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噗通……”这是刀身砍在脖子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那是刀砍进肉里,砍碎骨头的声音。
鲜血,疾溅而出,沾染了刀身,也溅到了伏泉的衣甲上。
“噗哧!”一颗稚嫩少年的人头滚落在地,他眼神迷茫无助,嘴角微张,似乎死前还在喊着投降,只是面前那人根本听不见他的话。
“投降?汉家百姓求饶时,汝等可曾宽恕?”伏泉嘴角冷冽一嘲,随后凛然转身,将刀还与兵卒。黑夜中,瑟瑟萧风吹过,在暗淡的月光照耀下,他显得格外冷酷血腥。
这一刻,伏泉心中冷然,他明白若不斩尽胡人,这些胡人依旧会一次又一次,重复的寇略汉地。颠覆汉家山河,屠汉人男丁,掳汉人妇女。他们无恶不作,所到之地全部洗劫一空,无数汉人被他们整个族灭,抢掠一番快活够后,他们舒舒服服的带着战利品回到草原,等到下次再要抢掠时复返,而若被抓到,只要投降便可幸免于难,一点都不需要赎罪,这对惨遭横祸的汉家百姓何其不公?
所以,为了汉家以前现在受过这些鲜卑人折磨的百姓,伏泉觉不会让他们活着,与这些胡狗讲仁义道德,是汉族最大的不幸。与草原游牧民族最该讲的应该是刀与剑,是游牧民族的鲜血,就是一个字,杀。杀的他们怕了,杀的他们再也不敢窥视汉人一眼,杀的他们亡族灭种,杀出一片汉家天威才是。
夜幕深深,随着尸体的推下,深坑被掩埋,一切的罪恶终将降到最低,或许也只有士人对此的口诛笔伐,后世史家的执笔哀叹,才会去诋毁那些坑杀胡人的英雄而已。
兵卒还在埋尸,伏泉转身便欲回营,忽觉头上有点点冰冷传来,再一看空中点点白色,伸手摸去,诧异道:“下雪乎,却是来得稍晚……”
第一百三十六章 捷报传京()
大汉京都雒阳,边塞的狼烟烽火丝毫没有阻止城内世族豪门的奢华生活,他们或许会为大汉边郡又受胡人侵略,百姓悲惨遭遇而悠然一叹,但肉食者能真正关心百姓疾苦的从来不多。不过,骤雪初霁,随着一场突如其来从北向南的大雪呼啸而来,他们也只能龟缩在家中,往日的丝竹酒乐也渐渐少了。
当日长城狼烟燃起,烽火直达雒阳,刘宏第二日便召集群臣商讨救援一事。车骑将军宋酆当仁不让被刘宏点了将,合羽林、虎贲、北军诸兵,拼凑出万人,驰援幽州,又派小黄门快马传旨幽州上谷郡宁城县,令护乌桓校尉夏育征召边郡乌桓人急援幽州,迎击鲜卑。
至今已过十日,边郡战事丝毫消息未有,加之大雪覆盖北方,联络更甚,不少官员心里早已猜测鲜卑可能已经劫掠一番撤回塞外了,毕竟大雪天道路难行,他们抢到再多东西运不回塞外也是无用。
清晨,东方浮现一抹绚丽的朝霞,城内缕缕炊烟腾起,在覆盖着皑皑白雪的城内,形成一片片薄雾。远远看去,雒阳仿佛一座雄伟壮观的雾城,令人神往。
雒阳城东,平城门口,几名士卒睡眼惺忪,哈欠熏天,一副委靡不振的样子,他们用铁锤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城门,身后数十个急于出城的百姓对他们的不作为实在感到气愤,却又不敢催促,生怕惹恼对方,急得团团转。
终于,平城门城门口,因冰雪冻住的缝隙被刨开了,士卒们懒洋洋打个哈欠,推开城门。百姓一窝蜂涌向城门,又像是见鬼了一样纷纷倒退而回,散向两边。
“咯哒!咯哒……”
“让开!让开……”
一匹战马急如流星般射进来,马上骑士一边大喊,一边极速向城内驰去。
“辽西大捷!”
