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人几百骑,吾有千人,有何惧之?”檀石槐冷声回了一句,随后抽出手中的弯刀,举刀大吼道:“大鲜卑的勇士们,懦弱的汉人来了,鲜卑勇士会怕吗?”
“不怕。”后方鲜卑千骑一齐大喝道。
檀石槐接着又吼道:“勇士们,随吾杀!”
“杀!”
“杀!”
“杀!”
……
只见这一千鲜卑骑兵大吼着胡语,挥舞着手中弯刀向着面前多次骑兵对战中失利的汉军袭来。虽然对面汉军士气正胜,两军于鲜卑不利,但此刻檀石槐没有退路,他若是退缩,则战场必然全面崩盘。而且他有一千人,对面汉军只有数百人,自己说不得可以以人数优势反推而去。
未几,两道铁骑洪流对持相撞,公孙瓒仰头长啸一声策马冲进鲜卑阵中,手中长矛疾如闪电般吞吐突刺,首当其冲的四骑鲜卑骑兵只觉喉头一凉。旋即浑身发冷,再难以动弹分毫,下一刻,无情的黑暗便如潮水般将他们吞噬。
此时公孙瓒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杀尽鲜卑人,立得战功,寻得高官之位。他的家族也是辽西令支大族,本来以他的家族背景,断不会只让他做郡中小吏的,只是因为他的母亲地位卑贱,这才只能做那刀笔吏。在东汉这个看家族出身的时代,他这个庶出子与另一位庶出子袁绍一样,都不受家里待见,即使他相貌俊美、机智善辩,也改变自己的家族处境。不过袁绍比他幸运的是袁绍过继给了伯父,一跃成为一族分支继承人,这才能辉煌一生。而公孙瓒无疑运气差了些,只能从刀笔小吏做起,一步一步向上晋升,所以他更珍惜这次机会,他要一战成名,立得大功,换来功名。
檀石槐大惊,未想汉军竟有如此人物,一番冲刺竟斩数人。只是还未等他缓过起来,须臾之后,黄忠便带数十骑前来,他们皆状若疯狂,遇见鲜卑胡骑挥刀就斩,顷刻间,便有近百人成为汉军刀下亡魂,这一下子檀石槐真的犹豫了,因为黄忠的武力,那夜他是领教过的。
自古将为军胆,黄忠、公孙瓒都是猛将之姿,所率数十骑来去如入无人之地,加之后方汉军赶来者愈多,鲜卑这千骑已然不敌,溃败只是早晚之事。
……
“撤!”一声不甘的命令,檀石槐率先遁走,身后跟着数十骑亲信,直奔营地而去。
此时不走,便再也走不成了!
势已颓,需当机立断,方为雄主!
“呜!呜!呜……”
一阵莫名的号角声将正在汉军军阵中与汉人僵持决战的鲜卑兵惊醒,不时有人回头望去,登时大惊,因为这号角竟然是汉军用鲜卑军的号角吹起的,而自己的后方,已然没人了。
败了,大鲜卑败了……
这是所有见到这一幕人的第一想法,他们当即做出了此时最佳的选择——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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瓒以孝廉为郎,除辽东属国长史。尝从数十骑出行塞,见鲜卑数百骑,瓒乃退入空亭中,约其从骑曰:“今不冲之,则死尽矣。”瓒乃自持矛,两头施刃,驰出刺胡,杀伤数十人,亦亡其从骑半,遂得免。鲜卑惩艾,后不敢复入塞。迁为涿令。
节选自《三国志·公孙瓒传》,笔者认为公孙瓒也是准一流武将,并未夸大公孙瓒武力。
第一百三十二章 大破鲜卑()
溃败,一场由局部溃逃引发的全军溃败,连锁反应之下,霎时间传染了整个战场。此时依旧鏖战的鲜卑兵怎么也想不明白,联盟大人檀石槐的中军为什么会逃了,汉人如何攻击中军的……
随着檀石槐溃逃,无数鲜卑兵惊恐莫名,狼狈不堪,惶惶不安,夺路便逃,其他鲜卑部落大人见此也是没有丝毫犹豫,带着族人返身就跑。一时间,鲜卑兵马狼奔豕突,竞相逃跑,直把依旧持兵迎战的汉军弄懵了。
汉军也在疑惑,为什么突然之间自家军队就破了鲜卑中军,当然,这一切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鲜卑人败了,败的很彻底。
在生死搏命之间,没有人会无私的帮逃跑者断后,鲜卑兵卒能跑的个个勒马返身,向鲜卑大营跑去,受伤的、不能跑的则毫无节操的丢掉战剑,下马跪地,双手高高举起,口中高呼“投降、投降……”。
数百年间大汉朝与异族的交战,让这些异族知道只要在战场上喊出这句话,汉人就会饶恕他们,无论他们之前犯下多大的过错,统统都可以活下来,这应该就是汉人的仁义,在他们眼里这是保命的根本,是以失败根本不会再去想他们先前是否要杀光这些汉人。毕竟,比起丢掉性命,活着永远是好的。
汉军中阵,身为主帅的赵苞站于后方,四周数十兵卒看守,适才全军压上,他当然不会真的提剑硬入,毕竟若是他出了事情,汉军绝对会像鲜卑人一样,失了主帅从而溃败,他上去更多的是激励士气。
此时,赵苞可没有其他汉军的惊讶,他当然看出鲜卑人溃败的缘由,不由心中暗赞伏泉果然是知兵之人,此战战果尚未统计,但鲜卑经此一役,定然溃败。只见他眼神锐利,目视前方,遥望鲜卑溃散之势力,深知这时不趁机扩大战果,更待何时,随即传令道:“令诸骑乘胜掩杀鲜卑骑兵,直奔鲜卑大营,不给胡狗喘息之机。”
“刷!刷!刷……”
“呜!呜!呜……”
身旁的传令兵赶紧挥舞着旗子,随后只见鼓声阵阵,号角连连,一下子传遍了战场。
伏泉目光投向北方,深深吸了一口气,抽剑往北方上空一挥,大喝道:“追,即使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这些鲜卑胡狗统统杀掉。”
“杀光胡狗!”
