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又鄙夷汉人失去了血性,矛盾之下,才觉得契丹人比汉人更厉害,毕竟文化打不过利刃强弓!
耶律洪基的这种信心,来得毫无根由。他似乎忘了,便是辽穆宗、辽景宗在位期间,辽国国力蒸蒸日上之时,也被大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若不是顺文宗驾崩,说不定辽国上京城都有些不保。汉人的聪明,让耶律洪基一直很忌惮。现在鼓搞出了甚么“妖法”,像是应验了他的担忧。
心中念头急转,耶律洪基好一会才说道:“不怕,枢密使去得不远,应当可以赶回来救驾。汉狗妖法再厉害,不过是杀得几人罢了。朕有这么多人护卫着,还怕他们不成?室里,你去看看,汉狗到底来了多少人?”
室里早就探明了奉圣州边军的虚实,连忙说道:“两万余人。”
“那会使妖法的汉狗,又有几人?”
室里愣了一下,说道:“听那‘雷声’,不过几十人罢了……”
耶律洪基这下安心了:“既然如此,朕何惧之有?朕便要在内殿上,等着耶律仁先回来!”
见耶律洪基下定了决心,室里也不知道说甚么好。听得滦河行宫外,一声声汉话的喊杀声,与契丹士卒的哭天抢地的绝望呐喊声,混在一起,室里心中还是很慌乱……
滦河行宫宫门前,王韶距离宫门仅五十余丈而已。他们禁军一行人,把周遭凶悍的宫帐军士卒,用洪祥式步枪来了一个“点名”。王韶作为皇家军校优秀的学员,射击成绩接近满分,其余亲兵,也都是禁军中的佼佼者,枪法亦是不赖。自由射击后,把那些个宫帐军打得鬼哭狼嚎,没有一个人敢近到身前。若不是枪管过烫,恐怕王韶他们还会尽情地来逐个“点名”……
等王韶他们停止射击后,才发现一员小将,使得一杆梭枪,出入宫帐军中,竟如入无人之境。一名禁军亲兵感慨道:“真乃英豪也!”
王韶认得,这似乎是杨家枪法。转念一想,“不对啊,杨怀玉不是杨文广最小的儿子吗,怎么还会有人使杨家枪法,难道是杨文广的孙子不成?”
就在这时,王韶瞥见了不远处的杨文广铁青着脸,怒斥道:“胡闹,她怎么跟来了?去几个人,把她带来见我!”
王韶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悄悄地问一旁的奉圣州边军道:“此人是谁?”
那奉圣州边军士卒苦笑道:“还能有谁?不就是我们州牧最小的女儿,杨闹红姑娘吗?统领,你可能有所不知,这杨姑娘的枪棒功夫,不在州牧任何一个儿子之下,若不是力气偏小,恐怕比小神将还要厉害哩!有人曾说,杨姑娘和小神将较量多次,小神将都未曾赢过,可想而知了……”
王韶目力不错,隔得远远得都能看到杨闹红的侧脸。只见这小姑娘脸上一脸专注,心中只有敌人的存在。她的一杆椆木梭枪,拦、拿、扎、刺、搭、缠、圈、扑、点、拨……简直如同杂戏一般,却往往一挥出去,便能取走一个契丹士卒的性命。
宫帐军见识到了她的枪法,不敢与之争锋,皆避过了她的锋芒。以至于杨闹红身旁,竟空出二十余丈来。这当然不是好事,契丹人也不傻,把杨闹红空出来后,一阵乱箭便射了过来。不曾想杨闹红真乃女中豪杰,把梭枪舞花之后,竟把乱箭一一拨落在地,自身毫发无损!
王韶见状,忍不住叹道:“好一个巾帼英雄!”
那奉圣州边军忍不住说道:“杨姑娘是厉害,可惜便是太厉害了,每人敢娶啊!眼看着明年就要二十四了,整个奉圣州听说她要提亲,都赶紧给自家儿子找了亲家……”
王韶奇道:“为何这般?”
“浑家如此厉害,做汉子的,哪里忍受得了!”那士卒说出了实情,“杨姑娘整日舞枪弄棒的,莫说汉子不喜,便是老爹娘也不喜。娶回家中,夫纲不振,被人笑都笑死了……”
王韶眼中却满是欣赏:“此等奇女子,世间能有几何?”
