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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獒唐- 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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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

    秦妙娘一惊,“向南的过税?好像往南的官道就没有交过税的啊?”

    “嘿嘿。”吴宁贼贼地一笑,“以后就有了。”

    。。。。。。

    ————————

    吴宁所说的过税,在外人听来有些云里雾里,可是唐人听了,却是一听便知。

    这涉及到大唐的税制,还有大唐最重要的两条商路之一。

    大唐的商税实行两税制,即“住税”和“过税”。

    所谓住税,就是市坊固定商家的日常征税:“居者市繁,谓之住税,每千钱算三十。”

    也就是说,按照所售货物的价值,征收百分之三的市集营业税。

    而过税,就是过路税钱。

    一般官府于官道设所,也是按照货物流通的价值:“行者赍货,谓之过税,每千钱算二十。”也就是百分之二。

    当然,也有“走私”的,就是不走官道税所,私运货物,但是朝廷也不是吃素的,防着你这一手呢。

    别被抓到,“贩繁而不由官路者罪之。有官须者十取其一,谓之抽税”,这一点还是很人性化的,没全没收,但要抽高额税率,百分之十。

    你想走官道,但是瞒报货物价格也不行。

    “有敢藏匿物货,为官司所捕获,没其三分之一,以其半异捕者。”

    思意就是,你瞒报多少,其三分之一就归官府了,二分之一则是奖励举报之人。

    再加上,唐代不施行食盐官营,也就是把盐的经营权交给了民间。所以,历代私盐走私的问题,在大唐是不存在的。

    商税又低,也就没什么人冒着犯法的风险走私了。

    大家都遵纪守法,走官道交过税。

    。。。。。。

    至于大唐两条最重要的商路,一条是联通黄河、长江的京杭大运河由南向北的水路。

    隋炀帝人是挺暴躁,不计民苦弄了这么一条运河,可是却便宜了老李家。

    不论是南粮北调,还是沿海的海贸把万国奇货直运京师,这一条水路对大唐的影响,都可以说是极为重要的。

    而另一条,则是北起长安,南至益州的这条连接中原与巴蜀的陆路商道。

    四川盆地,无论哪朝哪代都是一个重要的生活物资供给地之一。

    在大唐,巴蜀之地更是达到了顶峰,无论是盐茶、麻纸,还是粮食米酒,又或蜀锦丝绸,样样都是当世最紧俏的货物。

    所以,由长安向南,经房州等地入蜀的这条商道,是仅次于京杭运河的存在。

    更是缔造了,天下富甲是扬州,次之益州的不世美名。

    可是,就是这么一条天下第二的陆路商道,秦妙娘为什么说没有交过税的呢?

    这是因为,这条商道主要是巴蜀向中原腹地输送血液,也就是从益州往中原运送货物。

    北上的商贾自然要交过税,可是把货物运抵长安之后,一般的商队都是空载而归。

    因为相对巴蜀的富饶,什么都不缺,中原地区没有什么值得贩卖的东西。

    就算有,一路各州税所收下来,运到蜀中价格大涨,也没什么油水了。

    吴宁现在琢磨的是,如果从长安空车回来的蜀商,能在房州装满了乌竹炭再南下,而孙宏德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继续不收南下的过税。。。。。。

    那这个廉价的运输成本基本就等于没有,足以保证乌竹炭在巴蜀的市场竞争力。

    这里的商机可就大了去了,得多少炭能填饱那么大一个四川盆地啊?

    他就算再忽悠十个陈家庄那么大的炭厂,好像也不够吧?

    。。。。。。

    “你小子打的什么鬼主意?”

    老祖君一看吴宁那个表情就不太对,结果吴老九把他的想法一说,把老祖君吓的直接就坐地上了。

    “你这娃子,还真敢想!”

    。。。。。。

    。

第一一九章 顺水人情() 
“你这娃子,还真敢想啊!”老祖君由衷地感叹起来。

    从长安南归巴蜀的蜀商,老头儿是见过的。官道上面常年能看得见他们的身影,浩浩荡荡的车队,一个连着一个。

    这年头,淮商北上的船队老头儿是不知道,可是号称天下第二的蜀商,却真不是吃素的。

    若是他们的空车都拉上炭。。。。。。我地个老天爷哟,那下山坳得烧多少炭能装满?

    “孩子啊,你要是能把这件事儿办成了,那咱坳子也就不用种地了,四季烧炭,定然能富!”

