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文远一听,暗自揣测,难道是知道吴长路的关系,吴宁不想沾商人的名声?
“你就不怕老夫到时不给你了?”
“不怕!”吴宁一甩手,“你跑了,你闺女也跑不了!”
“哼!”秦老爷登时来气了。
他就说这小子怎么这么大方,还一副有恃无恐的,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
那可不?他这要多少,最后不都是秦妙娘的,还得回到他吴宁那儿。
“老夫是老夫,我闺女是我闺女,你小子莫要妄想!”
“不妄想不妄想。”吴宁敷衍着,“都是你的,行了吧?”
“可不就是我的?”秦老爷甚是嘚瑟,心说,小子,这回没算过老夫吧?小样儿的,一个娃娃你还能上天不成?做生意,还得是我秦文远。
吴宁就见不得这老头儿的嘚瑟样,故意给他添堵,“其实吧,您老还是太心急!你就算不要,除了那一文钱的利,这两成份子我也打算给岳母大人的。”
“嗯?”秦老爷果然一愕,“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吴宁贱贱地做答,“不管怎么着,我自己那五成份子也不可能挂我自己名下,也得找人掂对出去啊!”
“你!”
把秦老爷气的啊,怎么摊上这么个不省心的女婿?
“哼!”也不示弱,“其实你不砍价,老夫也打算把各家铺面交到你手里。”
“结果。。。。”老头一摊手,“一间成衣铺子就打发了。”
“。。。。。。”
吴宁一阵无语。
“我说岳丈大人啊,咱有这个必要吗?我不就坑了你五百贯大钱吗?我还你行不行?”
“行啊!”秦老爷答的极是痛快,一伸手,“拿来,聘礼另算!”
这五百贯那就是秦文远的人生污点,算计了一辈子,结果让个娃娃给算计了,他能不记一辈子?
要不是吴宁是他准女婿,恨他一辈子老头儿都干得出来。
“拿来!”
吴宁一滞“呃。。。。。。”
真让他拿,他还真拿不出来,还指着那五百贯收陈家庄的炭窑呢。
“要不先欠着?”
心中却是大苦。
特么人家都是和一小姑娘成了欢喜冤家,老子倒好,和小姑娘的爹成了欢喜冤家。
。。。。。。
——————————
从老丈人那里出来,吴宁总体上来说还是挺满意的。
别看他不到一天的工夫就把生意送出去一半,可是这都是该送的,无需纠结。
有了老丈人在巴蜀掌控大局,再加上一个孙宏德坐镇房州官面,可能比不送出去一半,挣的还能多。
乐呵呵地出了城,大年才刚开始,能一直热闹到上元节,把这件大事一搞定,他也就可以安心过年了。
可惜,有些事就是不能如愿。
此时此刻,吴家小院之中,太平、李显、武三思、武承嗣尽数在列。
一白面无须的黄门内侍一身风尘未褪,手擎锦轴圣书,“房州吴宁何在啊?”
武三思闻言,急令身边侍卫,“还不速速去找!?”
。。。。。。
。
第一二一章 诡异的征召()
“武老太太到底要干什么!?”
这是吴宁收下这道京中来旨之后,脑袋里的唯一想法。
。。。。。
那黄门内侍所托圣旨,其实就说了两件事。
一是,召武三思与武承嗣回京。
老太太登基在即,这两个宰相级别的重臣,自然要在京中行拥立之礼。
二是,广闻房州吴宁精通数术,实为国才,特诏入京检校待用。
入京待用。。。。。。
什么意思?
就是看你吴老九是个数学人才,圣后御批入仕为官了。
检校待用,就是说,到京城之后,要考验一下是不是真的精通数术,然后依照水平高低,再考虑给你封什么官。
不过,以吴宁这个数学水平,他要是全力展现的话,横扫当世应该不是什么技术性问题。估计能进六部,直接混个中级官员了。
这事儿放在吴宁眼中,包括后世大多数人眼中,一定觉得不可思议,破格提拔?
