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莽子笑道:“你这话,问得有点意思。”
别了酋长老祖孙三人;木莽子、瞫梦语继续前行。
一路风光、见闻颇出瞫梦语意外,不一一尽述。
转过一个小弯,前面离路不远的向阳高坎上,出现一小片红色。
梦语道:“那是什么花?”
两人走近一看,原来是几十珠火棘树,约有一人多高,上面长满了红红的果实。
木莽子攀上土坎,折了几支丢下来,瞫梦语接了一支在手上,摘取圆圆的、红红的小颗粒果实来吃,感觉甜甜的。
木莽子跳将下来,道:“你们叫这果子什么?”
“我们叫红子。可以消积止痢,活血化淤,还有小儿不吃饭。”
“你懂药?”
“母亲懂。”
木莽子知道虎安宫夫人喜欢药物的事,道:“我们叫水红子。”
瞫梦语笑道:“我看,你们什么都离不开水。”
木莽子一语双关笑道:“难道你离得了水?”
说到水,瞫梦语突然想起个事,道:“莫非,在龙水峡让我落水,你是故意的?”
“你那样怕水,不故意让你吃点水,你不早淹死了?”
“这样说来,还得谢你!”
木莽子笑道:“小事一桩,不必要谢。”
“对你这种人,要千万个小心!你的话,从此再也不敢多信!”
木莽子摇了摇头,笑道:“不须多信,一次够了。”
瞫梦语看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一直沿河边走,多有水竹,也有慈竹等其他植物,鸟儿种类也多,不一一述来。
突然,听到河水中发出响声,瞫梦语以为是鱼在动,却见是四只水獭从水里伸出头来张望,十分可爱。二人不觉停下来观赏。
看了一会儿,瞫梦语灵机一动,笑道:“见这鬼头鬼脑的东西,想起个故事。”
“什么故事?”木莽子道。
“丹涪水中有只水獭王,最喜欢吃一种螃蟹。那蠏短头短腿,浑身雪白,称为白水蟹。”
“未听说水獭喜欢吃蟹。”
“你休论这个。那白水蟹也怪异,颜色、模样皆同,却分为两种,一种聪明,一种愚蠢,聪明的味甜,愚蠢的味苦。”
“味甜的完了。”
“酸甜苦辣咸,五味都不能少,怎能说味甜便完了?且说,那獭王一次只吃一种味的蟹,另一种当场放生。
“一日,小獭们又捉了一些白水蟹。在这群白水蟹中,有一只十分聪明的蟹想到:若是先摸清獭王当日要吃什么味儿,便能逃脱。
“于是,它想了办法从看守的小獭口中得到知獭王当日要吃甜味的蟹。
“等到獭王开宴,令所有的蟹跑向两边,一边聪明的,一边愚蠢的。众蠏不知獭王会选什么味,只能跑到属于自己的群内,唯有那只最聪明的蟹跑到愚蠢的一边去了。
“正式开宴,那獭王说:好久没吃过苦味了,临时改吃苦味。那只最聪明的蟹一下子慌了张,叫道:‘我是装傻的,不可以吃我!’
“那獭王说:‘你真是聪明的?’
“那蠏说:‘不信问它们。’有蠏为它作证。
“獭王大笑,说:‘太妙了,今日就吃你了!其他的全都放生。’
“那只聪明的蟹不服。獭王说:‘这不怪我,我好久没吃过酸的了,装傻的蟹,便是酸的’。聪明反被聪明误,那蟹,傻眼了!”
故事讲完,瞫梦语哈哈哈笑。
木莽子听了几句,就猜到她的目的,不打断,且让她得意地讲,这时也跟着笑。
行不远,突然,瞫梦语停下脚步,抬头看前方的天空,欢喜叫道:“青儿,红儿!”
话才出口,瞫梦语心情陡然一变,呆了起来。
第250章 比翼鸟()
瞫梦语突然打惊打张,木莽子不知发生何事,住了脚,道:“你喊谁,有人来了?”
瞫梦语恢复神志,道:“傻子,别动!”又纠正道:“一时忘了,傻子是我自己。以后记住叫水、水、水澹。”
木莽子笑道:“仍叫我木莽子吧,免得你不顺口。我听你说水澹这名,似不顺风。”
瞫梦语左手一指,道:“你看,有瑞鸟过来了!”
木莽子朝她指的方向一看,果然,前面低空中翩翩飞来一只鸟。
当越来越近时,他才看清楚不是一只鸟,而是两只鸟儿紧紧相依,二鸟并飞,翎羽丰满,一青一赤,一般大小。
怪异的是,每只鸟儿,只有一只翅膀、一只眼晴。
木莽子大异,道:“两只残疾的鸟儿,相互搀扶,居然能飞!”
