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江战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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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江战纪- 第1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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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莽子根本没有心思看风景。

    再看两边,他们所在的这一面,仍然是与云相接的悬崖,对面的断崖要低,但也约有二三十丈高。

    突然,木莽子见前方不远之处的草坪之上,躺有一人,飞奔过去一看,却是瞫梦语,衣衫不整,头发乱湿,身上行囊尚在。

    木莽子探手一试,瞫梦语尚有呼吸,且惊且喜。

    木莽子见有了一个活人,估计水性比她好很多倍的龙佑、度群芳、兰回也应该就在附近,顿时心情转好。

    木莽子正要叫醒瞫梦语,见她衣衫被水冲乱冲散,胸部露了大半出来,一个小锦囊挂于颈上,有极淡的香味夹着泥水味溢出,浸入心肺,暗道:“听说她的花香,称为四四花香,不妨看看到底是什么玩意?”

    木莽子弯腰想要伸手取出花囊来看,却见双峰高耸,香囊底正在双峰沟处,那两座圆圆的山峰,虽被泥水所沾,却也嫩滑无比,美妙无穷。

    这道绝妙风景,谁能抵御?傻男人也是男人,木莽子呆在那里,面红心跳,不知所措。

    突然,听到天空中传来一声鹰叫,木莽子醒过神来,抬头见一只雄鹰在谷顶盘飞。

    收回首,木莽子将美人衣衫归正,推了几下瞫梦语。

    瞫梦语睁眼,如梦方醒,见是木莽子,道:“他们呢?”

    “或许就在附近。”

    瞫梦语起个半身,见身边绿叶鲜草,尚带浑黄的泥水,鸟语花香,太阳也出来了,疑道:“这是阴间吗!”

    “没去过,如何得知。没想到你没有被洪水卷走。”

    瞫梦语天性中的傲慢没有因处绝境而消失,愠道:“你这话何意?是想我被洪水卷走?”

    “明白了,你不会水,就像一块石头,怎会被冲走?”

    生死事大,瞫梦语虽然不再如之前那样信任木莽子,也并不害怕他有什么鬼,想到自己不会水尚且能活,度群芳二人生存的机会更大。

    看两面的山势,必然还在龙水峡中,瞫梦语不想再与木莽子抬杠,道:“我被大浪打入水中,便不知所以了。只记得,做了一个梦:一条大莽蛇把我从水中托起。醒来,就在这里了。”

    木莽子笑道:“你这梦做得倒是时候,要是梦见的是鹰便更好了。”

    “你是何意?”

    “梦见鹰,你或许能飞出龙水峡了。”

    瞫梦语若有所思,随后居然点了点头。

    木莽子道:“大水来时,我恍惚见你落水了,伸手一抓,好像抓到一只脚,随后什么都不知了,也只记得做了一个梦,梦见盐龙兄同我在一起。”

    “难怪,我左脚青了一块,此时还在疼。你说梦见的,是曾在虎安宫中的蟒妖盐龙?”

    “他不是妖,是人!”木莽子肯定道。

    “是不是妖说不准,但可惜不是人!”

    “盐龙兄!你在这里吗?”木莽子随意叫了一声。

    突然,河水中“哗”的一声,起了一个浪花。

    二人听见声音,循声一看,看见一只巨鹰如离弦的箭,正从浪花处掠过。

    木莽子笑道:“那只鹰,抓鱼失手了!”

    瞫梦语道:“这鹰很特别,一直在上面飞。”

    见瞫梦语暂时没有起来的意思,木莽子在她两步之外坐下来,道:“沿这河边下去,应当就到暗河口,过了暗河,就是丹涪水。我们去找他们。”

    当前第一要务是找人,瞫梦语听了这话,翻身起来。

    二人一边寻人,一边观察。

    突然,龙四惊道:“河水好似在倒流!”

    “怎么会?”

    “你看日头。”

    瞫梦语抬头观察太阳方位,再观察水面,果然如木莽子所言,那水流的方向与这几日见到的河流流向相反,惊骇道:“果真是在倒流!难道,真有这样的法术?是谁在施法术?”

    “什么法术?白虎人的法术?”

    “满载旨酒,舟行倒流,传说巴人有一个巫师,曾让江水倒流,逆舟行进。”

    “如此说来,这场大水,也是那法师所施了?”木莽子觉得不太可信,调侃道。

    瞫梦语解不开这个迷,道:“先找到他们再说。”

    二人边找边大声呼喊失踪者的名号,男女高音在谷中回荡,不见那三人的踪迹。

    喊得累了,木莽子道:“没有答应,或是他们,他们已经出了暗河……”

    瞫梦语明白他的意思,与自己所想完全一致,希望一下子破灭了,感觉彻底完蛋了,站立不稳,卷缩在泥草上,哭将起来。

    这一次,瞫梦语不是像上次那样先号啕,而是从一开始,只是静静地流泪。

    这是瞫梦语第二次在木莽子面前流泪,没有愤懑之情、委屈之情,而是为一路逃难的朋友度群芳、兰回、如烟、毛毛虫,以及下落不明的如云、苴蛮子等人,伤心得特别纯粹,泪水流得特别干净。

    瞫梦语居然越哭越伤心,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度群芳、兰回、龙佑下落不明,多半已葬身鱼腹,木莽子本就十分心烦,听瞫梦语这一哭,更加心烦,上前屈身,左手虎口用力卡住瞫梦语的下鄂,道:“你紧到起哭什么!”

