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就这么定了吧!”
老祖君站了起来,吩咐吴长路道:“回头让你家那小子也过来搭把手,我明日在坳子里再抓几个闲娃子,由着九郎折腾吧。”
“。。。。。。”
“。。。。。。”
这回由不得吴宁不信了,老祖君这是转性了?
“多谢祖君成全啊。”
“少跟老夫使嘴皮子!”祖君可是没因为顺着吴宁一回,就给他好脸色。
看着那两间破房,“既然要弄,那就弄彻底些。”
“这破房的大梁、二梁,许是早就让雨水泡朽了,家里正好还有两根大木,回头让你五伯叫人帮着换上。”
说完,背起手来就往外走。
。。。。。。
——————————
“父亲大人,何以任那混小子胡来?”
出了吴宁家,四伯就忍不住发问了。他实在想不明白,父亲这回怎么会同意吴宁的说法。
“咱这坳子哪是开客店的地方嘛。”
“还用你说!”老祖君一边往回走,一边瞪眼睛。
“你爹我当然知道,他这客店是开不起来的。”
“那父亲还。。。。。。”
“九郎也不小了!”老祖君叹气,“也到成家的时候了。”
“手上有闲钱,正好把那两间破房收拾一二,不然真定了亲事,你让他把新娘子放哪儿?”
“原来如此。”吴长路服气了。
原来任由吴宁开客店是假,借机让他把新房收拾出来才是真。
到时客店没生意就没生意,正合大伙儿的心意,可是房子收拾出来才是实惠,新婚大喜正好用得上。
。。。。。。
吴宁可没这么想,只要这些长辈同意了这个事儿,那有没有客源,能不能赚钱,那就全看他的本事了。
送走了祖君,还有四伯、五伯,把桌子收拾停当,见丑舅还在矮几旁坐着没动,“天色不早,舅爹早些安寝吧!”
“不急,汝先坐下。”
“哦。”吴宁心下生疑,“舅爹还有何吩咐?”
丑舅淡然一笑,斗笠之下的丑脸看着吴宁。
“刚刚为何不言?”
“啊?”吴宁有点懵,“不言?我不一直在说话吗?”
丑舅摇头,“不是那件。”
“哪件啊?”
“哼。”
这么多年的相处,吴宁看得透丑舅,他这个丑舅更看得透他。
刚刚在说武氏兄弟与太平公主要来房州这事儿的时候,吴宁明明心里有变化,可是他却没掺言。
冷笑一声,“你要在家里开客店,吾可是还没点头呢。”
靠!这是赤果果的威胁啊!
苦着脸,“舅爹到底要说何事?”
“无事!”丑舅沉声道,“只不过,这三人来房州,你就一点都不意外?”
“别忘了,五年前那一遭,你也是知情的。以你的心智,就想不到这三人是来行当年未行之事?”
“。。。。。。”吴宁无语了。
五年前?五年前丘神绩、周兴想要李显的命却没要成,这就是所谓的“未行之事”。
那么如今这三人,是不是和当年抱着同样的目的?
抬眼看丑舅,“舅爹这是考校吗?”
“算是。”
“那我若说出心中所想,舅爹能否答应我开客店的心思?”
丑舅一笑,“若能增些进项,自无不可。”
“那好吧!”
吴宁深吸一口气,“适才说到武氏与太平公主南下之时,小子不是不想搭话,而是根本没有搭话了必要,更没有五年前的担心。”
“哦!?”丑舅一下子坐直了身子。
“为何?”
“因为,圣后根本就不想杀李显。”
“说下去!”
“圣后若想除之后快,大可派周兴、来俊臣之流南下,既可做得干净,事后又能不引人遐想。”
“退一万步,纵使李显之死引来更大的麻烦,也可把周、来之辈推出去,撇清干系。”
丑舅闻罢暗自点头,五年前吴宁与孟苍生救了李显。虽然吴宁从来没与他说过此事,可是孟苍生却是与他细说过。
打那开始,他就知道这小子对朝堂之事、人心明暗,颇有天赋。
能有这般对答,也不枉费他这五年,明里暗里诸多调教了。
心里这么想,可嘴上却不这么说,也许丑舅还希望吴宁再给他一些惊喜吧。
“汝之言不无道理,可是别忘了,武承嗣、武三思两兄弟也非善类。这些年,死在二人手中的李姓皇族可不在少数啊!”
吴宁暗骂:“你特么蒙谁呢?”
脱口而出:“那不是还有太平公主同下房州吗?”
心中甚是无语:两个逃户操着皇帝的心,闲的蛋疼!
