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北洋幕僚- 第279部分

　　　　一想到年仅二十五岁的王永安，袁世凯心中一阵嫉妒，想当年自己二十五岁的时候带领军队在朝鲜做土皇帝多好啊，忆往昔峥嵘岁月，看如今的自己竟然要倒着数日子了吗？

　　　　“不，我要改变命运，打破诅咒！”袁世凯想道，眼神中闪烁着一丝丝野心。

第五百九十五章　遭到排挤（）　
翌日，王永安按照往常的习惯前往陆军部上班，陆军部内部气氛比较诡异，北洋系和江北系泾渭分明互不来往，让人看了觉得别扭无比。想要改变这股风气，除非王永安离开，或者段祺瑞离开，但是王永安离开，则江北系必乱，段祺瑞离开，则北洋必乱，因此导致双方都不能走，却又必须别扭地在一起工作。

　　　　王永安也觉得有一些别扭，他平时不问杂事，只专心与军校处与军法处的工作，近些日子一些地方军官纷纷上调进入京师，有一些人在地方娇惯坏了，因此在京城经常生事，王永安对这些人的要求就是，你只要别搞出太大动静，我既往不咎。

　　　　下午，段祺瑞在陆军部会议上宣布，陆军部准备成立陆航处，隶属于参谋本部。

　　　　陆航处除了训练观察气球士兵外还有飞机项目，因此需要筹备一年的时间，而今天讨论的便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是谁。

　　　　王永安等江北系事先并未得知此议题，所以会议一召开便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懂，反倒是北洋系军官跃跃欲试。很显然，段祺瑞此前暗中将此项目一事统治了北洋系军官，王永安心中冷笑，你搞陆航我不反对，但是在陆军部排挤孤立我们，就别怪我了。

　　　　江北系军官向来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于是会议全程保持缄默状态状态。

　　　　成立陆航处显然不是段祺瑞一时兴起，前清的时候便准备成立航空衙门，但是因为战争革命等等原因耽搁了，今天段祺瑞又拿出这个议题，显然已经做好了前期计划。然而当段祺瑞提出陆航处三年投资三十万银子，建立亚洲最强大的侦察机群的时候，大家还是被深深地震惊了一下，尤其是涉及到购买观察气球和外国飞机，这可涉及到采购方面。陆航的采购肯定是陆航自己人采购，这其中涉及到的油水可就多了去了，大家眼睛亮了起来。

　　　　接下来段祺瑞让大家推荐负责陆航的人才，北洋军官们相互看了看，起初不好意思自己推荐自己，但随着第一个人推荐自己人之后，大家纷纷竞争，希望执掌陆航。

　　　　当初王永安在圣卢卡斯拥有观察气球和飞机，可是现在的飞机还不能作为战斗机使用，最多当做侦查使用，且如今的侦察机观察半径只有五十公里左右，想要让他成为战斗机显然需要提升很多，尤其是科技的提升。王永安不愿意去搀和这种自己不擅长的领域，所以一直低着头不说话。众人议论纷纷，江北系军官看了看王永安，王永安摇摇头，示意不要去抢这个别人手里的柿子，让他们狗咬狗去吧。

　　　　果然，推荐变成了争抢，争抢变成了谩骂，随后大家相互截断，让段祺瑞好不尴尬。最后段祺瑞一拍桌子，怒道：“吵什么吵，吵成什么样子？你看看你们，还是不是军官了，成何体统？徐树铮，你说一下，你是参谋长，你有什么建议？”

　　　　徐树铮站起身来，看了看众人，尤其是看了看王永安，见王永安没有反对的表示，这才清了清嗓子说：“段总长，王副总长，各位同仁，我说一下我的想法。我认为我们陆军部现在最缺的不是陆航处，而是航校，我们连航校都没有，先建立了一个衙门岂不可笑？弄一大堆当官的吃着军饷，却没有飞机，没有士兵，没有飞行员，没有学员。所以我认为，陆航处先不着急筹建，我们应该先建立航校，购买飞机，培训飞行员。”

　　　　众人相互看了看，心中不约而同认为徐树铮的话有道理，王永安鼓起掌来，支持道：“徐参谋长的话很有道理，我支持你的建议。”

　　　　徐树铮笑着点点头，心中奇怪王永安你怎么不拆台了，我准备好了一大堆反驳你的话，没想到一拳砸在棉花上了。

　　　　段祺瑞赞许道：“又铮说得对，但说起来这航校，谁知道怎么办？谁认识陆航方面的人才？”

　　　　徐树铮又说道：“六年前，法国人在南苑校阅场进行了飞机试飞，两年前清政府就准备筹建航空衙门，只是因为种种原因流产了，去年留法归国生秦国镛驾驶高德隆胆做教练机再次试飞轰动京师。三年前浙江人厉汝燕便在上嗨试飞成功，并进京呼吁朝廷建立航空衙门，去年他个人出资购买了两家鸽式单翼飞机回国并加入南方革命党，只是大家知道南方革命党内斗不息，他这种想干实事儿的反而不受重用。所以他驾驶飞机来到京师希望加入我北洋……我国防军，如今他的两架飞机停在了南苑校阅场中。厉汝燕几次三番希望找到参谋部，提出希望建立中国的航空部门。因此属下以为，如果建立航校，应该由厉汝燕这种熟悉飞机熟悉航空的人来操办组织，所以属下推荐厉汝燕做航校校长一职。”

