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是现在这个结果。
吐番人白天攻城,不紧不慢,晚上直接回去睡大觉,就跟上朝似的准时准点儿。
当然了,要是夜里能得了安生也还好。
主要是吐蕃人不让你安生,夜里时不时就敲个鼓,鸣个锣的,扰得将士们不得安生,觉都睡不好,生怕吐蕃人夜里摸上城头。
这可怎么办呢?
李瓘和林羽堂都犯了难。
说实话,自从李瓘入关助战之后,罪营与一万兵将的伤亡其实不大,但却已经是疲累至极。
而且,现在已经是四月头上,天气回暖,林羽堂在城墙布置的冰墙已逐渐开化,正在失去效用。
这代表着,等冰墙彻底化开,守城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如果再让吐蕃人这么耗下去,哪天真的举十万大军全力攻城,李瓘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守住。
“一个月!”
此时,又是夕阳渐落,吐蕃大军如期而退。李瓘、林羽堂,还有一众将校,目送吐蕃人退走。
李瓘眉头紧锁的,对各营将校嘱咐道“回营之后,一定要与兵卒打气,我们最少还要守上一个月!”
他从玉门关来援之时,已经向武则天上了领罪的奏折,同时也是苦劝女皇,发兵驰援。
算着日子,二十多天过去,奏折应该已经到了长安。
而女皇若听其之言,发军阳关,起码也要一个月才能到此。
“”
“”
“一个月”
“一个月后,就真的有援军吗?”老帅并没有李瓘那么乐观。
武则天既然可以把他留在关外等死,那就没有理由来救。
况且,就算是吐蕃人依旧是现在这般不紧不慢地攻城,城中的将士因不得喘息,冰墙已化,加上弩箭、火油所剩无几,阳关也很难再守一个月了。
老帅低头不语,一众将士也看得出来,林羽堂对前景并不乐观。
可是,到了如今这一步,又能怎样呢?
已经守了一个月,就放弃了吗?
不会!
众将不会,林羽堂也不会!
短暂的消沉之后,老帅抬起头,“老夫本想赴死,可是你们却给了老夫生的机会。那没什么可说的,倾吾所能,尽量活下去吧!”
众将点头,亦只能如此。
李瓘也是暗自祈祷,希望朝廷尚有良知,不要让众人白等。
“再守一个月,拼了!”
说完,领着众人抓紧下城休息。
因为明日,还有大战等着他们。
林羽堂没有走,独自一人站在城头发呆。
说心里话,林羽堂现在的压力很大。
也许他一人赴死很容易,带着罪营死守也不难。
难的是,越来越多的人把信任给了你,把命给了你!
老帅自然就没法像从前那般洒脱了,他要想办法,要倾毕生所学,让大家活下去。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林羽堂能想的办法都想过了,能用的手段都已经用尽,他已经无计可施了
“林帅”
“嗯?”林羽堂一愣神。
回头一望,才知道是冯大春在身后叫他,“你怎么没去歇息?”
冯大春咧嘴一笑,“见你在此,过来看看。”
“你这身子骨”想像从前那般与林羽堂说话,却又觉得不合适了,“夜里天凉,老帅主意身子。”
林羽堂一笑,“身子?”
长叹一声,“老夫要谢谢你啊!”
“谢我什么?”
“没有你和你那一伙兄弟,老夫别说身子,命早就没了,也等不到李瓘将军到此。”
“嘿嘿。”冯大春憨笑,“应该的!”
“可是”林羽堂却是话锋一转,“可是这命,终归是留不长了。”
冯大春一听,“老帅可别这么说!”
刚刚李瓘他们的对话,他都听见了。
“老帅放心,这里都是热血儿郎,一定坚持得了一个月!”
“”林羽堂摇头不语。
再热血的儿郎也不是铁打的,总有极限。
见老帅依旧消沉,冯大春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捡好听的说。
“老帅,你信俺,肯定能坚持一个月!”
“再说了,兴许朝廷的援军,用不了一个月就到了呢!”
“呵呵。”林羽堂干笑一声,笑看冯大春。
“你这后生,宽心话虽好,可也不能张口胡说。”
“你没听李将军说吗?朝廷就算以最快速度出兵来援,也得一个月。”
“那谁说得准啊!”冯大春瞪眼强撑着,“也许朝廷派的就是天兵天将,飞过来的呢!”
一指身后关城之后的那条蜿蜒道路,“上回我说有兵来援,你还不信我呢!”