这话一说出来,王韶身后的亲兵皆偷笑了起来。谁不知道王韶三十好几,都未曾续弦?他与前妻结亲十余年,生了六子,结果二子早夭,前妻刘氏也因难产,离他而去。王韶感怀前妻贤惠,竟三年来不曾近过女色,一心以报圣恩。自从在幽州城下打了一个打胜仗,声名大噪之后,成了小皇帝跟前红人,不知多少高官显要想要与他结成亲家,却被他一一婉拒。
这些高官显要便是这样,以为攀上了王韶这门亲事,便能在仕途上更进一步。殊不知陆承启虽没对文武结交有什么过激反应,可哪个皇帝希望看到文武内外勾结的?王韶有苦难说,一来亡妻音容难忘,二来也是为了避嫌,才迟迟没有续弦。
王韶乃是香饽饽一个,长安城中谁人不知?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如今禁军亲兵看到王韶总算心动了,这才掩嘴偷笑。王韶则目不转睛地看着滦河行宫前,一个曼妙的身影,使得一杆长枪,出神入化,打得契丹人鬼哭狼嚎。
就在这时,王韶突然看到一个宫帐军指挥使模样的将领,躲在宫门前弯弓搭箭,瞄准了杨闹红。王韶来不及多想,只用了三息时间,便装好了铅弹。略微做些瞄准,便扣动扳机。
“砰!!!”
声响人倒,杨闹红惊愕地看着不远处倒下的契丹人,回头恰巧看见王韶放下还冒着黑烟的洪祥式步枪。双目对望之下,竟似乎有火花在闪动着……(。)
第四百八十二章:打完就跑()
杨闹红知道,是那个长安来的甚么禁军统领救了自己。若是给那个契丹人射上一支冷箭,自己说不得会躲不过去。
只是杨闹红并不喜欢他的“懦弱”,用些戏法杀人,算什么英雄好汉?是以她并不领情,很快便转过了头,还夹带着一丝不屑的意味。王韶身旁的禁军亲兵瞧得真切,顿时为王韶打抱不平起来:“嘿,这小娘子怎么这般?我们统领好心救她,她不领情也就罢了,还故意给统领脸色瞧?”
王韶放下了洪祥式步枪,用麻布擦了擦枪身,淡淡地说道:“说什么呢,该准备撤退了,还在这里嚼舌头,是不是你想留在这?”
那亲兵更不能理解了,自己为王韶说话,还得不到王韶的认同,这都是什么事?
王韶不去理会这些精虫上脑的粗鲁汉子,他们懂什么叫欣赏吗?王韶可是文人出身,不同于这些武人,总归是有些“高尚情操”。他调转马头,小跑到杨文广身旁,大声说道:“老将军,耶律洪基的援军快赶回来了,我们还是趁早撤退为上!”
杨文广点了点头,说道:“不错,耶律仁先也是一员名将,与老夫过手多次。若是不及早撤退,怕是会被围困在此……”说着,杨文广环顾了一番四周,发现已然歼灭掉几千宫帐军,剩余的都堆集在滦河行宫门前,不敢出来一步,不停地用弓箭压住阵脚。若是强攻,怕是一时半会攻克不下。援兵若到,里应外合,这不就成了瓮中之鳖了吗!既然战略目的已然达成,见好就收便是了。
“传我军令,三军撤退!”
听得杨文广下令撤兵,王韶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只要过了滦河,出了太子山,便在奉圣州边军的支援范围之内,就算是契丹人追上来了也不怕。
只是话说回来,耶律洪基两日之内,接连三次受惊,还会派兵追剿吗?谅他也没有这个魄力吧!此时撤退,奉圣州边军战力没有很大的损失,尚有能力一战。便是碰到追兵,也没有什么好惧怕的……
王韶思虑间,一个浑身衣甲,甚至还沾染了些许血性气的精致容颜来到了杨文广跟前,低着头说道:“爹爹……”
王韶见杨文广好不容易才压抑下了一股怒气,好一会才说道:“你还有脸面叫我爹爹?罢了罢了,回去再让你娘说道说道,现在跟在爹爹身旁,哪都不许去!”
此人正是一脸英气的杨闹红,王韶总算近距离见到了这个奇女子,怪不得没人敢娶她。此刻杨闹红穿着盔甲,简直比男人还要男人,英气挺拔,若无人说破,王韶也不会认为她是一个女子。
杨文广环顾了一下四周,怒道:“怀玉呢?”
他的亲兵连忙说道:“小神将自告奋勇,去断后去了……”
杨文广知道此刻已经不能磨蹭了,恨恨地说道:“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是不省心!像你们大哥,二哥,三哥那般,多好!”
一直呆在杨文广身旁的杨怀仁、杨怀兴、杨怀恩听了,皆面有赧色,不敢看杨闹红。王韶也觉得好笑,明明是小儿子和小女儿最出色,偏生还要责备一番。王韶想起家中四个幼儿,一时间也颇有感慨。
奉圣州边军在杨文广的操练下,还算是令行禁止的。一说开拔,立马脱离了战斗,归入行伍之中。因为皆是骑兵,来去如风,瞬息间便走得无影无踪。
守在宫门里的萧元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先是与杨怀玉打了一架,又被杨怀仁、杨怀兴、杨怀恩三个夹击了一番,直如三英战吕布一样。他可不是吕布,能勇武无敌。被三兄弟这一夹击,差点被一杆长枪捅了个对穿。吓得他连忙唤来帮手,才堪堪逃得性命。回到滦河行宫中,已然冷汗遍身,筋酥骨软了。
虽然不明白这些汉人为何突然撤退,但总归是好事。萧元揽下令,严守宫门,静候援军。
再过得一盏茶时间,才隐隐听得远处隆隆马蹄声。稍待一刻钟,耶律仁先率领的宫帐军的先头部队,才算是赶了回来。
耶律仁先拍马赶到后,劈头盖脸就问道:“萧元揽,这是怎么回事?”
