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标与第四标的士兵们纷纷看了过来,心说是啊,人家重伤之后,自然是想亲弟弟托孤了。虽然高级军官知道王永泰与王永安之间的内斗,可是士兵们不知道啊,他们以为王永安不过是出去办事了,肯定是被重用了,那会想到兄弟两人已经反目了,所以他们怀疑地看着黄波。
黄波怒道:“协统怎么可能给你发电报,协统大人在两狼山的时候就已经重伤昏迷,根本不可能说话……”
王永安立即打断他的话,叫道:“所以,你们带领军队返回大本营是假传军令咯?说说吧,黄副官长,奚将军,你们到底是何居心?擅自调兵其罪当诛,你们是想害死第二标和第四标的近千个兄弟吗?你们——是要造反吗?”
所谓自乱阵脚慌不择言大抵上因为心虚所致,而心虚则是因为没有实力,总体上说来,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黄波再能耐也折腾不起来。且一贯以来黄波的形象宛如别人的朋友,能够在不经意间影响他人,可是眼前这支小狐狸却不会被影响。黄波也知道这个人多么难缠,凭借着暗中策划和背后势力的支持,他尚能搅乱局势,只是两人在明面上真刀真枪地掰手腕,黄波还没修炼到家。
再看看奚务生,很聪明挟持了罗银贤,比说什么话都管用,只是他挟持了人质也扭转不了局势了。
王永安冷笑一声,下令将第二标与第四标缴械,同时宣布解除了第四标标统高兆奎的职务,任命方咸五重新担任第四标辎重标标统。第四标本来就是方咸五一手建立的,高兆奎虽然是陆军部委派下来的军官,但说到底不是老长官,在得知方咸五重新担任标统之后,第四标的士兵脸上洋溢起了兴奋的表情。
方咸五平时不怎么爱说话,这会儿却不能不说话,走到第四标面前,说道:“第四标的,起立,跟我走。”
“是,标统!”
第四标士兵纷纷起身,跟在方咸五身后,返回第四标营房,至于方咸五如何训导第四标,这要看他自己的本事了。王永安对方咸五很放心,也对第四标很放心,辎重标并不负责作战任务,所以当初方咸五在挑选的时候只挑选那些老实人,大抵有野心想立功杀敌的全都在作战部队,因此当王永安强行委任方咸五担任标统之后,第四标兄弟们老老实实地听从指令,气得黄波在一旁牙痒痒。
黄波不敢说话,他知道自己已经败了,首要之事便是保住性命。如果是黄涛可能会作死地咋咋呼呼,但黄波不会,他老老实实地投降了,等待对方处置。
至于奚务生,也在犹豫之后松了手,放开了罗银贤,因为王永安直说了一句话:“奚将军,如果你杀了罗课长,那么第二标六百多兄弟就要给他陪葬。你知道我这个人,一项面善心狠,说到做到。你杀了我的人,我就要让你的人血流成河。马克沁重机枪每分钟发射六百发子弹,我这里有八架马克沁重机枪,一分钟能够射出四千八百发子弹,也就是说,其实只需要十秒钟,你亲手建立的第二标就会被我屠杀殆尽。介时校场血流成河,你的兄弟尸骨无存,血肉模糊,恐怕不是你希望见到的吧?”
“罢了。”奚务生叹了一口气,不再反抗,顺手放了罗银贤。
王永安的手下将黄波和奚务生等人绑了起来,带到监禁室去,今天这一场兵变一定让所有士兵记忆深刻。
监禁室内,夏铭突然看到黄波被推了进来,一怒之下冲了过去,一拳砸在黄波的鼻子上,刹那间黄波的鼻子流出了血,黄波并不反抗,任由夏铭拳打脚踢。
夏铭挥着拳头大骂道:“狗。日。的姓黄的,你为什么要假传军令?你为什么要骗奚将军?你为什么要骗我?”夏铭一进来军营内便被抓了起来,甚至来不及反抗和发信号,当他决定拼死一搏的时候,发现王永安站在他的面前,并对他说:“夏铭,你准备谋反吗?”夏铭在军营中第一个佩服的人便是王永安,他惊讶地说:“我没有谋反,我们是奉命返回。”王永安冷笑道:“你们被黄波骗了,他以为我二哥死了,向回到大本营夺权,他的军令是假的。”见夏铭犹豫,王永安说:“等一会儿,你看我套出他的话来,你就知道真假了。”
很显然,夏铭听到黄波亲口承认之后,恼羞成怒,作为一个恪守军规极有原则的人,他简直难以想象自己居然一直在被欺骗。痛揍黄波的夏铭过了好一会儿才被人拉开,很显然这些人是故意的,他们只等着黄波挨揍。
夏铭被带出监禁室,并且被带回了第二标宿舍,见到兄弟们一个个蹲在地上,默不作声。夏铭走过去问:“吃了没?”
