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立了一大功,莫非他是外戚里天生克宦官的死敌吗?
一番自怨自艾,直到太仆袁逢到他面前,这才让袁赦记起身处何地,连忙将自己于宫中所发生之事告诉袁逢,欲让他献些计策。
“周阳,伏流川入京在即,必须想计策打压于他,宋氏崛起吾等已招架不住,伏氏再起,其定不会是窦游平,必是粱伯卓无疑,到时宫中、府中,谁人可比之?”袁赦焦急道,窦游平便是窦武,粱伯卓那是粱冀,袁赦此语意思明显,宋伏崛起,绝对不是窦武那样的公平执政,人人都有话语权,他们一定是粱冀那样的跋扈将军,权倾朝野,外朝、中朝纷纷避其锋芒,若是皇帝信之,两方于朝堂定然如提线木偶一般,任人宰割。
袁逢当即大惊,他们袁家当初扳倒粱冀可是废了多大努力,此时若再出一个粱家那样的势力,那他们袁家岂不是又要失意于朝堂?还能再占据朝堂有力位置吗?
“莫急,兄长莫急,伏家小儿入京,又能如何?到了宫中,一切便由不得小儿猖狂了。”袁逢细细思索道。
“此话何言?”
“兄长莫忘了光禄勋谁人也?”
“袁公熙!”袁赦面色一愣,豁然道。
“正是。”
“以其秉性会助吾乎?”
“吾两家本是同宗,其应会相助……”袁逢语气一顿,含糊道,事实上他自己都对那位辈分上是他族祖的袁滂不太信任,可是现在事态紧急,只能寄希望于此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吾家麒麟儿()
十二月的冬季更加寒冷,真可谓寒风如刀,刀刀刺骨,这样的天气里赶路是件非常愚蠢的事。
幸好一路西行再未遇到风雪天气,众人也未拖沓,白日赶路,夜间入城休息,幽州距离京都雒阳全程一千余里,众人一路风尘仆仆,到十二月中旬方才抵达雒阳城郊。
雒阳城午后,延熹里,今日的不其侯府格外热闹,不时有宋氏、伏氏的门生好友入府拜访,忙的府里奴仆前后接应,好不轻松,一点闲下来的功夫都没有。
不过好在女主人阳安长公主刘华提前给每人都赐了赏钱衣食,这才让众人高兴许多。其实他们也都早预感到府里今日的忙碌,没有其他,只因为那位外放幽州的家主侄子泉郎君,携大破鲜卑之功受赏入京了,今日便是他归来之日,听到风声的雒阳落魄官吏,想要攀附宋、伏两家者今日能不前来拜访吗?
中东门前,家仆将“传”交予守门兵卒确认,随后在懒散兵卒的放行下,车队众人鱼贯而入。经过守门兵卒身旁时,伏泉不由摇头,暗道这京师之兵果然荒废久矣,战力与边军不可等同而论,后来想想自己真是多事,历朝历代王朝承平百年,京都城内的兵马那个战力高?
阔别数月,伏泉再一次见到了大汉京都的繁荣昌盛,雒阳城内依旧是络绎不绝的人流穿插,各色人等一应俱全,直把车队某些人看得呆了。
赵苞、苏不韦二人不提,早年间都来过雒阳,此时脸上未露失态,但其他人便皆惊慌失色。盖援、公孙瓒等幽州一系人不提,便是关羽、徐晃所在河东郡,虽然紧邻河南尹,对于雒阳繁华亦有耳闻,但此时见了亦是惊呼连连,直叹半生荒度,竟于此时方得见雒阳繁盛。
车队入城,行到自家府邸,门仆中眼尖之人看到前方打马的黄忠,高兴至极,连忙招呼其他苍头,前来接待众人,而早得了刘华吩咐等待迎接的伏安,更是直接跑到车队当中伏泉所在马车旁,一脸殷勤的上前嘘寒问暖,同时言道家中主公主母自前日收到飞骑传书,早已等候多时了。
未几,便见一身锦袍的伯父走出府门,脸色喜悦喊道:“吾家麒麟儿来也!”其身后还有不少人相随,乌压压的一片人头黑影。
还在与伏安闲聊的伏泉望到伏完出迎,大吃一惊,急忙几个大步上前,不顾地上冰寒,到伏完面前屈膝叩拜,口中喊道:“自古岂有父迎子之理,孩儿不孝,怎当得大人亲自出迎?”
