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服大汉为首者是一个虎背熊腰的汉子,身高足有一米八左右,在一群普通的民夫当中鹤立鸡群一般耀眼。他张口对着毛文龙等人就是一声冷喝:“交给你们的粮食,我们不会伤你们,如若不然,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交出粮食……”
“交出粮食……”
大汉的声音刚一落,其身后的民夫立刻起身呐喊,气势倒也不小。
陈继盛与毛文龙对视一眼后,征得毛文龙的同意,他越众而出,直接站在大汉的对面,不屑的打量了对方一眼。
从对方稀疏的队形上,陈继盛初步判断对方绝对没有一千人,大概也就在五百到八百之间。己方是一百亲卫,绝对是东江军里的精英,而且装备是全军最好,就差武装到牙齿。
碰上这样的民夫,这些亲卫绝对可以以一敌十,根本就不在话下。
陈继盛大概估算了敌我双方的实力后,他放肆的大笑道:“那里来的小盗,居然把主意打到军爷的身上。立刻退去,不然定叫你们血溅当场。”
从敌方的外表上,陈继盛已经看出这些人绝对不是惯犯,应该是临时聚集起来,饿着肚子没饭吃的民夫。于是他并没有打算杀了这些人,而是劝其离开。同时也为自己省下这些不必要的麻烦。
然而,陈继盛还是小瞧了这些人对粮食的需求,为首的大汉当即大眼一瞪,恶狠狠的吼道:“哪里来的黄毛小儿,吃军爷一刀。”
大汉显然是个暴躁脾气,被陈继盛这么一激,他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动刀子就冲上去开打。
人高马大的大汉看起来笨拙,其实不然,他出声的同时,手中的战马刀已经直奔陈继盛的头颅劈砍而来。
砍马刀划空而过,带着一阵厉啸声,可见力道不小。
陈继盛脸色旋即一变,他也没有想到眼前的莽汉子居然一言不合就动手。听得刀锋上携带着的厉啸声,他可一点都不敢大意,当即便挥刀欺身而上,后发先至,用四两拨千斤的技巧准备卸去大汉刀锋上的力道。
“叮!”
一声清脆的金铁交鸣声响起。
两道身影瞬间错身而过,大汉的砍马刀直接重重的砸在泥土地里,发出一声不小的动静,更是扬起满地的灰尘。
陈继盛毫发无损,但他眼里惊过一丝讶异的眼神,他的双手此刻还在微微发麻,可见大汉刚才那一刀的威力得有多强。
陈继盛惊讶于大汉刀锋上的力道,他可不敢再让大汉这样从容进攻。瞬间转身,挥刀就砍向还未来得及收刀的大汉。
听得身后刀风响起,大汉显然也是一个机灵人。竟然直接趴到地上,连续三个翻滚躲开陈继盛一刀,然后才在三米之外翻身站起。
“呦,懒驴打滚,身法不错啊!”自己一刀轻松被大汉化解,陈继盛顿时也来了兴趣,张口挤兌一声,然后挥刀再次欺身而上。
大汉刚刚站稳身形,还未看清眼前的情况,立刻又听到刀风袭击而来。很显然,他已经明白自己的速度完全不是陈继盛的对手。
一招失去先机便步步被紧逼,大汉气得哇哇大吼,这次他也不管自己会不会受伤。竟然不再一昧的躲藏,而是稳稳的站在原地,一招力劈华山伴随着他的大吼声,凶猛无比的在身前挥下。
陈继盛此时刚好冲到大汉的身前,要是他不顾大汉的砍马刀,依旧递刀劈去自然能够伤到大汉。可这样一来,他势必也会被大汉的砍马刀所伤到。
两败具伤的事情,陈继盛可不干,他突然来了个急转弯,前冲身体忽然往一旁跳开,从另一个方向挥刀劈砍大汉。
第234章 震慑()
大汉显然是有力无处使,完全被猴子一样敏捷的陈继盛带上了节奏,牵着鼻子团团转。
“哇哇……该死的,有种别上下跳,跟老子实打实的过过招。”大汉被气疯了,哇哇鬼叫着。
“嘿嘿……傻子才跟你真刀实枪的干,有本事你倒是抓住我打啊!像个娘们一样鬼哭狼嚎的算什么本事。”陈继盛直接又是一顿气死人的话,张口而出。
“呼呼……”
大汉已经被气得直喘粗气,他意识到自己的嘴上功夫更不是陈继盛的对手。所以他很聪明的选择了闭嘴,要是再这么与陈继盛折腾下去,估计不用他动手,大汉直接就会被气得吐血身亡。
然而,陈继盛显然不肯就此罢休,他发现大汉对他骂娘的话语很是忌畏。
这一发现让陈继盛心中窃喜不已,当即张口便又挤兌:“你这大笨熊倒是快点啊,就你这点速度,怎么可能跟得上爷爷。”
“来啊来啊,爷爷在这里,来打我啊!”
