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的一道寒光闪过,这名守城士卒还没来得及反应,瞪大了眼睛,感觉到心脏处一阵剧痛,“你……”
未曾说完整一句话,就已经倒在了血泊中。
“杀!!!”
卢胖子见了血,就好像一头饿虎见到一头小羊羔一样,全身毛孔张开,处于极度兴奋的状态。藏在得胜钩上的马槊,被他一脚踢起,恰巧到了手中。别看他身材臃肿肥胖,却敏捷得不像是一个胖子。旁人只觉得眼睛一花,他便蹿了出去,手中马槊连点,那些个守城的士卒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全都倒在了血泊之中。
“愣着作甚,去城墙上杀敌啊!”
卢胖子见自己的亲兵呆若木鸡的模样,忍不住踢了一脚最近的那个,怒喝道。
“得令!!!”
听了这声吼,二十余个亲兵才算是反应过来,把红色绢布系在脖子上后,怒吼着往城墙上冲去。后面的禁军见了此状,也不用擂鼓,兴奋地自行冲了过来,登时喊杀声震天。
城墙上的交趾守军也反应了过来,纷纷开始抵抗。奈何卢胖子的亲兵,也是百战的老兵了,武技、胆识无一不是上上之选。若是放到边军当中,说不定已经是个都虞候了罢?
二十余人组成的突击队,把城墙上的交趾守军打了个落花流水。因为隔着自己人,城墙上的守军也不敢放箭,白白错失了机会。
义不掌财,慈不掌兵,这个道理在战场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交趾士卒的一时心软,导致了更多交趾士卒的死亡。妇人之仁,在战场上是不可取的。若不当断则断,还不如不为将,免得将一军士卒,带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一时间,城墙上的交趾士卒仓皇应战,又要面对二十余人的突击队,城墙下还有千余“叛军”涌入。再定睛一看,远处烟尘滚滚,想来还有大军未到。
“快,这是汉军来袭,大家莫要心慈手软!”
一个领兵大将模样的,在城墙上大叫道。城墙上的交趾士卒有了主心骨,似乎恢复了一丝元气,开始了有序的抵抗。
箭矢,自上而下飞舞着,收割着禁军的生命。
禁军,则冒着漫天的箭矢,猛地往洞开的城门冲来。
卢胖子见那个交趾将领兀自大吵大叫的,心中烦躁,喝道:“弓来!”
从一个普通禁军士卒手中抢过一张弓后,弯弓搭箭,看也不看就是一箭射去。但见箭矢去如流星赶月,“噗”的一声轻响,那将领的脖子上就被箭矢贯穿了,浓浓的鲜血自项颈处迸出,眨眼间便死透了……
见将军已死,很多亡命之徒居然冲破了二十余亲兵阵形,自瓮城、城墙上冲了过来。嗷嗷叫着,要为那将军报仇。
卢胖子见了,大喝一声:“来得好!”
说罢,一杆马槊在近城门处舞将开来。长达两丈的马槊舞将开来,劈、盖、截、拦、撩、冲、带、挑,没有一个交趾士卒能近得了身。交趾士卒见近战打不过,居然将弓箭手调来,齐射了一番。
卢胖子不得已,舞槊横扫乱飞的箭矢。
“噗!噗!噗!”
卢胖子是没事了,后面冲上来的禁军却倒了霉,很多人被乱飞的箭矢射伤。幸亏交趾人的弓并非强弓,连一石弓都不是。就算受了伤,也只是轻伤。只要不射中要害,几乎没有死亡一说。战场上,宁中三箭,不挨一刀;宁挨三刀,不挨一枪。禁军有护心镜,还有鱼鳞甲,弓箭最多就射伤,很难射死人。
幸亏交趾人不会三段连射之法,齐射也就是一轮的事情。卢胖子捱过了这一关后,后面千余禁军便涌入了城中……(。)
第八百二十二章:连下三城()
禁军一旦入了城,就好似洪水决了口,交趾守军登时一泻千里,再也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抗了。
禁军的训练,军容,士气,甚至在装备上,岂是交趾士卒能比拟的?或许安沛府内万余守军,还抵挡不住千余禁军的冲击,更别说尚有两万多禁军在城外,即将奔赴过来。
兵败如山倒,安沛城的守军,自领军大将一死后,那些亡命之徒也丧命在禁军的火器、刀枪、箭弩下之后,士气已经消耗殆尽。随着禁军怒吼着:“缴械不杀!”,交趾守军很快便丢下了兵刃,放弃了抵抗。
此役,最为勇猛的,当属卢胖子了。他以一杆马槊,愣是将几百交趾守军挡在了城门前,连城门的边都挨着,想要关闭城门也是无从谈起。战到最后,卢胖子都记不清自己的马槊饮过多少交趾士卒的鲜血。当他威风凛凛地手持马槊,刺入一个交趾士卒的小腹后,再微微一抖,将人甩了出去,冷眼扫了一番前面的敌人,冷声说道:“还有谁?”