“这回”
嗯,冯大春一边说,一边好好看了看那条路。
“哈哈哈!!”林羽堂被他的蠢相逗的哈哈大乐。
“怎地?还想一说就中?有吗?有援军吗?”
“没有”那条路上空无一人,更不会有什么援军,让冯大春很是失望。
“没有就对了!”林羽堂翻着白眼,“还能次次让你说中不成?”
冯大春急了,“反正您老别灰心!”
一指关外吐蕃大营的方向,“那援军说不准从关外来呢!”
“你看看,这不就来了?”
林羽堂更是无语,“关外?关外都是吐蕃蛮”
“哦操!!!”
老帅话还没说完,冯大春一叫见了鬼似的大叫,吓了林羽堂一跳。
“你一惊一乍”
“老帅!!老帅!!!!!”
冯大春根本不让林羽堂说话,扳着老帅的脑袋扭向西边。
“大军!!大军啊!!”
“好多好多大军啊!!”
林羽堂“”
老帅也是日了狗了,心中大骂,你那臭嘴还真开光了不成?关外哪来的大军!?
可是,当老帅望向西边
只见,夕阳之下,地平线处,漫漫烟尘遮天避日。
林羽堂心跳都漏掉了一拍,真有大军过来了?
冯大春此时看着那遥远天际之下,沙暴一般奔涌而来的烟尘,也傻了眼。
“我的个老天啊!这这这这得多少人啊?”
“多少人?”
以林羽堂几十年的经验,只搭眼一看便知,没个二三十万人马,根本掀不起这么大的沙尘。
“快!!快去叫李瓘将军!”
冯大春这才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地下了城楼,去叫李瓘。
没一会儿,李瓘冲了上来,搭眼一看,也愣在那里。
“这这是怎么回事?”
地平线上的烟尘滚滚还在远处,虽说看不清来者是谁,可是,只凭那遮蔽了半边天的尘沙就能判断,这队人马起码数十万之众。
李瓘好好想了想,关外的西域,加上吐蕃不可能有这么多的军队啊?
只剩一个可能,那就是大周的兵马。
在这片大地之上,只有大周可以出动如此之多的人马。
而且,从吐蕃人已经开始拔营,慌张地向唯一没有被烟尘覆盖的南边逃窜来看,这应该就是大周的军队。
可是,这也说不通啊!?
李瓘看着林羽堂,二人眼中皆是迷惑。
“就算是咱们的大军,也不可能来的这么快吧?”
林羽堂下意识地看了看冯大春,心中苦笑,难道你真是个福将?说什么中什么?这几十万大军是从天上飞过来的?
“也不对啊!!”
林羽堂无语问天,“就算是大周援军,也不应该从西面过来啊!”
终于,在吐蕃大军慌乱逃走之后,那茫茫的尘沙终于到了阳关之下,露出了真容。
只见,万军之中,三杆帅旗在夕阳下,分外惹眼。
旗上写主帅姓氏,分别是
黑齿!
李!
魏!
李瓘登时激动莫明。
“是黑齿常之!李多祚和魏元忠!!”
“三位将军,举征西大军来救咱们了!!”
事到如今,哪里还不清楚,这分明就是河州的征西大营,三十万大军倾巢而出。
分别由黑齿常之、李多祚和魏元忠领军,穿越吐蕃境内,越过大雪山,从南线直抵阳关。
这是一条与吐蕃大军来路重合的路线,所以他们才会出现在关外。
李瓘激动莫明,一把抓住林羽堂的手臂,“老帅,朝廷没有忘记老帅!征西大营倾巢而出,只为接老帅回家啊!!”
林羽堂
林羽堂没说话。
在老帅眼里,这事怎么越看越不对劲儿呢?
首先,这漫天的烟尘远看着确实是三十万大军,可是到了近前马尾巴上都绑着胡杨枝条是什么鬼?
你们这是扫沙漠来了吗?
其次,只见旗,不见人,又是怎么回事儿?
什么黑齿常之、李多祚、魏元忠的,你们人呢?
况且,征西大营的大周主力部队,怎么穿的跟山贼似的?
最后!!
最后一条让林羽堂不信这是大周军队的是,当人马到了近前,他在队首看见一人
一个他似曾相识,却又不敢去认的中年人。
这时,“征西大营的三十万援军”之中走出一人,开始向城上喊话。
“长宁郡王穆子究前来救战,林老将军,还请开城一见!”