    得,老祖君也动心了。

    “嗯,我试试。”

    吴宁说干就干,第二天大年初二就又进了一趟城,这回奔的是府衙门。

    房州大令孙宏德一听是吴宁来拜年了,可没向上次一样抻着,直接亲自相迎。

    而一番客套之后,吴宁道出来意,原来是想让孙宏德松一松手,万一蜀商南归之时不是空车,也尽量别收过税。

    孙宏德眼珠子一转,略有沉吟,“嗨,老夫还当是什么难办的事情,原来是这等小事,这还用劳烦小郎君多跑一趟?遣人来支会一声便是,本官自当尽力!”

    嘎?

    倒是吴宁听愣了,这么容易?

    老家伙莫不是说的场面话吧?毕竟这里面有逾越王法之嫌,上面真要是较真儿,孙宏德也未必好受。

    “此事为难,倒是给大令添麻烦了。”

    “诶~!”孙大令一摆手,“不麻烦!本官亲自督办,定当让小郎君如意。”

    “。。。。。。”

    你要这么说,吴宁暗道,那咱们这关系不就近了?

    “这样吧!”你跟我敞亮,吴老九也就不和你算计了。

    “无论乌竹炭将来能否入蜀,我吴宁的窑口里,必有大令一成份子。”

    “啊?”孙宏德一怔,“这,这怎么好意思呢?”

    “大令不必客气!”吴宁躬身一礼,“我吴家人知恩必报,毕竟上次我四伯之事,还没谢过大令。”

    “。。。。。。”

    吴宁要是这么说,孙宏德心说,那这一成就得收了。

    “哎呀,小郎君还是太过客气了!”

    “不过也好,一成不一成的且不多说,要是因为这一成份子,咱们吴孙两家能近上一步,本官倒是不收不行了。”

    “那就这么定了?”

    “就这么定了!!”

    一老一少,虚与阴为又寒暄了半天。

    最后吴宁告辞,孙大令亲自送出后堂,好不融洽。

    。。。。。。

    从孙宏德那儿出来,吴宁没直接走,而是绕到后衙去见老丈人了。

    大过年的,既然来府衙一次,不看看秦文远也说不过去。

    再说了,这产能解决了,运输渠道也有了,现在就差一个出货渠道了,秦文远貌似正合适。

    “你来干嘛!?”

    秦文远现在是怎么瞅这个女婿怎么不顺眼,能给吴宁好脸色才怪。

    吴宁也光棍儿得很,“来与孙大令商讨些事情,顺便来看看岳丈大人。”

    “。。。。。。”

    秦文远自觉无趣,不是专程来看我的?

    惺惺然道:“找孙大令?你一个娃子找大令何事?”

    于是,吴宁就把刚刚和孙宏德说的那些事和秦文远一说。

    吴老九还挺得意,“没想到孙大令也是个爽快之人,居然答应了。”

    “呵呵。”这回轮到秦文远开心了。

    “他爽快?你就给了他一成份了?”

    “对啊,怎么了?”

    “还怎么了,哈哈哈。”秦文远放肆大笑,“送个顺水人情与你,你还挺美?”

    “顺水人情??”吴宁愣了,“什么意思?”

    “你真不知道?”秦文远斜眼看着吴宁。

    “贞观十九年,太宗皇帝曾下过一道圣旨。”

    “体恤蜀地百姓不畏蜀道之难,将川蜀物产抵运出蜀,遂免除南归过税,永世不移!”

    “啥!?”

    吴宁一听,差点没蹦起来,“还有这种事儿?”

    “呵呵,才知道吧?”

    秦文远看见吴宁吃瘪怎么就那么舒坦呢?

    奚落道:“南归蜀商本来也没什么可往回运的,所以太宗皇帝就是送了个顺水人情,收买一下人心。”

    “结果,孙大令也就送个顺水人情,你还当多大的脸面。”

    “奶奶的!”

    吴宁听罢,大骂出声,这个孙宏德,也特么是个老奸巨滑的主儿啊?

    早知道有这么一道旨意,我还找他干嘛?

    “亏了吧?”秦文远还没奚落过瘾,“白给人家一成份子,你这买卖做的,可是不怎么地哟。”

    哪成想,本来还挺愤愤不平的吴宁一听这话,脸色一转,“亏倒是不亏。”

    撇嘴道:“毕竟我四伯那个人情还没还他呢!再说了,一成份子拉一个州官入伙儿,怎么算都是赚的。”

    “。。。。。。”

    秦文远一阵沉默,好好看了看吴宁。

    说实话,这小子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倒真是让他刮目相看。

    “说吧!”秦文远正色起来,“找老夫到底何事?”

    “也没什么事儿。”吴宁讪笑开来,“这不转过年,岳丈大人就要去益州了嘛?”

    “您老可曾想好,在益州的营生?”

