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送了一会儿风,吴宁停了下来。
底层的炭球儿已经是暗红色,算是点着了。
这时祖君把手放到炭堆上方,心登时一宽,“火力还行,有戏!”
别看就底下着了一点,可是这热度一点不比普通的炭块儿低,再看看烟气。
“烟好像也不大!”
老头心里更轻松了些,只凭这两点,这炭球就应该卖得出去。
心里盘算无非就是比大块炭便宜一些,左右这炭球的成本也不高,算下来可能比块炭挣的还能多些。
“只是不知禁烧不禁烧?”
“呵呵。”吴宁一听,乐了。
“那您老就看看这十几块能烧多久吧!”
别的吴宁还真没底,但是这抗不抗烧,他却是底气十足的。
这里掺了胶泥,加之磨成粉,再重新压制的炭球,密度要比炭块大得多,抗烧程度绝对不是块炭可以比的。
。。。。。。
结果,正如吴宁所料。
就这么十几块炭,四个人坐在炭火边儿上等着它烧完。过了足足了一个时辰,老祖君扒拉开炭灰,里面还有一个个通红的炭核没烧完。
老头儿震惊了,怔怔地看着吴宁。
“发了。。。。。”
“咱下山坳要挣大钱了!”
“。。。。。。“
吴宁看着祖君露出多日不见的笑容,心中一暖,说不出的充实。
。。。。。。
,
第五十三章 重名儿?()
炭球说白了就是后世的有机制炭。
不需要多好的木料来做为原材料,什么枝丫树皮、叶子壳核桃皮,经过高温减压碳化之后,无非就是多了研磨、添加粘合剂也就是粘土,再经过重新压制成型这三个步骤。
从人工上来看,确实要繁琐了一些。
可是,要是从原料成本上来看,那可真是省下太多了。
进行炭化的原始木材几乎都是废料,只要老祖君发动全坳子的人上山收集,刨去人工基本就没有成本了。
胶土也是到处都是,只花人工,正应了吴宁那句话——变废为宝。
而且,吴宁嫌弃手团的炭球不好看,又废力,找来一根粗些的竹竿儿一破两半儿,先在两个半面竹竿里加上炭泥,压实之后又拿一根细竿儿放在中间。
两瓣往起一合,把细竿一抽。
等到炭泥定型再看,俨然和后世烧烤用的六棱炭一模一样,规规整整比市面儿上那些块炭漂亮多了。
老祖君看着从竹筒里剥离而出的一个个炭条,笑的眉毛都成了月牙儿。
这炭成本低,烟量少,还抗烧,最重要的是,炭料再也不会被陈家庄卡住脖子了。
“不错,不错。”
向吴宁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俺就说吧,你小子出息了!”
“。。。。。。”
吴宁不干了。
怎么好话赖话都让这老头儿说了?刚才还拎着棒子撵得他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呢!
“祖君,以后还是少动棒子,太粗鲁!”
吴宁觉得还是趁机要点好处,毕竟咱也不小了,别见天拿棒子追的满坳子跑。
可是,老祖君怎么可能如他的愿?
“粗鲁?”老脸一冷,“棍棒底下出孝子,没咱这根棒子,能把你们都教的这么出息?”
“好吧。”吴宁认命,“当我没说。”
“少在这里贫嘴!”祖君笑骂,“去,把各家的男爷们儿都给我叫到窑厂来,俺这个里正有话说。”
“唉。。。。”
吴宁长叹一声,终于明白一个道理:无论古今,无论贫富。特么岁数小就是没人权!
只要不成家,在这些老辈儿眼里,不管你做多大的事儿,也都是孩子,这就是中国人的亲情孝道啊!
乖乖地和吴启、虎子,挨家挨户的跑去叫人。
等到大伙儿都集中到了窑厂,老祖君背着手,只说了两件事。
第一,窑厂有救了,秋收一过,各家都得出人上山去砍枝丫。一家五车,少一车就不许过年。
第二,新窑的样式,还有磨炭重压的法子,谁要是敢透露给外村,必家法伺候,且宗祠家谱上除名。
“。。。。。。”
我地个乖乖,吴宁看听傻了。
什么封建大家长?这特么就是封建大家长啊!
真他娘的给力,好特么的流比。
“老九!!”
正在陶醉,却是老祖君点到了吴宁头上。
“这炭条是你弄出来的,你给起个名儿。”
语气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可是只这一句话,所有坳子里的村民都看了过来,每个人眼睛里都有感激。
祖君这是等于在告诉大伙儿,这一功是吴宁的,大伙儿得记得人家的好。
六伯更是憨憨地一笑,捅了吴宁一下,“六伯就知道,你小子行!”