而那个林羽堂看着极为眼熟的汉子,此时已经下马,望着城上的白发老帅,扑通跪倒。
“不孝儿林晚箫,救父来迟!!”
“”
“”
“”
不但林羽堂傻了眼,李瓘和一众守城将士也全都懵了圈。
什么情况?
黑齿常之呢?
李多祚呢?
魏无忠呢?
特么三十万大军呢?
。
今天不舒服,上午咳嗽几声,还吐了,腰也不太舒服,发晚了,抱歉!
在这里,感谢枫林大哥的又一个白银大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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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白银盟对苍山来说,实在太关键了,让更多的人看到了《熬汤》这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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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二四章 抓人()
城上的李瓘和林羽堂全都懵了,看着城下的奇怪援军一时无措。
长宁郡王穆子究!?
还有那个喊爹的
林羽堂老泪纵横,看着林晚箫,又哭又笑。
“这是吾儿晚箫?”
老将军万没想到,有生之年,尚有再见之日。
那么问题来了,依时间上来看,无论是大周援军,还是吴宁,都不应该在这个时间出现在阳关。
不是太慢,而是太快了。
如果细算下来,吴老九想要救阳关,光耗费在路上的时间,起码也要在一个月。
也就是说,一个月之前,他便要打马起程,才可能在此时出现在阳关之下。
而那个时候,林羽堂才刚刚站上阳关城头,李瓘的求援奏折也还没有发出去,朝廷根本就不知道有阳关之危。
甚至吴宁自己的打算也是,暗中把林羽堂等人接出来。
并无驰援之心。
那他到底是怎么来的?为什么这个时候出现在玉门关外!?
这一切,还需从头说起。
——————————
时间倒退回一个月之前,也就是林羽堂决定死守阳关,而远在中原的武则天也正好驾临长安城的那一天说起。
那一天,长安官员与百姓出城迎接圣驾,可谓盛况空前。
吴宁做为长城城造督监、长宁郡王,自然也在其列。
只不过,吴老九都有点后悔
他就不该来!
因为,他这个大周新贵,好像有点不受待见呢?
太平、李裹儿和武崇训,因为受了老太太的责骂,哪还敢往他身边凑?
李裹儿更是一个劲儿地给他使眼色,“走啊,皇奶奶要骂死你的!”
武三思和武承嗣两兄弟,侧是铁青着脸,面色复杂地看着吴宁,也不上前套近乎。
原因很简单,宋之问漏气了。
这哥俩好不容易等到这张王牌终有了用武之地,结果蹦出来一个刘文东拦驾告状,痛陈宋之问二十多年前杀亲夺诗。
老太太一听,都替宋之问脸红,为了一首诗就杀了自己的亲外甥,这种人还能重用?
于是,武则天连调查都没调查,直接就把宋之问咔嚓了。
可苦了武氏兄弟,宋之问这个不中用的东西,你倒是先看穆子究一眼再死啊?
以至于现在,他们看吴宁的眼神甚是纠结,心说你到底是不是吴宁呢?
李贤、李显那几兄弟就更别说了。
李贤是满眼妒忌地瞪着吴宁,“也许李旦说的很有道理,他若不是吴宁,怎会须臾之间便成了郡王?”
李显一听,暗自祈祷老天爷啊,他可别是吴宁!那裹儿可怎么办?
还有
还有狄仁杰。
狄仁杰看见吴宁在那儿站着,老爷子就一个字,“哼!”
这声冷哼,可谓饱含怨念。
要不是人多,狄胖子恨不上冲上去,把吴老九当大猪蹄子给啃了。
反正吴宁现在有点尴尬,往那儿一站,谁都不想靠近他。
对此,吴宁也只能是无语,你说,这么不受待见,我来干什么?
不过,好在还有武则天,吴宁心说,老太太现在应该有很多话要和我说吧?李裹儿不是说老太太要骂人吗?
结果,吴宁又想错了。
迎驾之时,武则天不但和这个长宁郡王未有半字交流,甚至连正眼都没给吴宁一个。
只是在马上就要进入宫门之时,给吴宁交代了一个任务。
“如今三省六部、各司衙门初到长安,无力公干,子究”
“臣在。”
“朕交给你一个任务。”
“陛下请讲。”
“命你长路镖局,协助大理寺,去桃云岭天师观,缉拿几个要犯。”
武则天冷眼看着吴宁“可有异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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