交趾士卒面面相觑。卢尘洹战神般地挡在城门处,直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交趾士卒付出了几十人的性命,却近不得身,士气已然受到打击。
就在此时,城门外响起了禁军那震天般的喊杀声,伴随着喊杀声的禁军,鱼贯而入,几乎不费力气,便拿下了城门。再步步为营,以刀盾手做前排,巷战过去,不到半日,便彻底掌控了安沛城。
“将军,你没事罢?”
二十余亲兵,死伤了十多个。卢胖子虽然知道打仗是要死人的,但战事结束后却看不到熟悉的面孔,心中还是很堵。这些亲兵,大多都跟了他三四年时间,最老的都差不多跟了十年了。说死就死了,卢胖子坚硬的心下面,也淌下了英雄的泪。
“或许我不该压着他们,不然他们都当上都虞候,甚至是步军都头了……何至于现在还是一个小小十将?”
卢胖子自哀自怨,大顺的抚恤是根据官职来定的,都虞候和十将,差别也是很大。
“把他们都收敛了?”
卢胖子鼻子有点酸,但控制住了眼泪。
“都收敛了,架起了柴火……”
一旁的亲兵,眼眶都是红的。朝夕相处的同袍,一场战事后,就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饶是见惯了生死,这些亲兵还是不能自已。
“烧了之后,好好装起来,我们要带他们回中原!”卢胖子甩掉了仁慈的心肠,话锋一转:“那些降军,都处置好了?”
卢胖子话中的处置,其实就是缴械缴粮的意思。他们这几万人孤军深入,没有足够的粮草,怎么在交趾活下去?陆承启又下旨,不能加害交趾百姓,谁敢抗旨不尊?交趾百姓动不得,唯有在缴获上面动脑筋了。
“安南的刀枪,一砍就断。若不是许多弟兄的朴刀都卷了口,本将还不想要哩!也罢,将他们圈在一块,休息一番便撤走罢。安沛府不过是个开胃菜,接下来还有天长路、国威路、海东路、建昌路、快、黄江路、龙兴路、北江路、长安路、洪路、清化路、演州路要去。对了,对安南百姓的宣扬一定要做好,我们可是‘师出有名’的正义之师!”
休整了半日之后,禁军便离开了安沛府。
安沛府的降军里面,除了军官被处决了之外,其余士卒,大多都留全的性命。古代打仗其实靠的不是士卒的多寡,而是军官有没有指挥到位。一个主帅再厉害,也不过能统领几个将领;几个将领再厉害,也不过统领十几个裨将;十几个裨将下面,大概有几百个校尉之类的。把这些校尉、裨将、将领都宰了,这支军队就成了一盘散沙了。人数再多,战斗力也会被大幅度削弱,不足为患。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就是这个道理。一旦军官都死光了,这些交趾士卒,还能翻了天不成?
卢胖子很放心地离开了安沛府,向山罗府进发。
当李日尊接到安沛府被袭击的加急军情后,卢尘洹已经沿途拿下了苏里府、通然府,一连下了三城。
“贼子敢尔!!!”
李日尊狠狠地将军情捏成了一团纸,砸向了地下。
“陛下喜怒,陛下息怒!不过区区几万汉军,只要我交趾大军集结,当可一举将其合围……”下边的文武百官,纷纷劝道。确实,若大顺调来二十万大军,恐怕李日尊与之对敌的勇气都没,直接开城投降,愿为藩属国。
可大顺只来了区区五万人,李日尊要是发狠,用五个交趾士卒对上一个禁军,就可以彻底消灭这五万人。只可惜打仗并非下棋,能兑子的。禁军知道自己机动性强,岂能放弃自己的优势,和你在平原上决一死战?脑袋秀逗了才这么做!
李日尊发了火之后,也渐渐恢复了理智。他已经确定了,汉军确实在“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只是那汉军骑兵太过狡猾,往往大张旗鼓,却一碰即退,根本不与你纠缠。你要是追上去,往往讨不到好果子吃。来回合围了不下十次,没有一次成功的。现在交趾兵力空虚的后方,已经被汉军渗透了,若是汉军完成一个由北向南,再由南向北的大合围,那李朝的统治根基会轰然崩塌。李朝边远地方,大多还是酋长制度。说是朝廷封的州牧,其实就是一族酋长。万一这些酋长被汉军所蛊惑了,交趾岂不是叛军如云?
