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众人,检查武器,一听到三通鼓响,便冲出船去!”
“得令!”
甲板上,已经展开了一场屠杀。火枪队依仗着利器,在百步以内,几乎没有人能逃得出生天。那些安南水师,稍稍接触后,便发现这些汉人会使妖法。火光一闪之后,便会有一个人倒在血泊之中。且不说威力,单单是这份未知事物的恐惧感,已经支配了这些安南水师。无力地射出几箭,都落在了河水之中,而己方的人却一个个都倒在了船上,或落入了水中。“噼里啪啦”的响声,如同天神下凡一样,见此情景,这些安南人“呜哇”几声怪叫后,连尸首都顾不得要了,拼命地想调转船头逃窜。
奈何新式战船比一般船只都要来得迅猛,加之不过百步距离,须臾即到。新式战船乃是用龙骨技术制造而成的,猛地撞上这几艘虎头船。只见这虎头船猛地一震,便缓缓地往水面上倒去,船上的人都站不住脚,纷纷落水。
火枪队也没有丝毫怜悯,端枪便射。软木铅弹射入水中,便是有阻力,还是有很强的穿透力,加上距离又近,那些落水的安南人,一个不漏地都去地府报到了。
付出了一艘虎头船的代价,剩余几艘虎头船趁机逃出了生天。新式战船被阻隔了这段时间后,已经追不上那几艘虎头船了。只能看着这些安南水师,飞也似的回到了升龙城中,弃船而逃,直奔入城。
“嘭!!!”
卢胖子恨得直拍船舷,怒吼道:“全速前进!!!”
此时他恨不得有一匹快马,能加速上前,将这些人一个个用马槊挑个干净,捅个透心凉。只可惜这是在水面上,任凭他一身功夫,也只能看着这些人逃窜,徒负呼呼。
新式战船靠近升龙城后,升龙城已经紧闭起城门了,还把吊桥升了起来。宽阔的护城河,就像一道天堑一样,阻隔了新式战船通往升龙城的道路。
升龙城内,龙德宫中,李日尊还枕在倚兰元妃的玉臂上酣睡,完全不知道大顺已经遣来天兵天将,兵临城下了。
“陛下,陛下,大事不好了!”
李日尊被这一声喊,从梦中惊醒。睁开朦胧睡眼,满脸怒气地问道:“谁在外间大呼小叫,扰朕清梦?”
倚兰元妃用玉臂揽着李日尊,娇躯上春光乍泄,惹得李日尊心跳一阵加速。倚兰元妃很是享受李日尊灼热的眼神,媚眼如丝地说道:“陛下,这些宦官不懂事,你就别生气了,臣妾出去教训一番便是……”她话音尚未落,一个衣冠不整的宦官便撞进门来,跪倒在地。
“陛下,大事不好了,大顺的大军,打过来了!”
这个宦官慌忙地将帽子戴好,却还是一直掉下来,十分滑稽。但李日尊笑不起来,一把推开了倚兰元妃,拿起床前的衣裳披上,怒声道:“怎生回事?”
“陛下,昨日的那船队,根本不是商队,而是汉人的水师啊!现在已经兵临城下,准备攻城了!”那个宦官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说道,跪在地上,身子还在簌簌发抖。
李日尊乍闻噩耗,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倒。“城门关上没?吊桥升起来没?传令各地军队来勤王没?”他一连抛出了三个问题,还算没有昏庸到家。其实李日尊也算是一个比较有作为的皇帝,不仅野心十足,还付诸行动。南吞占城,西侵真腊,北略大顺,便是他制定出来的政策。只是这一次,他彻底估计错误了大顺的形势,才把升龙城内最精锐的军队派了出去。现在升龙城,几乎可以算得上是一座空城,只有区区几千兵马,大多还是老弱病残,上不得战阵的弱兵。
“回禀陛下,城门已关,吊桥升起,就是派出请求勤王的飞骑,刚刚才出城……”
那宦官不敢隐瞒,如实答道。
这时,倚兰元妃吓得脸色煞白,她刚刚为李日尊诞下一个皇子,还没有享受尽荣华富贵,这一切难道就要破灭了吗?要是城破了,李朝没了,她的一切也就没了。
李日尊听得宦官的回答,心中才算稍稍安定:“快,让城中兵马,都上城墙御敌!”
“遵旨!”
宦官这句话刚刚说出口,“轰轰轰!!!”几声巨响传来,就连龙德宫内的地面,也是一阵震动。李日尊立足不稳,软倒在地,喃喃地说道:“这……这是什么,是汉人在攻打升龙城么?难道我李朝,真的要完了?”(。)
第七百九十五章:国难思良将()
李日尊也算是比较厉害的皇帝,经过事先的失神后,渐渐地恢复了往日的冷静。
“来人,给朕传唤文明殿大学士裴嘉祐,左威卫范彛,左清道刘庆,右清道王行……对了,还有太师阮道成过来,要快!”李日尊知道,这时候要争分夺秒,不然等升龙城一破,他们就成瓮中之鳖了。
李日尊派人去传唤后,一边穿着龙袍,一边问道:“此次汉人来了多少兵马?”
