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太师虽老,可还没糊涂,他敏锐地察觉到一丝危险的气味,但他又不确定能来自哪里。他或许不曾想到,一个在他看来没什么主见的小皇帝,居然在暗中想要阴他一把。
杨太师苦笑一声,说道:“可能是老夫多虑了,这小皇帝不过是一滩烂泥,若没有我们,他一个人又能做得了些什么?”
陈鹤栎笑道:“老师所言极是,若没有我等帮他,大顺朝早就垮了。”
杨太师也不去想这件事,说道:“辛苦黄内侍了,你且去领赏。”那黄内侍告退而出,领了赏便回宫了。但他却没想到,一双眼睛把这一幕看了个正着。
宫中,自是有人向陆承启禀告了一切,但陆承启沉得住气,他知道,若是此刻动那个太监,会打草惊蛇的,便忍住按兵不动。他在等,等属于他的力量。
两日后,许多衣衫褴褛的“难民”从外面涌入京城,城防司觉得不对劲,报告了上去。但杨太师不以为然,黄河决堤已然一个多月,有些难民涌入,自是难免,也不甚注意。
但杨太师没想到,在一个大院内,一个年轻人的出现,悄悄地掌握了属于他的力量。
这是一个不引人注目的大院子,是陆承启派人买下来的,作为他崛起的基地所在。当许景淳回到京城的那一刻,他便知道了。
眼前,是一群风尘仆仆的边军,连续的急行军,没有拖垮他们的战斗意志,这让陆承启很是放心。他巡视了一番,直接证明了自己的身份:“朕乃当今天子,有一件与尔等荣光之事,问你们敢不敢去做?”
所有人都有准备,当即朗声答道:“愿为陛下效力!”
陆承启缓缓说道:“朕欲肃清贪官污吏,还天下一个安定。你等愿不愿意与朕共进退?”
边军们没有退却,斩钉截铁地答道:“当仁不让!”大家都是聪明人,跟着皇帝有肉吃,自然没人会退。这等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乃是天大的机缘,谁又肯落后了,当即每个人都表了一番忠心。
陆承启微微一笑,道:“你们且换了衣裳,明日便是立大功之时,须得随传随到,可能做到?”
“其敢不效死命?”
陆承启大喜,道:“好!朕丑话说在前头,若有谁通风报信,朕定当诛他九族,让他永堕阿鼻地狱,可清楚了?”
“清楚!”
“好,解散。许景淳,随朕走走。”
许景淳不敢怠慢,跟着陆承启向这个大院子深处走去。陆承启说道:“朕要设立一个属于朕的亲军,唤作‘监察司’,你就是监察司的司长,从四品武官,只需对朕负责,懂了吗?”
许景淳想过陆承启会给什么赏赐,但没想到会直接官升一级,且权力大大增强。当即说道:“愿为陛下效死命!”
陆承启皱眉道:“朕不需要你死,只需要你把事情给朕办好就行了。监察司的职责,乃监察百官,有无贪污受贿之举,若有,直接上报给朕,朕会定夺。同时,没有朕的旨意,你们不得拿人。若有私自拿人,朕要你项上人头,可明白?”
许景淳吓得一身冷汗,说道:“微臣明白。”
陆承启继续说道:“很好,监察司设一个牢狱,专门关押这等贪官污吏,你们要给朕看好了,若是有贪官未曾伏法便身死,朕也定不轻饶,明白吗?”
许景淳不敢抹去头上冷汗,他才明白什么叫伴君如伴虎,当即说道:“明白,微臣明白。”
陆承启缓了缓语气,说道:“你好好给朕办事,朕不会亏待你的。明日需做好准备,随时出击。今晚你们要辛苦点,看住纸上这些人的府邸,不能给一个人走脱。”说罢,陆承启把一封信递给许景淳,以他的智商,自然明白陆承启要做什么。
许景淳知道自己已经上了船,没法跳下了,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微臣定然不负皇上厚望,用心办事。”
陆承启说道:“很好,朕要回宫了,你举荐一个御前侍卫,需身家清白的,朕要换一个侍卫长了。”
“御前侍卫中王彦宸出身清白,乃是微臣知交好友。”
“好,朕明白了,明日便看你的了。”陆承启淡淡地说道,“啪”的一声收起折扇,转身往皇宫走去。至此,陆承启的心头大石才算着地,心道:“局势几乎都在我的掌控之中,我就不信,斩不断你这老狗的羽翼!”
望着太师府的方向,陆承启露出了一个冷笑,大跨步往皇宫走去。看着街上鳞次栉比的店铺,此起彼伏的叫卖声,陆承启开始了他另类的调研,他要开始为经济改革做准备了。
天色渐晚,路上的行人非但没减少,反而还慢慢多了起来。许多茶坊灯火通明,街边小摊都摆了出来,偌大一条马路,仅余三两行人并肩而行的距离。青楼画舫也是人头涌动,让陆承启以为这个时代没有夜生活的念头一去不复返。“看来这样改革税收,还是可行的!”