    瞫梦语哪受过这种屈辱,且是来自一个傻子,双手用力掰开他的手,张口向他手掌咬来,木莽子迅及收了手。

    瞫梦语怒道:“傻儿!你再敢动我一下,我咬死你!”

    “你饿了,还是白虎人,真是虎?”

    瞫梦语恼极,向木莽子一记耳光打过去,他居然头一偏,轻轻躲过了。

    瞫梦语更怒,伸手又是一掌,这次他未躲,“啪”的一声,正中左脸,留下红红的指印。

    木莽子不怒,反而道:“不必再哭了。我送你出暗河就是。”

    “他们都死了,我还出去做什么!”

    “那你就先把他们哭活了再说!”木莽子道。

    瞫梦语无语作答,主动停了哭泣。

    木莽子伸手拉她起身,道:“再去找!”

    二人继续向前寻找,发现河道渐宽。

    再向前走,是一湾水塘,仍在峡谷之中,水十分混浊,有不少连根拨起的树木或断枝、树叶、断藤等浮在水面之上,还有多只淹死的野生动物,有野兔、野鸡、野羊等,显然是突发洪水的受害者。

    水塘四周,草木繁多,最多的是茅草、灌木,给人的印象是蛮荒。

    瞫梦语道:“水面平静,且在静静下退,是不是,我们已经不在龙水峡河边了?”

    木莽子向前望,水塘尽处,是一处悬崖,道:“确实不像是河流。这是哪里?”

    瞫梦语再次仔细观察四周,惊骇道:“我们应是被洪水冲到龙水峡旁边的一条深沟里来了。你看,四周数十丈的悬崖,只有鸟儿才能飞得出去。如果没有出口,或者无法攀上顶去,便是死路一条。”

    瞫梦语说得对,这里,是龙水峡的一个无名子峡谷,长约三四里,最宽处约一里,峡谷被悬崖包围,最低的一个缺口,也有二十多丈高,他们就是从那缺口随洪水进来的。

    木莽子惊惧道:  “我再去查看。”

    瞫梦语不想再动,道:“我明白河水为何倒流了,不是巫师的法术,而是在上面方向有一个消坑,这塘静水向消坑流走”。

    她又猜对了,喀斯特地形,洞很多,在这无名峡谷里,不止一个消坑(季节性暗河口),开始消水很快,后被洪水冲来的乱木、乱草、死亡的野生动物等堵塞了,消水就慢了。

    向四周查看,都是直陡陡的断崖,  断崖上,有的地方一毛不生,光秃秃的岩石,有的地方有浅草、矮灌装饰。

    最痛苦的是,这是一个封闭的峡谷,没有发现人类可以攀登到顶的地方,除非长有一双翅膀。

    木莽子心生惧意,回到原处,却见瞫梦语又躺在泥草上,看着天空发呆。

    瞫梦语看到探路者回来了,看了一眼木莽子痛苦的表情,道:“肯定是无路!”

    “看来,我只有同你死在一起死了!”木莽子不明不白道。

    瞫梦语喝道:“你以为我想同你死在一起!”

    斗嘴不是当前的要务,分头又仔细查看一遍,二人碰面,木莽子道:“只有一条路。”

    瞫梦语喜道:“一条足了。”

    “有死路一条。”

第235章 绝境生机() 
无可奈何,木莽子、瞫梦语只得在花草丛中,静坐等死。

    水位继续下降,瞫梦语道:“先去浑水中摸些鱼起来,要死也得做个饱死鬼。”

    此时日光仍强,二人放下行囊,到塘边摸鱼,搞了近半个时辰,弄了三四条浑水鱼上来,木莽子捉到一条鱼,要高兴一会儿。

    瞫梦语以前,虽然认得木莽子,但很少接触,见这人死到临头还干得挺欢,暗道:“人傻真是好啊。”

    木莽子突然道:  “这口棺材真大呀!”

    “临死了,你不想点什么?”

    木莽子笑道:“当然想了。”

    “想什么?”

    “想给大洞人报个信。”

    “要死了,还报什么信?你且说,如何报信?”

    “报信不难,难的是无人能来救。”

    “我看报信也难。”

    “不难。”

    瞫梦语看了看天空,有数只飞鸟,道:“你难道能让空中的鸟儿为你报信?”

