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武三思缓了缓,又道:“让武承嗣去当那寒梅,尚书只做浑水之鱼,也不失一件好事吧?”
“而恰恰这就是公主所要的安宁,不是吗?”
“。。。。。”
“呼。。。。。”
武三思长出一口浊气,看着肖道人默然无语。
良久感叹:“道仙王远知之徒果然不同凡响,仙长之能,比之潘师正亦不呈多让啊!”
“三思,受教了!”
说到这,长身一礼,“日后有用得着仙长的之处,还望不吝赐教。”
话说到这份儿上已经十分明了,武三思这一拜,就等于是应了太平公主之请。
肖老道一见,也站了起来,施礼回道:“公主殿下是吾师侄,帮武尚书就是帮殿下,贫道自然尽力!”
“多谢仙长。”
“尚气。”
“仙长受吾一拜。”
“尚书受贫道一拜。”
得,刚才还差点杀人的两个人,现在又对着鞠起躬来。
。。。。
等到武三思下山之时,正见到下山坳的孩子们在折路边的腊梅。
他们把梅花折断,装在瓶子里点缀屋舍。
武三思看得,不由连连摇头。
想起那支卦签,感叹道:“寒梅孤傲雪,属它最妖娆。。。”
“呵呵,我还是做一条混水之鱼吧!”
。。。。。
——————————
另一边。
武三思一走,太平与吴宁也从暗处走了出来。
太平公主直到现在也不敢相信,这,这就完事儿了?也太简单了吧?
下意识看向吴宁,“他,他不会临时变卦吧?”
吴宁笃定摇头,“他是笨了点,可还不算太傻,哪点对他有利,应该算得过来。”
太平一翻白眼,堂堂大唐宰相竟让这小子说成了“不算太傻”。
“可是。。。。”心里还是不太放心,“可是仅仅一个武三思。。。就可解此危局?”
好吧,吴宁暗自吐槽,这个女人也笨了点!
解释道:“一个武三思当然不能让危局尽解,今日一见,也不过就是在武三思和武承嗣之间撕开一条口子。”
“如果这两个武家的主事之人争了起来,那李氏一族自有喘息之机。而那支签已经深深地印在了武三思心里,万一李家再有劫难,他应该会站在你们这一边的。”
“。。。。。”
太平公主听得连连点头,直到此刻,她才算把吴宁这个局彻底看清。
不由感叹:师叔看中的弟子果然非是凡人!只此一件,就让京中那些所谓才子贤良望尘莫及了。
正想着,却闻吴宁那边又开腔了。
“当然,正如公主殿下所言,一个武三思还不足以彻底扭转颓势。”
“啊?”
太平一怔,急忙收拾心思,“那还少什么?”
只见吴宁手臂一抬,指向太平,“少公主殿下你。”
“我?”
“对!”吴宁诚然道,“与武三思交好,是公主殿下开的这个头儿。那公主殿下既然做了初一,也就不能不做十五了。”
“如何让李姓各王暂时收敛勿要生事,则是公主必尽之责了。”
“若是李氏各王在圣后登基之事上能有所表态,那么这个危局也就真的算是解了。所以。。。。”
吴宁说到此处,直视太平,“公主这颗棋子,才是全局之中最重要的那颗!”
“呼。。。。”太平闻罢,忍不住深深一息香喘。
这才想起,在这个局里,这恼人的吴宁才是执棋者,而她也不过就是一子罢了。
“可是,就算李武两家各有克制当真能够和睦,但先生别忘了,我的母后才是手握生杀大权的那一个,她若对谁生了疑心,动了杀念,那却是谁也拦不住的。”
“诶~!”吴宁一摆手,“这一点公主殿下大可放心。”
“哦?怎讲?”
“说句大不敬的话。”
太平听得又是一翻白眼,大不敬的话你还说得还少吗?
只闻吴宁继续道:“圣后毕竟是帝王心思,用的是手段,看的却是结果。她不是杀人狂魔,更不会以杀人为乐。”
“在能够达到她要的结果的前提下,我想她老人家并不排斥皆大欢喜,一团合气吧?”
武老太太是狠,可毕竟是一代帝王,而且应该还算是个英明的帝王。
杀人只是手段,而不是目的。只要不是心理变态,谁也不会以杀人为乐。
而吴宁帮她把目的达到了,老太太也就用不着恶之则除,疑之则戮了吧?
到了这个地步,太平已经是心服口服,看吴宁那脸贱相似乎也不那么讨厌了。
忽然生出一个想法:要是把这少年带在身边,将来再遇艰难岂不是有如神助了?
