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轲比能,尔部安顿如何?”远方,一位中年鲜卑首领带着麾下兵卒巡视,在见到此刻正在营帐外,遥望天边的轲比能后,好奇问道。
这人却是东部鲜卑大首领阙机,说来也是伏泉的老熟人,毕竟当年伏泉守柳城,他也是随檀石槐入侵幽州的一员,不过他运气好,没有在汉国丧命,并且带着溃兵逃出了塞外,后来更是带着部族,效忠檀石槐的此子和连,此番和连征召兵马,他更是亲自带兵来辅佐,可谓是十分忠心檀石槐和他后人。
“阙机大人!”轲比能突然一惊,回头看到自己东部的大首领阙机,连忙恭敬行礼道。
“嗯!”阙机点了点头,见面前的年轻人似乎受此一惊没有回过神,继续问道:“尔部安顿如何?可有异事?”
“回禀大人,部落勇士皆已安顿,并无异事。”
“善!”阙机赞了一声,而后四处走动看了看轲比能部族的安顿情况,心中更是称赞不已。他身为鲜卑东部大人,自然要对于自己手下部族巡视,而今天观这轲比能,的确如东部部族所传,实在是个不错的俊杰人物。
这两年里,随着檀石槐死后,鲜卑三部动乱,正所谓时势造英雄,也因此崛起了一批鲜卑的年轻俊杰。轲比能便是其中的佼佼者,他虽然是小种鲜卑,却以勇健,断法平端,不贪财物出名,最终因其智勇双全,断事公正,在部族中颇有威望,被其部落公众推举为新的部落首领。
也正是在轲比能的带领下,他这个靠近塞外的小部落,利用鲜卑的混乱局势,不断成长壮大,使得原本弱小的部落强盛了不少。随着和连要征讨鲜卑叛逆时,审时度势,领着自家勇士,杀敌不少,吞并了不少叛逆部落,也收获许多战利品,一步一步的,统领着自己的部族,在鲜卑内耗中悄然发展壮大。
这一次和连远征,轲比能本不想来,因为他知道和连定会胜利,然而这胜利却埋藏了许多风险。他不敢确定,南方逐渐强大的汉国会不会利用鲜卑内乱的机会,出塞征讨鲜卑,如果汉军出塞,那么大鲜卑真的危险了,后方只有老弱两万余骑兵,这点兵力,根本不足以保护鲜卑三部。当然,最让轲比能担心的,自然不是其他鲜卑三部如何,他关心的是他自己的部落,因为他的部落,却是十分靠近汉国边塞的,一旦汉国有变,他的部落绝对是最早受到威胁的部落。
只是,纵然轲比能不想来,但是随着和连的征召指令,他还是在留下数百骑守护部落后,带着自己部落的一千两百骑骑兵,前来随军出身。不过,他虽然身处气势汹汹的鲜卑大军中,可是每往大鲜卑山行军一步,他就感到深深忧虑,总觉得后方堪忧,不住远望南方,希望那里会有预警,这样一旦有变,大军回返的话,可以更早救援自己的部落。
“轲比能,尔远望南方,所想何事?”阙机想起适才轲比能的反应,又十分好奇问道。
“回禀大人,比能在想汉国可会出兵?”
“汉国出兵?休要妄言!”阙机脸色一变,左右看了眼身边的兵卒,发现他们并未在意两人谈话,连忙喝斥让他不要说了。
“诺!”轲比能脸露诧异,不过还是应声点头。
其实关于汉国是否会出兵摘桃子的言论,不止是轲比能在想,整个鲜卑的高层贵族首领,在出兵之前也曾讨论过,只是最终也没讨论出个所以然来。而大部鲜卑贵族也都明白不统一鲜卑,和魁头、步度根的势力耗着,肯定抵挡不了汉国,所以也由不得他们自己做主,只能冒着风险,先来和魁头、步度根的势力决战。
见面前的轲比能十分知轻重,阙机点了点头,然后带着警示的语气道:“汉国之事切勿多言,如今扫除叛逆为重,勿要多想。”
“诺!”
“汉人有句话,叫好自为之,尔勿多想,大鲜卑虽有叛逆,然和连大人终会扫平逆贼,到时一统鲜卑,再复檀石槐大人之盛况,汉国纵胜鲜卑一、二小仗,却不足道也。”阙机说完,便拍了拍轲比能的肩膀,这才带人离开。他希望这个鲜卑的后起之秀明白,现在鲜卑的当务之急,却是必须要扫除叛贼,重新一统,攘外必先安内,这一点无论在何时,都十分适用任何一个统治者。
望着前方已然走远的阙机等人,轲比能眼神逐渐凌厉,他虽年少,但是无论是心机智谋,都如成人一般,怎么会不知道阙机的意思,只是他们鲜卑想要一统,可是南方的汉人会给他们这么多时间吗?
