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璜台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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璜台志- 第5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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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亮灯。”李落沉声传令道。

    “亮灯!”钱义打了个口哨,低沉的喝了一声。

    火光亮起,四下尽数收入眼帘。

第一千二百零九章 避尘珠() 
果然是个小村落,约莫只有十来户人家,都是土石的墙壁,木头房顶,不见朱红彩漆,甚是简陋,却是个贫苦之地。

    屋外有篱笆,有些整整齐齐,有些东倒西歪,看上去极为别扭。

    众将心中一沉,院落之中没有枯枝烂叶,并非是个废弃的村落,数日之前该是还有人烟。如今空无一人,再加上空气中的血腥味,只怕这个村落不是善地。

    不等李落传令,钱义一挥手,喝道:“搜。”

    十几户人家虽然稀稀落落,但搜查起来费不了多少工夫,还不到半刻光景,就有将士喊道:“在这里!”

    李落几人赶了过去,这是间比起别处宽大了许多的木屋,看着像是祠堂之类的建筑。木屋中没有桌椅,空荡荡的,除了满地的尸首和火把映照下脸色明暗不定的大甘将士。

    先前扬声呼喊的将士见李落和钱义几将过来,沉声回道:“大将军,地上一共三十八具尸首,二十二具男尸,一十六具女尸。”

    说罢将士微微一顿,看了一眼李落的脸色,低沉接道,“男子都被利器斩杀而死,刀口前重后轻,和草海敌兵的马刀极为相似。女子,女子大多是受辱致死。”

    李落环目一扫,地上的尸体摆放的整整齐齐,是有人刻意收殓的尸身。

    男子身上很少见一刀毙命,大多都是数刀,还有几具尸身几乎被鲜血包裹,似乎整个身子里的血都流了出来。

    这般死法端是阴狠歹毒,便是这样一刀刀的割着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等到血流光了之后才死去。这已不是shā én,而是取乐。

    女子的尸身更加凄惨,血迹斑斑,狼藉一片,让堂下诸将睚眦欲裂,只听见一声声压抑的呼吸。

    最边上有一具女尸,身上披着一件儒衣,虽说只是寻常布料,不过和这些村民的服饰相差甚远。

    李落走了过去,掀起儒衣一看,猛然轻咳几声,抓着儒衣的手不由自主的轻颤了几下。

    儒衣下的女尸已经死了有些时日了,大约是个二十上下的姑娘家,眼睛是闭着的,只是脸上的神情却极为悲愤,下边的嘴唇已经深深陷入牙齿之中,几乎将嘴唇咬成了两截,脸上透着一股青黑颜色,扭曲狰狞。

    儒衣之下不着寸缕,布满了或长或短的血痕,青紫淤血此刻都已经开始发黑了,像一条条蚯蚓钻在女子的皮囊下。下身一片狼藉,双腿已经并不拢了,无力的苍白的弯曲着。

    李落轻咳几声,解下外衣披在女子尸身上,拿起这件与这个村落格格不入的儒衣,平声问道:“死了多久?”

    “回大将军,看尸斑的大小和尸体僵硬的程度大约有两三天了。

    有一件事有些古怪,虽说山里天寒的早,但这些尸体也该腐烂了。不过眼下这些尸身不但没有腐烂,而且也没有蚊虫撕咬,这就有些不合常理了。”

    “大将军,有人替他们收尸?”钱义看着李落手中的儒衣问道。

    “应该是。”李落看了一眼手中儒衣,眉头微微一皱,到底是什么人为这些无辜惨死的村民收尸,而且看似行迹匆忙,来不及将这些尸身入土为安,只是搬到一处保存起来。

    “把他们埋了吧。”

    “是,大将军。”众将士齐声领命,有挪动尸体的,亦有找寻一处地方挖土下葬的。行军在外,一切从简,也讲究不了太多俗礼,一张草席,几块木板遮掩,入土为安便好。

    李落和钱义也不曾闲着,一起收拾了收拾,诸事渐到尾声,两人走到一边静静的看着耸立在林间的一座座土堆墓穴。

    “大将军,看来是草海残兵跑进林山县了。”

    李落嗯了一声,看了看夜色中无边无际的山林,叹道:“这些草海兵将逃到山外我并不在意,只怕他们躲在山中不出去,占山为王,落草为寇,可就真的为祸一方了。”

    钱义眉头紧锁,有心杀贼,只可惜林海茫茫,无处可寻。

    这时,一名将士快步走了过来,手中拿着一物,一礼道:“大将军,属下安葬这些乡民尸首的时候从一具死尸身上掉下来一样东西,请大将军过目。”

    李落扫了一眼,轻轻咦了一声,愕然说道:“避尘珠?”