三哥也是大乐,“想啥呢,让你起名儿呢!”
成了众人焦点的吴宁还有点不太习惯,一边嘿嘿傻笑,一边撸着后脖根儿,“哈哈哈,多大点事儿。哈哈,我就那么一试。。。。。。”
“哈哈哈哈,它就成了!”
“举手之劳,不足一提。”
“哈哈哈哈!!”大伙儿乐开了花。
“他个娘蛋的!”五伯笑骂,“夸你两句,还要上天了。”
“赶紧的,就你认字儿,起好听的名儿。”
“这个。。。。”吴宁沉吟了起来,“既然型如竹节,乌竹炭吧。”
“乌竹炭?”祖君念叨起来,“乌竹炭。。。。。。”
“哼,这名儿老夫也起得出来。”
“不过,也还行!就叫乌竹炭吧!”
。。。。。。
——————————
天都快黑了,吴宁才回家。
这新炭一出,不但窑厂有股的那些家有了盼头儿,连同全坳子的劳力冬天都有了事干。
此时祖君正在分工呢,秋收一过,拾枝丫的拾枝丫,去炭厂磨炭的磨炭,等新炭一卖出去,家家都能过个好年。
一进院,吴宁一愣,只见早间送走的,那个老丈的儿子、儿媳正在院中用晚饭。
今晚还住这儿?
吴宁好奇,“这位大哥,在问仙观没排上号?”
老丈的儿子一见是吴宁回来了,急忙起身,上了一个大礼,“见过小郎君。”
“好叫小郎君知道,排是排上了的,若无那张便条,却不知道要排到何时去了。”
“只不过,我等早间还是晚了些,孟道长有心帮忙,却是过了卜卦的时晨。遂排在了昏时第一号。”
“今夜下不了山,只得再叨扰一晚了。”
“哦。”吴宁了然。
“那怎不见老丈出来用饭?”
“这。。。。。。”青年为难地看了眼客房那边。
“家父食欲不振,在房中歇息呢。”
“原来如此。”吴宁不再多问,洗涮干净,准备吃晚饭了。
。。。。。。
且说屋中的那个老者,此时怀里抱着自己那刚满月的小孙子,看着墙上的题壁诗发呆。
脑海之中,不由浮现出刚刚在问仙观,肖道长卜卦时的情景。
。。。。。。
“此子八字甚异,无大富之命,亦无大贵之运,平生碌碌缺福多劳。”
“可是。。。。。。”
肖道长掐指细算,眉头皱得更深。
“可是,偏偏这孩子文曲星高照,才学甚满,此生必定声名远播,名垂千古!”
抬头看向老者,“这么怪异的命数,贫道也是平生第二次见到。”
肖老道可是没瞎说搪塞,他这辈子见过最离奇的命相就是吴宁的,那是个无中生有,有中皆无的虚无之卦。
说白了,身负龙气,贵不可言,可是却一生多折,最后是有是无,天不可定,人可定。
而第二怪的,就是老者怀里的娃娃。
乃是:“一生求禄终不得,谁知万古存芳名”的得失之卦。
。。。。。。
这一番解卦可把老者吓的不轻,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急道:“那仙长可有化解之法?”
肖老道点头,随之又摇了摇头。
“天地万物,生灭相辅,有危即有解,有灭即有生,自然有化解之法。”
“不过,却不在贫道这里。”
“那在何处?”
肖道人道:“此子失于九五,得于五九。”
“老丈,好自为之吧。”
老者心中细细琢磨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可是一时也没了头绪。
只得又道:“孩子至今还没起名字,仙长心存易理,给起个吉利的名字吧!”
“好吧!”
肖老道长叹一声,沉吟起来。
起名儿,那可是要单给钱的呢。
“此子一生过于执着,反而不美。心存四海,坦荡一生反而是好事。”
“我看。。。。。”
“单名一个‘浩’字。”
“将来取字,亦取‘浩然’二字最是妥帖。”
老者一听,“孟浩?孟浩然?”
缓缓点头,“好名字!”
。。。。。。
可是,此时在吴宁的客店之中,看着墙上的提壁诗:“我家南渡头,惯习野人舟。。。。。。”
——孟浩然?
老丈心说,怎么这儿也有个叫孟浩然的?诗写的还不错。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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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刷墙()
“老丈确定没听说过这个孟浩然?”
