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镐为难了,又下雨的,又没有马车,只有马匹,难道要冒着风雨骑着马回去?“可是陛下,没有马车啊?”
陆承启皱了皱眉,说道:“这点小雨算得了什么?骑马就骑马,难道你怕朕不会骑马?”还真别说,陆承启前段时间迷上了马球,骑术锻炼了起来,还真不弱于大顺的普通骑兵了。
高镐还没反应过来,陆承启就走出油纸伞的范围,冒着雨走向了马厩。高镐赶紧跟了上去,自己都被雨水打湿了。他忧心忡忡地看了看乌漆漆的天空,喃喃地说道:“这雨怎么下了这么久,还不停啊……”
陆承启说道:“这种雨,停不了啊!”他是有经验的,这种斜风细雨,可以下一整天。
御前侍卫们冒着雨,紧跟在后面。高镐连忙牵来马,服侍陆承启上了马后,自己才爬上马背。一行十几人,鲜衣怒马,直往长安城而去。沣河离长安城尚有十余里,毕竟是在沣河上游。
一路疾驰,陆承启只觉得寒风呼呼直灌入衣服内,心中便有些后悔了:“我装什么大头鬼啊,这么冷,还特么下雨!!!万一要是感冒了,这政务就该交给别人了……”
陆承启隐隐觉得有些不对,毕竟刚刚例朝那里,才刚刚驳回了一波阴谋。要是他在这个关节上病了的话,说不定还会把幕后黑手逼出来。只是他都能想得到,难道这些老奸巨猾的文官想不到吗?
一路打着寒颤,总算是回到了皇宫。
“这回装过头了……”陆承启控制不住身体的反应,打了两个喷嚏。高镐紧张了:“陛下着凉了,来人啊,快传御医!”
小皇帝病了,这可急坏了一皇宫的内侍宫女。陆承启被高镐扶回仁明殿后,便自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浑身开始颤抖,便是高镐让人燃起了火盆,也还是禁不住心中那股寒意。
这个年头,随便一个感冒,遇到庸医的话,还是会死人的。即便是皇帝,御医也不敢用猛药,很多病情就这么耽搁了,皇帝落下病根,那就有些麻烦了。“难道我真的是流年不利,还是锻炼还不够?”
皇后周芷若得了消息,连忙从景福殿赶了回来,一进殿,见到躺在床上的陆承启,还有把脉的刘御医,就有些慌乱了:“陛下,你这是怎么了?”
刘御医此时已然对陆承启的病情了然于胸,把陆承启的手放回被窝后,起身恭谨地说道:“回禀皇后娘娘,陛下乃是邪寒入体,并无大碍。臣开副汤药,喝两剂便可痊愈。”当然,还有话刘御医没有说出来,陆承启这是送医及时,才没有大碍。要是缓个半天的话,那就麻烦了。
“陛下今后要注意些了,如此天寒地冻的,就不要外出吹风。先前的失魂症,似乎还有些病根没断掉……”刘御医斟酌了好长时间,才开口说了这句话。
陆承启明白他要说什么,不就是先前落水,落下病根了,身体孱弱了些。可他也有锻炼啊,怎么就不管用呢?
刘御医继续说道:“……这体内有阴有阳,阴阳调和,无灾无病;阴阳失调,则百病缠身。陛下元气看似补起来了,其实离常人,还是差了好多。若再操劳过度,以臣的医术,也是措手无策的……”
陆承启心中一惊,刘御医的医德他还是信得过的,既然他都这么说了,肯定是有凭有据的。
“朕记住了……”
周芷若心疼地看着病怏怏的陆承启,问道:“刘御医,就不能治根吗?”
刘御医说道:“病情七分靠治,三分靠养。陛下这病,说起来也不算是病,就是比常人虚了一些。对了,这几日陛下修养声息,皇后就不要与陛下同房了……”
周芷若还是未经人事,听不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倒是陆承启连忙说道:“朕记下了……”
刘御医也知道,陆承启很早就“失贞”了。皇家中人,十五岁便有御选宫女侍寝,还有人在旁教导。这种启蒙教育,可是比后世强得多了。没办法,皇家的特权,一般人是羡慕不来的。
只不过陆承启是看过某岛国爱情动作片的,这点阵仗,还吓不到他。他不过是不了解这个情况罢了,要是他明白,肯定会把那宫女找来。好歹丢了第一次,也要知道给了谁不是?
刘御医再三嘱咐陆承启要多些修养,便退下了。而高镐则端来煎好的汤药,说道:“陛下,该喝药了……”
周芷若说道:“你出去吧,我来就行了!”