陆承启暗暗点了点头,不及多看,皆因天色很晚了,再不回去,恐怕周芷若那小美人要着急了。想到自己的皇后,陆承启心中柔情一片,忽然瞥见一根簪子,做工非常精细,也没跟小贩讲价,直接花了一百文钱买了下来,便匆匆赶回了皇宫。
宫中仁明殿,周芷若正坐立不安,陆承启在窗外看得好笑,推门而进,说道:“梓童,怎地今日这般烦躁?”
周芷若见陆承启回来了,忍不住扑上去,说道:“都怪你,怎么出去这么久,臣妾以为你出事了……”
“哈哈,有御前侍卫的保驾,谁能动朕一根毛发?来,梓童,这可是朕送与你的礼物,看一看,可喜欢?”陆承启拿出拿根簪子,送到周芷若手上。
周芷若见到这根雕工精细的簪子,也一阵惊喜,在手中把玩良久,也舍不得放下。陆承启看的好笑,心道:“不管是哪个朝代的女人,都是喜欢一样的事物!”
周芷若终于恋恋不舍地放下那根簪子,红着脸说道:“皇上,臣妾服侍你歇息……”
第十章:例朝风云()
翌日,陆承启起了个大早,看了看天时,也不过卯时,天尚没有大亮,天边上还悬挂着稀疏的星星。陆承启没忘记,这一日是例朝。例朝,顾名思义就是例行早朝时间,是大臣们与皇帝商讨对策的时候,有时候还会因为某件事情争得不可开交,从而开启廷议。
看过宫廷剧的陆承启,对那坐得高高在上的皇位有所向往,那一种环视群雄,唯我独尊的感觉,陆承启忍不住一阵激动。
经过一番繁琐的打扮之后,陆承启终于摆驾前往大庆殿,开始了他的人生中第一次早朝。大顺朝的例朝是五日一朝,这也让陆承启明白,这并不像他想象中那样每日一朝。
上早朝是一件繁琐的事情,不论皇帝还是大臣,都需早早起床,若是大臣住的远,寅时便要起床,做好上朝的准备了。
早朝不是一般人能上的,非得是五品京官以上级别,才能早朝面圣。不到五品的京官,只能在殿外站着。
而皇帝也需着冕服,化妆才能上朝。是的,你没看错,化妆。陆承启在宫女伺候下,化了人生中第一个妆。对着铜镜,陆承启几乎认不出这张略带威严的脸是他自己。而龙袍的颜色,也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样,是黄色的。反而是黑色的,绣着游龙。只要由冕冠、玄衣、纁裳、白罗大带、黄蔽膝、素纱中单、赤舄等组成。这完全颠覆了陆承启对于龙袍的认识,他也因此感受到与那些清廷剧不一样浓厚的历史感。
钟声响起,百官按官职排好队伍,依次进入大庆殿外候着。而此时,宫廷乐班也开始奏乐,表示皇帝已经来到。不多时,便见陆承启在众人的簇拥下,缓缓步入大庆殿。有强壮内侍张五伞盖,四宫女执四团扇,待陆承启就坐后,各立在龙位后东西方。
一切准备就绪,才有内侍呼喝道:“皇上驾到,众官觐见上朝!”
依次排在大庆殿外的文武百官才手持朝笏鱼贯而入,口中山呼万岁。陆承启有模有样地说道:“众卿免礼。”
黄门内侍见百官站好位置,才唱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当即有大臣跳出来,手持朝笏说道:“陛下,臣有要事启奏。”
陆承启脸上因为施了妆,显得格外威严,发现并不是户部尚书徐崇光,眉头微皱,淡淡地说道:“准奏。”
那个官员看样子不过三十岁,却也诚实稳重,或许在官场打过滚的,都是这副模样吧。只听他说道:“臣听闻黄河泛滥一月有余,却仍未见有所平息,户部所拨钱银,难道都丢入河中了吗?”
当即又有一个官员跳出来说道:“陛下,林侍郎所言差矣,这黄河泛滥,乃是天灾,非人力能救。莫说户部只拨了百万贯钱银,就是千万贯,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他一说完,就有无数官员附和,但那个林侍郎却不急不慢地说道:“古时大禹治水都能让黄河服服帖帖,为何今人却比不上古人?”