    “避尘珠”钱义和这名将士面面相觑,不知道避尘珠是个什么玩意。

    拿在将士手中被李落称之为避尘珠的物件看上去有一个核桃大灰蒙蒙的,丝毫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唯一值得一观的也就是圆润了些,很不起眼。

    刚才要不是在搬动尸体的时候珠子滚了下来碰到了将士的手,入手很是冰凉,但没有寒气,多半会被众将当成个土块石子,一同埋进土中。

    “这个东西,倒是不常见。”李落沉吟数息,见钱义和营中将士一脸茫然,和声解惑道,“此物名为避尘珠,实则是一种罕见的巨蛛内丹。

    此蛛名为五彩蛛,多栖息在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之中,不会结,扑咬捕食,性情凶猛,以飞鸟游鱼和小些的走兽为食,伴水而居,有剧毒,出没之时常常伴有瘴毒,歹毒非常。

    据传闻此蛛最大的有盆口大背腹五彩斑斓,其名便是由此而得。

    成活百年以上的五彩蛛会在体内孕育出一颗内丹,虽说此蛛剧毒,但五彩蛛的内丹不但没有毒,反而有避毒之效,有富贵人家在屋中放置一颗避尘珠,方圆数丈之内虫蚁绝迹,端可称得上是一件奇物。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这些乡民的尸体才不会被虫蚁撕咬,保存完好。”

    “还有这等奇物。”钱义惊讶的看着将士手中其貌不扬的灰色珠子,咋舌说道,“那该叫避毒珠才对。”

    “此珠可以驱虫,该是内丹之中还有五彩蛛的凶性残留,虫蚁不近。不过除此之外,此珠还有保护尸身不坏的奇效,多见于王侯将相的陵墓之中,没有虫蚁侵扰,自然不会落尘,且可保尸身样貌一如生前之时。

第一千二百一十章 徽州香市谢家() 
在陵墓中取名避毒寓意不佳,所以被人冠之避尘的名号,不过当真要说起来,还是避毒珠更为贴切些。【。aiyoushenm】”

    李落点明此珠来历,钱义和大甘将士这才恍然大悟,其实倒有一桩事李落并没有说起,这样的珠子弃名楼也有一颗,当年亦是朝廷的赏赐,李落交予溯雪保管了,近些时候该是被溯雪放在谷梁泪的香阁之中了。

    军中将士挠了挠头,道:“大将军,这珠子很贵重?”

    李落和颜一笑道:“五彩蛛本就世所罕见,百年以上的五彩蛛更加少有,而且并不是每一只五彩蛛体内都会结成内丹,十个里若是能有一颗就不错了。看此珠大这只五彩蛛少说也有两百余年的寿命,不但贵重,而且是无价之宝。”

    “两百年的蜘蛛,岂不是都要成精了?”钱义惊讶问道。

    “万物有灵,也许真的成精也说不定,避尘珠稀罕少见,有猎人不计生死闯入深山大泽之中,就为了取一颗五彩蛛的内丹搏取富贵,有命进去,没命出来的不在少数,每颗避尘珠恐怕都沾染了不少冤魂,但依旧是一颗难求。

    嘿,世上总有贪婪之人,却让五彩蛛因为一颗内丹遭受无妄之灾,若是五彩蛛有灵,恐怕多半不愿要这一颗对自己没什么用处的内丹了。”

    钱义和军中将士相视一眼,将士固然觉得惊讶好奇,但眼中并没有什么异色,将避尘珠递了过去,咋舌说道:“大将军,这颗珠子这么珍稀,还是快些给大将军的好。”

    钱义笑道:“马七,避尘珠千金难求,哈哈,到手的宝物可就这样飞走了。”

    名唤马七的将士笑颜回道:“钱将军别取笑小将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属下要是想要钱财,多杀几个草海贼寇不也一样么,再说这颗珠子也不是我的,贪不得。”

    李落赞赏的看了马七一眼,颔首笑道:“说得好。”

    钱义也竖起了大拇指,赞叹一笑。

    李落看着马七手中的避尘珠,和声说道:“钱义,这颗珠子你先收起来,此人为了这些乡民可将价值连城的避尘珠随意留下,我大甘将士也不能输了他的豪气,说不定以后还会再见,到时候还给他,道义为先。”

    钱义应了一声,接过避尘珠,转即面有难色,呲了呲牙道:“怀璧其罪,揣着怎么一件稀世珍宝,这晚上睡觉也睡不踏实了。”

    马七嘿嘿一笑道:“那就钱将军受累了。”

    钱义笑骂一声,马七向二人一礼,自去忙碌了。

    等马七走远之后,钱义才收起笑意,沉声说道:“大将军,什么人会舍得这样一颗珠子?”

    李落摇了摇头道:“眼下我也没什么头绪,不过只要还在掖凉州,仔细探查总会有迹可循。我曾和翟大哥学过些追踪觅迹的手段,不过难以和他相比,这一次他先行北上,不在营中,钱义,弟兄中可有谁擅长追踪之术的么?”

    “大将军是想找行凶恶徒的下落?”