“胡酋檀石槐授首!”
“斩杀鲜卑两万!”
百姓们面面相觑,不由一懵,随即意识到什么,不久便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然后相互眉飞色舞的交谈。
“鲜卑蛮夷之帮,竟敢犯吾大喊天威,如今终于吃了恶果,真是吐了一口恶气!”
“是也,如今胡酋授首,量胡狗再无寇汉之相也。”
“大汉威武!”
……
皇宫北宫的一座宫殿里,今日乃是中常侍吕强当值,因天气寒冷,他就在皇帝就寝的殿内侍候。此刻天际刚刚发白,今日又无朝会,皇帝是不会这么早起的,而后宫宫殿的保暖措施又很好,他便在殿内的案几上打了盹儿。
过了片刻,殿内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便见一个小寺人一脸喜色跑了进来,也未看吕强在睡觉,直接大声道:“吕常侍!吕常侍!大捷!大捷啊!辽西太守赵苞大破鲜卑,胡酋檀石槐授首,边军斩杀鲜卑人两万余,边郡无忧!边郡无忧……”
吕强被人突然吵醒,头脑尚在模糊,恼怒这小寺人所为,当即呵斥道:“没长眼睛,不知……”只是话说一半,随即意识到什么,“腾”地一下站起来,瞪大了眼睛,神色震惊道:“汝说何事?大破鲜卑?”
“是也!是也!常侍,此乃边郡快马捷报。”那小寺人殷勤的将书信交予吕强,他不因吕强斥责不喜,其乃吕强亲信,自然知道吕强脾气,毕竟刚才是他孟浪在先。
吕强接过信件匆匆看完,喜形于色,连连大呼道:“善!善……”随即想到什么,令那寺人取来铜镜,照着镜子整理了自己仪容衣服,连忙走到内殿,将此捷报通知还在熟睡的皇帝刘宏。
“陛下!陛下,醒醒、醒醒……”
床榻上,搂着一王氏宫女的刘宏还在熟睡中,顿时被吵醒,脸色明显不愉,见是亲信吕强,忍住怒意,眯着自己的睡眼,懒散道:“吕常侍,让朕再睡会儿,今日无朝会,有事待会再说。”说完,刘宏似乎有些畏寒将那宫女搂的更紧了。
吕强赶紧道:“陛下,快起床,辽西捷报,大破鲜卑,胡酋檀石槐授首,边军斩杀鲜卑人两万余……”
刘宏再被吵醒,神色一变,满脸不信道:“怎么会?此刻朝廷大军尚在路上,如何如此之快?莫诳吾!”
“奴婢怎敢?此乃辽西太守赵苞捷报,请陛下阅览。”吕强恭敬将信件交与刘宏。
接过信后,刘宏披着锦被,快速浏览一遍,脸上神情愈加精彩,突然扯开锦被,大呼道:“善!大善!快、快通知百官,今日召开朝会,辽西大破鲜卑之功,朕要大肆封赏!”