“没呢,一直没吃。”有人说道。
“吃饭了,吃饭了。”门外有人喊道。
一个士兵兴奋地冲出去,只听到啪的一声,被人打倒在地,紧接着听道有人怒吼道:“谁让你出来的,滚回去。”众人无奈,只能在房间里乖乖地等着分发食物,被解除武装的第二标没有人说话,内心无比忐忑的他们,在吹灯之后立即躺在床上,盖上被子,但是没有人睡觉,没有人能够睡得着。(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八章 黄波的身份()
今夜注定没有人能够安安稳稳地睡觉,黄波躺在硬板床上,听到床下老鼠的声音,感觉全身酸疼。他可以抵挡,却不能抵挡,他不知道如果自己反抗会遭到什么样的报复。作为一个野心家,他失败了,败给了王永安,他深知自己要活下来,只有活下来,他才能反败为胜。
“我不能死,绝不能死!”黄波心中默默地对自己说。
“吱嘎……”
门再一次被打开,黄波做起来,看到王永安在护卫的陪同下走进来,他的脸上又露出了亲切的笑容来:“四公子,你来见我还带着保镖?我都伤成这样了啊……”
王永安点了点头,道:“大清官派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第九期毕业生,毕业总成绩第十九名,格斗成绩第五名,不过这个格斗成绩是在所有学员中,甚至包括日本学员在内。实话实说,如果你不是坏了我和我二哥之间的感情,让我们兄弟反目成仇,我倒有意拉拢你做我的手下。”
黄波哈哈大笑道:“那我还要感谢四公子看得起在下了?”
“不用谢我,我知道你脸上笑着心里恨着,但成王败寇愿赌服输。你赌上一切骗奚将军带兵返回大本营夺权的时候就应该知道,一旦失败,你将赔上一切。”王永安的语气很平淡,丝毫不减胜利者的喜悦之情,也不见成功者的骄傲,就像是老朋友在徐徐讲着过去的一切一样。
但是,这平淡的语气却给了黄波极大的压力,让他的自信慢慢消退,让他渐渐地收敛了笑容。
黄波眼睛一转,色厉内敛道:“四公子,你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吗?你是在谋反!士兵们不知道情况,但所有的军官们都知道,陆军部中根本就没有你的名字,你是冒牌的!你应该知道,一旦朝廷反应过来,哼哼——满门抄斩!所以我劝你还是流亡海外吧,像那孙逸仙一般,而且你还有钱,你去哪里都能逍遥生活。”
王永安不屑地说道:“你以为我害怕朝廷?你以为我会效忠腐朽的满清?你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朝廷,哈哈哈……旗人的朝廷,值得我效忠吗?”
黄波内心大震,四公子这句话的意思莫非是他故意谋反,那自己威胁他岂非落到人家的手中了,不由得惊呼道:“你是革命党?难道你是革命党?你怎么可能是革命党?你二哥杀了那么多革命党,你怎么可能是革命党?你居然是孙逸仙的人,这太不可思议了,不可思议!”
王永安很乐意看到他吃瘪的样子,顿时忍俊不禁大笑起来,许久才说道:“不要随便给人扣帽子,我虽然是革命党,但我可不是孙逸仙的信徒,不是同盟会成员,我只是单纯的不喜欢被这个腐朽的满清王朝统治。在我的心中,当下中国最需要的是改变腐朽的王朝制度,可孙逸仙这个人,只会造反造反造反,整个一个武装暴徒头目外加国际大忽悠……抱歉,我说的有点跑题了。总之呢,你只需要知道我是一个对朝廷没什么好感的人就是了,你用朝廷威胁我……”他耸了耸肩,“根本没用。”
黄波垂头丧气道:“所以你才是造反的人,我一个对朝廷忠心耿耿的人反倒成了反贼——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个?”他顿时瞪大眼睛,几乎跳了起来惊叫道:“你是想杀我灭口?你是想灭我的口,是吗?”
王永安咂咂嘴摸着下巴,想了一下笑道:“你要是想死,我也不拦着,因为我和你有仇嘛。”
“四公子,你以为是我害了你丢了军职是吗?”黄波大叫道。
“难道不是吗?”