“汉军威武!汉军威武!”
……
数千汉骑汹涌集结,随后纷纷举起手中兵器高喝,声音响彻天地,在数之不尽的旗帜指引下,他们就像一道不可阻挡的钢铁洪流,滚滚向北。
路上不知是谁唱了一句:“战城南,死郭北,野死不葬乌可食。”这本是《铙歌十八曲》中的《战城南》一曲中的首句词,是说战争过后,大地上横七竖八躺满了尸体,成群的乌鸦鸣叫着,争啄这些无人掩埋的战士。铙歌为军中之乐,将士们出征、作战、告捷、凯旋之时有各种铙歌奏唱相匹配,诗人作此是想表达战场的惨烈,而今这名汉军唱出来,却别有一种豪烈,一种为国战死也无怨的豪烈之情。
数千骑汉军继而挥舞兵器高歌曰:“战城南,死郭北,野死不葬乌可食。为我谓乌:且为客豪!野死谅不葬,腐肉安能去子逃?水声激激,蒲苇冥冥;枭骑战斗死,驽马徘徊鸣。梁筑室,何以南?何以北?禾黍不获君何食?愿为忠臣安可得?思子良臣,良臣诚可思:朝行出攻,暮不夜归!”
追击时候,路上亦有溃散鲜卑人不甘就此落败,他们在部落大人的带领下,回头埋伏于汉军必经之路,待汉军路过数百人齐齐杀出,大汉将士于此毫无惧色,奋身而战,将这些胆敢反抗者一一剿杀。
如果他们能有数千人或许尚可反击一战,但没有如果,加之他们溃败士气不甚,而汉军又有关羽、韩当这等虎将一骑当千,因此他们的反抗注定只有一个结果——失败,最终全军覆没,被愤怒的汉军将士杀尽。
鲜卑大营,营地十分空旷安静,人声稀少,完全不似前几日那般喧闹,毕竟檀石槐领大军出征,营地守备空虚,唯有老弱伤兵千余人看守,不小心些,若是被偷袭营地那可如何是好?此时檀石槐大败的消息还未传来,是以这些兵卒并无任何异样。
虽然汉人大军有檀石槐所率大军看护,但那不远处的令支城亦不是小城,谁知这几日紧闭城门的令人县城会不会派出兵马前来劫营?若是被攻破营地,他们抢来的财货粮食不是白抢了,是以守备十分谨慎。
营地上空不时有大雁飞过,传来清脆鸟鸣。置鞬落罗坐于自己营帐内,单臂执盏独饮美酒,他因伤势尚未痊愈,被檀石槐下令留守营地,郁闷不已。
此时既不能打仗,又因伤势不能寻来汉女取乐,空守大营,即使汉人医匠叮嘱他少饮酒,可置鞬落罗如何会听,不用美酒打发时间,难道坐着干等大军胜利吗?
檀石槐中帐前方的一处营帐里,一名中年汉人端着药碗出了营帐,不断摇头,他不明白为何帐篷里的的那青年还未醒来,以他行医多年经历来看,帐内之人应已康复才是。
感觉到了为自己喂药的中年医匠离开,史阿这才睁开眼睛,活动了下身子,那日他只是气血流失太多昏迷而已,这几日调养,身子已然好了大半。随后起身换了衣服,营帐里有多余鲜卑人衣服,他若想离开必须得伪装好自己才是,他装睡时已听闻鲜卑大营空虚,现在正是自己逃离此地的时候。
将一把明显有着鲜卑特色的弯刀握在手上,史阿掀开帐篷一角,左右观望了会,眼见四周营帐空空荡荡,暗道鲜卑大营果然已无太多胡人,这才施施然大摇大摆的出去。随后往鲜卑后营走去,按道理来说此时鲜卑营地守备空虚,相对于前营,后营应该戒备更弱,也更容易自己逃离才是。
只是,刚走到中帐处时,营地突然响起一阵凄厉的号角声,直吓得史阿惊恐万分,惶顾四周,暗想难道自己被发现了?
