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裹儿一屁股坐在武崇训对面,习惯性地支起下巴,又拿起武崇训那些破书胡乱翻了翻,最后全都扔到了地上。
“我是来看看,你是不是死家里了,本宫好再找一个跟班的。”
“嘿嘿。”
武崇训一点都不觉得李裹儿的话刺耳,也支起手肘,和李裹儿一样的动作,“真是奇了,怎么看都看不够呢?”
“什么看不够?”
“你这慵慵懒懒的样子啊!”
“。。。。。。”李裹儿翻着白眼,又来?
“死心吧,咱俩没戏!”
“我知道。”武崇训笑眯眯地作答,依旧盯着李裹儿的盛世美颜。
“不就是那个穆子究嘛!”
“是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啊!等本公子把他比下去,你自然就回心转意了。”
“你没救了。”
李裹儿站了起来,在房中来回踱步,“子究哥哥说的真是一点没错。”
“他说什么了?”
“他说啊,这个女人一但动了情,就会让自己越来越成熟。”
“可是男人吗,正好相反!”瞪了武崇训一眼,“越变越幼稚!”
“幼稚点不好吗?”武崇训无可厚非地一摊手,“这个世道,简简单单也许更快乐些。”
“不好!”李裹儿坐回武崇训对面,身子前倾,几乎贴到武崇训的面前。
“你知道吗?原来啊,我一直把你当亲哥哥看。”
“别!”武崇训慌了,“怎么就亲哥哥了呢!?应该是情哥哥!”
“算了吧你!”李裹儿一甩手,“不过还好,现在不这么看了。”
武崇训立时一脸期许:“那现在怎么看?”
“现在?你就是个弟弟!以后管本宫叫姐。”
“。。。。。。”
“弟弟。。。。”武崇训脸色苦了下来,怎么就成弟弟了?
啪!
李裹儿一掌啪在武崇训的肩头,“弟弟啊!”
很有长姐风范的教导起来,“其实,你就是看我长的好看对不对?”
“对。”
“其它的也就那么回事儿对不对?”
“好像是。”
“你看。”李裹儿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你这叫起了色心,根本不叫动情。”
“那天下间好看的小娘多了去了,说不准哪天你就不喜欢我,去喜欢别人了呢!”
武崇训一想:“可是,你最好看啊!”
“。。。。。。”李裹儿又无语了。
“犯倔了不是?你呀,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动情!”
“动情应该是。。。。”李裹儿子沉静了下来,目光渐无焦距,“应该是。。。。。。一种味道。”
“什么味道?”
“酸酸的、甜甜的,还有果子的香味儿。”
“你说的那是酸奶!”
武崇训彻底服了,你得有多爱酸奶啊?感情这点事儿都让她贴到上面去了。
殊不知,在李裹儿心里,从小到大,一切的美好几乎都与酸奶有关。
她眼里的动情,就应该是那个味道,也只能是那个味道!
。。。。。。
“对了!你到底要干什么啊?”
两人聊了一会儿,李裹儿又开始无聊起来,看着满地的破书,随口一问。
“我要在文会上打败穆子究!”
“什么?”
“我说,我要是文会上打败穆子究!”
“就你?”李裹儿斜了武崇训一眼,“凭什么啊?”
“凭我数术一流啊?”
“噗!!”
李裹儿直接笑喷了。
“你等会儿,你是说你想用数术打败我子究哥哥?”
“怎么?”武崇训头一昂,“不行吗?”
“哈哈哈哈哈!!”
李裹儿更是笑的直不起身。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没问题。。。。。。”
李裹儿弯着腰,“你爹怂恿你这么干的吧?”
“算是吧!”武崇训实话实说。
“明知道今次被他老人家坑了,可是,做儿子的,他都开口了,总得帮上一把才是。”
“唉!!”李裹儿抬起头,看着武崇训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你呀,早晚折在你爹手里!”
还和宁哥哥比算经?这小子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想到文会之时,群臣汇聚,众目睽睽,李裹儿心说,算了,还是别让你丢这个人了。
“走!”李裹儿一声招呼,“跟我走!”
“干嘛去?”武崇训愣神儿,“我还要看书呢!”
李裹儿一瞪眼,“你走不走!?”
“好好好。”武崇训立马败下阵来,“走便是了,你凶什么嘛!”
。。。。
跟着李裹儿出了梁王府,一路向东城而去。
等已经到了怀仁坊,武崇训才反应过来,这是要去李宅找穆子究?