边说边拜,而后仰头看着时隔数月不见的伯父,竟发现其原本乌黑的鬓发竟有一丝斑白,相貌堂堂的脸上亦是苍老了许多,额头又添几道深刻的皱纹,思及前事,伏泉心中一阵心酸,又是一阵心疼,伏完于雒阳好好的皇戚贵族生活能有何事能令他发生如此变化,当然是他这个亡兄遗子外放边郡为官所致。念及于此,伏泉暗道自己让伏完担心了,自己真是不孝。
伏完扶起侄子,用力拍了拍伏泉的肩膀,笑着说道:“当得!当得!吾家有子定功边郡,大破万军,取胡酋首级,辽西父老,三边百姓从此无鲜卑之忧,边境心中安宁,吾终不负汝父之托,心怀大慰、心怀大慰……”
“君侯洪福,家中有子如此,夫复何恨?”伏完身边一众人等皆言道,他们皆知伏泉乃是伏完亡兄遗子,此时当然明白伏完为何高兴,同时心里也在暗中拿自家家中子侄比较伏泉。结果发现家中竟没一个晚辈能比伏泉相比,无一不叹服,暗恨自家怎么不出一个伏泉,不由得心里又隐隐羡慕伏泉这份仕途人生。
毕竟,论起家世、背景、才华、功绩,伏泉可谓个个都能让外人却步,抛却其大儒世家,皇亲贵戚的家世背景外,他简直文武双全,诗赋就不说,流传的几首,哪一首不是绝世佳作,武功也别提了,大破鲜卑,斩其胡酋首级,这份功绩,观国朝前后四百余年,与其同龄者唯有霍去病十七岁时轻骑斩匈奴可比也。
世上如何能有这般人物,想想自己十七岁时,还在为得朝廷一郎官而努力,可这位现在却已经是秩比二千石的高官了,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这时赵苞等人或是下马,或是下了马车,一齐走来,与伏完等人相互见礼。此时他们尚未得到印绶文书,不算正式就职,自然去不得官府所安排的官员住所。若是让他们去雒阳城内寻找下榻之所,传出去说自己待客不周,那无疑对伏泉来说是一种讽刺,是以伏泉便拉他们入府小住几日,待朝会后,刘宏正式任命,自然搬去官舍居住。
众人客套寒暄一番,随即入府,依旧是记忆里那熟悉的府邸,只是显然府内外都精心收拾了一遍,伏完、伏泉还有赵苞三人走在前方,相互谈笑,身后其他人缀在身后,任何时候都讲求身份,伏泉三人都是两千石高官,其他人官位哪有这般品级,有的甚至还是白身一个,无甚名望,哪敢同行于他们一旁。
当然,这也是这些人今日前来的原因,毕竟和伏泉官位品级同等的,或者名望大的,一定不会今日前来,他们要来,之后递来名刺约好时间便可,到时候或许就没他们什么事了。毕竟这些大人物聊起来,谁会管他们这些无名无权小人物的拜访?不如今天就过来露个面便好。
路上不时遇到熟悉奴仆,他们见了伏泉等人笑脸行礼,不一会儿便到了大堂。与此同时,众人的家眷自有伏府奴婢引着送往客房,幸好不其侯府极大,不然一下子容纳这么多人还真得有些吃不消。
……
夜幕低沉,冷风更加令人胆颤,今夜为伏泉一行人接风洗尘,大堂里宾客皆是喝得尽兴,不少人都是被家仆搀扶而去,也不知他们究竟喝了多少?
伏泉自己也是喝得也不少,踉踉跄跄的步行回了熟悉的院落,屋里的夭儿眼尖的跑来扶他回府,嗔道:“少主喝高了,怎得不令奴婢相送,若是路上出了事情,可如何是好?”
夭儿的话伏泉没接,只当不知,入了屋子便躺上床榻休息。远方似乎传来熟悉的琴声,似乎饱含些许思念,伏泉知道那是刘坚所弹,今日有外人在,府中女眷一直避嫌未露面,就连刘华亦是如此,一直呆于后院。
天色不早,此时还不睡,刘华莫非有事?等人乎?
第一百四十九章 愿得一心人()
清早,一阵冷风吹进床榻之上,顿时把还在酣睡的伏泉一激,连忙裹紧被子,同时向熟悉的地方伸手搂去,希望靠那玉人火热的体温,来驱散寒冷。
不巧,竟一把搂了个空!
人呢?
伏泉顿觉不对,连忙睁眼,只见枕边已无熟悉的佳人,举目望去,发觉正披着厚裘,正于屋内案几上摆弄饭食。
“少主,醒了!”未几,夭儿可能心中感觉不对,一抬头,便看见伏泉正注视着她,随即开口问道。
“嗯,不过还想再睡些时候,幽州苦寒,一点也比不了府中。”伏泉裹着被子,随即拍了拍身边床榻,狠声道:“来!再陪吾睡会儿。”
夭儿白了眼伏泉,不理会他,依旧在案几上摆弄。她怎么不知这位少主想法,此时伏泉哪有睡觉的想法,分明就是想白日宣淫,现在府里那么多外人,她怎会从伏泉心愿。
伏泉见夭儿不理,大觉无趣,怒道:“欺吾不怒乎?”