“回禀陛下,小的们急切间瞧不清楚,约有一万多人罢……”那宦官跪在地上,一直不敢起身。
李日尊一愣:“才一万人,便敢来攻打升龙城?真当我交趾无人吗,兵书上有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战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这汉人也太猖獗了,来人,传朕旨意,命所有士卒,拼死抵抗,但凡能斩杀汉兵一员,赏钱一万;斩杀汉将一员,赏钱十万!”
传令的宦官立时下去传令了,而那跪在地上的宦官,却没有起身。直到李日尊出了龙德宫后,他才敢退下。
文明殿内,集齐了李日尊的“智囊团”,文明殿大学士裴嘉祐,左威卫范彛,左清道刘庆,右清道王行,还有太师阮道成。除了出征的太尉郭擎日,右威卫陈改和常胜大将军李常杰之外,李朝大半的权贵,集中在这里。
李日尊也不客套:“诸位应该也知道了,汉人趁我交趾空虚,兴师来攻。但汉人异常猖獗,城外仅有万余士卒,便敢来攻我这墙高城厚的升龙城,真是不知所谓!哪怕我升龙城内,仅几千士卒,亦要坚持几日。待得勤王之师来到,再一举将这万余汉军,尽数坑杀!”李日尊说这话的时候,神情异常狰狞。
没错,在李日尊心中,交趾还是比不得大顺这个庞然大物的,李朝历次占了大顺的便宜,多次侵入大顺国土之中攻城略地,烧杀掳掠,对此,李日尊一直在心底对大顺有着深深的畏惧。他怕有朝一日,大顺腾出手来,也依葫芦画瓢,给交趾来上这么一手。大顺地大物博,几州之地对大顺来说不过癣疥之疾,可对交趾来说,那就是伤筋动骨了。
正是因为这样,李日尊刚开始才表现得这般不堪。但当他知道大顺只派来了万余士卒的时候,他胆子便肥起来了,恶从胆边生,要将这万余人的尸骸尽皆留在交趾!
李日尊的愿望是好的,可现实是残酷的。
太师阮道成用年迈的声线,低沉地说道:“陛下,依我之见,还是暂避其锋芒为上。汉人携势而来,气势汹汹。岂不闻‘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若能避其锋芒,诱敌深入,或许能聚而歼之……”
“太师,你也太小心了吧?虽说升龙城内仅几千士卒,但我不才,也愿领兵出战,力抗强敌,固守至援兵赶到。”左清道刘庆冷笑一声,不屑地对李日尊说道。
李日尊心想:“这太师果然是年迈了,越老越是害怕。”
正待说些什么,突然文明殿中又是一晃,紧接着一声巨响,自不远处传来。殿中君臣,都站坐不稳,差点没趴到地上去了。李日尊惊疑不定:“发生了甚么事?”
话音未落,突然,又是一声巨响,文明殿上的瓦片,被掀开了一大片露出湛蓝的天空来。
瓦片落了一地,吓得李日尊一个翻身,都躲到龙椅底下去了。
惊魂未定的李日尊,惊恐地瞧着被掀开的殿顶,再一瞥,才发现一个碗口大的铁球,深深地嵌入在文明殿后面的砖壁上,碎石落了一地。
“这是甚么?竟能打得如此之远?”
李日尊又惊又怒地问道,文明殿上,却不见了一人。再定睛一看,原来这些所谓的“肱骨大臣”,都躲到柱子后面去了,比起狼狈不堪的李日尊,也不遑多让。
这时,一个浑身浴血的侍卫闯进了文明殿,李日尊一愣,才发现他的伤口,多是碎石造成的,还在汩汩地流着鲜血。“陛下,快自西门逃离升龙城罢,汉军的攻势太猛了。他们还会使妖法,只能见到火光一闪,便能将坚固的城墙打碎。东边城门已经快抵挡不住了,城门也快被攻破了。陛下,还是快些离开升龙城吧!待陛下重整精兵,再夺回失土不迟!!!”
李日尊已经被吓破胆了,他虽嗜杀好战,可都是别人代劳的,何曾真正见过战阵?现在汉人都打到家门口了,他终于露出了外强中干的伪装,连步子都迈不开了:“刘庆,你不是说要去迎敌吗?朕命你,率城中士卒,拼死抵抗殿后,朕先出城避难。待得朕召集精兵,再回援升龙城!”
刘庆愣住了,他没有想到情况居然会发生这么戏剧性的变化。原来汉军敢以万余人来攻,仗的不是兵精粮足,而是“妖法”了得!他区区一介凡人,哪里能抵挡得了?连忙改口说道:“陛下,臣适才受了伤,动弹不得了……”
李日尊一愣:“那右清道王行……”
“陛下,臣刚刚扭了脚……”
李日尊脸色都黑了:“右威卫范彞?”
