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早已没什么印象了。
杨柳烟只是听说过这个素有奇名的美酒,但宗伯府不比冢宰府,今日却是首次尝到。
偶尔可见的青州从事最多也不过是十年上下,三十年的极少,价值千金一点也不为过,如果是品质高些的价格更贵,而且可遇而不可求,纵然是富贵之家也未必能碰得到。
第九百零五章 忆往事()
章泽柳漫不经心的哼哼几声,一副败家子的模样,大咧咧说道:“酒再好也要和该喝的人才算得上好酒,要不然岂不是白白糟蹋了几坛佳酿。”
李落无言应对,看着杨柳烟苦笑道:“看来嫂夫人以后有得操心啦。”
杨柳烟看了章泽柳一眼,淡淡一笑,没有应声。
章泽柳嘿嘿一笑道:“这几坛酒是我家老爷子许久以前存下来的,放在府中有些年头了,说起来不算有什么花费。”
李落莞尔说道:“原来这酒是你偷出来的。”
李落也没有怎么在意,当年几人一起厮混时,章泽柳没少从冢宰府偷偷拿酒出来喝,只不过那时候没见过青州从事而已。
“哈哈,放心吧,取酒出来我家老爷子早已知道,就算他事先不知情,酒被你我喝了,想来他也不能把我怎么样,谁让你是大甘的王爷,还是他的顶头上司呢。”
“也好,如果章大人问起来,你便这样说就好。”李落朗声回道。
“来,别只顾着喝酒,尝尝这些菜味道如何。”章泽柳殷勤的招呼起来,绝口不提吃喝之外的事。
酒过三巡,菜知五味,章泽柳天南海北的胡扯起来,从小时候刚刚认识李落时说起,以前的种种荒唐事让杨柳烟听的直皱眉头。
当年的王城四少行事放荡不羁,无法无天,要是换作寻常人家,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杨柳烟也有些奇怪,脑海中的李落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和兴致勃勃的章泽柳口中描述的人联系到一起,看着李落的神色,似乎还有些快意,莫非真的是少年不识愁滋味。
提起往事,章泽柳和李落都有些缅怀,还有些怀念,在当年的时候并不觉得怎样,可是年华逝去,回首再望时却总有那么一丝遗憾。
往事下酒,这酒喝起来很快,六坛酒不多时就见了底,章泽柳已是推杯换盏,醉眼朦胧,不过尚在兴头上,还要再喝。
杨柳烟不得已劝说了几句,章泽柳嘿嘿一笑,不敢反驳,却是央求着杨柳烟能准许再喝几杯。
李落也有些醉意,不过看似比章泽柳要好上些,青州从事入喉容易,但后劲绵长,留有醉意,只不过非但没什么头痛昏沉之感,反而是有飘飘欲仙的酒意,果然是酒中之最。
“柳烟,我们能不能再喝几杯?”
“王爷是客,你该问王爷,问我做什么。”杨柳烟柔声回道,面生红晕,有些不胜酒力,虽然不过是浅尝辄止,但看样子比章泽柳和李落更为不济。
李落含笑看着二人,神色很宁静。
“玄楼,难得今天有兴致,要不你陪我再喝一杯?”章泽柳小心翼翼的看了杨柳烟一眼问道。
“好。”李落微一沉吟,应了下来。
杨柳烟正要唤珠儿再取些酒来,就听章泽柳低声说道:“柳烟,我书房里有个经雨阁箱,你记得么?”
杨柳烟点了点头,倒是记得章泽柳的书房里有这么个箱子。
“柳枝经雨重,杨色带烟深,这个名字称得上意境十足,莫非你还藏着什么奇珍异宝呢?”李落玩笑说道。
这两句诗带着杨柳烟名讳中的三字,杨柳烟脸色一红,似有幽怨的看了李落一眼,猛然一惊,急忙将心头杂乱的情绪压了下去。
章泽柳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低声说道:“柳烟,帮我去书房取一件东西来。”
“什么东西?”