许是明白自家少主发了脾气,夭儿不敢怠慢,毕竟主仆有别,少主的话便是天,连忙放下手中事物,款款走来,坐于伏泉一旁。伏泉待其坐下,随即抱紧女人身子,闭上眼睛向夭儿怀中死命的拱了拱,脸贴着女人胸前的柔软,不断的吸允着,随后脱下女人外披厚裘,伸手入女人脖颈处,扒开脖间的衣领,将她往床榻上一推,便盖上了锦被……
一番云雨初收,精神爽朗的伏泉在脸色余韵未消的夭儿服侍下,吃了饭食,穿戴好衣袍,扎了束发便出了屋子。
此时日头已然不小,出门后,伏泉随意打了一套五禽戏。须臾功夫,庭院北方又传来熟悉琴音,琴声比之昨夜所含思念更甚,而且最让伏泉心惊的是刘坚弹得曲子十分特殊,那名字伏泉很熟悉——凤求凰。
你还能再明目张胆些吗?胆大的颍阴长公主,现在府里可还有外人在呢……
伏泉脸色忧虑,他本想就此踏入庭院北墙后,好好和里面的佳人畅谈一番,了解下她在自己离去后突然前后变化如此大的原因,不过此时不合时宜,他可真怕进去后真传出些是非谣言,那可就糟了。
不过也不能让刘坚总弹凤求凰,不然有心人闻之定会起疑。
想了想,伏泉回屋,取来一副木匣,打开后,里面放有一只步摇,这是他在辽西寻来的,制作精美,本想以后赐给夭儿,现在看来倒有了用处。
去了庭院北墙,寻了刘坚婢女,将木匣托其送入其中,过了许久,琴声消逝。未几,那婢女却也送来一副锦帕,随即离去。
伏泉诧异,只见白色锦帕上似有黑色污迹,莫非有字?连忙打开查看,只见白色锦帕上面,清晰写着“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刘坚这是何意?
到底出了何事,怎会前后反差如此之大?
想了许久,也未想通,伏泉思及今日之事,便不再想,转身离去。
管他如何,反正自从自己与刘坚暧昧开始,可能一切因果便以种下了吧!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竹竿何袅袅,鱼尾何簁簁!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
庭院北墙再无琴音,但安静空气中,似乎有一熟悉女声,在念着《白头吟》,一字一句,不断浸透着伏泉心房,此心难安。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今日要去光禄勋官署,伏泉便直走向麾下诸将的院落,还未进去,就听到一连串的暴喝声及兵刃相击声,不禁失笑,这帮武夫吃饱了就会比拼吗?
一见伏泉到来,诸人纷纷停下,伏泉望之却是关羽与公孙瓒在对打,其他人除了赵苞、苏不韦不在,都在观望战况,此时公孙瓒衣袍已被划出几道破损,而关羽依旧捋着胡须老神在在的装逼,孰胜孰弱一眼便知。招呼了众人,等公孙瓒换了衣袍,便一起出门,直奔光禄勋官署而去。
当今光禄勋名曰袁滂,字公熙,陈国扶乐县人。若只看籍贯,也许旁人会以为其与汝南袁氏无联系,那便错了,其实两者联系甚大。
东汉开国功臣袁良有两子袁昌与袁璋,两人年龄差距很大,后小儿子袁璋从陈国阳夏县迁居到扶乐县,袁滂即为其后人,而大儿子袁昌则从陈国阳夏县迁居到汝南郡汝阳县,自袁安发迹,便形成著名的汝南袁氏。这时候,汝南袁氏可比陈国袁氏出名多了,当然若论长久,陈国袁氏后裔历仕魏晋、南北二朝,直至隋唐不衰,可比汝南袁氏后裔风光多了,而袁滂能得今天这般高位便与汝南袁氏脱不开关系。历史上两家后辈相交者甚多,袁滂之子袁涣便与袁术关系密切,后来汉末更是出仕于袁术。
光禄勋官署里,袁滂闻属下报赵苞、伏泉前来,脸色一变,未发一言。在场众人都是心思灵活之辈,联想自家上官与汝南袁氏的关系,立刻就知道袁滂为何如此,不过并未有人出声,毕竟两方都是他们惹不起的人物,还是不要多管闲事,免得引火烧身。
伏泉入了官署时,心中亦是忐忑不安,毕竟自己可是狠狠的将汝南袁氏外朝、中朝领袖,于朝堂折辱了一番,现今成为了袁滂部下,不求被重用,只要这位能如同其于朝堂表现一般便好了。
“拜见袁公!”众人见了袁滂行礼道。
袁滂看了眼面前赵苞、伏泉,以及其身后众人,脑中思索万千,终是起了身来道:“诸位皆乃大汉勇士,不需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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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摇:取其行步则动摇而名,是中国古代妇女的一种首饰。其制作多以黄金屈曲成龙凤等形,其上缀以珠玉。六朝而下,花式愈繁,或伏成鸟兽花枝等,晶莹辉耀,与钗钿相混杂,簪于发上,材料主要有金、银、玉、玛瑙等。西汉时在西域地区有其雏形进而吸收创新而来,约在东汉时经燕传入辽西,后又向东传入高丽鲜半岛及日本。
《白头吟》是一首汉乐府民歌,属《相和歌辞》。
第一百五十章 有志者事竟成也()
众人除甲胄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