瞫梦语笑道:“什么残疾鸟儿,这鸟儿本就这样。”
木莽子更疑道:“这怎么可能?”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这是巴国最有名的鸟,比翼鸟!”
说完这话,瞫梦语突然想起曾经做过的一个自己变成比翼鸟的梦;而刚才,“红儿”一名,让她一叫出来,就想到樊云彤的小名。
木莽子见她再次发呆,道:“什么鸟?”
“比翼鸟。你看那两只鸟,雌雄各一,雄鸟叫野君,雌鸟叫观讳,合名长离。雌雄联合起来,就成了双目双翼,便能自由飞翔,故称比翼。”
木莽子简直不敢相信世上居然真有这样的奇鸟,而且亲自见到了,突然想起点什么,道:“想起来了,听人说过比翼鸟,好像称为鹣鹣、蛮蛮,原以为不是什么好鸟儿。”
“你或是记错。记得听母亲说在刚山的尾段,有一种兽才叫蛮蛮,身形如鼠,却长着一个鳖的脑袋,发出犬的叫声。”
“一路之上,听你讲的都是些怪头怪脑的活物、花草、树木。”
瞫梦语笑道:“是这里的东西偶有奇怪,才想起来的。”
这时,二鸟已到头顶,同时叫了三声,朝后方飞远了。
二人转身,眼神随那鸟儿飞。
木莽子啧啧称道:“首次见识,不可思议。二鸟配合,如此默契,非心心相映莫可。”
“比翼鸟儿,巴国无人不知的瑞鸟。有一次,周天子大会诸侯,巴人还作为礼物送去,也曾送给秦国过。”
“巴国,有很多比翼鸟吗?”
瞫梦语晒笑道:“你还是笨啊!物以稀者贵,若像麻鹊那样,到处都在唧唧喳喳,还能作为贵重礼物送给天子?送给你这个傻子也不要。比翼鸟,并非人人都能见到,要有缘之人才能见到。”
“那今日,是你有缘,还是我有缘?”木莽子认真道。
“都见到了,当然是都有缘了。比翼鸟又名相思鸟,若一只死了,另一只会相思而死。”
木莽子不以为然道:“这是自然,一只死了,另一只就成了独目独翼,不相思也要死。”
瞫梦语无言,过一时才道:“相彼鸟也,犹求友声。矧伊人也,不求友声。”
“何意?出自何处?”
瞫梦语不悦道:“人不如鸟!对牛不能弹琴,是我话话多了!与寡情人说比翼鸟,犹如对流水讲述磐石的故事。”
“你未明白我意。那只鸟儿,失了知己,还要相思多时才死,要是真心痛,当时便随了去,何用相思!”
这种非正常逻辑,瞫梦语倒觉得稀奇,道:“不止有比翼鸟,在西海边上,有一个一臂国,那里的人,也像比翼鸟,是半体之人,只长有一只胳膊、一只眼眼睛、一个鼻孔,需要两个比肩才能行动。那国里还有一种马,全身是黄色毛,并有虎斑,这种马也只有一只眼睛和一条腿。”
木莽子沉思不语,瞫梦语道:“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从哪里听到的这些奇谈怪论。”
“少见多怪。有书为证,那书名叫《山经》,还有什么三头国人、交胫国人、不死国人、歧舌国人、贯胸国人,个个都奇怪。”
木莽子第一次听到有《山经》这样一册书,将信将疑,没有理由反驳,也不想反驳。
继续赶路,偶尔可碰到路人或是劳作的人。
不出多远,瞫梦语又停下了。木莽子道:“你发现了什么稀奇?”
瞫梦语左手轻轻放在腹部,道:“有点痛。这两日里,时不时有点腹痛。”
“休息会儿再走。”
停下来,休息了一会儿,瞫梦语道:“你静静。似有瀑布的声音。”
“看不出,你不仅是千里眼,且是顺风耳,不远处确实有一个瀑布,名为乐泉。”
“见到好水,不去看看,实为可惜,估计此生再不会到此处来。”
木莽子道:“也未毕。”
二人离开溪河,缓缓上山,果然在三里约地,半山悬崖之上,一股清泉从岩洞中喷涌而出,落入下方的小潭中。水流出小潭,分几条水路向山下流去。
到了小潭口,二人放下行囊。
瞫梦语虽然见过不少泉水,看这里境致,仍然觉得十分美妙,道:“细听这水落石上的声音,有如金声,似还有磬声。再看这潭里的水,清澈见底。口渴了,先喝上一口。”
说完,瞫梦语探下身去,用手捧来喝了一口,感觉很凉。
“你应歇一会儿再喝水。”
“不妨。”瞫梦语道,又喝了几口。
木莽子稍歇一会儿,正要蹲下身去喝水,却见瞫梦语手捂腹部,表情痛苦道:“我腹痛得紧!”
“是不是才走热了,喝了生水?”