高镐不敢违抗,放下汤药后便退下了。
周芷若端起碗来,隔着老远,陆承启就能闻到一股药味。他知道,中药是调理全身的,并不是西医那种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只是那股苦味,非常人能忍受受得了。更何况这是最原生态的中药材,皇家用的还是最好的,那苦味就更别提了……(。)
第五百二十七章:敌暗我明()
忍着恶心的感觉,陆承启把这碗汤药一饮而尽。在皇宫中,不存在有什么烫伤的事件,内侍宫女们都会先试一下温度,才敢端上来的。
见到陆承启作呕,周芷若赶紧把准备好蜜饯送上,陆承启摆了摆手,低着头,很久才说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朕若是这点苦楚都受不住,如何治理天下?”
周芷若愣了愣,说道:“陛下,这不过是个蜜饯果子罢了,有甚么打紧?”
陆承启开始说教道:“酸、甜、苦、辣、咸,此乃五味,可谓世间百态,亦包含其中,直如喜、怒、哀、乐、怨。朕若是体会不了苦味,如何体会得到百姓疾苦?”
周芷若听了,崇拜地点了点头,说道:“陛下能顾及天下,实乃大顺之福也。”
陆承启心中却暗暗叫苦,这中药,和重生前喝过的完全不同,这简直是苦到没朋友啊!不过都强行装了一波,话说出去就覆水难收了,自己默默承受吧,谁叫自己死要面子活受罪来着?
不过这种不适,只是在喉舌之间,药力行开后,陆承启便觉得浑身如坠云端,舒服得很。这和后世的中药完全不同,后世的那些老中医开的药,不仅是苦,喝了之后还肠胃不适,这就有点不厚道了。而刘御医开的药,不仅是治风寒感冒的,还顺带帮助陆承启调气归元,滋阴补虚,是以陆承启喝了药之后,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皆言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刘御医进仁明殿一事,已被有心人看在了眼中,此消息如同飞的一般,传出了皇宫。大顺的御医,设在翰林医官院里。翰林最早在前朝已经设立,翰林院招募有识之士,是为朝廷储备人才的地方,这些翰林学士以文学擅长,主要是为皇帝草拟诏书。而到大顺立朝后,翰林院的权力逐渐扩大,主管天文、书艺、图画、医疗四局,翰林医官院掌管着为朝廷提供医药、派遣御医、选拔人才、编纂医书的重要职能,为大顺最高的医疗机构。
而在翰林医官院里,人多眼杂,高镐亲自过来请刘御医,能不被人看在眼中,大肆宣扬出去吗!小皇帝先前身子孱弱,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现在高镐再来请御医,这一下就能猜出来了。
不到半日,小皇帝有疾一事,便在长安城的高官达贵中传扬开来,甚至出现了好几个流言版本。有说小皇帝偶感风寒的,有说小皇帝是被气病的,起因在新政推广不顺畅,更离谱的是有说小皇帝身染恶疾,不久于人世的。
长安城中的太平坊,乃是高官政要的府邸。
在太平坊一处高宅大院中,一个胡子半百的老头子正眯着眼睛,手指在书桌上有规律地敲动着,正听着手下人的报告:“老爷,这次咱们功亏一篑啊!”
那老头子慢慢地睁开了眼睛,说道:“这不怪你们,是那小皇帝太朝纲独断。哼,老夫就不信了,要是再多几个州府,他敢不妥协!”说着,愤怒地一锤桌面。
那人似乎对他如此动作早已有所预料,继续说道:“老爷,那要不要通知梁府尹,在晋阳也弄一番?毕竟那柯垨桧不是我们的人,他畏惧皇上,也是情有可原的……”
“哼,就那小子,不过是生在了帝王家,不然哪有他闹腾的余地?想那先帝,如此大的本事,也不敢这般动作。他乳臭未干,居然敢这般打压老夫,好手段,真个是好手段啊!”那老头子冷笑一声,“如今这小子病倒了,老夫要是不闹点事,他不知道老夫的厉害!”
那手下似乎很有些担忧:“老爷,若是小皇帝是没病装病,那我们岂不是自投罗网?”
老头子冷笑一声,说道:“老夫做事,一向自保为主。要是这般轻易被人看透,老夫能有今时今日?”
那人不敢吱声,任由他在这里宣泄。老头子继续敲着桌面,眼睛里面慢慢都是恨意:“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小皇帝设立监察司,弄得老夫差点自身难保。若不是平日里做事谨慎些,恐怕老夫已然身败名裂。”
那人低声说道:“那老爷是要金盆洗手了吗?”
“金盆洗手?那是江湖上的规矩,老夫又不是江湖中人。”老头子冷冷地说道,“别看老夫现在销声匿迹,那是老夫要把小皇帝名声搞臭,逼得他把监察司撤了,老夫自然可以东山再起!”
“那王元士,是否是老爷的一颗棋子?”那人突然这般问道。
老头子冷冷一笑:“嘿,王元士?不过是一个草包,老夫的弃子罢了。要不是阿云刺杀不成,此刻他早已下了地狱。这人虽草包,可他知道老夫太多东西了,必须要弄死他!对了,天牢里的那狱卒,收买得怎么样了?”