这也太破格了。
要知道,大唐的文人,就算是通过科举,考过了明经入仕,那也多从九品小官开始做起。考上进士,也撑死就是个七品县令,可没有直接留京,甚至直接进六部职属的。
完全就是扯淡嘛。
可是,在武三思、武承嗣,还有李显这些人眼中,却是再正常不过了。
因为,这年头,算得上精通数术的人,那就是牛…逼。
不理解吧?这和后世所知的,读圣人书才是最牛的概念完全相悖。
可事实确是如此。
在宋以前,数学人才属于稀缺人才,在这个加减乘除都算不明白的年代,你要是会个一元二次方程,那特么还考什么进士啊?直接冲到县衙给大令露一手,县官必惊为天人,专门为你写一道奏折送到皇帝面前。
而皇帝一但证明你有真才实学,什么考试啊,举荐啊,都省了,直接提拔任用。
就算当不上官员,那也是个吏员,相当于高级政府职员。
只不过,武三思等人有点意外的是,这个吴宁居然精通数术,这倒是他们所不知道的。
吴宁纠结了啊,这要是放在半年前,他要是知道数学还有这好处,武老太太一下旨,就算朝堂有再多阴暗,他也得冲进去试试。
可是现在,他敢吗?
最关键的是,吴老九根本就不知道武老太太是何用意。
。。。。。。
一直到武三思等人走了,传旨太监告诉他准备一下,三日后启程入京这些话,吴宁根本就没听进去。
旁若无人地站在院中,心中飞速思索着这道突然而至的旨意。
首先,武则天知道吴宁精通数术,这再一次证明了,吴宁身边必有她的眼线。而且详尽到,他查账、算账这些琐事都一丝不落地传回了东都。
其次,短短数月,一个高高在上的圣后,居然给一个山沟里的娃娃传了三道旨意。。。。。
。这也再一次证明,那武老太太绝对不是单纯的爱才,她很有可能知道一些什么,甚至就是知道吴宁的身世。
那她为什么?为什么诏吴宁进京呢?
为什么在即将登基的节骨眼上,要吴宁进京呢?
想杀人灭口,一绝后患?不是。
想杀吴宁根本不用这么麻烦,还特意叫到身边去。
再说,吴宁在武老太太眼里,可能连“后患”都算不上,他不够格。
那会是像上次一样,传达一个隐晦的信息?
好像也不靠谱,传达什么信息非要当面传达啊?
还有什么可能?
吴宁绞尽脑汁,面若金纸。
自打贺兰敏之告诉他身世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被拉进了这个深渊,一丝差池,便是万劫不复。
“公主殿下!”吴宁暂且放下,“劳烦一事。”
“你说!”太平此时也是惴惴难安,当真猜不透母后这次是何用意。
“需要本宫做什么,九郎但说无妨。”
吴宁点头,“殿下能不能从那个传旨太监口中,问出点什么?”
“九郎想知道什么?”
“。。。。。。”吴宁摇头,他也不知道应该知道点什么,他现在手里的信息太少了。
“什么都行,这段时间京里发生了些什么事?宣我入京诱因何在?等等等等。”
“好。”太平一口答应。
见吴宁眉头不展,又好心安慰起来。
“九郎也不必太过担心,此事不像母后要拿你怎样。”
她隐隐也觉得,不像是母后想要吴宁的命。
“母后登基在即,朝中暗流颇多,琐事也无可避免,兴许就是母后心神俱紧,一时无心呢。”
“嗯?”
吴宁一怔,心神紧张,一时无心?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吴宁,这武老太太不会是试探他吧?
。。。。。。
正如之前所想,吴宁在她那里连威胁都算不上,可是现在,李显、太平、武氏兄弟都在房州,武老太太毕竟又是古往今来,第一个直正意义上的女皇登基,这个节骨眼上,就算是武则天也难以平静吧?
看看她把武氏兄弟召回,却还把太平留在房州安抚李显就不难看出,武则天是要做到万无一失的。
那这个时候投石问路,看看当年那对舅甥是何打算,也勉强可以理解。
说白了,吴宁要是进京,那说明这个孩子想做点什么,或者说他还有野心。
吴宁要是辞不授呢?
说明他是怕了,或者什么都不想做。
老太太也就放心了?