　　　　其余北洋官员傻眼了，这徐树铮是什么意思，合辙让一个革命党来执掌航空部门，岂非把肥水流到外人田里面？

　　　　“他不是革命党吗？”

　　　　“对啊，这人心思不在我们这里啊。”

　　　　“其实革命党倒是没什么。只是这个人只是一个富商，能带得好航校吗？”

　　　　“毫无经验，岂非浪费那三十万两银子？”

　　　　“如今陆军部可是一个清水衙门，他厉汝燕再浪费银子，大家只能喝西北风了。”

　　　　王永安心中想到，徐树铮此人虽然心胸狭窄嫉贤妒能，但在国家大义方面却没有失了分寸，他知道不少北洋官员盯着航空部门不是为了发展航空，而只是想通过购买飞机来从中捞取好处，但依旧支持懂航空的厉汝燕，而不是拉拢北洋官员，从这点上来说，王永安却是非常佩服。

　　　　众人议论纷纷，因为厉汝燕既不是官员，又曾经加入过革命党，很多人反对厉汝燕执掌航空部门，最后段祺瑞忽然问：“王次长，你怎么看？”

第五百九十六章　为他人作嫁衣裳（）　
王永安主动支持段祺瑞还是出乎了所有人预料，段祺瑞以为他想要向自己服软，实际上王永安脑筋转的很快，他只是变着法的让段祺瑞不得不让出利益。江北系原本在陆军部就遭到排挤，如果他不想一些办法争取，江北系的军官就真的没有去处了。所以王永安坏笑道：“关于航校和航空处的负责人问题，我支持段总长的决定，我想段总长其实心里早就有定数了，就不要卖关子了吧？”

　　　　众人心中一阵疑惑，今天王永安怎么变了性子忽然支持起段祺瑞了，大家好生奇怪啊。倒是段祺瑞听在耳中不是滋味，什么叫做我早就人选，好像我是独裁者一样，但是他表面上还露出了笑容说道：“海军衙门肯定不希望我们陆军插手海军的事儿，为什么？因为我们不懂海事，去了也是捣乱，同样不懂航空的人插手航空，也是捣乱。我们都不知道飞机的价格，如何能够采购飞机，别让洋人给当了冤大头，那才是浪费陆军部的银子咧。所以我支持又铮推荐的人选，由厉汝燕筹备航校，就设在南苑，校名为南苑航校。直属于参谋部辖下，各位可有意见？”

　　　　王永安忽然说：“这恐怕不妥，要是建立航空处直属于参谋部下倒是没问题，可航校属于军事教育，理应直属于军校处下，段总长，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内行人管内行事，军事教育方面，还是交给我们管理教育的人吧，免得别人说闲话，您说是吧？”

　　　　航校的确是军事教育的学校而不是航空处，理应在军校处下属，这下段祺瑞尴尬了。众人张大嘴巴，段祺瑞这才是给他人做嫁衣裳，好不容易筹备了一个航校，结果让王永安三言两语给逼到死角了。

　　　　“这……”段祺瑞着急起来，王永安却没有给他想问题的时间，继续说道：“航空处是航空处，航校是航校，两个部门既有联系又有不同，陆军部既然设立了参谋总部和军校处，就说明我们陆军部需要专业化的架构和专业化的人才，而不是今天我想管管这个就管这个，明天我想管管那个，就管管那个。我军校处下属军事院校作为专业培养军事人才的地方，一定会好好配合参谋总部的行动，全力为参谋总部服务，但是参谋总部不应该也不需要将军校从军校处割去，您说是吧？如果是因为那三十万两银子，倒情有可原。”

　　　　段祺瑞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合着今天我召开会议，全都帮了你的忙了，他立即想要反驳，可是一张嘴却不知道该从哪里反驳。

　　　　徐树铮起身冷笑道：“此言差矣，王副总长，航校特殊不比其他院校，航校中的学员即是学员又是士兵，需要时时刻刻参加战斗。如果您只是让他们学习而不参战，那么……”

　　　　“我什么时候不让他们参战了？徐参谋长的帽子扣得太大了。”王永安打断了他的话，“我非但希望他们参战，而且还希望他们与参谋总部联系得越紧密越好，我现在说的话并不是为了争取什么，只是在阐述一个道理，军校由军校处负责，这是规矩。如果你认为航校不由军校处负责，那么日后如果我们建立其他军校，是不是也应该直接交给参谋总部？既然如此，军校处还有存在的必要吗？段总长，军校处管理全国军事院校好像是您定的规矩吧？您评评理，是不是应该遵守这个规则？军人理应最遵守规则，如果军人不守规矩，这个国家就乱套了。”