污言乱语频频从陈继盛的口中爆出,起初大汉还能够克制一下自己的情绪,可时间一长,他便渐渐不行了。
大汉出刀已经完全没有了章法,脚步也开始发飘,显然已经被陈继盛给气糊涂了。
陈继盛心中得意,暗付:“小样的,就你这点智商也想跟老子斗。”
感觉到时机成熟的陈继盛,不再与大汉玩闹下去。他忽然不再一昧的躲藏,而是频频的偷袭大汉,逼得大汉手忙脚乱,一时间乱了章法,中门大开之下,漏洞百出。
“看刀!”
陈继盛抓住机会,高高跃起的同时,嘴里大吼。
刀光在半空中一晃而过,马刀犹如一道闪电,带着不可抵抗之威直奔手忙脚乱的大汉后背。
“小心!”
大汉的同伴顿时惊呼。
然而,大汉的反应始终还是慢了一点,陈继盛的刀尖轻轻的抵在他的胸口处,刀尖已经刺破他的军服,丝丝鲜红的血迹正顺着刀尖滑落。
现场顿时鸦雀无声,安静得落针可闻!
大汉一脸错愕,圆睁的双眼里满是震惊的神色,他到此刻才明白过来,自己中计了。
陈继盛很是得意,他笑嘻嘻的道:“见你并非真正的盗匪,又身手还算不错,如果以后肯跟着爷干活,便可饶你一命。”
大汉显然不甘心,他怒吼道:“你耍诈,要真实实在在的打,一定不是我的对手,胜之不武,我不服。”
“不服是吧……”
陈继盛突然变得狞狰,握刀的手轻轻抖了一下,刀尖又刺入大汉身体一点。
血光顿现,刚才只是慢慢滴落的鲜血,这会直接就喷了一下。大汉顿时闷哼一声,看得出来很是痛苦。
陈继盛再次开口:“服不服!”
大汉并没有任何的犹豫,他直接就开口喊道:“不服。”
陈继盛当即眼里闪过一丝狠厉的光芒,眼看着就要直接刺死大汉。然而,就在此时,毛文龙站了出来:“住手!”
毛文龙这一开口,顿时引来所有人的目光,只见他走到大汉的面前,上下打量了片刻,才开口言道:“看你的身手应该不是普通的农夫,你以前是干什么的?”
大汉斜了毛文龙一眼,见识一个瘦弱的年轻人,他不屑的说:“你又是什么人,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
像这样的浑汉子毛文龙最喜欢了,这种人心思单纯认死理,只要取得他的信任定然会忠心耿耿。最主要的是大汉的身手绝对是在陈继盛之上,而且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猛将。
毛文龙现在最缺的就是这样的人才,多多益善。当即,毛文龙便轻笑道:“我是他的头子,这里是我说了算。你们来此无非就是为了粮食,只要你们肯归顺于我,保证你们日后一定不会饿肚子。”
大汉脸上出现了犹豫的神色,显然对毛文龙的所言很是动心。但他却做不了主,抬头看向陈继盛的身后,那里是他的同伴所在地。
此时,大汉的同伴,同样身穿军服的五个大汉一同向毛文龙这边走来。带头的是一个年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汉子。所有的亲卫顿时冲上去要阻拦,却被毛文龙喝止。
中年汉子独自来到毛文龙的面前,抱拳行礼:“敢问这位公子是何方人士?”
毛文龙扫了中年汉子一眼,客气的说:“在下叶县的毛文龙!”
中年汉子愣了一下,然后脸上闪过一道喜色,他突然扑通一声直接跪倒,高声言道:“老汉渝中,先前是在开封府守城门的班头。此子正是老汉的儿子,刚才对毛总兵有冒犯之处还望见谅。老汉在此向您谢罪!”
毛文龙被渝中的所作所为弄得很是糊涂,指着自己的鼻子疑惑的问:“你认得本总兵?”
渝中摇摇头解释道:“老汉并不认得毛总兵,但听闻毛总兵的事迹已久。此次带着乡亲们便是想要去归德府投奔毛总兵。我们这些人已经三天没有半粒米下锅,因此突然闻到饭香便寻了过来。发生刚才的事情,冒犯了毛总兵实在是罪该万死。”
毛文龙回头看了眼悄然靠近的洪承畴,然后才言道:“你叫渝中,是开封城的守城班头,为何要出走,带人前去投奔于我?”
渝中脸上闪过一丝落寞,苦笑着道:“总兵有所不知,像我们这样的小兵,如今在开封城都已经活不下来。军伍上已经拖欠粮饷足足达到三月之久,最近好不容易盼来了军粮,却被层层克扣下来,到了我们这些小兵的手中十不存一。”
洪承畴踏前一步,冷喝道:“你可有证据?”
渝中脸上闪过一丝疑虑,疑惑的眼神看向毛文龙。后者会意笑道:“你回答他的话便是!”