此时,吴宁抚着下巴,眉头紧锁,看着墙上的诗。
“此孟浩然,诗境惬意,文墨洒脱,想来非是无名之辈。可惜,老夫孤落寡闻,确实不识此人。”
“想不到。。。。。。”老者低头看向怀中的婴儿。
“想不到,此等能士却与吾孙同名。”
“嗯。。。。。”
吴宁沉默了,心说,不能啊?
孟浩然这么大的人物,不但前一段时间来的那个独孤傲和雷霁不认得,连这老头儿也不认得?
唐朝人都不识得孟浩然?你们也太没文化了吧?
不会是。。。。。。?
抬眼正见老者怀中婴儿朝着他咧嘴萌笑。
这孩子叫孟浩,字浩然。。。。。。襄阳人士!!
不会是我没文化了吧?
“咳咳。”想到这里,吴宁差点没噎着自己,狠咳两声。
“那什么。。。。。。”
“老伯确定,在襄阳没有一诗作大家与汝孙重名?”
“没有!!”老者极是肯定。
“不瞒小郎君,孟家在襄阳还算有些名望,若真有这么个人,老夫不会不知道的。”
“哦。。。。”吴宁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襄阳大户,那应该没错儿了。
猛的一声高叫:“吴黎!”
“在嘞。”
“过来刷墙!!”
“。。。。。。”
“没事儿!”
吴宁故作洒脱之态,指着墙上道:“想必就是个无名小辈,欺世盗名。老丈别在意,全当没看见。”
说着话,俩手一背,僵硬着身子出了客房。出去之后,还不忘暗擦一把冷汗。
没文化,真可怕!
吴黎拎着灰桶进屋,嘴里还不情不愿地嘟囔:“客人还没走呢,刷的哪门子墙!?”
“呸,这个吴老九。,就会支使人!”
“。。。。。。”
“!!!!”
老者本来也在奇怪,我还没走呢,你刷的哪门子墙?
再说了,什么叫全当没看见?
可是,吴黎这么一念叨,老头儿登时一个激灵。
“这位小哥儿,你叫店家什么?”
“吴老九啊!”吴梨理直气壮,“他排行第九,比咱还小上两个月。”
“可不就叫他吴老九,还当如何?”
“。。。。。。”
老者不淡定了,吴老九。。。。。。吴九。。。。。。五九!
难道,这少年就是肖仙长口中得于“五九”的,那个吴九?
可是再一想,也不对啊?
这么一个山间小店的少年怎么可能帮上吾孙?又怎么能为那个“得于五九”的吴九?
。。。。。。
——————————
接下来的日子平淡却又充满希望。
孟家老丈最终还是回了襄阳,只不过,临走之时,托付房州的旧友多多注意这个吴宁。
虽说不太可能就是他,但是存个心眼儿多多留意,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炭窑那边已经在开始存料了,虽说正值秋忙,各家都忙着地里的活计,可是祖君下了死令,抽出时间大伙儿还是多多少少上山捡一点干枝先存着,只不过是慢了一点罢了。
今年坳子里起了几家客店生意红火,年后还有几家的店面也会在吴九郎的帮衬之下开张。如果窑厂还能一改困局重新兴隆,那下山坳不但能过个好年,以后也有了奔头。
四伯吴长路愈发的忙碌了。
两千府兵的训诫刚刚告一段落,四伯就接到上头的将令,让他把人马拉到州府交界之处待命。
听说,京使十月初即到房州。
让吴宁不爽的是,四伯临走之前特么把吴启也带走了。倒不是随军,而是送到吴启的娘舅家里去了。
今年是吴启娘舅五十寿辰,虽说自打他娘去世之后两家疏于来往,不过五十大寿是说什么也不能错过的。
对此,吴宁也是日了狗了,特么什么时候过寿不行,非赶在这个时候过,正忙的时候啊!!
最近这段时间,他的寻翠居已经不需要什么香客来支撑生意了,随着武承嗣、武三思,还有太平公主的即将到来,别说他这个只有两间客房的高端民宿,城里的大车店都已经人满为患了。
房州到处都是穿着文士袍子的书生,满街皆是骚客文人,只等武氏兄弟一到,巴望着能露个脸,谋得一个好前程。
对此,吴宁可是一点都没觉得不妥,朝选弊乱、结党成风跟我有个屁关系?
他就知道这帮人一来,他这生意不愁做就对了。
只可惜吴启不在,少了个免费劳力。
李文博忙前忙后,罗厨子做着三家的饭食虽说是忙得过来,但是因为住在城里,早间和晚上都不在,只靠吴宁一人确实有点吃力。
没办法,吴宁只能开始忽悠了。
“你们两个搬到坳子里来住算了,这一早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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