“好计谋啊,好计谋啊!”李日尊有些无奈,若是调集大军去围剿汉军步兵,则汉军骑军肯定拼死阻挠,最不济也会在后面袭扰。还有几十艘大战船不知开往了何处,李日尊心中非常担忧。
“不管了,先将那股汉军步卒截下再说!”李日尊没有发现,他的用词,从坑杀到截下,已经转了一百八十度的大弯。这说明他的内心已经有些怕了,再这么打下去,交趾肯定会被拖垮的。(。)
第八百二十三章:恐慌()
李日尊态度的转变,很大的根源也是源于交趾百姓的恐慌。
哪怕防止传播汉军“入侵”的消息,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流言传播的速度,快得让人咂舌。
交趾民间已经把几万汉军,说成了几十万汉军。甚至越传越神,说汉军善使妖法,能几百步外取人性命,类似剑仙传说,千里外取敌首级。所到之处,寸草不生,屠尽满城百姓。甚至有些汉军,还生吃人肉……
如此总总传闻,异常骇人,几能止小儿夜啼。传闻也传到了李日尊的耳中,他向来知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只是这么大的消息,民间不可能完全压制得住。虽然竭力派人出去辟谣,但收效甚微。
除却升龙城,一些城池已经出现了出逃城池的百姓了。这些百姓大多是拖家带口,逃到山中,逃到密林之内,以期躲过来袭的汉军。
这样的恐慌的情绪,也影响了城内的守军。每日都在担心汉军什么时候来,已经变得杯弓蛇影,草木皆兵了。
交趾士卒如此高度紧绷的神经,没有出现疯子,已经是奇迹了。
大顺,就好像飘在交趾头上的乌云,光打雷,却不下雨。
升龙城内,修葺完毕的龙德宫中。
“陛下,汉军真的欺人太甚,不若我们召集大军,将其一举拿下?这样被汉军逐步蚕食,交趾危矣!”
到底是李朝里面的文官,所得到的消息比普通百姓多了不知多少。李日尊也早就知道,大顺禁军所到之处,对百姓秋毫无犯,甚至喊出了“饿死不掳掠,冻死不拆屋”的口号。但这只是对百姓而言的,被攻破的各地州城里,粮仓里堆积起来的官粮、军粮往往背劫掠一空。禁军自己带不了的,都分发给了当地百姓。
这样就出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汉军没有攻破的州城百姓,都道汉军是魔鬼,要吃人;被攻破的州城百姓,都说汉军是万家生佛,甚至很多人主动提出做汉军的辅兵,只求一口饱饭吃。
交趾百姓,其实生活挺苦的。李朝常年征战,税赋征得太重,百姓根本没有活路。除了一些家中有闲钱的读书人和当兵的能吃饱饭之外,其余平民百姓,鲜少能真正吃饱饭的。一年辛苦劳作,还得去山上挖野菜,才能果腹。
这些想做辅兵的交趾人,也是饿怕了,一个个骨瘦如柴,怪不得被汉人叫做“猴子”,营养极其不良啊!也难怪他们会做“越奸”(李朝自称大越),皆因跟着禁军有饱饭吃,谁还管皇帝是谁做?
打了那么多年仗,每一年都说只要打下某某城池,就能有饱饭吃了。交趾青年,大多是这样被诱惑参军的。李朝统治者的谎言,欺骗了他们多时。参军的确实能吃饱饭了,但是没参军的,生活却更加窘迫。
在战场上死去的士卒,家中连一个铜板的抚恤都没有。别看现在李朝气势汹汹,要对占城、真腊动刀动枪的,其实早就外强中干,透支的是未来。李日尊最怕的就是出现这种状况,被人打进交趾境内,那他用来愚民的谎言,就有被拆穿的风险。
“不成,不能再这般下去了!”
李日尊虽然知道这几股汉军是心腹之患,可他却没有什么好办法。
“交趾可用大军,皆在升龙城与宣光州城了,哪里还来大军?”
左威卫范彞很是疑惑地问道。
先前说话的人,是文明殿大学士裴嘉祐,摇头晃脑地说道:“我大越有二十四路,四府十三州三寨,其总兵力两两相加,可达三十余万,岂曰无军乎?”
范彞冷笑一声:“二十四路,朝廷真正控制的,只有十二路罢?其余十二路,四府十三州三寨都有州牧、酋长,他们早就抱着隔岸观火的念头,要看朝廷笑话。要让他们出兵,等同与虎谋皮!”
“话可不能这么说,这十二路,四府十三州三寨皆为大越国土罢?怎么大越有难,其如何能袖手旁观!岂不闻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唇亡齿寒,假道灭虢,尤历历在目也!”
听着裴嘉祐在掉书包,范彞不屑地说道:“汉人兵锋之利,这些州牧、酋长岂会真心抵抗?汉军早就将伐越露布四处散布,但凡出城相迎者,皆视为大顺友朋也,若能助大顺伐越,日后绝不吝赏赐。若顽抗到底,则玉石俱焚。如此威逼利诱,这些州牧,岂会真心待我大越?”
在场的文武百官听了范彞这话,都点了点头。不得不说,大顺这一招攻心计,确实用得非常老到。利用李朝和地方少数民族的矛盾,逐步化敌为友,开始针对李朝了。如果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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