。。。。。。
,
第十二章 吴郎,我们不能在一起()
“那不是还有太平公主同来吗?”
吴宁一语就道出了,为何武老太太还不想杀李显的玄机。
“舅爹别忘了,太平公主是因为什么守的寡,他那个驸马薛绍是怎么死的!”
怎么死的?
谋反,被武老太太活活给饿死的。
那和谁一起谋反呢?
好吧,就是前面提到的那两个龟孙儿,也就是打着李显旗号的李贞和李冲父子。
。。。。。。
这事的官方版本即是如此。可是坊间传言,其实薛绍和李贞、李冲一点关系都没有,更不可能参与造反。
之所以被武老太太弄死,那是因为武老太太瞧不上这个女婿,想给太平换个郎君。
可是不管怎么说,薛绍陪着李贞、李冲谋反也是盖棺定论的事儿了,而李贞、李冲又打的是李显的旗号。
细想之下,太平公主就算没参与进来,多多少少也得避嫌吧?
这个时候得圣命南下房州,说明武老太太发出了一个明确的信号,那就是:她相信自己的女儿没参与谋反,不用避嫌,同时也相信自己的儿子。
这样的情况下,就算武氏兄弟再怎么想要除掉李显,也不敢动手。况且,边上还有一个太平公主看着他俩呢。
。。。。。。
一番详解,就仿佛就是吴宁下了这道旨,出的这个主意一般。
吴宁心说,满意了吧?过瘾了吧?咱俩这个逃户,能进屋睡觉了吧?
哪想到,丑舅还不知足,“吾最后尚有一问!”
“说!!”吴宁带着哭呛。。。。没完了。
“既然不想杀李显,而二王之乱也已平定,圣后何必多此一举,让如此显贵的三人来房州贺寿呢!?”
“。。。。。。”
吴宁浮夸的表情渐渐变得凝重,心中更是极不平静,暗道:“我是说真话,还是说假话呢?”
真话,太过骇人,丑舅这种刻板之人,非抽他不可。
可是假话。。。。。。
算了,还是说真话吧。
因为,假话骗不了丑舅。
“因为。。。。”
“她想。。。。”
“君、临、天、下!!”
。。。
“哎。。。”说完这句,吴宁长叹一声,绝望地把眼睛都闭上了。
来吧来吧,打吧骂吧!
在这个时代,说一个女人要皇而统之,可不是那么能让人接受的。
正等着丑舅的喝骂甚至拳脚,可等了半天,却只等来院门处丑舅的一声淡淡吩咐:
“你先睡着吧,吾出去一趟。”
“。。。。。。”
吴宁一脸茫然,看着丑舅消失在黑色中的山路之上。
心道:“这么晚了,他上山做甚?“
可惜,吴宁本来心就大,对于丑舅这种神神秘秘、飘忽不定的做派,更是见怪不怪了。
无事可做,进屋睡觉。
一边往屋里进,一边吐槽:“他娘的,老子算是知道,为啥不管穷富都玩命生孩子了。”
这年头,天黑就上炕,屁的娱乐都没有,除了和媳妇在床上‘打架’,根本无事可做,可不就顺带着一个接一个的生吗?
至于他这个没媳妇的,只能是瞪眼瞅着房梁,慢慢熬了。
太平。。。。。。
吴宁开始瞎想:
太平公平要来房州,听说那女人很漂亮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和史书上写的一样,是个心狠手辣的蛇蝎美人。
也许是?
也许不是?
谁知道呢?史书里的东西,又有几分真,几分假呢?
胡思乱想之中,吴宁渐渐睡去。
。。。。。。
————————————
这一夜,吴宁做了个梦。
梦中有一仙姿神韵的绝色女子,二人于人海中匆匆一撇,只觉天地间再无余物,只剩彼此。
握住那青葱玉手,吴宁只想一直就那么走下去,或者。。。
或者一直“打架”,然后。。。。。
“吴郎。。。。”
“我们不能在一起,我们是。。。。。。”
“亲。。。。姐。。。。弟!”
“。。。。。。”
“!!!!”
“你大爷的!”吴宁吓的腾的一下就坐了起来。
呆愣之间才发现,原来是个梦。
抹了把身上的冷汗,只见窗外的天光已经开始放亮儿了,原来都早上了。
睡意全无,索性起床洗了把脸。
见丑舅那屋房门紧闭,完全没有动静,吴宁心道:“这不定是昨夜什么时候回来的呢,不然这个时辰,丑舅应该起来有一会儿了。”
。。。。。。
到灶房蒸了些米,把昨晚剩下的一点羊排饭一并倒了进去,又把熬汤的那半只鸡捞了出来,切成块,照着昨天的做法,又来了个鸡块砂锅饭。
忙活的差不多,丑舅那屋也有了动静,而虎子和巧儿也准时出现在院子里。
吴宁一边往出端饭,一边向虎子吐槽:“你这个娘啊,真是能人!”
