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北洋幕僚- 第214部分

　　　　孙逸仙也没有想到，此前他与黄兴的种种计策，被江北的一封子俭通电轻松化解。

　　　　“通电，恭喜江北光复！”孙逸仙一想到江北光复，内心即高兴又担忧，高兴的是距离他的推翻满清政府的理想更进一步，担忧的是王永安反清只是为了个人的利益，而不是为了天下，假如他只是为了个人利益置天下于不顾，那么对于百姓来说更加危险。

　　　　“这王永安啊，形势果然出人意料。”胡汉民站在孙逸仙身后忍不住苦笑道。

　　　　黄兴说：“难得的是，他居然忍住没有去做江北大都督，其志不小啊。”

　　　　胡汉民道：“不过他即便不做大都督，这江北还是他说了算，张謇不过是傀儡罢了。”

　　　　孙逸仙也忍不住说：“即便是别人做傀儡，但小小年纪由此见识，如此能忍耐，实属不凡。这中华之未来，恐怕你我都将让贤咯。”

　　　　黄兴道：“那我们与袁世凯的约定……”

　　　　孙逸仙苦笑道：“合作告吹，但共和一事还可谈判，只要袁世凯宣布光复，支持革命，支持成立中华民国，我们一切都能谈判。今次不过是与袁世凯南北夹攻江北一事告吹罢了，并非不能合作推翻满清了。”他忽然想到了一件喜事，大叫道：“而今江北光复，袁世凯已然走投无路，他便不得不与我们合作，甚好，甚好。”

　　　　黄兴笑道：“我觉得这等功劳，应该归功于大总统您。”

　　　　“为何？”孙逸仙问。

　　　　黄兴说：“若您不放那刘通回江北，也不会逼迫江北光复，小狐狸一直以为自己能够左右逢源，今次被逼得不得不战队，自然可喜可贺。”

　　　　“哈哈哈……”众人大笑不已，这一次还真是袁世凯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他如果不决心铲除王永安，也不会逼得王永安选择与革命党合作，江北的二十四万大军绝对能够影响未来中国之局势，如果王永安北伐——这几乎是一定的——满清被推翻指日可待。

　　　　“放走刘通不过是一方面原因，更重要的是这王永安生性狐疑，早就有反清的打算。”孙逸仙道。

　　　　胡汉民道：“所以王永安绝不可信，他通电光复只不过是为了全力对付袁世凯，并非心系革命。”

　　　　黄兴也说：“尤其是他派遣刘通潜伏在大总统身边，其心可诛啊。”

　　　　孙逸仙也谨慎地说：“此人可以合作，不可轻信，日后与他合作，需要多留三分眼神才是。”

　　　　胡汉民问：“那与姜登选等人的谈判……”

　　　　孙逸仙笑道：“由你负责吧，我现在要和日本人谈贷款一事，这革命政府没钱，只能找人借了。”

　　　　黄兴立即劝阻道：“能不向日本人借款，便不向他们借款，日本人阴险毒辣，日后说不定有什么后手给我们准备着呢。再说当初甲午之战，国人痛恨日本至深，大总统，与日本人合作还请三思啊。”

　　　　孙逸仙脸耷拉了下来，反问：“那革命政府的各方面支持如何？别说军饷了，就算是军粮都没钱购买，难道让士兵们去抢百姓的口粮不成？”孙逸仙又何尝想与日本人合作，但而今英美法等西方列强表面上表示中立，暗地里却支持袁世凯，排斥南京革命政府不肯借给他一分钱。南方革命政府官员与军队抱怨不断，不说工资，便是口粮都发不出来，继续这么僵持下去，南京迟早发生兵变不可。

　　　　黄兴是南方革命政府大元帅，只负责带兵，却不负责筹钱，而他这个临时大总统是要负责筹钱的，所有人都向他伸手要钱，他又不能凭空生钱。任何人都能站在道德层面上批评他孙逸仙，却不能为他为南方革命政府拿出解决问题的办法，不能提供有效的手段，宛如后世的风凉婊和道德婊一般的批评者，才是让孙逸仙最痛恨的人。

　　　　而这时候伸出援手的只有日本人，且不管日本的品性如何，但他们能够挽救即将崩溃的南方革命政府，就是好朋友，好伙伴！

　　　　孙逸仙不顾众人反对一意孤行向日本人借款的举动，也使得南京政府内部对他产生了极大的不满，一方面他们认为像日本人借款日后必然会引来日本人的种种借口侵占中国利益，还有孙逸仙不顾大多数党员反对的执意行为实属独裁作风，日后若真的让孙逸仙做总统，他的政府必定会是一个独裁政府。

　　　　革命者们好不容易推翻了独裁的满清，却迎来了独裁的孙逸仙，谁能心甘情愿？于是武汉方面的人与南京政府内部一些有识之士开始尝试接触，尤其是宋教仁意识到孙逸仙的独裁思想难以被扭转，决定提出宪政，并取得了革命党的大力支持。