“诺!”刚刚接过锦被,赶紧为刘宏披上生怕他着凉的吕强,行了一礼后,赶紧出了殿门。
经过雒阳几日飞雪后,难得的放晴日,百官被匆匆召集,此刻正在崇德殿里议论纷纷,均是脸露喜悦,驿使入城门报捷一事早已传遍雒阳,联想到皇帝这时召开朝会,当然知道此次朝会议论何事。
刚刚从寝宫里被拉起的刘宏,紧了紧自己身上的氅衣,脑海中还在想着枕边的王氏宫女的美貌和她那窈窕幼稚的身段,在虎贲、羽林引领下,身边跟着袁赦等宦官,往崇德殿而去。
“陛下驾到……”
“臣等叩见陛下,陛下万岁。”
刘宏在宦官呼喝声中进殿,“轰隆”一声,殿内百官齐刷刷地跪拜,之后君臣各就各位,议论政事。
“今晨得边郡捷报,辽西太守赵苞率步骑两万,大破鲜卑,胡酋檀石槐授首,边军斩杀鲜卑人两万余,此乃捷报,卿等皆来过目。”刘宏笑道,同时眼神示意身边宦官。
未几便见一小寺人走下殿来,将信件交予太尉刘宽,刘宽匆匆阅览,随即与其他官员传递。百官虽已听说,但皆不清楚具体何事,此时了解此战经过,皆是震惊莫名,然后欣喜若狂,毕竟这战果太大了,比三年前夏育那一战战果还要辉煌。
最关键一点,鲜卑首领檀石槐,那个一直蔑视汉朝,与汉朝胜多败少的檀石槐竟然被授首了,这让一直恨不得将其挫骨扬灰的汉朝百官能不高兴吗?
只见百官跪拜,齐声高呼道:“天佑大汉,陛下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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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州上谷郡宁城县是护乌桓校尉治所,在今河北张家口西北
第一百三十七章 封侯难成()
崇德殿里,刘宏满脸得意的看着一众跪拜祝贺的朝臣,可想而知他此刻的心情是多么的好了。
斩杀鲜卑人两万余,胡酋檀石槐授首,这一切都是在刘宏执政未久发生的,让一直以来喜欢和威宗孝桓皇帝这位明君攀比的刘宏心里别提多高兴了。要知道鲜卑可是桓帝都没解决好的头疼边患,现在统一鲜卑的檀石槐在自己执政后被汉军败杀,这对他而言是多么美妙的事情。
“赵威豪、伏流川其功甚大,赏封列候,取地图来。”心里一高兴,刘宏兴奋的喊道,接着就要让中常侍袁赦取来徐州地图。袁赦听后,心里一紧,脸色颇为不自然,拖延着功夫便向身后宦官以及朝堂中的太仆袁逢直打脸色,伏泉是其大敌,怎能让他如此轻易封侯,再得陛下宠幸?
“陛下,不可。”议郎赵角出列口气慌张道,其乃宦官赵忠族人。
突然被人阻止,刘宏脸色阴沉问道:“有何不可?”
赵角一愣,其实被赵忠使了眼色赶紧谏言的,一时哪有对策,不过此时哪容他想,赶紧道:“熹平三年,鲜卑入北地,太守夏育率屠各追击,破之,亦只迁为护乌桓校尉,今辽西之战何其同也,若封二人列侯,未免不公……”
“卿为何不提胡酋檀石槐授首?自先帝以来,檀石槐一统鲜卑后寇边无数,为朝大患,常使先帝烦忧,今日二人率众斩杀胡酋,岂能与夏育类同?”刘宏手指此时回到宦官手中的战报怒道。
赵苞所写那份战报里将大战经过说的清清楚楚,柳城令伏泉困守孤城,两败鲜卑三万围困,斩杀近万,以及赵苞本人率郡兵两万大破鲜卑两万骑,授首胡酋檀石槐几乎全歼来犯胡人,这功绩确实是夏育比不了了,最起码他没有取来檀石槐的首级。
殿内的赵角顿时慌了,只见他呐呐不语,不知何言,幸好这时太仆袁逢出列道:“启禀陛下,臣亦以为此事不可。”
刘宏怒气更重道:“卿又有何言?”