“八十年的青州从事。”
章泽柳话音一落,李落和杨柳烟脸色都是微微一变。
八十年的青州从事固然少之又少,但只能算是奇物罢了,还不至于让两人变了颜色。
在大甘,青州从事是贡酒极品,内务府盯的很紧,五十年以上的就只能宫里才有,别处若是藏有这等佳酿,不为人知还好,就怕露出风声,这就是欺君的大罪,只要有人心存恶念上报朝廷,不死也要脱层皮。
历来卓城有这等年份的青州从事都是从宫里赏赐出来的,但是章泽柳手中这一坛怕是不在此列。
章泽柳似也知道轻重,酒意散了些,压低声音道:“这坛酒我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弄到手,藏的提心吊胆,今个干脆喝了了事,省得日后麻烦。”
两人甚是无语,章泽柳贼胆包天,这要是让朝廷知道,就算有冢宰府护佑也一样少不了一番风波。
章泽柳贼兮兮的说道:“酒是好酒,但上不了台面,只好让柳烟亲自跑一趟了,要不然不小心传出去我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原来你也知道怕。”李落哈哈一笑,轻轻摇头道,“不必了,这坛好酒留着你日后再喝吧,再说了哪有让嫂夫人劳碌的,休要提了。”
“没关系的。”杨柳烟瞥了章泽柳一眼,若是有心取酒和李落一起喝,早就先拿过来了,这个时候才说起,多半是找个借口有话和李落说。
杨柳烟唤来珠儿,相扶着出了映月阁。
李落神思闪动,没有再出言阻止。
“从这里去我书房来回要半个时辰,没有柳烟在这里,你我说话方便多了。”章泽柳没心没肺的说道。
“怎么,成家之后没有以前自在了?”李落笑问道。
“岂止不自在了,简直是水深火热,酒喝的也少了,想找个妞儿唱唱曲也不成,说是扰了清静,他奶奶的,好好一个日子过的和出家的和尚一般,无趣的紧。”章泽柳苦着脸说道。
“哈哈,如今有人管了,定是不会再像以前那般自在,不过也好,省得你惹是生非。”李落不以为意的应道。
“倒也不是说管,嘿,自从我们成婚之后,我和柳烟救没在一间屋子里住过。”
李落一愣,惊讶的看着章泽柳,章泽柳不知道从哪里又摸出来一坛酒,替李落满上,自己又满满倒了一杯,一饮而尽。如此模样,李落更加认定让杨柳烟前去取酒不过是堂皇之语,府里未必有一坛八十年的青州从事。
章泽柳见李落一脸讶色,醉态酩酊的摇摇手。
第九百零六章 我要学你()
似是有些不如意的说道:“玄楼,你说说看,我娶一个菩萨回来供着是何苦来哉,没意思,当真太没意思了,说又说不得,管也管不着,有点什么事吧还得瞧着菩萨的脸色,哎,我是后悔了。”
“是么。”李落一笑,不置可否,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又替两人满上酒樽。
这坛酒很快就见底了,李落神色淡然的听着章泽柳东拉西扯。
等着第八坛酒启封,章泽柳这才收敛了几分心神,压低声音说道:“凌孤眠娶了凌依依,你知道么?”
李落轻轻点了点头,示意已经知道此事。
“那你知道凌依依已经给凌孤眠生了一个儿子了。”章泽柳神情古怪的看着李落。
李落哦了一声,只觉得有些头疼,莫非这件事终究没有遮掩过去,让旁人瞧出了什么蛛丝马迹。
李落暗叹一声,只当作首次听说,平声应道:“这个我倒是没有怎么留意,太傅府人丁兴旺,也是幸事。”
章泽柳看着李落,玩味说道:“你当真是这么想?”
李落看了章泽柳一眼,微微一笑,和声说道:“如果当作是我知道,那就不必说了。”
“啧啧,这么说我就当你不知道了。”章泽柳阻住李落话头,深吸了一口气,寒声说道,“凌孤眠有了子嗣当然是好事,咱们眼热不来,不过有件事倒是他们太傅府做的太不地道了。”
李落苦笑道:“我可以不问么。”
章泽柳摇了摇头,斩钉截铁的说道:“不行,就是你不问我也要说。”
章泽柳微微一顿,凝声喝道,“凌孤眠的这个儿子捂得很紧,很少有人见过,不过巧的很,他们家一个奶娘是程子遥家里一个老仆同母异父的妹妹,不小心漏了点口风出来,就算她凌依依刚出你王府就怀上凌孤眠的孩子,她的这个儿子还是大出好几个月。”
李落满饮一杯,笑道:“或许只是巧合而已,襁褓中的幼儿大几个月或者小几个月实难分辨,说不定是凌家小儿先天满盈吧。”
章泽柳冷冷一笑道:“这些话糊弄糊弄凡夫俗子还好,但你我没必要藏着掖着,是不是有什么隐情这些隐婆一望便知,很少会看错。
李落,是不是正因为这样你才一定要不顾天下人非议,将凌依依休出家门?”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如果是真的,我便要凌家付出代价,让天下人耻笑太傅府的龌龊,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岂能容这些小人兴风作浪。”章泽柳恨恨说道。
“兴风作浪?”李落眉头一皱,莫非太傅府的手已经伸到冢宰府了,“这件事除了你和子遥,是否还有别人知道?”
“没有了,这厮胆子太小,吓得魂不守舍,前几天跑出去投奔亲戚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
“如果不是呢?”