　　　　孙逸仙非常恼怒，革命政府刚组建没多久，宋教仁便要求组建国会对临时大总统宪政，这不是在给自己拆台吗？两人矛盾就此埋下，而南方革命政府也因此面和心不合，同盟会以及其他各革命党派纷纷支持宋教仁，希望宋教仁改组同盟会，建立民党，避免孙逸仙成为独裁者。

　　　　好嘛，南方革命政府自己先乱起来了。

　　　　但是姜登选与胡汉民的谈判却进行得非常顺利，南方革命政府决定暂时与江北革命军政府合作，而江北革命政府也表示支持南方革命政府，并支持孙逸仙担任革命政府临时大总统，待日后推翻满清建立中华民国之后，全国举行议会大选，再另选中华民国大总统。

　　　　姜登选没有想到自己的任务执行的如此顺利，很快给扬州回电：南方安定，无须担心，不日即归。

　　　　王永安放下电报哈哈大笑，说：“超六出马，半天拿下，我等当紧锣密鼓对付北洋军吧。”

第四百四十六章　应对之策（）　
新挂牌的江北军政府衙门内灯火通明，张謇与各部总长开始了会谈，商讨江北地区未来发展。而在原江北护军府现在的江北陆军总部办公楼中，一场关于对北洋军的反击作战计划也正在激烈讨论着。

　　　　与北洋军的决战，是否在江北光复之下不可避免，对北洋军是主动出击，还是主动防御，则成为了众人讨论的焦点。所谓主动出击，便是北伐，所谓主动防御，便是拖延袁世凯的北洋军并与其谈判。

　　　　对于战略性的选择，众人慎之又慎，但所有的形式都不如变化快，几天之前众人对北洋军南下别无选择，而现在至少对他们来说，有了更好的机会。

　　　　“我觉得，首先要知道袁世凯到底是怎么想的，只有搞清楚他的意图，我们才能更好的做出选择，避免损失。”参谋总长冯衡起身发言道，“众所周知，此人老谋深算，且对满清绝无效忠之意，本次北洋军南下，只不过是他希望将局势拖延下去，日后他推翻满清之后，可以成为中国的开国总统，名垂青史而已。”

　　　　“赞同。”韩麟春说道。

　　　　“我也赞同。”魏道风道。

　　　　王永安心里说他不是想成为总统，而是想成为皇帝——和自己曾经的幼稚想法一样嘛——可现在袁世凯被孙逸仙戏弄了一下，又被自己给了致命一击，不知道他此时此刻心情如何了。

　　　　“所以搞清楚他的意图，我们就好办了，江北光复袁世凯必然不敢南下。”冯衡乐观地说道。

　　　　“我基本同意参谋长的话，但我认为，我们不能等着袁世凯作出决定我们再被动的选择如何应对。”新晋升为陆军部长的罗银贤态度强硬地说道。

　　　　“我支持罗次长。”韩麟春发声道，“凭啥我们一定要看袁世凯的脸色呢？我们完全可以带着他们走嘛，也让袁世凯尝一尝揪心的滋味。”

　　　　“哈哈哈……”

　　　　众人大笑，王永安也笑着点了点头，似乎同意北伐，罗银贤兴奋地说道：“所以说决战不可避免，我等应当挥师北伐直取京师，掀翻满清帝国，建立我们的新中国。”

　　　　冯衡慎重道：“北伐风险太大了呀。”

　　　　“但是北伐却能将战场主动权掌握在我等身上。”罗银贤争辩道。

　　　　作为参谋长，冯衡知道两军的真实对比，细数道：“北洋军总计可投入七个镇十二个混成旅，北洋陆军一镇拥有七十二门火炮，我江北陆军一个陆军师仅拥有二十四门火炮，从火力对比上来说，我们的陆军师完全不是北洋步兵镇的对手。另外一点，我要提醒的是，北洋军士兵基本上都是三年以上的老兵，他们训练多年，而我江北陆军组建部队组建不过两年，尤其是最近的整编更是增加了许多仅仅训练四个月的新兵，让他们若是打顺风仗也就罢了，若是逆风仗——恐怕后果是什么我们自己也预想不到。”

　　　　众人交头接耳议论起来，王永安也皱着眉想了想，不得不承认这一点，他说道：“冯参谋长言之有理，此前我一直在担心这件事，我江北陆军擅长打顺风仗，并没有遇到过真正的苦战酣战，这也是我们避免与北洋军直接正面开战的原因。可如今形势不同了，敌人已经大军压境，我们便是不想苦战也得苦战了。”他看了看李士锐，想让李士锐发言。

　　　　李士锐刚刚从浦口乘船而来，而驻防于浦口的士兵如今在副师长的带领下正在转移到合肥，因为参加军务会议，李士锐一个人独自先行抵达扬州。在收到王永安示意的眼神之后，李士锐起身道：“诸位，听我一言，我虽然支持北伐，但眼下却不能真的北伐。袁世凯对我江北光复尚未做出反应，我等贸然北伐，极有可能让北洋军恼羞成怒继而忠于朝廷。最快明天早上，最晚明天晚上，袁世凯一定会做出决定，是逼迫满清退位还是效忠满清讨伐江北。即便他想继续讨伐江北，凭借着我军去年便开始的准备，北洋军想要战胜江北也非一朝一夕便能成功的，何不再等几天呢？”

