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好儿媳。好在,他与小舅果艮风最合得来,总算有了个知已,常去天坑牢营混些快活。
这一次,果艮风到荼氏采购天尺茶叶,顺带他出来见见世面。到了荼氏部族渡头,度群芳道:“小舅,你去见那茶叶首领老儿,有许多空话要说,许多正事要办,我懒得去应付,就在渡头上等你。”
果艮风想到去办事的时间也不长,便把他送到常去的龙乡客家,交待店家照顾他。
果艮风领随从去见荼谨,二人是老相识,荼谨留下品好茶,因此让度群芳等了多时。度群芳在店里等得不耐烦,就先要了一罐酒、一点小菜,胡乱喝起酒来,后与巫城一起跑来追捉盗儿。 怕他惹事,连果艮风也不敢轻易放他出远门,因此他虽然久闻相胤大名,却从未谋过面,见面不相识,认作是盗头儿。
当时果艮风那边,正在喝茶,有人来报告荼谨说有盗儿,还杀了人,故与随从三人同荼谨一起追了出来。
到了茶庄上,艮风听说杀死了盘瓠湖舟师将校,暗道“事情复杂”。与荼七一起出了茶庄,才猛然想起度群芳也在酒家,他可从来是十处打鼓,九处有他,见人群中没有他的影子,路过客家时扫了一眼,里面空无一人,心中有点不祥之感,但并未深想。
果艮风与荼七追至六方坪,亏他眼尖,突然看见度群芳与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在前方路上,满身血污,大吃一惊,暗道:“不知到底发生何事,这小子果然来这趟混水!诸计无用,走为上!”不及再想,拼命赶去,跑到众武士前面,放跑了度群芳。
话头说转来。
度群芳跑脱,巫城却未走脱,被追到一块狗尾草坪之上,荼七大叫:“拿下盗儿!”
巫城未想到反被当成盗,怒道:“盗已经死了!我不是盗,是来救人的!”
武士们不由他分说,迅及包抄。
巫城见势,知一时分辩不清,又不明这路人的来路,或是盗儿一伙,只得准备迎战,咬牙切齿,打算痛下杀手。
此时,果艮风假追度群芳无果后转回来,见巫城未能得脱,心中暗暗叫苦:“此人被捉,必然严刑拷打,若是供出毛狗,后果不妙”。一时无计可施,便道:“且慢!”对巫城道:“你先放下兵器,回寨中再理论!”
未等巫城答复,一武士道:“你们看,这人高大得很,穿的是楚人衣衫,又用的长剑,多半是楚国人!”
荼七吼道:“管他是哪国人,杀了五哥,就不该活,上!”
刚要交手,有人报:“寨主来了!”
荼七令先住手。众武士退后几步,将巫城围在垓心。
荼谨赶到,荼七禀道:“五哥死了!”
荼谨心中惊痛,此时顾不得多想,问:“捉到盗儿没有?”
荼七道:“跑了一个,围了一个!还拿到一个女子,此时昏睡不醒。”
新到来的武士又将巫城包裹一层,密不透风。
荼谨见巫城明显是个异类,问巫城:“那女子是谁?”
巫城执剑道:“是我妹!被盗儿抢到这里来,我是来救她的!”
荼谨此时,已猜出八九分,道:“既然是你妹,那就是误会,你先同我到寨中,再说分明。”
荼谨又对赶来的荼四道:“把那女子背回寨中。还有,茶庄里、酒庄里的所有人,包括荼氏的人,全部拿到寨中!”
荼四道:“我已让荼八他们去办了!”
巫城迟疑不决。
这时,一武士惊惊慌慌从演武场搜索后跑过来,对荼谨耳边说了一句话,荼谨全身冷汗惊将出来。
果艮风看荼谨脸色突变,不知何事,感觉事情越来越复杂,但愿度群芳已跑远。
荼谨略一思索,道:“壮士,看来是误会了,我是荼氏的寨主荼谨,只要你不是盗儿,我定然不会为难于你。你收了剑,同我到寨中去,自然会水落石出。”
巫城听他亮了身份,又看四周二三十个武士持剑相对,鸟入笼中,插翅难飞,父母、妹妹又在他们手中,叹一口气,将剑插入鞘中。
巫城的剑尚半落鞘,荼谨突然大喝一声:“拿下!”
数名武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巫城扑倒,捆得严严实实。
巫城想不到会是这一手,大怒,叫道:“我不是盗儿!为何捆我?”
“是不是盗儿,回去再说,你是一只猛兽,不捆不行!”