想到这里,脱俗的面容已经略有希冀。
看他那一身装扮想来家境并不算好,有我引荐入京,这等一步登天之机,这油腻小生应该不会拒绝吧?
“先生之才,当世罕见,可有入朝为官之意?若有此心,太平愿助尔高飞!”
“。。。。。。”
这几乎就是太平放下身段的邀请了,在她看来,这小子还不纳头就拜?
而且,肖道人一听太平主动拉拢,竟然也开了口。
“小子,公主殿下惜你之才,让你去京中一展抱负,此等良机千载难寻,还不谢恩?”
“谢恩。。。。。”
本来吴宁还想考虑考虑,可肖老道这话一说,连考虑都省了。
深深地看了肖老道一眼,对太平道:“不去,累心!”
“你!!”
太平心说,我就是嘴欠,邀这贱人做甚?简直是怕气不够受!
。。。。。。
。
第七十四章 吴老九骂街()
太平公主的邀请,这个诱惑不可谓不大。
不说别的,就说这女人的潜力,不论是武周朝,还是李显朝,都可用只手遮天来形容。
这个邀请,按理说,吴宁是不应该拒绝的。
这已经不是少奋斗多少年的事儿了,而是吴宁钻营一辈子所能达到的高度,可能还不如太平的这一个邀请。
可是,吴宁还是犹豫了,而且肖道长那一句话,让他连犹豫都不用犹豫,直接就回绝。
因为,这里面有妖。
。。。。。。
——————————————
真当吴宁年少轻狂,在太平公主面前还虚浮尽露,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错了,这贱人比谁心思都重,比谁想的都多。
而且,两世为人,他比谁都沉得住气。
对太平那个不敬不尊的态度,本来就是故意的。
不看别的,在老祖君面前,在四伯吴长路面前,他那样会吗?一句话顶的你肺都快炸了?
甚至面对孙宏德,吴宁表现的也比在太平面前更像是个人物。
那为什么偏偏到了太平这里,就变了呢?故意拿小话噎人呢?
因为——丑舅。
越是和这些所谓权利中心的人物接触,吴宁越觉得丑舅教他人心、权术之道另有深意,这也越来越让吴宁心悸。
他已经不只一次的断定,丑舅的过去必定不凡,身后必定藏着一个惊天的秘密。
可是,从五年前的渡口救人开始,吴宁所经历的桩桩件件,总有让他有探不到底的感觉。
每一天他都试图猜测丑舅的秘密到底是什么,但都会被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打破他的认知,那个秘密在吴宁心中的分量也越来越大。
而在没有揭开那个秘密之前,吴宁是说什么也不敢往朝争这潭浑水里跳的。否则,可能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是以,他故意在太平面前露出弱点,想让这个女人知道,吴宁有才,可是太过虚浮,不值得一用。进而让太平免开尊口。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那个傻女人居然还是开口了,而且开出来的条件让吴宁几乎没法拒绝。
太平所请可不是让吴宁入公主府做幕僚,也没有说请吴宁入京必有重谢之类的好话,是直接许下官途。
这个诱惑可太大了,看看现在房州城里聚拢的那些所谓才子贤良,图的是什么?不就是这么一句话吗?
可是,就在吴宁几乎就要动摇的那一瞬间,肖道人帮了个倒忙,使得吴宁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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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太平公主的驾辇徐徐下山,吴宁背着手站在山门之前,头也不回地冷然问向肖道人:
“为什么?”
肖道人心中一乱:“什么为什么?”
吴宁转身,直视肖老道:“为什么你会希望我进京为官?你不是一直想把我收入山门,传你衣钵吗?”
“这。。。。”肖老道眼神飘忽,“贫道是想收你入门。”
“可,可这不是千载难逢嘛?贫道也不好挡你的前程不是?”
“是吗?”吴宁凑到肖道人脸前,“你会有那么无私?我怎么就这么不信呢?”
“。。。。。。”这话肖道人没法回。
“那为什么让我来给太平解危?”
说到这儿,吴宁自己都笑了,“一个大唐公主,一个山野村夫,道长不觉得差的有点太多了吗?”
“这。。。。。。”
“你不用回答我!”吴宁抢白道,“你也不可能回答了。”
瞪着肖老道,也瞪着孟苍生,“你们背后到底藏了什么龌龊,在我没有弄清楚之前,我是不会如你们所愿,去淌那趟浑水的。”
肖道人闻言,终于不再沉默,冷然怒喝道:“那不龌龊,那是你的命!”