    “嗯,百姓惨死,我等岂能坐视不理。我们北上,他们多半也是北上,如果能找到就为这些无辜百姓讨个公道。”

    钱义诚颜应是,快步离去,少顷带着一个清瘦的年轻将士走了过来。

    这名将士李落认得,名叫谢小石,是牧天狼中军骑麾下将士,很是机灵,口才不弱,原是跟随朱智的,这次也随李落北上征讨草海敌军。

    谢小石平日里嘻嘻哈哈,当初在弃名楼时时常逗的府中女子开怀大笑,很得诸女喜欢,是中军骑少有几个招架的住弃名楼里女子的将士。

    不过自从朱智惨死,谢小石便阴郁了许多,别看平时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却极重情义,甚少再见脸上有笑容。

    此番北上,杀敌悍不畏死,每每冲锋必在人前,就连中军骑中的袍泽弟兄也觉惊心。好在大胜了一场,杀意宣泄了些,脸上的阴沉郁气才稍稍缓解开来。

    “大将军。”谢小石抱拳一礼,沉声说道。

    “你精通追踪之术?”李落颇显惊讶,的确不知道谢小石竟然也擅长追踪之术。

    谢小石展颜一笑道:“大将军,属下原来是徽州香市谢家的弟子,不敢说精通,只是略懂一些。平时有翟大侠在,属下的这点皮毛工夫不值一提,就没有拿出来丢人现眼。”

    “徽州香市?”

    谢小石点了点头,道:“嗯,正是。”随即坦然应道,“就是那个混迹女儿堆里的香市谢家。一阵谢娘风,香压满园花气。”谢小石自嘲一笑,神情颇有些古怪,似乎有些不齿,似乎又有些思念。

    徽州香市,这是个让大甘女子魂牵梦绕的地方,盛产胭脂香粉,冠绝天下。

    谢小石出身的香市谢家是四大家之一,擅长研制香粉,诗句中的谢娘并非指谢家女子,而是出入谢家的闺秀女子,只要用了谢家的香粉,香气便能压过满园花香的味道。

    李落知道徽州香市,也知道香市谢家,宫里不少进贡的香粉都是出自谢家之手,再者说了,哪一个女儿家不羡慕暗香盈袖的风姿,就连弃名楼里淡泊如溯雪也曾在不留神的时候说起过谢家的香粉,李落还曾为此特意入宫找了李敛玉讨要了两盒送给溯雪,自然没少被李敛玉取笑揶揄,大约是说这个榆木脑袋的九哥哥也知道送姑娘家胭脂香粉了。

    谢家香粉名声在外,上至王侯贵族,下至市井青楼,一年四季拜访的人络绎不绝,其中自然少不了天生爱美的女子。人来人往多了,谢家也就和大甘各处的女子都有了交际,红粉之交遍布天下,不乏才女佳人,亦有风尘女子,谢家来者不拒,一时间鱼龙混杂,女儿家和香粉味终年不散。

    羡慕的人多了,自然就有人心生嫉妒,诽谤谢家和女人混迹在一起,靠女人吃饭。

    只是谢家依旧我行我素,有些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意思,

第一千二百一十一章 闻香识女人() 
有诗为证:花气薰人百和香,少陵佳处是谢方。【。aiyoushenm】和露摘来轻换骨,傍怀闻处恼回肠。

    花蕊香浓气暖,凝瑞露、满酌金锺。龙光近,星飞驿马,宣入谢王封。

    诗词中在这些女儿家看来谢家当以王侯而封,足见谢家在大甘女子心中的地位了。

    按说这样一个每日里伴着软香如玉的谢家该是无数男儿憧憬向往之地,不过看着谢小石脸上的神色,似乎对自己的出身之地还是厌恶多些。

    香市谢家弟子擅长闻香辨香,传闻中自小就会练习辨香的本领,嗅觉远胜常人,但凡闻过的香味可以说是过鼻不忘。曾经有一位谢家弟子酒后与人在青楼之中打赌,对赌之人也是一位豪客,二人为争一个青楼花魁设下赌局,随意取一种香料,待谢家弟子闻过之后再洒在一个青楼姑娘身上,对赌豪客更是凑足了一百位女子,数家青楼的姑娘共聚一堂,花街柳巷的浪子蜂拥而至,场面那叫一个热闹。而谢家弟子则要在一百位青楼女子当中分辨出谁身上带着刚才闻过的香粉味道。

    辨香本就不易,再加上女儿家形色各异的体香和脂粉味,还有混杂在青楼中的饭菜酒肉,自然也少不了放浪形骸的臭味,在这样的境地中分辨出一个女子来几乎不可能。在所有人都以为谢家弟子必输无疑的时候,这位谢家弟子竟然真的找到了这个青楼女子,不管是运气好还是如何,经此之后,谢家辨香名扬天下,至于当晚谢家弟子和那位花魁之间的一夜恩情倒是无人在意了。

    谢小石出身谢家,不管因何缘由少小离家,但从小也受过家门中长辈的教导,嗅觉非常人能及,分辨血腥之气的本领在营中无人能出其右。只是确如谢小石所说,论追踪觅迹的手段,牧天狼中当还是翟廖语首屈一指,如果不是谢小石说起,李落的确不知道他是徽州谢家的弟子。

    李落没有多问谢小石离开谢家的缘由,其中或许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族中密事,随即点了点头,和颜说道:“小石既是谢家弟子,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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