“昔日显宗孝明皇帝时,耿建威以数百人之众,困守西域孤城,誓死不降,凿山打井,煮食弓弩,先后杀伤胡人数以千计,抵挡匈奴两万大军达一年之久,忠勇俱全,未使大汉蒙羞,恭之节义,古今未有,节过苏武,后肃宗孝章皇帝即位,亦未因其功封侯,今观赵、伏二人之功,可有耿建威高乎?”袁逢振声道。
显宗孝明皇帝便是汉明帝刘庄,肃宗孝章皇帝则是汉章帝刘炟,耿建威即建威大将军耿恭,字伯宗,扶风茂陵人,被赞为节义超过苏武,是明章二帝时的名将。其伯父乃是东汉开国名将,云台二十八将之一的好畤侯耿弇。
刘宏微微皱起眉头,袁逢说得对,若是与耿恭的功劳比起,赵苞、伏泉即使有胡酋比起赖,确实显得不足。毕竟东汉以来重视孝义气节,耿恭军功亦大,又有如此气节都未封侯,他若封赵苞、伏泉二人为侯倒也说不过去。
“既如此,此事罢了。然大破鲜卑之功不得不赏,杨师,赵威豪任辽西几载?政绩如何?”刘宏问道。
司徒杨赐回曰:“今过一载,政绩尚可,抗厉威严,名振边俗。”
“赵威豪任辽西前,所为何官?政绩如何?”
“为广陵令,视事三年,政教清明。”
刘宏点头,一脸笑容,随即看向身边赵忠道:“赵常侍,未想汝家竟有此等名将,真乃幸甚。”
赵忠一脸不自然的笑道:“奴婢谢陛下厚赞。”其心里却是十分不痛快,除了皇帝,外界谁不知道自己这位族弟深以自己为耻辱,不与自己往来,可是此时刘宏夸奖,他必须回应,换了谁,心里都不会痛快。
然后刘宏又向百官道:“陟辽西太守苞为五官中郎将,迁柳城令泉为羽林中郎将,即日携胡酋首级入京。”
“陛下,不可。”太仆袁逢连忙出列道。
“卿又有何事?”刘宏脸色不善,一连几番被朝臣打扰,再好的心情也没了。
袁逢道:“柳城令年少,又刚上任不久,此番升官,怕于理不公。”伏泉早就将袁氏得罪狠了,羽林中郎将秩比两千石,职位又非同小可,袁逢怎么可能让伏泉升任,若是如此,这以后袁氏还如何报复?
谁知话音刚落,便听刘宏喊道:“朕之家事,卿欲管乎?再有妄议者,其罪当诛!”
……
望着鸦雀无声的大臣们,刘宏冷冷一哼,甩袖离去,留下众人面面相觑,久久无言。
袁逢心里却是叫苦,自己光顾着阻止刘宏了,却忘了伏泉的外戚身份,他是皇帝家人,就算他无功,升任军中要职也无可非议,更何况现在有辽西大捷,而他有自幼受陛下青睐,此事定然无法避免,自己阻止不是自讨苦吃还是如何?
此时回宫的刘宏,面色异常不好,他好不容易可以和桓帝比较,就被朝臣百般阻拦,能有好心情才怪。自登基以来,皇帝刘宏心里一直有个结,便是先帝孝桓皇帝刘志,因为桓帝死后无子,加上窦氏一族需要个傀儡,机缘巧合,这才轮到当初他这个无势力的落魄宗室得了帝位。
别看刘宏嘴中一直嘲笑桓帝“不能做家居”,作为皇帝竟然没钱,连宫中都不敢大兴土木,但心里却是一直将桓帝作为心中追赶的目标。毕竟,只有当你记住一个人时,才会时刻将他放在嘴上,不然早忘了十万八千里。
观汉桓帝刘志一生,只能以有道之明君来评价,史书将其与灵帝一起并列为昏君真是厚颜无耻,更可笑的是后世竟然也有所谓史学家认同此观点,真是不知所谓。诚然,灵帝后期是做了许多失信无道之事,但也并非无能昏君之辈,而将桓帝列为昏君,除了贻笑大方,也并未其他。
刘志是宗室远亲,被封为蠡吾侯。十五岁时,好运突然砸到刘志头上,梁太后决定将妹妹梁女莹嫁给他,而刘志赶到洛阳,还没当上新郎官,又得到一个五雷轰顶的喜讯——他要当皇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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