    照理来说,秦文远是被判的流刑,到了益州也是带罪之身,按律要受官府管控,不可为商。

    可是,流刑这个东西,比较特殊,什么管控不管控,从来就没施行过。

    因为流刑要是重的,流个两千五里,三千里的,那基本就要岭南了。那都是烟瘴凶獠之地,官府想管也管不着,也不用管,那地方你就是作上天也没用。

    而流的近了,五百里、八百里的,也没人去管控。

    大伙儿心明镜似的,这么近的距离,真正有罪或者没后台的都判监刑了。流刑就是走个过场,皆是背景深厚之辈,谁没事闲的管你干嘛。

    更何况,秦文远流的是益州,简直不要太大牌。过去之后,不但没人管你经不经商,折不折腾,估计连住处,三餐都有专人安排。

    没办法,华夏就是个人情社会,聪明人谁也不想和谁处成仇人,谁也不知道谁哪天就有用得着谁的时候。

    内敛做人,大方处事,这才是老祖宗的智慧。

    “岳丈大人到了益州,打算干点什么营生啊?”

    吴宁热切发问,简直就是把那点意图都写脸上了——给我卖炭吧!

    。。。。。。

    ,

第一二零章 欢喜冤家() 
“嗯?”

    秦文远哪里看不出来?

    “你想让老夫给你卖炭?”

    “闲着也是闲着嘛。就您老这本事,定能让乌竹炭在巴蜀大卖啊!”

    “呵。”秦文远正了正身子,“那你说说吧,怎么个卖法?”

    “放心,绝不让岳丈大人吃亏!”

    “一斤炭,我给您1文钱的利。”

    “哟,那可是不少。”秦文远砸吧着嘴。

    乌竹炭府衙一直在用,现在他屋中炭盆里点的就是乌竹炭。

    说实话,这炭确实好,抗烧、烟小。因为吴宁在炭料里加了橘子皮的缘故,烧起来还有一股子清香。

    若是能入蜀,秦文远估摸着,应该不愁销路。

    而一文钱的利,确实不少了。

    就益州一地,其繁盛程度,一冬天消耗的木炭何止万万?

    秦文远多了不用,买个几十万斤,那就是几百贯的收入,都快赶上他在房州的所有产业了。

    他这个贼溜溜的女婿,这回确实没坑他。

    可是,秦老爷是什么人啊?不吃亏的主。

    上回让这混小子把闺女拐走了,这回怎么也得找巴回来。

    “不干!”

    秦老爷把嘴一撇,肩膀一抱,“一文钱就想让老夫给你使唤?想的美!”

    “那你老还想要多少啊?”

    只见秦文远靠了过来,正色道:“老夫一文钱都不要你的!”

    “不过。。。。”

    话锋一转,“陈家庄的那个土财主你给两成份子,孙大令什么都没干,你也给了一成。。。。。。”

    “那你说,你是不是也应该分你这个老丈人一点啊?”

    “哎哎哎!”吴宁一听立马不干了,瞪着眼珠子,“不带这样儿的啊,怎么还打起份子的主意了呢?”

    “那怎地?”秦老爷也瞪了眼,“外人能给,自家人就不给了?”

    “不是,那外人和咱抢,自家人怎么也抢呢?”

    “你就说你给不给吧?”秦文远懒得和他废话。

    “一句话,给还是不给!”

    “要不,就算了吧!”吴宁拧着一张脸,“这不到一天的工夫,我跟善财童子似的,可没少往出发。”

    “嗯。”哪成想,秦文远居然点了点头。

    “我看也算了吧,这半天老夫就魔障了似的,净让你小子占便宜了。”

    不对啊,吴宁纳闷了,这老头儿怎么像话里有话呢?

    “我说的可是生意。”

    “我说的是婚事。”

    “给!”吴宁一听,二话不说,“给!岳丈大人想要多少吧?”

    “这还差不多,秦文远面有得意之色,“三成!”

    “一成!”

    “三成!!”

    “就一成。”

    “那两成半总行了吧?”

    “您就算卖闺女,也就一成。”

    “那这么着。”秦文远见吴老九咬死了就一成,换了个招数。

    “老夫出钱总行了吧?拿我秦家的店铺抵给你,你给我两成。”

    “行吧!”吴宁点着头,“我要粮店。”

    “不行,杂铺与你。”

    “谁要你那破杂货店啊!”吴宁嚷嚷着,“布庄。”

    “想的美,成衣铺。”

    “也行。”吴宁心说,今天这亏是吃定了,成衣铺子就成衣铺子吧。

    “但是我有条件。”

    “说!”

    “与你两成份子没问题,我还剩下五成,也要挂在岳丈名下。”

    “为什么?”秦文远这倒是有点意外,吴宁的份子为什么要挂在他名下?

    “这个岳丈大人就别管了。总之,在我名下不太方便。”

    秦文远一听,暗自揣测,难道是知道吴长路的关系,吴宁不想沾商人的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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