　　　　徐树铮让王永安一段不带喘气的反驳给绕进去了，直愣愣的不知该说什么了，看了看段祺瑞，段祺瑞只好叹气说：“南苑航校受参谋总部与军校处双重管理，军校处主抓教学与军事教育，参谋总部主抓与陆军协调与资产监督，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散会。”

　　　　会议一结束，王永安优哉游哉地回去了。

　　　　徐树铮气呼呼地来到段祺瑞的办公室说道：“老师，不能这样下去了，陆军部如今成什么样子了，您的话一点威信都没有了，他一个副总长竟然骑在您的头上，简直不可饶恕。”

　　　　段祺瑞道：“今日你我计划不周，让王永安捡了一个空子，输得心服口服。”

　　　　“老师，您不能说丧气话啊。”徐树铮连忙说道。

　　　　段祺瑞摇摇头道：“我不是说丧气话，而是的确我们在考虑中没有考虑到他会以军法做文章，如今他执掌军法处和军校处，如果你再坚持下去，他一定会从中做文章，所以我才折中平息讨论。”

　　　　此时突然有秘书报告，外蒙古以库伦活佛为首的外蒙古僧俗封建主以会盟为名，在库伦郊外召开四盟王公秘密会议，决议外蒙古“独立”，并派遣以独立首倡者土谢图汗部亲王杭达多尔济、达喇嘛车林齐密特为首的代表团秘密出访俄京圣彼得堡请求俄国政府庇护，接纳喀尔喀于俄国的保护之下，得到沙皇俄国军事支援。外蒙古王公调集各旗蒙兵集合库伦，和俄国哥萨克包围清政府驻库伦的库伦办事大臣衙门，解除清军武装，正式通知清政府驻库伦办事大臣三多，喀尔喀已将全土自行保护，定为大蒙古帝国，公推哲布尊丹巴为皇帝。

　　　　段祺瑞大怒，外蒙古王公这是在公然分裂，他下令下三点召开军事会议，而本人立即赶往总统府向大总统袁世凯汇报。

　　　　然而段祺瑞在总统府门口却看到了俄国公使郭索维茨，不得不等在门口，一直等了两个小时，这才进入总统府里。

　　　　袁世凯苦笑着告诉段祺瑞，原来外蒙古宣布独立并向俄国寻求保护的同时，俄国公使郭索维茨便接到了圣彼得堡的电报，指示他按照克里姆林宫的要求警告袁世凯和中国政府，中国不得干涉外蒙古的独立，否则俄国将与日本一通对中国东北进行报复，以保证俄国与日本的利益。

　　　　赤裸裸的威胁，这简直是赤裸裸的威胁。

第五百九十七章　应对俄国（）　
俄国公使郭索维茨还警告袁世凯，日本已经派遣使者前往圣彼得堡，并提出瓜分中国东北计划，以长春为界线，长春以北为俄国领土，长春以南到山海关，鸭绿江到外蒙古喀尔喀皆为日本掌管。尼古拉二世并不希望与日本同分中国东北，俄国也无意占领中国土地，但如果中国干涉外蒙古独立，俄国将与日本签订条约瓜分中国东北。

　　　　外蒙古和东北孰轻孰重，北洋诸将自然心中清楚，外蒙古贫瘠，不过二十四五万人口，东北有两千多万人口，岂能丢弃。若是在东北和外蒙古之间选择，任何人都会选择东北。所以俄国的威胁让袁世凯不得不做出让步，段祺瑞红着眼睛说道：“大总统，绝不能接受，绝不能接受外蒙独立！”

　　　　“不能接受又如何？”袁世凯仿佛衰老了十几岁一样，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只有嘴在说话，“不能接受又如何？”

　　　　段祺瑞道：“绝不能签署外蒙古独立宣言。”

　　　　袁世凯点了点头：“你对外宣布中华民国不承认外蒙古独立，但不要有任何军事行为，我们招惹不起日俄两大帝国。”

　　　　“是。”

　　　　段祺瑞回到陆军部，召开会议向军官们宣布了外蒙古分裂一事，军官们群情激奋，尤其是徐树铮赤红双目道：“贼子安敢，贼子欺人太甚！”然而俄国逼迫，众人无计可施，反倒是王永安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不说话也不表态，段祺瑞这时候问道：“王副总长有什么办法可以行？”

　　　　王永安起身说：“我们打不过俄国，所以等待机会吧，我想俄国也不会永远这么强大下去，他们迟早要完蛋。”

　　　　段祺瑞苦笑则摇摇头说：“太难了。”

　　　　徐树铮笑道：“我倒是头一次听说，指望着敌人完蛋的。”

　　　　王永安道：“相比徐参谋长不了解欧洲如今的格局吧？”

　　　　“难道王副总长了解？”

　　　　王永安傲然道：“自然了解，不如我给大家讲一下如今欧洲紧张的局势，然后大家再仔细分析如何应对。”

　　　　段祺瑞点了点头。

　　　　王永安从座位上走了下来，将世界地图摊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