“咱去他那儿干什么?”武崇训想跳车。
“我和他可是要比试的呢!”
“比什么比?”李裹儿懒得和他多说,“今天就让你提前比了!”
几乎是强拉硬拽地把武崇训拽进李宅,进门就嚷嚷开了,“子究哥哥,来一个和你比试数术的!”
吴宁:“。。。。。。”
吴启:“。。。。。。”
太平公主:“。。。。。。”
不用看人,听动静就知道是李裹儿那丫头到了。
只不过,这比试数术。。。。。。
吴启苦笑一声:“谁啊?这么会挑?”
三人迎出厅去,就见李裹儿拉着武崇训进来。
太平登时笑了,“崇训啊,是你要和子究先生比试数术?”
武崇训一看到了这个份儿上,躲也躲不掉了,一梗脖子:“啊,对呀!”
说完,整冠抖袖,给吴宁上了一个长揖,“听闻子究先生广学博识,崇训不才,欲于文会之上,向子究先生讨教数术之学。”
“望先生赐教!”
“这。。。。。”吴宁一阵茫然,这闹的是哪一出?
看向李裹儿,只见那丫头也是一脸无奈,“赶紧让他醒醒吧,别到时候给本宫丢人!”
哦,吴宁与太平对视一眼,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太平有些哭笑不得,仗着是长辈,带着几分呵斥之意道:“崇训莫要胡闹!子究先生不屑与你比试!”
“啊?”武崇训抬头看着太平,露出一个让人无语的无奈。
说出来的话,更是把所有人都逗笑了,“姑母,您可不能偏帮啊!小侄就这么一项可与穆子究相抗。若不出手,老婆可就没了呀!”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众人大笑,实在是武崇训认真的有些可爱。
吴宁知道李裹儿不想让武崇训在文会上出丑,遂道:“可惜,世子选错了题目啊!”
武崇训一脸茫然:“什么意思?”
“这个。。。。。”吴宁一阵沉吟,怎么和他说呢?
总不能告诉他,老子别的没自信,可是数术。。。。。。唐朝这些所谓算经、数术,在我们那个时代根本出不了九年义务教育吧?
“这么说吧!”
吴宁尽量用武崇训能理解,又不让他丢面子的语言道:“子究师从陈伯玉,随家师习儒道、诗赋之韵。其中儒术最浅,只称二流。道学尚可,可称中上。”
“诗词最得家师赞许,勉强入一流。不过。。。。。。”
武崇训茫然一问:“不过什么?”
“不过,这些都不是子究最擅长的。”
“嗯,然后呢?子究先生最擅长什么?”
“数术。”
“数术!?”
“嗯,数术。”吴宁给了武崇训一个肯定的眼神。
“不对啊!”武崇训不信,“你老师最不善数术,你怎么就数术一流了?”
“真的!”吴宁苦着脸点头。
“不信的话,你问她们!”
。。。。。。
。
——————————
就这么多吧,难受。
第二五九章 换相()
半个时辰之后。
李宅的院子里,武崇训与吴宁各执一根树枝,蹲在树下起不来了。
“天啊!”
武崇训蛋疼地看着吴宁,“你是这么解折竹题的?”
“鸡兔同笼,也能套用这个?”
“当然。”
吴宁点头,指着地上写好的一个方程式,“不管有多少只兔子,多少只鸡,只要设兔为甲,设鸡为乙,带入这个等式,都可以得出答案。”
“。。。。。。”武崇训傻眼了。
原来,穆子究没骗人,他的数术水平,辣么辣么的高。
完了,全完了。
武崇训如丧考妣,我的裹儿妹妹抢不回来了。
不死心地又出一道:“那邑方题你会吗?”
“邑方题?”
“今有邑方不知大小,各中开门,出北门二十步有木,出南门十回步,折而西行…千七百七十五步见木,问邑方几何?”
这是《九章算术》里的一道题目。
吴宁一笑,“邑方题看似复杂,实则简单。”
说着,一边在树下画图,一边与武崇训解答起来。
到了最后,武崇训看着吴宁解出的答案,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一旁的太平看着两个大男人蹲在树下解题,不由淡笑,武三思也算是煞费苦心了,居然让儿子来找吴宁比数术。
武崇训这回应该知道什么叫高人了吧?
正想着,那边愣了半天的武崇训猛的一拍脑门儿,“万幸万幸!”