萧元揽心中也迷糊啊,无缘无故地与汉人打了一仗。他一五一十地回述了一遍后,耶律仁先沉默了。耶律挞不也包裹着左臂,恨声说道:“汉狗是怎么知道皇太叔要叛乱的?难道说,辽国中的奸细,已然多到这等地步了吗!”
萧元揽也是一番感慨:“作为契丹人,我们都不知道的事,汉狗倒是先知道了,这……长久以往,如何是好?总不能把那些奴才,都打杀了吧?”
萧定虚可是有这封邑的,汉人奴隶占了封邑里面六成的人口,要是全都打杀了,萧家岂不是无端端遭了灾祸?耶律仁先也知道这计策行不通,叹了一声说道:“陛下没事吧?”
一旁的侍卫亲军指挥使室里说的:“陛下无事,就是受了些惊吓……”
萧元揽这才明白,为何奉圣州边军走得这般快,原来是计算好了时间。他恨恨地说道:“汉狗刚去不久,枢密使要不要追击一番?”
耶律仁先瞥见他的手,还在不受控制地发着麻,冷笑道:“他们是奉圣州的大顺边军吧?”
萧元揽一愣,说道:“奉圣州?”
“难道领兵那人,不是使枪的?”
萧元揽大为吃惊:“枢密使真是料事如神,就是他们!不仅是一个使枪的,而是五个,三个壮汉,两个小娃娃,都厉害得紧。一个个上,我全都不怕;要是一起上,那我就打不过了……”
耶律仁先叹了一声,说道:“果然是那个老不死的!我们是老对手了,都知根知底。萧元揽,挞不也,你们记得了,他们乃是大顺杨家,善使枪法。大顺那边,都唤他们做杨家将。以后碰到他们,须得小心谨慎……”
耶律挞不也一脸不服:“父王,他们有这么厉害?”
“反正我与他们交手,互有胜败,但都谁奈何不了谁……”耶律仁先淡淡地说道,“既然是杨文广那老不死的领兵,此刻追剿是没有用的。呸,就是便宜了皇太叔!”说到最后,耶律仁先也忍不住狠狠往空气里挥了一下马鞭,打出了一声爆响,惊得许多坐骑都直起前蹄来……(。)
第四百八十三章:又立奇功()
“速速让开!!!”
随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以及一名背上插着“飞”字绣旗探马的大喝,长安城光化门外的百姓,纷纷侧身让开一条道路。
只见这飞马急报,根本没有避让,疾驰而来。马蹄上扬起的尘土,让进城的百姓纷纷挥袖掩鼻。直待那飞马急报离去后,这些百姓纷纷小声议论起来:“遮莫是边境又出事了?”
“也说不准,东平府那边,也是很久没消息了……”
“嘘,噤声,没看到这些城防司吗?”
“怕甚!放在先皇时,这些个城防司能横行霸道,今时今日,你叫他试着动弹一下?去到监察司那里一告状,他得吃不了兜着走!”
“话虽这般说,可毕竟是些丘八,惹不起……”
“怕甚么!那些个秀才,在报纸上说东道西,也不见皇上怪罪。我等说两句,又能怎样?”嘴上虽很强硬,那人说完了,还是不自觉地闭上了嘴。祸从口出,这是老百姓最为熟知的一句话。
“听说……这些时日来,各地州府,似乎都有些动乱?”一个麻衣短褐的汉子,小声地说道。
“我听说啊,这是皇上的新政,把吏变成官。结果很多秀才举人不干,才煽动闹事……”
“后来怎么样了?”众人都很是好奇,纷纷异口同声问道。
那人叹息说道:“咳,还能怎么样,这胳膊哪里扭得过大腿?不出一日,监察司出动,把煽风点火的人都拿了。听说还要革除功名!这些秀才举人慌了,连忙认罪。监察司报给皇上,皇上开了圣恩,才算是饶过他们。嘿,这些秀才,倒是很会打算盘。知道咱们皇上心软,才敢这般闹事。若是放在先皇时,这些秀才不死也脱层皮!”
“可不是!照我看啊,皇上的新政,确实有些成效。现在那些孔目官、勾押官、开拆官、押司官、粮料官、押司、录事、手分、贴司、里正、户长、耆长这些屁都算不上的吏,哪里敢要甚么孝敬?眼瞅着过年了,家中余粮也足。皇上才登基三年,就能使我等不受恶吏欺辱,免除大量赋税,要说现在有人造反,我第一个不同意!”
“现在光景,是比先前阔气多了。不说了,浑家催着要买盐……”
众人听得此言,纷纷散去。隐在人群里的一个便衣监察士,突然也感慨道:“皇上的新政,确是富了民。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