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武则天没想到的是,太平这次可不仅仅是宣泄那么简单。
“少了他,不就少了个人和你们争?”
“好啊!”太平已经笑靥如花。
“本宫偏不让你们如愿,本宫来再给你们找一个对手!”
猛的一转身形,面朝武则天,“儿臣,有本奏!”
“尽管奏来!”
“儿臣想要开府设馆,广纳英杰,为母亲分忧!”
“还望母亲。。。。准奏!!”
噗!!!
武承嗣、武三思,再加一个李旦,无不是一口老血上涌,险些喷出来。
她。。。。。。
她要干什么!?
开府?设馆!?
“。。。。。。”
三人面面相觑,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太平开府设馆,意味着她要参与政事,意味。。。。
大唐除了女皇,又将有一个皇女舞动风云。
而更让三人意外的是,武则天连想都没想。
“准奏!”
只有两个字,让三人的心直往下沉。
“谢母亲!!”
太平躬身一礼,转身就走。和这三人多呆一会儿,她都觉得恶心。
此时,公主殿下满脑子都是她从房州临行之前,吴宁对她说的那句话:
。。。。。。
“太平!”
。。。。。。
“千万别变坏啊!”
。。。。。。
“好,我尽力。”
。。。。。。
闭上眼睛,热泪夺眶而出。
已经行至殿门前的太平公主喃喃道:“我尽力了。。。。”
可是,为了你这个弟弟,变坏又如何!?
你真的死了吗?
太平不信,那个滑溜的小混蛋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死了!?
一定不会!
一定!
不会!
忍不住回身看了三人一眼,太平再次露出妩媚一笑。
“三位兄长,从现在开始,应当日夜祈祷。”
“祈祷吴宁。。。。。。真的死了!”
“你,你在说什么胡话?”
太平笑着摇头,“非是胡话。”
“若他真的没死,呵呵。。。。”
“那三位兄长一定后悔有今日,后悔招惹了一个叫吴宁的人。”
“等他出现在这儿的时候,你们才会明白,到底惹了一个什么!”
。。。。。。
。
第二零二章 来了群卖石头的(五千字)()
武承嗣、武三思,还有李旦到底惹了一个什么,他们还真不太知道。
可是,他们很清楚的是,从今往后,多了一个开府设馆的太平公主,那才是真的让人头疼的事情。
。。。。。。
开府,说白了,就是公主皇子、皇亲贵戚成年之后搬出皇宫,设立府邸。
设馆,则是这些爱好文学的文艺青年,仗着自己位高权重,钱多的没处花,就网罗一大批人才,专门研究经史子集,汇编著书。
表面上看,开府设馆并没有什么特别,别说是太平公主,就算是个郡主、国公之类的爵位,也可以建设府邸不是?
但是,实际上,这四个字是极不一般的。
因为开了府,就要有家官属臣。名为朝廷委任,可是实际上就是家将家臣。
而设立文馆,就要网罗人才,形同结党,且是官方承认的结党营私。
尤其是在大唐,开府设馆更是有着另一层含义。
当年,李渊立李建成为太子,觉得亏欠李世民,让他设立了秦王府。
后来的事不用多说,所有人都知道,一个玄武门之变,李二公子不但把大哥干掉了,而且连老爹李渊也没放过。
靠的是什么?
靠的是只要是在唐初叫得上名号的能人,秦王府里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再后来,李世民让李泰开府设馆,著书研学。然后,李泰又开始网罗人才,与东宫对扛,逼得太子李承乾不得先下手为强,造反篡位。
在原本的历史之中,太平公主、李裹儿,也都是靠开府设馆才逐渐显露峥嵘的。
太平盛极之时,满朝文武大半是她的党羽。
说白了,这就是专门用来制衡东宫,或者接替东宫太子之位的。
谁能开府设立文馆,谁就能在朝堂之上有话语权,甚至染指储位之争。
特么武承嗣和武三思处心积虑的为了什么?为的不就是那个皇位吗?
