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佘把桃木剑一戳,那香案上的符箓便粘在了桃木剑上。郝佘猛然就地一个打滚,滚到香案旁,端起了那碗用柳叶泡过的水,一口含住。
“噗!!!”
只见从他口中喷出一通水花,那符箓上直直燃烧了起来。
“五雷猛将,火车将军,腾天倒地,驱雷奔云,队仗千万,统领神兵,开旗急召,不得稽停。急急如律令!”
郝佘一边舞着桃木剑,一边振振有词。旁边的众头目,众喽啰见了,禁不住拍手大叫“好!”似乎这是新年,戏法表演一般。幸亏郝佘此际心无旁骛,若是听到这等喝彩声,他恐怕要吐血三升不止。
说来也怪,这时的天,原本是万里晴空,可郝佘施法之后,竟蓦地聚拢了些许乌云。这等神奇之法,尤竣脸上也有些阴晴不定。虽说郝佘乃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秀才,可见他施法的动作,也颇为敏捷。难道他还有什么压箱底的功夫没有使出来?尤竣心中有些不喜,他最恨交了兄弟,别人对他不敞开胸怀,却不想想自己才是最藏着掖着的那个。
众头目抬起头看了看天生的乌云,心下凛然,不敢再大声喝彩了。说真的,若不是此刻尤竣还在,他们早就一哄而散了。人嘛,总算对自己不知道的东西,抱着很强的戒心。郝佘的驱邪之法如此,禁军的“妖法”,亦是如此。
郝佘专心致志,舞动着那柄桃木剑。待得符箓烧完,他一剑,准确地刺中了那三清铃,一手抄起八卦镜,绕着香案,犹如请神上身一般。尤竣默默地看着他,心中很不是滋味。
良久,郝佘才踏着步罡踏斗的步子,回到了祖师、三清的灵牌前,把三清铃、八卦镜对准了禁军驻扎的方向,喝道:“疾!!!”
那个方向上的头目也好,喽啰也罢,纷纷跳开,怕沾染了晦气。神奇的一幕出现了,只见那个方向的地面上,突然爆响了一下,小许泥土被翻了上来,溅入了一个头目的眼中,惹得他大骂道:“他娘的……”
众人皆笑了起来:“陈二狗,你真他娘晦气!”
“你丫才晦气,你全家都晦气!”
“嘿,要不军师怎么不打别人,专打你?你还别不认,军师这是为你好,为你驱邪除晦!”
“他娘的,你要不要来试试?”
“哈哈哈……”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尤竣看了这一幕,也觉得有些过了。只见郝佘施完法之后,精神一阵颓靡,就差没瘫坐在地上了。他连忙过去扶住,喝道:“笑啥笑,都给老子闭嘴!”
众头目喽啰,哪里敢再说笑,一个个都闭上了嘴。“军师,你没事吧?”
听得尤竣如此问,郝佘勉强一笑:“有劳大当家挂心,我没事……”
“那驱邪一事?”
“已然办妥了……”
“太好了,如此禁军还能有什么本事?来人啊,扶军师去休养。诸位弟兄,去准备船只,今晚三更,我要去会会这使妖法的禁军!”
众头目喽啰听了这句话,皆应道:“是!”便各自散去,准备开战了。尤竣见众人都散了,唯独最该走的郝佘,却还由人扶着没走。“军师为何还不去休憩休憩?你为我等费了这般大的法力,我一定大破禁军,才算对得住你!”
郝佘欲言又止,思忖良久,才缓缓地说道:“大当家,不知为何,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大当家,你记住了,若是不敌,要尽早撤回来,不然的话,恐生不测!”
尤竣一愣,低声问道:“可是驱邪出了差错?”
“我来施法,自当成功。只是我怕禁军妖法,不止一个……”
尤竣一听,也是骇了一跳,默默地点了点头,说道:“我省得了,你去休憩吧……”
看着郝佘被背走的身影,尤竣也有点心惊胆战:“不止一个妖法,不止一个妖法……”(。)
第五百六十三章:夜袭()
好不容易克制住了内心的恐惧,尤竣心道:“便是禁军有妖法又如何?大不了就散伙,就不信禁军还能捉得住这般多人!”说实在话,尤竣内心深处是不想招安的,他在江湖上混得好好的,要人有人,要地盘有地盘,换个皇帝都不做。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大称分金,还能夜夜笙歌。这样的生活,便是帝皇都及不上吧?
以尤竣的头脑想不通,随着梁山上的水贼越来越多,人的野心也就越来越大。哪怕他不想反,到时候手下逼也逼反他了。尤其是摊上了陆承启这样的皇帝,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更是容不得他在梁山猖獗了。且不说没人敢从梁山水道过了,连陆路都不敢来,这商业如何能兴起?再者,陆承启可是重生人士,哪里会不知道后世四大名著之一的《水浒传》?那梁山单百零八条好汉,若是在后世看,便是顶天立地;这时候看,便是反贼了,而且是和自己作对头的那种。你说,陆承启又怎么会容得他作乱?还不趁着水贼势弱,往死里打!