范彞冷笑道:“你们这些人,危难时刻,只顾自己逃命!陛下,我虽不才,愿……唉哟!肚子好疼,定是早上吃错了东西,陛下,待臣去趟茅厕,回来定率精兵,将汉人斩尽杀绝……陛下,你等着……”声音渐行渐远,范彞竟是一溜烟跑出了文明殿,眨眼不见踪影了。李日尊瞧了,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差点没下令将这些“肱骨之臣”都砍了。可他也知道,阵前斩将,极其损伤士气。一旦兵败,那真的就是如山倒了。
李日尊好不容易遏止住自己想砍人的**,将眼光转向大学生裴嘉祐和太师阮道成,一个是文弱书生,一个又年迈不堪,不由地叹息一声:“难道天真的要亡我李朝?”
这时,太师阮道成突然像换了个人一样,冷冷地起身说道:“陛下,请立即出城。我会让家奴,披甲出战,尽力拖延!”
李日尊一听,顿时泪流满面:“国难思良将,时艰念铮臣,今时今日,朕才看清,原来还是太师最忠心……”
“陛下,再不走来不及了!”阮道成说完,就往文明殿外跑去。
殿中剩下大学士裴嘉祐、左清道刘庆、右清道王行,一个个目瞪口呆地看着阮道成离去的方向,心中恨恨地说道:“老狐狸,哪里是去召集家奴,肯定是去收拾细软,准备逃命了!”
最了解你的,往往不是朋友,而是敌人。阮道成的政敌太多,以至于所有人都对他了解透彻。唯有李日尊这个皇帝,还蒙在毂中,以为阮道成是真的去召集家奴了。但他就算知道,也没时间细想了,让宦官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便带着皇子、皇后、皇妃,逃也似的自西门出了升龙城。(。)
第七百九十六章:心中不安()
升龙城东门,乃是靠近红河的城门。
原本用砖石砌成的城墙,此刻已经变得坑坑洼洼。一扇朱红的城门,也被子母炮轰得七零八落,就差最后那么几下,便彻底化成了一堆木块。
城墙上的交趾守军,没有一个敢露头的。汉人的“妖法”实在太厉害了,但见一个火球凌空而至,打在远处还好说,要是打在城墙内,那些散落的碎石,简直就是收割生命的利器。真个是挨着即死,碰着即伤。
更为痛苦的是,汉军使妖法也就罢了,他们居然还是远远地,隔着护城河和他们作战。交趾士卒的弓弩,不过能射出百来步。本来射程就近了,还要逆风。往往箭镞送不到八十步,便力竭坠地。八十步,连汉军的毛都碰不到!别人能打你,你却打不到别人,没有比这更痛苦的事情了。
新式战船上,邹游从船舱内钻了出来。在禁军这边,连空气中都弥漫着硝烟的味道。邹游捂着口鼻,拍了拍卢尘洹的肩膀,大声说道:“卢将军,子母炮不能再射了,炮管已经火烫,若再射下去,会有炸膛的危险!”
卢胖子的耳朵都快被他震聋了,幸亏刚刚的炮声太响,才算是有了一点抵抗力。邹游也是在监督发射子母炮,喊得嗓子都快冒烟了,习惯了这么大声,不然下面都听不见他在说些什么。
卢胖子点了点头,示意风帆上的旗语兵,挥动小旗,停止炮击,准备击鼓,进军。
再有两轮齐射过后,子母炮总算停了下来。短短两刻钟的时间,两百余门子母炮,向升龙城倾泻出两千多斤生铁——炮弹。单单是这生铁的价钱,已经不菲了。铁在这时候,可以算是硬通货来的。两千斤生铁,起码得要十万贯钱才能买得起。
卢尘洹算了算这笔帐,心中咂舌:“这子母炮就是在砸钱啊!换成铜钱,都能把升龙城砸开了……”
“咚咚咚!!!”
厚重,又令人兴奋的鼓点响起,一艘艘新式战船,自船舷旁放下了一块大木板,一个个禁军登时蜂拥而下,争分夺秒地往升龙城冲了过去。来到了护城河边,很快有人推来云梯,在云梯上铺设木板,迅速形成一道道小桥。这些器具,都是预先备好的,就是为了防止眼前的这种情况发生。
“咦,怎么停了?”
一些胆大的交趾士卒,缓缓地伸出头来,试探性地从城墙垛口上往下看去。只见一个个禁军士卒,如同潮水一样,疯狂地向升龙城涌来。
“不好了,汉人攻进来了……”
他还没说完,远处“啪”的一声脆响,他的脑袋上便开出一朵血花来,整个人往后倒去。旁边的交趾士卒一看,已经断了气,脑袋上一个血孔,汩汩地淌着鲜血和白白的脑浆……
交趾的士卒,见城快破了,也破罐子破摔,愤然起来反击。什么檑木、滚石、箭羽……反正有效地阻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