“不是。”黄波摸了摸脸上的伤疤,冷笑道:“我只不过把你们之间的矛盾挑明了罢了,你们两个人全都把不满藏在心里,我说了实话,仅此而已。”
王永安怒道:“我并没有对他有任何不满。”
黄波道:“你没有不满,但不能表示他没有不满,你应该了解什么叫做功高盖主,自古以来为了权力不要说兄弟相残,就是父子相残也不在其数。你说我是你的仇人,倒不如说你触犯了王将军的底线。”
王永安平复了愤怒的情绪,望着对手,淡淡地说:“果然狡诈!其实我个人对你很欣赏,你有勇,有谋,有手段,还长着一张谁都亲近的笑脸,可就是偏偏心眼坏透了。你果然狡诈啊——张锡,给他绳子,让他自己决定吧。”言罢,王永安起身便要转身离开,却见到黄波立即起身,周遭的护卫以为黄波要偷袭,立即冲过去将他按在地上。
黄波趴在地上忽然大叫道:“四公子!四公子饶我一命,你想让我做什么都成,只求四公子饶我一命。”他倒是没有痛哭流涕,他知道跟聪明人说话,只需要拿出利益交换即可,无需表演什么感情,他又喊道:“我全招了!其实你猜错了,我不是摄政王的人,我是段总参谋长的人,我们都是北洋的人,我们是同僚,我也是皖系的。”
王永安不由得心中一震,皱着眉冷冷地问:“你说什么?你居然是段祺瑞的人?”
黄波垂头丧气地说:“我的确是段总参谋长的人,他让我在摄政王身边做卧底帮助他监视载沣,只是没想到我被载沣派到这里来了。”
王永安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脑子一片却混乱,他并不是为黄波的真实身份而震惊,而是不明白段祺瑞的人为什么要害自己。按理来说段祺瑞和自己没有任何交集,没有任何恩怨。
北洋三杰龙虎狗,王士珍、段祺瑞、冯国璋,王士珍负责后勤保障,段祺瑞负责行动指挥,冯国璋主要带兵作战。这王士珍是老好人一个,孑然一身,而段段祺瑞和冯国璋却各有自己的人马,第五镇便属于段祺瑞的皖系,而第二镇和第四镇则属于冯国璋的直系。
日后鼎鼎大名的北洋军阀皖系与直系便形成于袁世凯蛰伏这段时间,此时北洋军群龙无首,众人自然要寻找靠山,毫无疑问资格最老和职务最高的冯国璋和段祺瑞,此二人通过同乡,同学,同事,朋友的关系,形成了两大派系。
王永安忽然抬起头来,冷冷地问道:“我凭什么相信你?凭什么相信你的话是真话?你这个人呢,狡诈,阴险,没有一句实话!”(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一个交易()
谈判的基础就是信任,只有信任才有机会活下去,黄波意识到必须稳住对手,所以他立即说:“我把自己的经历都讲个四公子听,当初在天津武备学堂学习的时候,我被选为段总参谋长的书记官,后来徐树铮也成为段总参谋长的书记官。其后我们二人一并被送到日本陆军士官学校学习,他学习的是步兵科,我学习的是工兵科。
我们两人约定,装作互不认识,各自发展自己,为段总参谋长效力。他成绩优秀,性格独特,不爱结交。我与他正好相反,我喜欢交朋友,在日本陆军士官学校就学时,我与旗人同学隆寿、勤伦、洪斌、培模等关系非常好。别的汉人军官天天想着什么反满复汉、什么反清复明,我却知道他们不过是胡闹,因为我知道就是喊破喉咙,这江山还是满人的,我又何必和他们交恶?所以一毕业回国,段总参谋长安排我接近摄政王,尤其是我的同学都在禁卫军任职,更是得到了他们的方便。段总参谋长还给我花钱疏通,终于搭上了摄政王载沣这条线,被载沣派到二十四混成协。其实段总参谋长也没有料到摄政王会派我来二十四混成协,他的意思是让我拉拢王将军,让王将军和军队投靠摄政王。我为了接近王将军,这才误伤了你,可这也算不得是我的原因,王将军本身就对你有意见。”
“等一下。”王永安冷笑道,“段祺瑞是否知道你所做的一切?”
黄波打了一个哈哈本想躲避这个话题,见王永安目光直视,不得不承认道:“段总参谋长的意思,是让我想办法将你们取而代之。”
段祺瑞为什么要让黄波将自己和王永泰取而代之,王永安猜测起来,自从王永泰在扬州愁练二十四混成协之后,与第五镇越来越远,尤其是几乎与段祺瑞没有任何来往,从皖系走出的王永泰,已经逐渐独立了。而自从王永安去了袁世凯之后,王永泰更有资格独立于皖系之外,建立属于自己的小势力——也就是说,段祺瑞借刀杀人,通过摄政王将王永泰兄弟二人铲除,并控制二十四混成协。
能够想出这样阴损招数的人,绝非段祺瑞,王永安一下子想到了一个长着一双鹰眼的人,段祺瑞的好学生,北洋第一毒士徐树铮!
“看来你想明白了,我么,就是一枚棋子,你杀了我也不过是泄愤罢了,你的真正敌人是摄政王和段祺瑞。你见过有那个案子,法官在判刑的时候判杀人犯的刀犯罪的?我不过是他们手里的刀罢了。”黄波歪着脑袋戏谑道,张锡等人重新将他按坐在床上,一脸警惕地看着他。
黄波反倒笑着对众人说:“你们不用紧张,我就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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