尤竣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当今天子盯上了,还以为这只是朝廷例行敲打敲打罢了。直到新式战船的到来,他才感觉不对劲,这是要将梁山水贼荡平的架势啊!尤竣不蠢,他此刻已经没有了侥幸之心,已经开始为自己想后路了。此去试探禁军,也不过想看看,禁军的战力到底如何。
正当尤竣心中念头飞转的时候,小喽啰来报:“大当家的,船已备好,是不是该起锚了……”
尤竣回过神来,大声喝道:“拿我兵刃来!”
那小喽啰不敢懈怠,听了这话,哪里还不知道尤竣要亲自出战?连忙屁颠屁颠地跑去,抬来了一杆鱼叉。对,你没看错,一杆鱼叉。只见这杠鱼叉浑身黑黝黝的不起眼,那个小喽啰却抬得异常吃力。说起来,尤竣乃是渔家出身,拿杠鱼叉做兵刃,也不算出奇。奇就奇在这杠鱼叉竟似乎比一杆大刀还沉重,那个小喽啰费了老大劲,才抬得来。
尤竣一把拿住那鱼叉,毫不费劲般舞了一下,缓缓地说道:“上船罢!”
“是,大当家!”
尤竣心道:“不亲眼看看禁军,我不甘心!”
说白了,尤竣就是不想让出梁山,他好不容易攒起了这些家当,聚了逾八千喽啰,哪里肯放弃这些家业?难不成朝廷大军一到,便要作鸟兽散?哪有这般道理嘛!
八百大小船只,纷纷起锚,一个劲地往东平府方向驶去。梁山距东平府,约五十里水路。若以车船的速度,不过一个时辰便到了。不得不说,这梁山水贼的驾船技术还真不赖。若是那些摇橹小船,更是如梭般穿行,从梁山到东平府不过半个时辰的事。
东平府离郓城也不远,只相隔七八里路。先前还没设府时,郓城便是周遭最大的城池。而设了东平府之后,郓城就渐渐沦为小县城了。而也正是这种小县城,水贼才好藏身,又能销金快活。久而久之,郓城也就成了匪徒出没之地,连原来的住户,夜晚都不敢出门了。
这个情况,在禁军来了之后,好了许多。郓城也渐渐恢复了活力,只是那些水贼就苦了,在梁山上都“淡出鸟来了”。
也许是出于粮食的压力,也许是出于各种需求,对于水贼来说,都必须拼死一搏了。各类车船、渔船、虎头船、鳅渔船组成的船队,浩浩荡荡地排开,直奔东平府而来。
而此刻东平府的禁军,已然准备入睡了。这个年头,大部分百姓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大城市里的百姓还好,夜生活还能丰富些。可当兵的,除了在营帐中睡觉,还能有什么事情做?
当睡梦中的禁军,被一声空旷的清脆枪声惊醒后,纷纷爬起来,迅速穿戴好甲胄,拿起武器便出了营帐。这时候,便体现出一支军队是不是精锐了。只见这些禁军虽惊不乱,等候着军令。
卢胖子也被吓了一跳,都三更半夜了,怎么会传来枪声?难道是梁山水贼,要来劫营不成?他身体虽胖,可并不是不灵活。一个“鲤鱼打挺”翻起身来,迅速穿好了盔甲,就听到帐外有人说道:“禀报指挥使,梁山水贼来犯!”
卢尘洹先是一愣,旋即大喜过望:“好啊,本将不去找你,你倒来了!他们来了多少人,多少船?”
“约有八百余艘,夜晚太黑,瞧不太清。适才尚有七八里水路,现在估摸都快到了……”
“传令下去,按照训练阵形,全军出击!”卢尘洹毫不犹豫,立马下令道。这个年头打水战,除了接舷战之外,便是互相抛射火箭了。若是让小皇帝东拼西凑起来的船只都被焚毁了,他卢尘洹说不得就得掉脑袋了。这等赔本的买卖,他卢胖子怎么会做?
这时候,陈方运冲进他的营帐,低声询问道:“指挥使,不留点兵以防万一么?”
卢尘洹淡淡地说道:“梁山水寇来了八百艘船,已然倾巢而出,我等又何必藏着掖着?现在我们要做的,是缠住他们,不让他们跑了。陈都虞,听本将的,准没错!”
陈方运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正待说话的时候,又一个人闯了进来,卢胖子定睛一看,原来是朱全垨。
“朱大哥,有什么……”
“指挥使,让我上吧!我保证,让翻江龙,有来无回!”朱全垨没等卢尘洹说完,便脱口而出。
“这……”
卢尘洹看着朱全垨一脸恳求的模样,心中不忍。他知道,朱全垨心中憋了一股气,都快把自己憋疯了。此刻见了仇人,分外眼红。若是不给他出战,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情。
思虑再三,卢尘洹终于松了口:“好罢,让你率军前去。但你必须带上白兄弟!”