无暇思索,此时四周多了许多乱跑的鲜卑兵卒,不宜待在外面,看了眼空无一人的中军大帐,史阿随即溜了进去,藏于帐内一角。
第一百三十三章 檀石槐授首()
凄厉的号角声响遍了整个鲜卑大营,预示着军情紧急,置鞬落罗满身酒气的从营帐中跑了出来,他以为是令支县的汉人真有胆子出来袭营了,至于鲜卑军大败,他根本没有考虑过。
“汉人来了多少人?”置鞬落罗舌头打转儿的问道,显然已经喝了不少酒了。
有鲜卑兵卒赶紧道:“大军败了,大人就带了两千多人回来,汉人马上杀过来了。”
置鞬落罗大怒道:“胡说?大人两万铁骑,怎会败北?”
“千真万确,大人马上入营了,一看便知。”
“随吾去看,若是撒谎,定叫汝好看。”置鞬落罗狠狠说道,随后赶到了大营前,顿时一惊,只见鲜卑兵三三两两的进了大营,个个垂头丧气,满身鲜血,一看就不像大胜之军,而大军回营不是胜就是败,难道说那兵卒说的是真的?
莫非!大军真的败了?
檀石槐一脸沮丧的下了马,心情虽不佳,但并未乱了分寸,入营后便见到一脸呆滞的置鞬落罗,也不管他身上那熏人的酒味,随即道:“速派兵戒严十里。”
等置鞬落罗领命离去,他又下令同时全军集结,各部大人去中军大帐听命,尽可能带走能带走的物资,带不走的就地烧了,随时准备撤退。如今情况,汉与鲜卑实力悬殊过大,也管不了许多了,能多带走一些骑兵便是好事。
回到中军大帐,檀石槐心中焦急未做他想,进了大帐便欲坐下歇息。空气中仿佛有一股杀意浮现,身经百战的檀石槐脸色一凛,赶紧起身,只听到空中有一股兵器挥舞的破空声,随后传来“噗!噗……”的声响,那是刀劈在身上,砍进肉里,砍到骨头的声音。
一道道鲜血,疾溅而出,飞溅到了帐篷上,在灰白色的粗布上映出点点娇艳的红。
“啊”的一声,檀石槐只觉右胸上传来一阵剧痛,接着胸前汩汩鲜血流出,连忙捂住胸口,大怒向那人道:“汝胆敢如此?汉人都讲报恩,吾未杀汝,反派人救汝,赐医施药,为何负吾?汝若投鲜卑,吾必赐民万户厚待。”
“鲜卑狗贼,人人诛之,阿乃汉人,岂会投汝,不认祖宗?今日便是汝身死之日。”史阿说完,便又挥刀袭之,没错,刚刚袭击檀石槐之人便是他。
此时帐内无人,正是袭击这位鲜卑胡酋最佳时机,檀石槐若死,鲜卑必乱,可惜竟未能一击致命。
檀石槐忍住疼痛,赶紧避开这一刀,起身便向帐外逃去,史阿立即追击。只是刚一掀了帐篷,便见面前一柄弯刀砍来,身为剑师,其近身战了得,险险一避,举目望去,又见满身染血的阙居再次挥刀而来,赶紧举刀抵挡,而阙居身后,以有数名鲜卑兵卒来袭。
“嘭!”
“嘭!”
“嘭!”
刀刃相撞之声不绝于耳,阙居等人连续挥刀进攻,史阿不善使刀,更何况还是草原游牧民族的弯刀,连番抵挡,终究双拳难敌四手,身上连续被砍中几刀,眼看便要亡于胡手。
阙居脸带愤怒道:“汉狗,拿命来!”说罢,就要举刀索其性命。他刚刚从战场逃回营地,此时对汉人愤怒之极,又见到史阿不知感恩,袭击檀石槐当然怒火中烧。
“呜!呜!呜……”
“汉人杀进营地了,快逃!”
帐外鲜卑兵卒凄惨的喊叫声不绝于耳,夹杂着那急促的牛角声,阙居顿时大惊,此时也顾不得杀史阿了,连忙带人出了帐篷,便见整个营地一片凌乱之像。只见汉军数千骑已经冲进营地,当先一红脸汉子率众纵横驰骤,猛冲猛杀,左突右冲之下,竟无一人是其敌手,转瞬之间,便有十数人死于其戟下。
此人正是那夜率百余骑袭击鲜卑中军大帐,随后潇洒离去的关羽,阙居见其胆战心惊,如同惊弓之鸟般,亡胆带人离去,汉军蜂拥而至,大营肯定守不住,此时当然要赶紧逃跑,能走多远是多远,千万别把命丢在汉地。
游牧民族天生与马为伴,故鲜卑人所建营地不会设拒马之类不利于马匹行走的防御器械,而且鲜卑人又不善建营,是以汉军攻入鲜卑营地很是方便。
激昂的号角声声震四野,关羽、韩当所率两千余汉骑受此激励,高呼口号,马踏鲜卑大营,见到胡人就砍,也不管他们是否投降,为的就是杀的这群刚刚溃败的鲜卑人亡胆,不敢抵抗,一时间鲜卑大营血流成河,哀嚎不断。
鲜卑大营后方,檀石槐捂着胸口,怒视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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