“师父!”孟苍生急忙出声喝止。
语重心长道:“有些事,不该我们来告诉他!”
“那谁来告诉我呢?”
吴宁反问:“我那舅爹吗?”
“还是等到有一天,纸包不住火了,让某个人拿着提刀来告诉我!?”
说到这,吴宁已经苦笑出声,突兀道:“舅爹脸上的疤哪儿来的?是自己划上去的,还是仇家砍上去的?”
“五年前为什么要救李显?为什么又要放了丘神绩?今天让我来给太平解这个李武两家的局,又为了什么?”
“只当老子只有十五,狗屁不懂吗!?”
说到这里,吴宁已然是在咆哮:“我告诉你们,你们他妈是在玩火!早晚有一天,大伙儿一块死!”
说完这句,吴宁懒得和这两道士费嘴皮子,甩手下山,看都不看那师徒一眼。
一边走,还一边骂:
“一群他…妈自作聪明的笨蛋!特么两个逃户还想把天捅个窟窿,第一个砸死的就是自己。”
。。。。。。
“去他妈的!老子就窝在这山沟里哪都不去,急死你们这帮狗日的!”
。。。。。。
“吴老八!肥虎!你们两个二…逼,还他…妈折呢!?那是老子花大钱买来的!”
。。。。。。
——————————
“贫道觉得。。。。。。”肖道人怔怔地站在山门前,看着吴宁歇斯底里地下山,“应该告诉他一切了。”
身旁的孟苍生闻之摇头,“不行,至少现在还不行。他的能力够了,可是心境还没到。”
“呵呵。”贫道人干笑两声,看着山腰处,语带双关:
“没到吗?可是人家却是等不急喽。”
说完这句,老道士两手一背,溜溜地回观去了。留下孟苍山站在那一阵奇怪,谁等不急了?
吴宁那丑舅?
下意识顺着师父刚刚看过去的方向一瞧,瞪时大惊。
“他,他疯了!!”
只见太平公主的驾辇,并没有直接下山,而是在山腰处停了下来。
此时的太平已经下了轿,正缓步向寻翠居里面走。
猛一拍大腿,“他。。。。。。他怎会如此冒失!”
。。。。。。
此时,吴宁也看见公主进了他的家。也在奇怪,这女人跑我家去做甚?
不对啊,俩人可没熟到唠家常的地步。
太平问你家干啥的,吴宁答我家开客店的。
她根本不知道这店是吴宁的。
那是武三思?
四伯说过,武三思曾在宴中说过,要来吴宁这里看看。
也不对啊,武三思也就是今天才和太平算是结了暗盟,两人也远没到连这种事也要共享的地步。
。。。。。。
吴宁有点犹豫了,这家我还回不回?
算了,这个女人,还是能躲就躲。
拐了个弯,跑炭窑窝着去了。
一直呆到晚上,连吴三哥都有点奇怪了,“你小子不回家在窑上耗什么?”
吴宁做答:“家里有个煞星。”
“那你躲到啥时候去?”
“没事儿,这就回。”
吴宁也觉得时辰差不多了,他还真不信那女人能在他家住下是怎地?
可是,他没想到,还真就住下了。
此时,太平公主一边小口舀着果粒酸奶,一边对身边的公主府长史道:“别馆住着憋闷,陈长史推荐的这家村店倒还真是雅致。”
许是解开了心中之困,太平心情甚好,指着酸奶又道:“这酸乳也好,京中是没有的,让店家给随从侍卫每人都来上一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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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误会有点大()
在原本的历史轨迹之中,太平公主第一任丈夫薛绍的死,还有紧随而至的被迫与武家联姻,可以说是她人生之中一次重要的转折点。
至少通过这件事,让这个被武老太太宠溺上天的皇家贵女知道,身为皇族的凶险,还有手握实权的重要。
而随着李氏亲族的疏离、冷酷的朝堂漩涡一次次把这个女人扯离原本的生活轨迹,最后变成那个心中只有权术的荒淫毒妇,这似乎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可能此时的太平并没有意识到,吴宁这次救的不是一时,而是她的一生。
但至少像现在这样,依坐在草庐白雪之间,小口品着香甜酸乳,眉眼间露出一丝小女儿作态的生活,在原本的历史轨迹里,她是绝对不会拥有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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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宁回家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炭窑的新炭上市不足三日,虽无料想之中的火爆,可也还说得过去。
对此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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