　　　　“这倒不像你的风格嘛。”王永安说。

　　　　李士锐道：“还有一点，我听说英法俄德美等国已经终止了与我江北的军火交易，尽管此前我们储存了足够的弹药，可以一旦与北洋军陷入持久交战，我们的军火后勤就成了大问题。现如今我们的兵工厂也仅仅能够做到复装子弹。外国人在此时此刻终止与我们的合作，就表明了他们的态度，我们的对手不单单只有北洋，还有洋人。所以我才谨慎表示，等待北洋的态度，所以我支持冯参谋总长的建议，备战不主动出击。”

　　　　提到洋人和自己的兵工厂，大家对此心知肚明，先前被江北光复刺激的激动的军官们冷静下来，王永安也苦笑起来，这小子倒是能戳刀子，直接扎心啊。如果说论江北的弱点，而今最大的弱点就是兵工厂，江北兵工厂如今只能做到生产部分枪支零件，组装步枪，复装子弹和生产手榴弹，甚至炮弹都不能生产，更别说制造大炮了。

　　　　负责兵工厂的韩麟春想尽了各种办法，但似乎收效甚微，外国人对中国的军工发展是时时监视处处压制，尤其是军工技师，更是严防死守不让军工技师来到江北军工厂工作。而汉阳兵工厂重新落到北洋军手中之后，袁世凯甚至在河湳巩县建立了巩县兵工厂，将大部分汉阳兵工厂技师全部转移到了巩县。

　　　　江北的军工发展进展缓慢，韩麟春也一筹莫展，这会儿提到了兵工厂，韩麟春苦笑起来，说：“这是我的责任。”

　　　　“不是你的责任，树大招风，除非不做，做了就一定会被人敌视。”王永安为自己的这位亲家解释，“人家早就放着咱们了，洋鬼子们更是放着咱们，所以不怨你。军工发展不能一朝一夕，正所谓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我们的军工还需要时间。至起码我们手榴弹工厂能够达到全国独一无二，这就是成功。”

　　　　韩麟春无奈地笑了一下点点头，这算是唯一值得欣慰之处了。

　　　　王永安皱眉说道：“准备三天，三天之后，若北洋没有任何反馈，所有部队即可开始北伐！我们给袁世凯三天的时间，三天的时间足够他考虑清楚了，同时与武汉方面联系，告诉李烈钧，我军即将直取京师，如果他想取得与冯国璋的战争胜利，可以趁机进攻北洋军，我保证他会有意外惊喜。”

　　　　“是！”诸将道。

第四百四十七章　动手（）　
江北陆军部的命令很快得以执行，江北陆军沿津浦铁路开始布置军队，重点分别在津浦线的徐州和凤阳府两地，两处各布置四个陆军师，扬州留守一个陆军师和十个补充团，在向南的方向上，留下了十个补充团做防卫力量，避免被南方革命军出尔反尔捅刀子。

　　　　在津浦铁路布置军队的优点便是可以立即攻守转换，将八个陆军师全部投入到反击之中，顺着津浦铁路一直打到京师城下。

　　　　就在江北军讨论的时候，远在京师的袁世凯也陷入了激烈的争论之中，而这个缘由便是是王永安带给他们的——江北居然反了！江北竟然反了！

　　　　本来磨刀霍霍的北洋军，准备在人家背后捅刀子，却忽然发现人家不只是发现了他们的卑鄙行为，甚至做出了激烈回应——转过身来操刀子对这北洋就，不死不休！

　　　　江北光复！

　　　　江北光复对北洋来说，不仅仅是军事上的失误，更是政治上的严重错判，所有人都认为江北是板上之肉，任人宰割，然而王永安却偏偏宣布江北光复，这需要多么大的勇气才能做到——毕竟光复之前江北军每年能够得到几百万两的军饷，而如今江北军完全需要自己独立承担军费开支了。

　　　　王士珍却苦笑道：“江北不需要这两百万，而今江北光复，江北的所有税收全部归了他们自己，尤其是盐税一项更是大头，如果他们宣布不替朝廷偿还庚子赔款，每年他们自己就会赚到四千万两影子。江北光复，江北人赚钱啊。”

　　　　段祺瑞道：“所以这江北光复，其实是王永安有意为之，他早就打算光复只是欠缺一个借口罢了，是不是？”

　　　　王士珍心说江北光复得如此突然，要么是保密工作非常好，要么就是你建议袁世凯讨伐江北逼得江北不得不光复。但王士珍是北洋系中的老好人，不愿意坐得罪人的事儿说得罪人的话，因此微微一笑，并不作答。

　　　　四路大军围攻江北的计划，因为江北光复不得不暂停下来，大家都明白袁世凯并不是不想南下，而是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