带了巫氏兄妹回寨。
荼谨又令将数具尸体收到寨中包裹,严禁走漏相胤被杀消息。
巫城一路大骂。
第064章 客人审人犯()
众人回到寨时,所有涉嫌人已被带到,荼谨令看在院内,将巫城囚在一个坚固的实木笼子里,这笼子是用来关活擒的凶猛野物的,巫城在里面伸不全身体,半蹲在里面。几只猎犬从未见过如此长大的身上无毛直立猎物,围绕囚笼又叫又嗅,又不敢近前。
荼谨又令人拿解药灌中毒的人,将看热闹的人赶出院子,几十名武士把院子围得铁筒一般。
迅速 吩咐完毕,荼谨急进客厅,抱起一壶冷茶,喝个精光,跌坐地上,汗如雨下。
果艮风一路跟来,见荼谨行事、面色均大不对,心中疑问重重,估计是出了大事,却又猜测不出,先前又不便多问,且为度群芳担心,见荼谨进屋,便跟了进来,见他如此模样,心中更惊,上前道:“寨主,何事如此狼狈?”
“贤侄啊,我寨大祸临头了!”
果艮风心中一紧:“到底发生了何事?”
“相胤被刺死了!”
听到这话,果艮风从头到脚一股冰凉透过,不敢相信:“谁死了?”
“相胤将军!被杀死在演武场内,尸体一会就到。”
果艮风再次确认,方信是实,暗想:“拿住的这几人没命了。好在度群芳跑脱。”心底发凉,汗水直冒。
荼谨焦急道:“目今怎么办?贤侄,你多有见识,目今怎么办?”
“依我之见,此是一柱劫色案。”
“这个,我也看出来了。十之八九是抢了那个女子,被人追杀。只是不明白,相胤武功在丹涪水数第一,为何在阴沟里翻了舟?荼五功夫也不赖。还有,他二人为何死在同一件事上?”
果艮风道:“我看是相胤酒喝多了。快起来说话。”扶起荼谨。
“相胤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抢了个女人,还可能是个楚国女人,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抢女人被杀死,若是传了出去,虎安山颜面何在?”
“早听说过他好女色。应是喝了酒,乱了性。”
“若是他人被刺,草草了了便是,但谁不知相胤是相善的亲侄儿,又是邑君万分看重的人。死在我这里,我如何交待?真是鬼撞起了。贤侄,你见过多少案子,快快快,给我出个两全之策。”
这时,荼七来报:“那几人醒了。”
艮风道:“先去看看再议。”
三人出厅,见巫贞夫妇、喝茶的父子、茶庄客庄的小二、店管事、客人等被捆在院内。只有巫妮仍在房内塌上,惊魂未定,不用捆绑,一个人看住就行。
见荼谨、果艮风出来,众人大叫“冤枉!”
巫贞见荼七陪荼谨、果艮风二人出来,料是头目,便道:“请教两位:盗儿跑了,我几人反而被捆在这里,是何道理?光天化日之下,强抢良家女子,难道没有王法?”
果艮风心细,又善于观察,见此人四十来岁,虽被捆绑,身材高大,体态较丰,五官端正,仪表不俗。又见他身边的中年女人,年约四旬,身穿直裾衣,暗白底绛红花纹,头发中部作两个环,余发垂下,一个喜鹊尾,面容饱满圆润,皮肤光洁,身材也不短,从气质、容貌,一眼就可看出是个贵妇,年青时一定是个十足的美人。见她耳垂上有孔,但并无装饰。艮风心想,闻楚女善饰,她取了耳饰是为了在路途上更方便。
见巫氏三人模样,果艮风暗暗为他们叹息,心中有愧,不知如何回答好。正在思考应对,荼七已下阶几步,上前狂抽巫贞一个大嘴巴,巫贞嘴角顿时流出血来。
荼七骂道:“王法!这就是王法!只准楚国人抢了我们的盐泉,就不准我们抢楚国的女人!成何道理!”还要再打,荼谨喝道:“够了!”荼七才恨恨收了手。巫城大骂。
荼七道:“把这几个楚人嘴巴堵上,免得犬嚎狼叫!”几个武士上前用乱布堵了巫氏三人的嘴巴。
几名武士上来求道:“寨主,杀了这几个楚人,为五哥报仇!”
荼谨道:“不准乱来!我自有道理!”对果艮风道:“贤侄,有何良策?”
“进屋说话。”二人转身进屋,众嫌犯又大叫“冤枉!”
二人进房,果艮风道:“此事何需多问,一目了然。既是杀了相胤,解去相府发落。你再多贴补些开销,将相胤尸体干干净净送到峡门口,就算对得起相氏了。”
“贤侄你说得轻巧。多费柴粮布匹,我自认倒霉。问题是,我与樊氏曾有过大的争端,结仇很深,而相氏、樊氏穿的是一条裙子,一向与我不太钉对。此事出在我这里,相善岂会善罢干休。”
果艮风正论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人死不能复生,他又敢怎样过分?何况,人又不是你杀的,荼氏还倒贴了五哥一条性命,又找谁还?再有,若是摆在几面子上说,他侄子起心害心,反害自身。”
荼谨陪笑道:“论理,是贤侄所说的这个理。问题是,相善多年受宠,已有专权之势,邑君又十分在意相胤。为了几个楚人,犯不着得罪于他。并且,这几个楚国人无缘无故跑到这里来做什么,情形也确实可疑。目今当事者死的死,逃的逃,具体过程,无人做证。贤侄再想想,有何妙计?”