“那人见钱眼开,应当会服软,加上他家中老父病重,他无钱买药,再逼迫一番,自然也就能收买成功……”那人缓缓地说道。
老头子闻言,脸上浮现出一丝得意的神色:“只要王元士一死,老夫就再无把柄。小皇帝便是想要追查老夫,也苦无证据了,哈哈哈……”
老头子的中气还是十足,这震耳欲聋的笑声,那手下一直默默忍受着。老头子笑了一阵,才继续说道:“你写封信告诉梁仲文,按原先的计划行事便是……对了,要他做得干净点,莫要牵扯到了老夫!”
那手下说道:“是!”
“此间无事了,你去做事吧……”
那手下出去后,老头子恨恨地说道:“小皇帝啊小皇帝,你和我斗,还是太嫩了些!就凭那个徒有虚名的苏大才子,就想捉住老夫的痛脚?真是想的太简单了些!监察司,老夫不把你的名声弄臭,老夫就白活这六十几年了。还有那徐崇光,你现在威风,等小皇帝声名狼藉,你成了替罪羊后,老夫再看你威不威风!林镇中那小子,也敢卡老夫的钱银,真是不知马王爷有几只眼!”
老头子一人自言自语中,透露出了无穷无尽的消息。要是陆承启得知这话,肯定会惊掉一地眼珠子的……(。)
第五百二十八章:收买()
长安城北门郊外二里地,乃是一个小村子,唤作王村。这村子里,大部分是都是姓王的。
王村里,有一户人家,从新建的小屋可以看出,还是挺风光的。但从寂静的小院里透出一股悲伤的味道,走近一些,还能闻到一股浓浓的草药味。
“爹,把这碗药喝了吧!”
床上,一个面容枯槁的老人,正艰难地想挣扎起来,被这男子一把扶住,还小心翼翼地不让那碗药洒在地上。
“狗子,你哪里来的钱买药?”老人没有碰那药,而是反口问道。
男子喃喃地说不出话来,老人又惊又怒:“你把牛卖了?你这败家子,牛可是咱们的命根啊!下面呢,你是想要卖地?”
“爹,不卖了牛,你这病怎么办?”男子说道,“你活过来了,咱家还有什么坎过不去?便是大哥,也同意卖掉牛的。”
老人怒道:“你大哥十天半月回不来一趟,他能知道这件事?”
男子喃喃地说道:“大哥这不是公差在身,走不开嘛。大哥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同意我的做法的。爹,这不卖都卖了,药也买了,你还不如喝了吧。”
老人知道,再生气也无济于事了,只能任由男子端着药,他一仰头,全都喝了下去。
喝完之后,老人痛心地说道:“你大哥拿出所有积蓄,为你盖了这套房,为你置了地,买了牛,就是让你讨个浑家,成家立业。你倒好,为了我这样半截身子进了棺材的老头子,你把牛卖了,哪家还能看得上你?你不想想自己,都二十五了,还没浑家。要是没点家当,哪个肯嫁你?”
男子沉默了许久,才默默地把老人放躺在床上,不再言语。
而此刻长安城的天牢后面一个隐蔽之处,一个身着蓑衣的男子,顶着细雨,正和一个狱卒说着话:“王大郎,你可想清楚了?”
那王大郎沉默了一会,说道:“不成,我不能答应你。”
蓑衣男有些意外,说道:“为何?”
“天牢里的重犯出了事,所有人都要受牵连。我上有老,下有小,给你做这件事,我全家都要遭殃……”王大郎深思熟虑之后,坚决地摇了摇头。
蓑衣男冷笑一声,威胁地说道:“你以为不答应我就成了吗?若是你不应承,你全家活不过明日,你信也不信?”
王大郎又惊又怒:“你敢?”
“我怎么不敢?”蓑衣男冷笑一声,突然倏地伸手,扼住了王大郎的咽喉,说道:“我本为武林中人,杀你如同草芥。不过是不想惊动城防司,才出此下策。王元士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你要是聪明的话,听我的话,我保你不死!”
王大郎被扼住咽喉,任凭他用尽全力挣扎,还是挣不脱一丝空隙,让空气进入肺部。眼看王大郎差点就要一翻白眼,那蓑衣男才手一松,把王大郎放开后,王大郎张大了嘴巴,贪婪地呼吸着空气,尤有余悸地看着这蓑衣男。
“把这瓶东西,放进王元士的饭菜里。这是一种无色无味的奇毒,被它毒死的人,就如同肺疾发作,与你无关。”蓑衣男掏出一瓶东西,塞到王大郎的手上。
王大郎怔怔地看着手中的这瓶东西,一时间也有了些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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