“莫非,这水也有毒?”这里的花花果果,有的与虎安山上不同,瞫梦语中过一回有花无好果毒,有点一朝被蛇咬。
木莽子惊道:“难道这不是乐泉,是毒泉?”
听他这一说,瞫梦语感觉下腹越来越痛,叫道:“肯定有毒,我更痛了!头也昏!”
瞫梦语心中更加紧张,冷汗直冒,浑身发凉,站立不住,向潭中栽去。
木莽子大惊,一个剑步冲过来,急忙抱稳,拖离潭边。
见她昏厥,木莽子心中也慌,想必又是中毒了,急忙背上两个行囊,抱起瞫梦语,向山下跑。
汗流夹背之时,怀抱美人的木莽子已到了山下溪边。
瞫梦语醒来,木莽子放她下地,道:“如何?”
瞫梦语轻声道:“头还清醒,只是软若丝毛。”
“附近便是兴龙湾,长老是个名医,你挺住!”
木莽子又把她抱起来,向前跑。
木莽子虽然没有兰回、度群芳等顶级武士那般雄壮,天生却有神力,再加长年习武,并且怀抱一个美人是感觉不到累的,大略记得方向,盼有个人去报信,不料沿路未见人影,似乎天意使然。
木莽子道:“你不要睡着了!”
起初,还有答话,后来便无声了,木莽子害怕起来,且越来越恐惧,大步流星,挥汗如雨。
沿溪河上水,约走了一里多地,终于,见前面不远树木之中,有一个村子,木莽子放瞫梦语在一块小草坪上,边取身上的行囊,边大叫:“救命!”
听到喊声,村子里跑出来三个一丝不挂的小孩儿。
一个孩儿看了瞫梦语一眼,喘叫道:“这个女的得了乌鸦症,还在流血,要死了!快跑!”乌鸦症,指昏厥休克。
另两个小孩儿一听说要死了,吓了一慌,转身也跟着向村子里跑。
木莽子这才发现,瞫梦语面色惨白,果然在流血,那血是从大腿处出来,染红了她的衣衫,自己的左手掌上也有血,一路心慌,居然没有发现。
木莽子见瞫梦语人事不醒,又在出血,大慌大急,扯开喉咙,向村子里大叫:“快救命!快救命……!”
第251章 未见恶人先闻名()
一位老者,童颜鹤发,从那村子里慢悠悠跑到了,木莽子道:“快快救她!”后面跟起那三个小孩儿。
老者见听三个孩儿说有血,尚未细察,道:“怎么伤的?”
“没有受伤,是喝了毒水!”
老者这才看了一眼,探了探瞫梦语的鼻息,道:“无妨。”
木莽子听他说无妨,心中稍宽,再次抱起美人。
老者对孩儿们道:“六儿,你们把行囊拿走!”
“不用,一会儿再说。”木莽子道。
三孩儿不听他招呼,争着来抢行囊,发现有些沉重。
木莽子将瞫梦语抱进村子里去,按老者的安排,安置在一张塌上。
那老者用力指压瞫梦语人中、太冲、劳宫等穴,嘴动了动,紧闭双目。
老者又去取来什么叶子,在药钵中捣碎,加上温开水,喂了瞫梦语。
木莽子大汗来齐,顾不得抹,道:“长老施的是神水吗?”
老者笑道:“不是神水,是药水。你放心,要不了多时,就好的。”
木莽子道:“我先去溪边洗洗手。”
木莽子出了村子,只三十余步,在溪水中先洗干尽手上的血,还有洗了衣衫上也有一点儿血,再洗起脸来,先歇了一会,汗水基本干了,打算再洗两把,只听那个叫六儿的小孩儿跑来喊道:“樊云彤!樊云彤!那个女的在喊你!”
木莽子抬起头看,六又儿叫道:“那女的在喊你!”
木莽子才听懂他叫的是自己,顿时明白是瞫梦语又在胡言乱语,忙起身,跑回村子里,进屋一看,老者坐在瞫梦语身边,又在喂药水。
六儿随木莽子回来,刚到门口,又跑开了。
木莽子站在边上,担心道:“好点了吗?”
老者道:“不会有事,你放心。”
木莽子道:“血还在流吗?”
老者抬头看着木莽子,搞得他有点不好意思,然后朝他笑了笑,道:“估计,还要流几日。”
木莽子惊道:“那还不把人流死?”
老者笑道:“你不知女人每月都要流血吗?”
木莽子虽然不懂女人痛经的事,也听小伙伴们兴兴奋奋而又神神秘秘讨论过女人有月事,救人心急,一时哪里想到这个,顿时觉得自己太愚蠢了。这时才醒悟过来,若她真是中了毒,自己怎么会一点儿症状也没有?
木莽子正想时,听老者道:“不大事,一会儿再加喂点药水。心绪不畅、受了惊吓、劳累过度、思虑过度,均可致此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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