他这句话一出,登时惹了众怒,招来了骂声一片:“大禹乃是上古之圣人,今人又如何能比?”……等等,听得陆承启都有些佩服,简直比泼妇骂街还厉害,重要的是,骂人不带一个脏字,若不是熟读经典,还真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引经据典骂得唾沫横飞。陆承启紧皱眉头,他心道:“原来杨太师和徐崇光都是一样的狡猾,自己不出头,却让自己的学生出头替死。难道这也是搞政治的手段之一?不过,我好像也是这么干的……”
如此吵吵闹闹了好一会,陆承启终于忍不住了,怒喝一声:“够了!”他这几日来一直在进补,中气总算有了些,这一声登时盖过了大殿下面所有的声音。正在开启骂战的文武百官没料到一向不理朝政的小皇帝居然发这么大火,一时间都愣住了,好半晌才有机灵的人回过神来,都趴倒在地,口中说道:“微臣知罪……”
陆承启怒道:“在朝堂之上,如同泼妇骂街,这就是朕的好臣子?你们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百官不敢出声反驳,只好说道:“陛下息怒……”
陆承启听闻这句话,也顺势下坡,“来人,将刚才吵骂的那些,统统拿出殿外,各打五大板,以儆效尤!”
殿外值勤的侍卫们听闻,立时把刚刚那些吵个不停的大臣们都拉了出去,殿外登时响起一片哀嚎。还在大殿中的百官,不知道陆承启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都不敢出声求饶。
少时,行刑完毕,那些官才一蹶一拐地挪进大庆殿中,陆承启没让侍卫们留手,所以就算是五大板子,那些文弱的书生,又哪里禁得住?只是碍于陆承启的帝威,才不敢**。
陆承启好似火气小了些,才缓缓说道:“大庆殿乃是庄严所在,今后还有谁眼内无朕,不禁准奏便自行奏对,立即剥了官服,遣回原籍!”
说罢,陆承启的阳光扫了一下杨太师,杨太师被他有意无意的眼光扫中,登时觉得有些不自然。
陆承启继续说道:“林侍郎,你继续说。”
林侍郎没想到陆承启居然会如此“明目张胆”的支持他,哪怕是得了老师的授意,他此刻也有三分不自然:“陛下,据微臣所知,百万贯钱银并不少了,此次黄河受灾百姓不过二十万户,按理就算除去火耗,每户也能有四贯钱银,足以让他们渡过年关。但是吏部派出的官员,接收了钱银后,微臣并未见受灾百姓有所减少,依旧无家可归,易子而食,惨不忍睹。”
陆承启心头一沉,他料得到是有贪官,但没料到他们居然敢这么猖獗,连百姓的救命钱都要剥夺。当即沉声道:“林侍郎,此言可真?”
突然,那林侍郎伏倒在地,痛呦道:“微臣原籍乃河南开封,家中被洪水淹没,老父不知所踪,望陛下明察!”
陆承启大怒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天灾已过一月余,为何还未安顿灾民?河南离长安并不远,一月余,早该到了罢?为何还有灾民不断四处逃亡?吏部尚书,你来给朕说说看,到底为何?”
到了此刻,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小皇帝这次摆明了是要借此事发力,夺回大权了。堂下面无表情的杨太师,虽然依旧毫无表情,但内心却已是惊涛骇浪:“小皇帝发难得如此突然,他就不知道打虎不死,反受其害的道理吗?”
但不是每个人都有杨太师那般定力的,吏部尚书陈鹤栎很明显就禁不住惊吓,听得这句话,吓得伏倒在地:“微臣知罪,甘受责罚。”
第十一章:动辄雷霆()
陆承启瞥了眼趴在地上的陈鹤栎,不去理他,反而冷哼一声:“朕手里有一份密奏,里面的内容让朕触目惊心啊。朕不曾想到,一个小小的五品官,居然有如此大胆!”
说罢,陆承启从袖中抽出一本奏则,丢了下去。百官不明所以,陆承启的话音再次响起:“陈尚书,你好好看看罢!”
陈鹤栎有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他颤巍巍地爬将过去,拾起那本奏折,映入眼帘的是朱笔所批二字“可杀”!惊得陈鹤栎心脏不争气地砰砰直跳,他好不容易颤抖着手,将奏折凑近了,才一字一句地看了起来,但奏折上的内容实在是太过于吓人,他看不到两句,便差点昏死过去:“……吏部尚书陈鹤栎于救济钱银里贪取四十万贯,吏部众人瓜分三十万贯,地方官员瓜分二十万贯,送及开封府,开封知府又分了五万贯,及到灾民手中之时,已不到五万贯。悲乎哀哉,贪官污吏如此猖獗,臣实不愿同流合污,愿死劾之!……”
陈鹤栎一看署名,居然是他手下一个不起眼的小官,吏部考功吴显祉。他登时明白,若不是有人通风报信,皇帝又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但他真的是冤枉的啊!虽然他拿到的钱银最多,可是大部分都孝敬了杨太师。到他手里的,不过区区十万贯。可是他又要如何向皇上明说?就算说了可逃一死,但是杨太师会轻易放过他吗?
此刻的陈鹤栎就是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却两头都不敢出声,唯有认罪一途。不过,他也有侥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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