渝中不再犹豫,恨恨的说:“这事还需要什么证据,大人要是不信,大可到开封城去看看。现在守城的官兵投敌的投敌,走的走,逃的逃,这事一看便知。”
洪承畴一脸的阴沉,却没有再指责渝中,其实他心里已经完全明白,渝中并没有半句谎言。只是洪承畴心里不愿承认罢了!
第235章 人命如蝼蚁()
毛文龙最终接受了渝中的投效,跟随他的民夫有六百人,都是青壮年。毛文龙直接下令每人发了两个馒头,并且承诺等回到叶县,让他们都吃顿饱饭。
小小的恩惠却引来一阵阵欢呼声,尤其是渝中的儿子渝卫,这个憨厚的汉子一听管饱饭,当即便发誓以后一定效忠毛文龙绝无二心。
众人在欢声笑语当中啃完馒头,随后便立即赶往无名镇。
渝中听说毛文龙要到那里去招兵,他这个地头蛇当即便请缨,说是由他来安排,当可用最少的粮食招最多的人。
看渝中说得如此自信,毛文龙当仁不让便把权力下放给他,而且承诺,事成之后有重重有赏。
这可把渝中给高兴坏了,他也没有想到毛文龙居然是这么好相处的人。这与他先前的上司完全就判若两人,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可比性。
瞬间,渝中等人对毛文龙的忠诚度提高了不少。而毛文龙却完全不知,毕竟他刚才所做所为,只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几里地的距离,在众人急行军之下,仅仅用了两个时辰多一点便抵达。
无名镇的前身其实只是一个驿站,自从崇祯裁减掉许多驿站之后,这里便荒废了下来。而原先这里的驿官舍不得出走,便把这里改成一个客栈。
凭借着此地距离开封城不远的优势,客栈的生意也是做得风生水起,后来这里慢慢的也聚集了人气。一些走投无路的饥民,开始留在这里讨生活,一年不到的时间,这里便聚集起大量的人口。
无名镇的人口虽多,但绝大部分都是流动的,也都是一些活不下去的百姓或者江湖汉子在此寻找金主,找活混口饭吃之地。
此地虽称为镇,但却只有一条不到两百米的大街,沿街的茅屋都悬挂着驿站客栈的招牌。显然,这些便是驿站客栈供客人住宿的房屋。
沿街两边的房屋门前或站或坐,挤满了面黄肌瘦的人,一个个神情萎顿要死不活。睁着空洞无神的眼睛,迷茫的缩在屋檐下躲避着习习的凉风。
毛文龙这一行人的到来,立刻引起整条街上,所有人的注意。像这样派头的金主,无名镇已经有近一个月没有见到过。
渝中在前面引路,领着所有人向驿站走去,他边向毛文龙解释道:“这些沿街守着的人便是来此找活干的,只要能够管他们的温饱,就算要他们去杀人放火也在所不辞。而这里也经常是一些小股盗匪,或者急需要人去办事的金主找人办事的重要人手来源地。”
毛文龙点点头轻哼一声,却又疑惑的说:“照你这么说的话,只要出得起钱粮,这些人便都可以为你卖命。那为何那些起义军不来这里招人?”
洪承畴闻得毛文龙的所问,他立刻紧走一步,靠了上来。显然,他也对这问题很是在意。
渝中轻笑道:“道理很简单,因为那些起义军根本就不缺人,他们最缺的永远都是粮食。朝廷年年派大军剿灭这些起义军为何却总是越剿越严重,就是因为百姓都没饭吃。”
“起义军所到之处,只要大旗一举,便会有那些饥民前呼后拥。根本就无需多此一举来此出粮招人。而对于盗匪或者行商的商人就不同了,他们做事的时候需要人手,便可到此地,用极为少数的粮食换取大批的人手。然后用这些人手去劫军粮或者行商的商人。”
奇怪的地方诞生出这样奇怪的行业,毛文龙与洪承畴都连听都没听说过。而这也许就是为何盗匪猖狂,屡灭不亡的一个重要原因。
毕竟只要谁的手中有点存粮,随时都可以来此拉起一大批人手,然后便用这些去打劫更多的粮食。这样的恶性循环之下,会有这样一个地方也就不足为奇了。
毛文龙也只能感叹,这个时候的人命溅如蝼蚁,百姓为了活命为了不被饿死,仅仅因为温饱便可付出自己的生命。
洪承畴听完渝中的解说,他面沉如水,眼里满是失望至极的神色。这一刻他才体会到朝廷的腐败到底达到了什么程度。而这样的情况,却只有短短一年的时间,洪承畴突然感到实在是不可思议。
驿站客栈大门前是一大片空地,渝中带着毛文龙到此地停了下来,与毛文龙要了二十两银子,然后便告辞独自进入客栈当中。
毛文龙他们刚停下,立刻就发现,刚才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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