指着地上的题解作惊恐状,“万幸本公子今天来了,不然文会之上,岂不是要出丑?”
说完站了起来,“子究先生精于数术,本公子自叹不如。所以,我决定,不比啦!”
“。。。。。。”
“。。。。。。”
“。。。。。。”
一帮人当场石化,无不生出一个念头:武三思是怎么生出这么一个活宝来的?
“穆子究。”武崇训一脸认真,“本公子承认,你确实比我强那么一点点。”
“就一点点?”李裹儿一点不给武崇训留面子,“你比子究哥哥差远了!”
“但你也别得意!”
武崇训自动忽略李裹儿的讽刺,“等着!等本公子回去好好想想,在哪方面可以胜你,到时候咱们再比过!”
“告辞!”武崇训潇洒转身,昂扬而去。
“回来!!”
哪成想,太平公主一声厉喝,生生把武公子的非凡气度给破坏了。
“就这么走了?没大没小,你姑母我还在这儿站着呢!”
“哦。”武崇训瞬间萎靡,恭恭敬敬地给太平上了一礼。
“姑母在上,小侄告退!”
“嗯!”太平佯装怒容,“退下吧!”
“是!”
武崇训再施一礼,小心翼翼地倒退着出了李宅。
“哈哈哈哈!!”
李裹儿放声大笑,“这小子还得是姑母治他。”
“你也回去吧!”太平也没给李裹儿好脸色,“本宫与子究还有事相商。”
“哦。”
李裹儿扁着嘴,一脸委屈,立马成了两二个武崇训,倒退出了李宅。
。。。。。。
目送两人出宅,太平下意识地看了吴宁一眼,“谢谢!”
“嗯?”吴宁一皱眉,“谢我什么?”
太平一笑,“崇训这孩子本性不坏,是个好孩子。谢谢你没有因为他爹。。。。”
“呵。”吴宁干笑一声,也看向院外。
“那是我与他爹之间的恩怨。如果我也牵连上下,那我和他们又有什么分别!?”
“嗯!”太平点头。
这就是吴宁特别的地方吧?
“好了,说正事。”
收回心思,太平严肃起来,“宫里传来消息,昨日陛下特意遣上官小婉去了狄府。”
“去了狄府?”
“对!明面上是探视狄阁老的病情。”
“可是。。。。。。”太平拧眉道,“可是,我总觉得,陛下是另有用意。”
“呵呵。”吴宁淡笑,“当然另有用意。”
“什么用意?”
“如果所料不错,陛下应该是要换相了。”
。。。。。。
“换相?“
吴宁淡笑一声,却不见波澜,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大周朝堂的官制相对复杂,可称之为相的,一共有四个半。
分别是:狄仁杰、岑长倩、武承嗣和武三思,豆卢钦望算半个,职权皆在四人之下。
狄仁杰本来身体就不好,如今走了一趟北方,回来更是重病在床,已经难当相位了。
其实,狄胖子在讨伐突厥之前,就已经处于退休状态。只不过,武则天一时半会还离不开他,所以才没让他免去相职。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武承嗣奔着太子之位在走,等于是四个半人里,有两个人处于放空状态。
武则天起码要从朝臣或者地方官员里选出一个来顶上去,以便维持国家的正常运转。
对此,吴宁并不意外。
可太平得到这个消息,特意来和吴宁说这个事儿,这说明太平很意外。
而她意外的不是武则天要选相,却是新宰相的人选。
无论是论资排辈,还是个人能力,豆卢钦望再近一步,接替狄仁杰或者是武承嗣的相位,都是顺理成章的,这一点没有人怀疑。
再不济,突厥一战新功刚立的魏元忠也是不错的人选。
可是,武则天以探病为由,让上官婉儿去征求狄仁杰的意见。
这就是有点蹊跷了,说明老太太不想让豆卢钦望上去,而是另有人选。
“会是谁呢?”太平一脸疑惑地问向吴宁。
“呵。”
只见吴宁淡然一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一句:“那狄胖子是怎么答的?”
太平道:“狄仁杰推举了一个谁也没想到的人物。”
“谁?”
“张柬之。”
对于太平来说,她怎么也想不出,狄仁杰为什么会想把张柬之推上来。
“张柬之是襄州人,不属世家,也不入门阀,与武家兄弟也是敬而远之。甚至。。。。。。”
太平有点无语,“甚至在大周官场也是无关紧要的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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