结果,他们还没冒头呢,太平却捷足先登了。
其中三味,估计只有他们自己能够知道了。
。。。。。。
且不说殿上三人是什么滋味,武老太太又是怎么想的,只说太平公主。
其实太平早有府邸,可是之前的她从来没想过要涉足朝堂,所以府中属官都是老太太随意派遣的闲官散职。
比如,陈子昂。
但是,现在不同了,武则天明确地准她开府设馆,也就是把选官用人的权利交给了太平自己。
甚至从今往后的“明经”、“进士”两考,太平公主也不再是旁观者、局外人,她可以把自己举荐的人选上去,这样的权力不可谓不大了。
别看咱们的公主殿下现在放眼朝堂举目无亲,一个帮手都没有。
可是,最多七八年的工夫,只要再经历两次举试,那从公主府走出去的属官、进士,还有进士属官背后的家族、势力将会极为庞大,将会是朝堂不可忽视的一股力量。
吴宁万万没想到,太平公主在时空之中绕了一个圈,最后还是回到了原本的轨迹。
而且,比原本历史之中的太平更早、更快、更加的迅猛。
甚至,更为老练通达!
别忘了,太平是吴老九亲手教出来的,谁知道这个女人黑化之后到底能达到什么样的高度?
。。。。。。
当然,咱们的公主殿下此时完全没有心思想以后的事情。
回到府中,太平就把自己关在房中,默默垂泪。
吴宁真的死了吗?
下山坳那些,憨厚、淳朴的农家男女也真的死了吗?
尽管她不相信吴宁会那么容易死掉,可是,武承员言之凿凿,又让她发自内心的为吴宁,为下山坳哀戚。
“你若去了。。。。”
“谁还帮本宫出谋划策?”
“谁还能挡在本宫前面?”
正想着,“殿下。”
房外的宫人一声告奏。
太平凝眉向门口一望,先是擦了擦眼角泪痕,这才冷声喝斥:“本宫不是说了吗,谁也别来打扰!”
“殿下恕罪,实在是事出突然。”
太平极不耐烦的一问:“什么事!?”
“府外有个外乡人,说是从襄州来的,连拜贴也没有,却是非要求见殿下。”
“小的扭之不过,又怕真是殿下故人,只好斗胆禀报。”
“不见!”
“是。”宫人颤声欲退。
“等等!!”
却是太平一下反应过来,襄州来的?故人?
“那人可留姓氏?是何样貌?”
“回殿下,那人姓孟,是个五十多岁的老者,衣着还算得体,不像是冒认的歹人。”
“姓孟?”
“老者?”
太平暗道:这不就是襄州的那个孟老丈吗?他怎么来京城了?不会是来攀关系的吧?
在太平的印象中,孟老头儿极善钻营,让他结识了这么多皇亲贵胄,怎么可能放着不用?
前来拜谒,合情合理。
当然,如果是这样的话,太平是不会见他的,只得说孟老头儿这个高枝攀的有点过了。
你去依附别人还说的过去,直接就妄想和公主殿下攀关系?简直就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可是,不见似乎又不行,太平隐约觉得似有蹊跷,这个时间太巧合了。
遂道:“让他进来吧,带到这来。”
“是。”
不一会儿,宫人领着来人进到厅内。
此时,太平已经平复了心绪,稳坐堂中。
一看,真的就是那个孟家老丈。
待孟老丈见了礼,太平这才问道:“孟家老丈,怎么到东都来了?难道,孟家的生意已经做到洛阳来了?”
说完,太平公主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孟老头儿。
说心里话,她不希望自己一语中的,希望面前这老头儿能带给她点别的惊喜。
而孟老丈果然没让太平失望,“殿下说笑了,小老子可没那么大的本事,把手伸到京城来。”
“此次千里而来,只为给殿下送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只见孟老头儿探手入怀,取出一张商契捧到太平面前。
“有人让小老儿把这张商契交给殿下。”
太平接过一看,“!!!”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他。。。。什么时候交给你的!?”
“十天前。”
十天前?
十天前!?
十天前,那已经是下山坳灭族的数日之后了。
“他。。。。”太平只觉呼吸都有些困难,“他还活着?”
“活着!”
“可还安好?”
“不太好,话比以前少多了。”
“那。。。那他在哪儿!?”
孟老丈摇头,“现在小老儿也不知道了。他把这张商契交给小老儿,让我转交公主殿下,之后就走了。”
“他没说他去哪儿吗?”
“没有。只说将来没有他,殿下万事小心为上。”
“他走了?”
太平颓然地坐回去,呆愣良久。
“那,那他把这个给本宫是何用意?”
