浑身不自在。

    琮馥进进出出无甚异状,不时辨着风向,调整船舵方向,余下诸人都聚在船舱里甚少外出,干爽自然是奢望,不过能少点湿气也是好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转了运气,接下来的几天天气都还算不错,除了阴雨和忽大忽小的海风,倒是没有遇见风暴和漩涡之类的恶劣天气,着实让李落松了一口气,这次出海比起之前的两次要省心不少。

    又是一天风和日丽,船行疾速,众人三三两两的出了船舱透气,连着几日下来,多少都已经适应了海上的颠簸,一个个回复了几分元气,不再像刚出海时那般眩晕难耐。

    李落活动着筋骨,溜去一边躲着冷冰,闲了好些天,冷冰颇有些无聊,眼见着眼睛里的战意愈加高涨,若是再闲下去,定是要寻李落一试身手,廖解烦闷。

    李落躲在船尾偷闲,正无所事事的打着哈欠,就见琮馥从一旁探出脑袋,一把揪起李落衣袖,将李落拉到了一旁僻静处。李落骇了一跳,脚下一滑,打了一个趔趄,忙不倏稳住身形,讶声问道:“乐今”

    “嘘!”琮馥示意李落噤声,神秘兮兮的四下张望了一眼,见没有人留意,这才松开抓着李落衣袖的手,看见李落一副紧张的模样,噗嗤娇笑一声道,“你怕什么?”

    “乐今,这青天白日,孤男寡女的被别人看见了不好吧。”李落轻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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