“。。。。。。”
吴老九一阵头疼,这个理由勉强说得过去,但是,他也不能肯定。
说实在话,惹上这个在大唐最不该惹的女人,他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
——————
太平公主回城了。
像这种远来的传旨京使,李显就算最再愚钝,也得设宴款待。太平自然要借这个机会去凑个热闹,帮着吴宁探听一二。
一直等到天黑,太平也没回来。
吴心说,城门锁了,看来今晚是回不来了。
期间,贺兰敏之倒是来看过一次吴宁。安慰之余,关切的却是吴宁到底应不应旨,进不进京的事。
吴宁没说话,只是沉默。
不过,从贺兰敏之的眼神里,他看得出丑舅是希望他进京的,因为,那就离他的复仇大业,又近了一步。
。。。。。。
第二天一大早,太平公主果然回转,也带回了吴宁想要的消息。
可是,当太平把京中形势,还有武则天为何诏吴宁入京的事说了一遍之后,吴宁再一次纠结开来。
他陷入了此生之中,最为难的一次抉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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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二章 赌上命运()
“京中一切如常。”太平把昨夜宴请中所听来的细节向吴宁一一道来。
“母后登基已然是势不可挡,朝中就算有文武官员颇有微词,但也不敢明面反对,大多是沉默应对。”
“嗯。”吴宁点头,“然后呢?”
“可知为何想起把我诏入京师了?”
“知道了!”太平道,“据说是朝议之时,有人举荐。”
“什么!?”吴宁大惊,这个答案他还真是没想到。
特么除了武老太太,居然还有人盯着他呢?
“九郎一定想不到是谁?”
“谁啊?”吴老九瞪着眼。
“上官婉儿!”
“呃。”
吴宁卡在那儿了,那娘们儿跟我过不去干嘛?
可是转念一想,什么上官婉儿?这不就是武老太太自己的意思吗?借着上官小婉的口说出罢了。
这么说来,还真是武老太太特意提起来的。
那为什么呢?真是试探?闲的啊?
抬头看向太平,一脸无奈,“可知朝议何事,让圣后把我想起来了?”
只闻太平道:“巧了,还真就是和账目财税有关。”
这次把吴宁托出来的朝议的起因是因为——纳贡。
事逢年关,又赶上武老太太马上要登基,各番邦属国自然要厚贡天唐。
巍巍大唐,万国来朝啊,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什么日本、高丽、契丹、吐蕃、西域诸国,什么阿拉伯、南亚、东非,黑的、黄的、白的,细数下来海了去了。
这帮人都来给大唐朝贡,都来给武老太太拜年,于是,老太太被掏空了。
给华夏上贡,历朝历代那都是小国最爱干的一件事。
别看厚贡,貌似挺伤财的,可特么回报率也高啊!
天朝上邦、泱泱大国,你送来多少东西,加个零再回赐给你,彰显我大国本色。
这可是一次两次可以,要是常来,天朝上邦也受不了啊!
比方说,吐蕃使节送给武老太太两百匹骏马。
就两百匹马,大唐根本不放在眼里。依当下的马匹价格,一匹马也就50贯,两百匹也不就是10000贯大钱。
然后,天朝上邦嘛,不占你便宜,加个零回赐与你。。。。。。
一万,就变成十万了。
然后,契丹又送来点人参、皮货,也不值钱,也就五千来贯。
好的,加个零,变五万了!!
几十个小邦小国蜂拥而至,你这一万,他那五万,特么地主家也禁不住这么造啊,只年前这半个月,光朝贡回赐,朝廷就送出来将近三百万贯。
“。。。。。。”
要知道,大唐一年的财政收入也不过就三千万贯左右。
再加上,这几年武老太太又是修寺庙,又是盖明堂,花钱如流水,就这半个月,把制库差点搬空了。
可是不给不行啊,老太太这马上要坐龙椅了,能丢了这个面子吗?
当财政官员当朝提醒老太太省着点花的时候,武则天怒了。
当殿呵斥文武无能,区区百万之数,居然让大唐国库为空?难道满朝文武贤臣连一个管得了财税的人才都找不出来吗?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上官婉儿出来了。
启奏圣后,殿上没有,可是民间有啊,臣妾便知房州有一天才少年,精通数术财税,乃吴宁是也!
就这么着,吴老九被推了出来,进而有了这么一道让他入京的旨意。
。。。。。。
事情到了这一步,吴宁基本也就可以判定,这是武则天自导自演的一出戏了。
上官小婉没事推荐他干什么?
再说了,国家财政那是他这个连《左传》都没读完的山里孩子能左右的吗?
如此看来,武则天试探之意更为贴切。
吴宁暗道,如果拒绝入仕,想必武老太太应该就放心了吧?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吴宁此时却陷入了两难,脑子里不由浮现出与太平说过的一段话。
“民苦。。。。。”
此时,他居然是想到了自己嘴里说出来的那两个字。
“在那个朝堂上,李家要保身,武家要上位,世家要延续辉煌,唯独没有一个人记得民苦,没有一个人想真真正正地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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