“我还是那句话:把一干人送到草原相府,看相善自己如何处置。”
“总不能审都不审一下就提去吧?到时我如何去禀报?”
果艮风想了想道:“说得有理。我看这样,把外面几个人提来审一审,把姓名、年岁、何方人氏、到此来做什么等等理清楚也好。”
荼谨笑道:“这正是我意。贤侄久管牢营,审理人犯正是你的本行,请贤侄为我提审一帮人,如何?”
果艮风笑道:“转了个弯弯绕,把自己绕进去了。此事简单,却之不恭。”
就在荼氏寨中正堂,两厢武士肃立,且把木棒作惊堂木,果艮风先查看了巫氏人的包袱,然后坐堂,荼谨陪审,几名武士侍侯,堂而皇之审起案来。
先提茶庄管事、小二。店管事名唤荼六,道:“果兄,事发之时,我不在店里,只问小二才知。”
一武士道:“六哥说的是实话。他是回来后才被捆来的。”
果艮风喝道:“在这厢里没有果兄菜兄!也没有六哥七哥!只有人犯!”众人恭敬。
果艮风又道:“小二说话。”
小二怯生生、疙疙巴巴道:“当时,外边这几人在喝茶,一时来了一个客人,他要两藤箱茶叶,然后要我送他上一条舟,我扛了一箱茶跟去上了舟,客人却不见了,以为是我上错了舟,又下舟等了些时间,仍不见他,怕是被骗了,只得回茶庄,却见庄前挤了好些人,才知出了大事。然后一会儿,武士们就到了。实与小人无关!”
果艮风道:“尸体中可有那个假意要茶叶的人?”
“刚才荼四哥让我去看了尸体,没有那人。”
“那人是何长相?有何特别之处?”
“那人身材有点高,面有点黑,其他的记不清楚了。还有,他两手背上都有伤痕,不像是刀剑伤的,倒像是绳子勒的。”
果艮风目不转睛盯住他道:“再仔细回忆回忆,说漏了对你没有半点好处。”
小二这时才从惊慌中清醒过来,想了想道:“他穿的是一件黑色毛皮旧褂,后背上有两个小洞,我走他后面,看得清楚。”
果艮风盯着店小二不说话,小二又想了想,道:“还有,在路上好像听到有人喊他黄蟮,没听见他答话,不知是不是喊他。”
果艮风听到此处,心中一动,拍案叫道:“正是那贼!”
荼谨惊道:“贤侄已知盗儿是谁?”
“正是。我与荼七哥赶到六方坪,见有两个盗儿,我尽全力追去,其中一人就是穿黑衣、身材高大,我同他过过招,手上似乎有伤痕,不是那人,更是何人!那人便是唯一活起且又跑脱的盗儿。来人!把小二提下去,按他所说画成图样,报虎安宫下令各处盘查黄蟮其人!”轻轻将度群芳之事化去。原来黄蟮当时,为了给同伙争取时间,故意让店小二上错舟,耽误一通,看时间差不多了,去六方坪领赏,路过茶庄,见聚集了不少人,还有武士也到了。既是乱世,这里又离盗儿窝水巴山锅圈岩近,每年发生数起被盗儿做手脚掠了财物的事并不新鲜,但黄缮见不多会儿,荼谨亲自率大批武士到了,不知哪个环节出了差错,只晓得大事不好,鞋底子抹油,躲到外乡去了。
荼谨道:“贤侄果然高明。”
又提茶庄中喝茶的父子两人,果艮风道:“何方人氏,姓甚名谁?”
那父亲道:“我父子二人是郁侯部谯氏人,我就叫谯六。”
“把茶庄中发生的事说出来,若有隐瞒,大刑侍候!”
“无意中趟了这趟混水,小人没有要隐瞒的。”一五一十说过。
果艮风又问他儿子,也都照实说了。
荼谨轻声对果艮风道:“家犬不背主,小儿无谎言,果然是实。”
艮风令提出去。
第065章 特异的虎符()
轮到提巫氏四人。
果艮风道:“何方人氏,姓甚名谁?从大到小说,不要麻麻杂杂的来。先把他几个的嘴松开。”有武士上来取了四人嘴上破布。嘴巴一空,巫城又开骂,巫贞止住。
巫贞见主审的果艮风相貌俊美,不像个恶毒之辈,陪审的人老诚稳重,于是道:“本人楚国都南郢人氏,姓巫名贞。”
果艮风看了看,顿了顿,煞有介事道:“我看你气度不俗,定然不是一般人,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