太平抖着手里的商契,那是妙衣坊的份子。足足有八成之多,全部送给了太平公主。
孟老丈回道:“他说,本来这里面只有殿下四成,他占四成。小老儿不才,贪占两成。”
“可是,现在他用不着了,就一并送给殿下了。”
“。。。。。。”
太平此时心中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既有吴宁果然还活着的欣喜,但更多还是惆怅。
毕竟,他把妙衣坊都给了自己,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可能真的如分别之时所言,再见无期了。
想到这儿,太平有些后悔。
当日她不回京,就呆在房州,也许武承嗣和李谌就不敢妄为了。
如果她临走时,执意带着吴宁回来,也许在京中有她保护周全,也不会落到今日的地步。
可是不行,就算留在房州,就算把他接回京城,自己只是一个闲散公主,保护得了他吗?
“权力!!”
太平想到了权力,她从未像现在这般渴望权力。
回过神来,见孟老丈已经躬身站在那里,“他。。。。他没说,他还回来吗?”
“没说。”
孟老头儿如实作答。
“不过,他有一件事要求殿下。”
“什么事!?”
“他想让殿下在能力所及的情况下,尽可能的帮他保住武承嗣和李谌的命。”
“为什么?”
得,太平公主现在的反应和当初孟道爷是一毛一样。
他疯了啊!
只闻孟老丈道:“他说。。。。”
“他说什么?”
“他说。。。。”孟老头儿都有点说不下去了,心中暗道,这得是什么人才能说出这么狠的话啊!
“他要把所有与吴家有仇的性命都要留着。。。。。等他亲自来取!”
“呼。。。。”
与孟苍生不同的是,太平听了这话,不但没有惊讶,反而长出了一口浊气。
这才是她认识的那个小心眼儿的吴老九,这才是吴宁!
而且,等他亲自来取,这就说明,他会回来。
不管是什么时候,他终究会回来。
也不管是以什么样的姿态,终究还能再见。
太平笑了,笑的释然,“若老丈与他有缘再见,帮本宫转告于他。”
“本宫会等着他回来!”
。。。。。
————————————
巴蜀之地天府之国,莘州,射洪县。
实话实说,莘州虽然不是益州、巴州、渝州这种富饶之地,但得成都平原之利,又正好在益州、巴州、渝州三地的正中间,离谁都不出方圆两百里,且河网密布,去哪都是极为方便。
更幸运的是,莘州盛产盐卤,是巴蜀重要的一处产盐之地。
在古代,别管你是哪里,只要有盐,那就必然大富。
所以,莘州不出名,可是莘州往来的客商却是一点不少。
可以说,莘州百姓足不出户,就见惯了南来北往,熙熙攘攘。
就算射洪这么一个小县城,那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
别说大唐各地操着各种方言的旅人,就是红发的胡人,吐蕃的蕃僧,那也是见怪不怪了。
可是今天,却是把射洪百姓给看呆了。
城门口儿来了一个道士,领着一帮子小徒弟,当真是让射洪人开了眼界。
道士倒是没什么,眉清目秀,身形俊美的,除了一身道袍有些破旧,显然是长途跋涉来不及更换。
奇怪的是,他身后的这群小道士,就见每个人肩上都扛着一块足有二三十斤的石头。
众人心说,见过扛金扛银的,还真没见过大老远扛着石头进城的呢!
有好看热闹的泼皮无赖隔着老远已经开始调侃了,“敢问道爷,这是打哪儿来啊?”
道士没说话,却是扛石头里面,年龄最大、身材最壮的那个汉子脸一黑,估计这一道没少被人调戏。
瞪着眼珠子,“要你出来多嘴!?”
“哟!!”泼皮乐了,也不生气,“听口音,这是荆湖一带的啊!”
“这是。。。来我射洪卖石头?”
“来来来,给爷们说说,这千里迢迢地背来荆湖的石头,打算卖给谁啊?”
“。。。。。。”
“。。。。。。”
背石头这帮人登时无语,齐齐地瞪向前面那个道士,
其中最俊的那个小道士更是暗淬一口:“什么特么破主意!?丢死人了!”
另一个和他年纪相仿,长的有点凶相的少年则是苦着脸,驼着腰,显然被石头压的不轻。
“差不多得了,这不都到地方了吗?”
那道士回头,不是别人,正是孟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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