朱全垨明白,卢尘洹是怕自己一时冲动,又中了尤竣的奸计,才让他带上白通榆的。深深地看了一眼卢尘洹,一拱手说道:“指挥使今日之恩,容日后再报!”说罢,便转身出了中军营帐。(。)
第五百六十四章:好不热闹()
在梁山水贼的旗舰上,尤竣看见了远处的禁军已然骚动了起来,便知道偷袭不成了,破口骂道:“直娘贼,怎地这些水师,都不睡觉么!”他却不知道,设立暗哨,潜伏哨乃是禁军的传统。哪怕是看似平静的夜晚,也从来没有间断过。这不,禁军的哨兵立功了不是?只是对尤竣来说,这真不是个好消息罢了。
一旁拿着鬼头刀的大牛,一震手中的大刀,闷声闷气地说道:“大当家的,让俺带着弟兄们冲吧!那些个水师,哪里挡得住俺大牛了?”
尤竣凭着些许月光,瞧见了那些停在简易水寨处的战船,缓缓升起了铁锚,便知道要打的话,就要趁现在打。不然的话,等禁军摆开架势,恐怕就是一场恶战了。尤竣当机立断道:“大牛,去罢!”
“好!弟兄们,随俺来!”只见大牛一个加速,便跳过了相邻的车船。那车船顿了一会后,仿佛打了鸡血般,猛地往禁军那冲去。
而车船上的拍杆,也准备好了。只待一接近禁军,那拍杆便打下来,将那些战船给锤碎了!而钩拒也准备妥当,拍杆打完后,钩拒勾住敌船,便奋力拉进,准备接舷战。
在这之前,水贼中的弓箭手,已然弯弓搭箭,只待进入射程,便抛射出箭矢。大牛兴奋地提着鬼头刀,喝道:“呔,朝廷水师就在前面,给俺狠狠地射他们!”
那些弓箭手齐声应道:“是,三当家!”
而黑暗中,禁军的战船,还有一大半没有起锚。大牛兴奋得差点没直接跳水去:“快,快,靠近那厮的战船!俺的大刀,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此时,一阵风吹来,把天生的云吹开了些。月亮也钻出了云层中,洒落了银光在水面。大牛瞧得真切,百丈开外,那战船上禁军的模样。只见他们站立着,端着一根黑乎乎的棍子,不知道在鼓弄些啥。
大牛心道:“他们在摆弄烧火棍做啥?”
这个念头刚刚兴起,大牛便看到那些烧火棍发出了星星点点的火光。紧接着,如同爆竹一样的声音,响了起来。而身旁的喽啰们,纷纷哀嚎着倒地了。更有甚者,已然毙命。
大牛惊骇万分,吓得趴在了船舷边上,喝问道:“怎么回事?”
“三当家,他们又使妖法了!”
大牛握住鬼头刀的手开始颤抖了起来,明显是害怕的。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尤竣所在的旗舰,挣扎了一番,把心一横:“甚么妖法,净胡说八道!靠上去,俺就不信了,他们捱了箭也不死!”
而此刻,洪祥式步枪的枪声响彻了梁山水泊,“噼里啪啦”的,就像过年燃放爆竹一样,好不热闹。许多不懂躲闪的水贼,被铅弹击中,纷纷倒地,或死或伤。而一些机灵的,则学着大牛的样子,躲在船舷处,才避开了乱飞的铅弹。
只是车船的船舷太矮,罩不住这么多喽啰。一些敲着腚的,竟被打烂了屁股,在那里嗷嗷直叫。尤竣在旗舰上,身旁的喽啰也被打死打伤了好几个,吓得他连忙躲进船舱之中,透着船舱的小窗,往外看去,又惊又怒地说道:“这是什么妖法?!”
身旁的喽啰面面相觑,显然也是被吓破胆了,皆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快,给我靠上去,杀一个禁军,我赏钱五贯!”尤竣豁出去了,他也是被禁军的“妖法”吓怕了,心想若是此状被传出去,他这个大当家还要不要当了?也许这个妖法,只能打远的,近的打不了呢?
不过,随着洪祥式步枪的连续击发,这些水贼也冷静了下来,而尤竣似乎也看出点门道来了。“怎么这伙禁军,不发箭矢?难道说,这妖法,就是他们的新箭矢?”
再仔细一看,还真的像那么回事,千百条洪祥式步枪齐射,就如同箭雨一般洒落下来。只是这些“妖法”都是平射的,没有抛射,只要身前有个遮挡,就能躲过去了。
尤竣连忙传令下去:“都给老子趴在地上,那些‘妖法’就打不中了!”
这个办法还真灵,洪祥式步枪射程虽然惊人,但穿透力并不是很强。再加上水贼的车船,都是用上好木料做成的,又厚又韧,铅弹嵌入三分后,便没有了动能继续穿透了。哪怕洪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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