虎子搔了搔还没扎起来的髻,“哪还用我娘支声?昨天还有半只鸡没动,咱可是想着呢。”
一旁的巧儿也是不住地点头,她也想着呢。
吴宁懒得和这对无耻兄妹废舌头,闷头把饭菜上桌。
摆下碗筷,丑舅也出来洗漱妥当了。
坐上桌,也不着急动筷,看着吴宁:“想开你那客店,需应吾一件事。”
吴宁点头,“舅爹说吧,何事?”
只见丑舅把一本线封的青皮书册扔在桌上,“空闲之时,熟读!”
“啊?”
吴宁看着矮几上那本书傻眼了,只见封皮上只有四个手写的大字——《左氏春秋》!
“不用吧?”
丑舅端起饭碗,“不熟读,客店想都别想。”
“。。。。。。”吴宁败下阵来。
侥幸道:“我不识字。”
“嗯?”
“好吧,你教过我。。。。。。”
“要不,我能从《孝经》开始学吗?左传太深奥了,看不懂的。”
丑舅开始吃饭,“孝经是给蒙童用的,你就得从左传开始。”
“你赢了!”
吴宁恨恨地把那本左传塞到怀里,“说好了啊,看完这一本就行!”
“想的美!”
“一年之内通读左传,之后。。。。。。还有。”
“。。。。。。”
。。。。。。
这顿饭吃的吴宁没滋没味儿的,以至于饭量明显下降,把虎子撑得够呛。
罪过罪过!
不过吴宁也认清了一个事实,那就是:
丑舅,绝对是最有理想的一个逃户!
他这是想让我取明经入朝啊?还是想培养出来一个李白啊?
不用啊,李太白还有十二三年才来到地球表面呢,如今要是想出名,哪还用学什么左氏春秋?直接抄就行了。
什么“床前明月光,五岳倒为轻,飞流直下三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的。。。。。。
我这么豁达一个人,是全完没有负罪感的。
。。。。。。
。
第十三章 人情味儿()
郁闷地用过了早饭,丑舅没有出门,而是折回屋中,不知在忙叨些什么。
吴宁和巧儿刚把桌子收拾了,六伯就到了。
六伯是坳子里的木匠,和虎子他爹同属一支,平时很少来吴宁家。
不过,显然是老祖君一大早就找过六伯了,进到院也不磨蹭,房前房后把吴宁要折腾的那两间破房好好地扫看了一遍。
“大梁二梁都烂了,得换新的。”
“后山墙也得重砌,要我说啊,扒了重盖得了!”
吴宁跟在身后不住地苦笑,哪来的钱重盖啊?
“六伯能修吗?”
“修是能修,就是费点工夫。”
吴宁闻罢,急忙一礼,“那就有劳六伯了!”
为了省钱,能修说啥也不重建。
“行!”六伯点着头,“回头九郎多叫上几个帮手,明日我领着把房上的苫草撤了,把旧梁先下了。”
“一个月吧,起码得一个月。”
说着话,折身就往院外走。
“走了,明早再过来。”
吴宁不依,“六伯用过饭了没?在咱家对付一口吧。”
六伯听了头都没回,“活计还没上手呢,吃的哪门子饭?明早再说。”
。。。。。。
送走六伯,还没等吴宁出汤水摊儿,院外又来了三个和吴宁差不多大的半大小子。
领头的一个稍大些,二十来岁,身后的则都是他爷爷那一支的小辈。
领着大伙儿进了院儿,“九郎,听八郎说你家要修屋。”
吴宁搭眼一瞅,登时乐了:“老八咋还把七哥儿也叫来了。”
指着那两间破房,“荒着也是荒着,拾掇拾掇也好住人。”
老七没说话,跟六伯一样屋前屋后瞅了一圈儿,“六叔看过没?咋说的?”
“看过了,说是明天来拆顶下梁。”
跟在老七身后的一个少年闻言一撇嘴,“都破成这样儿了,重盖得了。”
“你懂啥!”老七瞪了那少年一眼,这小子是他亲弟弟,在坳子里排老十一。
吴宁家不富裕,老七是知道的,抬眼又瞅了瞅破屋,“修修一样住。”
“不过,得赶在夏忙之前拾掇完吧?”
“可不是。”吴宁附和,“不然耽误大伙家里活不说,万一雨水大,连茅草都上不了房了。”
“摊点黑,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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