    “不只有长翅膀的才会飞。”

    “你休说傻话。”

    “烽火。”

    瞫梦语夸道:“有理。”

    二人上岸。

    木莽子去弄些柴来,又爬上矮处找些被强烈的日光晒干了的干草,采用原始的方法取了火种,点上火,再加些湿柴,一柱浓浓烟雾冲向空中。

    随后,木莽子又拾了一捆水打柴来备用。

    天气又热起来,二人离开火堆十余步。

    瞫梦语道:“恐怕除了鸟儿和白云,无人能见到这烽烟。”

    “我须留下记号,大洞人若见,便知我在这里了。”

    “真是傻子想法,就算他们看到,估计成鬼了。”

    “你不懂!”

    瞫梦语笑了,道:“明白了,把你的尸骨带回去。”“对。是把我身上的衣衫带回去。”

    瞫梦语真不懂了,道:“算了,说这些无用。还是去捉鱼。”

    “好。先做下记号。”

    木莽子抽出剑,爬上一块石头上,在约三人高的硬悬崖石上很快刻出一幅怪异的图,深约一寸。

    瞫梦语站在下边,看他刻图,此时惊道:“你有如此神力,能在硬石上轻易刻字?”

    “这很难吗?”瞫梦语心想,这种事,对顶尖的巴国武士来说,的确不算十分艰难,问道:“你刻的什么?”

    “当然不是到此一游,刻的是龙四葬于此。”

    瞫梦语道:“还需再加几图才可。”

    “为何?”

    “你有两个名,才更明白。”

    “有理。”木莽子又爬上去刻了点什么,道:“要不要,给你也刻一个?”

    “不必。我不想让人知道。”

    天大的事,先吃饱了再说,二人下河捉鱼。

    突然,瞫梦语惊叫道:“你看,你看!那里有个洞口!”

    这一叫声,简直高兴得失态,连一直在顶上盘飞的鹰也尖叫了一声。

    木莽子抬头一看,果然就在他们的这边在岸,此时在他们的“下水”方向,有一个洞口。那洞口先前被洪水淹没,洪水缓缓退后,露了洞口小半个上部出来,不禁喜道:  “原来早有洞口!”

    “再等一会儿,就晓得通不通了。”

    一线生机,将别无选择的二人的距离突然间拉近了许多。

    活命比吃饱重要,二人无心再摸鱼了,站在原处,看水位下降,一眼不眨看着那洞口,感觉时间过得比死人走路还要慢。

    瞫梦语转头看水塘的“上水”方向,想找到了一个参照物,道:“等那条死猪,漂到洞口前就差不多了。”

    木莽子也看到了,道:“不是一头死猪,是两头。”

    瞫梦语睁直了眼晴看,然后道:“真还是两头。”

    木莽子惊道:“不对,真还是一头,首尾各长有一个头。一头猪,怎么有两个猪头?怪了!要出怪事。”

    瞫梦语瞪圆了眼睛再看,果然那野猪有两个头,想了想,道:“听说过,大荒山中,有种怪物叫做屏蓬,形状像猪一样,但首、尾各有一个头,想法各不相同时,一个向左,一个向右,扯来扯去,尺寸不移。莫非水中正是那种怪物?”

    “哈哈,难怪!大水一来,一个头想朝西跑,一个头想朝东跑,只好等淹死了。”  生机出现,木莽子仿佛变得聪明起来。

    瞫梦语多么希望那只来不及逃避洪水的怪物活过来以最快的速度游到那洞口前,道:“要是它是活的,便快了。”

    木莽子笑道:“它比你还这样想。”

    等到花儿也谢了,死怪物终于飘过了洞口。二人去看那洞,比一人还高出半个人。

    洞口塞满了水柴、树叶、藤蔓、砂石。二人费了好大劲才清理空洞口,满身污泥。

    木莽子道:“我进去看一看。”

    瞫梦语拉了他一把,差不多是把他拽了回来:“洞中还有余水,满是泥浆,待稍干后再去。若是通的,也不急这一时,若是不通,看了还不如不看。已是下午,不如先在这里晒干衣物,明日再说。”

    烽火的余烬还有,火是现成的,加了些柴,二人烤了鱼吃,没有干净的水,取些从峭壁上流下来的水来用。

    这是瞫梦语第一次亲手从捉鱼开始,到剖鱼、烤鱼,直到吃鱼——当然,吃鱼的“劳动”是熟悉的。

    没有酒,肉毕,瞫梦语在岩壁流水处和衣冲洗了身上的泥土,将行囊里的衣衫等物取出来,在岩壁流水上洗了洗,再晾在树枝上。

    木莽子见这招有用,也依样作为。

    晚上,木莽子在附近找来水打柴,此时天尚热,烽火变成了一堆篝火,二人在已被晒干的泥草坪上相隔四五步睡下,这是个安全而又不暧昧的距离。

    可喜当夜半月高照,可惜在峡谷之中,月照时间不长。

    瞫梦语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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