章泽柳哈哈大笑道:“如果不是就最好了,我倒要看看凌家有什么手段,能压的下这杀头的大罪。”
“这件事非同小可,稍有不慎就将太傅府与冢宰府卷了进去,你可想好了,此事并无明证,只是猜测而已,一旦不能定罪就难以善终。”
“哈哈,我又有何惧?且看大哥的手段。”章泽柳自信满满的说道。
李落叹了一口气,道:“可是我并不想如此。”
“你怕我作茧自缚?”
“这是其一。”
“其二是什么?”章泽柳目露凶光,聚精会神的盯着李落。
李落好像没有看见章泽柳眼中凶狠的神色,悠然说道:“喝酒吧。”
章泽柳猛一拍桌案,暴喝道:“我就猜到你一定知道这件事,要不然也不会在那个节骨眼上休了凌依依。
好一个恬不知耻的荡妇,做出这样不守妇道的事,还要你来替她承担这些骂名,真是岂有此理。”章泽柳义愤填膺,破口大骂起来。
李落反倒平静的很,无喜无悲,和章泽柳喝了几杯酒,淡然说道:“凌依依怎么说也算是和咱们自小相识,只不过生在侯门,婚姻大事做不了主,不过和你我一样都是牵线木偶而已,能顺手为之也好,总算是有少小相识的香火之情。”
章泽柳却还是不曾消气,怒声说道:“凌依依和凌孤眠做下苟且之事,当真不要脸的很,这一对狗男女,不除之难消我心头之恨。”
“算了吧,我本就不是凌依依的意中人,这不过是朝堂上的勾当而已,何苦为难了一个弱质女子。
是也好,非也好,既然已经过去了,我们就不必再打扰他们的清静,至于太傅么。”李落眼中寒芒一闪,洒然回道,“我如果在,他兴不起什么风浪来。”
章泽柳有些气闷,见李落执意不允,还是要顾及与凌依依的相识之情,心里的确有些不痛快,不过也不好拂了李落的意思,只能连声催促喝酒。
酒喝的很急,李落初时没有怎么在意,喝到最后,纵然是李落也有些力不从心。
章泽柳打着酒嗝,拍着李落肩头,有些放肆的说道:“玄楼,我不骗你,自从我娶了杨柳烟,我真的连一次都没碰过她。”
李落亦是有些醉意上涌,坏笑道:“莫非你转了性子,不喜欢杨家姑娘这样的佳人了?”
章泽柳知道李落话中的取笑用意,有些腼腆的笑了笑,左右而言他道:“今天我喝了很多酒。”
“哈哈,你可是担心嫂夫人回来了耳提面命的收拾你。”
章泽柳摇摇头道:“非也,只是有些话我非得借着酒劲才说的出口。”
“喝酒壮胆,是什么话你且说出来听听。”李落有些好奇的看着章泽柳。
许是用酒杯喝起来不够尽兴,章泽柳举起酒坛咕咚咕咚猛喝了几大口,骇了李落一跳,连忙拦下章泽柳,这个喝法,只怕一顿酒下来就要搭进去半条命了。
章泽柳双目赤红,呼吸之间都是呛人的酒气,伸手抓住李落手臂,沉声说道:“玄楼,我要学你。”
“学我?学我什么?”李落愕然不解道。
第九百零七章 酒后真言()
“我要学你,休妻。”章泽柳哈哈大笑道。
“娶了杨柳烟,说什么做什么都不如意,我章泽柳本就是个登徒浪子,喜好寻花问柳,不管是什么出身,只好模样好的,我就想拉上床戏耍温柔一番。
有这样一个菩萨在家供着,我能去哪?当真憋屈的很。
我家老头子凡事都让杨柳烟做主,再有几年,这个家哪里还有我说话的份。
瞧着她病怏怏的模样就让人生厌,早些打发她走最好,反正成婚以来我也没碰过她,算不上耽误她的清白,玄楼,你怎么说?”
李落出神半晌,悠悠一叹道:“你喝醉了。”
“我没有。”章泽柳硬着脖子喝道,“你听我说话说的这么清楚明白,像喝多了的样子么?”
“不像。”
“那不就是了。”
“或许是因为这番话在你心中已经重复了许多遍。”李落静静的望着章泽柳,眼中清朗的神色让章泽柳没来由的一阵心虚。
章泽柳咧嘴笑道:“你这话倒也在理,我是想过很多次,可是一直不敢说出口,这次原本想借着杨大人失势休了她,省得瞧着她碍眼,只可惜天不遂人愿。”
“是你说有些话要借助酒力才能说出口,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不说也罢,我叫你一声大哥,莫非你应不起这一声?”
“玄楼,这些都是我的心里话……”
“你到底是想怎样?”李落打断章泽柳,静静相望。
章泽柳一滞,半晌没有说出话来,只是不停的喝酒。
李落没有阻拦,良久之后一把夺过章泽柳抱起的酒坛,将坛中酒一饮而尽,咳嗽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