“唉!”
轲比能叹了口气,如今他只是东部一个小部落的首领,在鲜卑人中可谓是人微言轻,况且现在鲜卑上层都存在侥幸心理,他就是说破天,也不会有人会让和连放弃这次征讨。除非鲜卑后方被彻底捣破天,和连清楚看到鲜卑的败亡,这才有可能和魁头、步度根和谈,而魁头、步度根那一方也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的话,三方势力摒弃前嫌,统一合作,对抗外敌,这才有鲜卑存活的机会。
不由得,轲比能十分想就带着自己的一千两百名部落勇士,逃回部落,因为假如汉军真的出塞,那他这个靠近汉国边塞的部落,首当其冲便会被汉人攻击,这是轲比能最不想看到的。
因为没了部落,纵然他轲比能还有不少兵卒勇士,也意味着他自己灭亡了一半,只是很显然,虽然少了自己这一千两百勇士,对于和连大军的战力损失不大,但是明显和连和其他鲜卑贵族首领,是不会放轲比能回部落的,所以这只能是痴心妄想了。
也许只能等到汉军真的露出獠牙的时候,鲜卑的大贵族首领们,才会彻底明白侥幸是没用的,慢慢的,轲比能心中的危机感愈发强烈,望着南方的夜空,他握紧了手中的拳头,他明白无论发生何事,他都要保证自己的人马不能耗死,因为这可能是他最后的资本。
鲜卑中军大帐里,那是鲜卑首领和连的帐篷,此刻男女嬉戏声不断,和连经过连日的行军,早已未碰女人多时,对他这个好色之人而言,明显忍受不了。所以,今日扎营以后,便让人给他寻了一个姿色不错的女人亵玩,此刻他怀中搂着的女人便是附近鲜卑小部落献上来的少女,端的是可人。
酒助色欲,和连饮了一口浓烈的酒水后,心中火气大起,右手直接极不老实地在身边女人身上动作起来,从上倒下,一直摸得少女气喘吁吁,眼睛汝秋水汪汪,最终被女人叫声迷得兴起的和连,脱了自己的裤子便重重的往那少女身上扑了上去。
这一幕,其实不止是发生在和连这个鲜卑首领的帐篷里,其他鲜卑三部大贵族首领的帐篷里,除了像阙机这种身有要事的贵族首领外,其他无事的贵族首领的帐篷里,同样也不时传来女人的娇喘痛吟之声,声音中带着无数的荡意,从贵族首领的大帐中,传到鲜卑营地中每一个在这凄冷大漠里,孤独空守的鲜卑兵卒的耳中。
的确,对于那些大贵族首领而言,自然不缺美酒女人,而对普通鲜卑兵卒而言,这些只能是奢望,他们能拥有的,只能是拿着手中的刀弓,去和敌人战斗,抢夺下自己的战利品,好作为自己这一次出征的收获,如果立得功勋,得到鲜卑大人的赏赐,那就更好了。
听着传来的男女嬉戏声,轲比能不由摇头,仗还没打,和连就这般主动享乐,这是在慢慢败坏他的威信,就是他的父亲檀石槐,也不会战前这般胡来,更何况现在还不是享乐的时候,南方的汉国可一直在虎视眈眈着。
想了想,轲比能命人去他帐篷里取来酒水,这是和连分赐给各贵族首领的,然而此刻,却是让他分给了麾下兵卒,人人都可饮得几口,不至于一夜那么乏味,同样,也可使得麾下勇士对其更加忠诚。
轲比能本小种鲜卑,以勇健,断法平端。不贪财物,众推以为大人。部落近塞,自袁绍据河北,中国人多亡叛归之,教作兵器铠楯,颇学文字。故其勒御部众,拟则中国,出入弋猎,建立旌麾,以鼓节为进退。
摘选自《三国志》
“君人者不任能,而好自为之,则智日困而自负其责也。”摘选自《淮南子·主术训》
第四百五十七章 五原秋风汉军急()
旭日初升,就在和连所部鲜卑骑兵,再次整合向着大鲜卑山进军的时候,大汉并州,五原郡外,一队数百人的汉军带着千余鲜卑女子到了边塞之外。
五原郡,其辖地本为先秦战国时赵国,以及秦始皇所置九原郡之东半部,古称为北假、河南地。赵武灵王二十六年,赵国“攘地北至燕、代,西至云中、九原”,将河套地区纳入赵国版图。至战国末年,匈奴崛起,河套地区为其所据。后秦始皇三十三年,“发兵三十万人北击胡,略取河南地”,置九原郡,号为新秦,不过,至秦末大乱,中原割据,三边无兵,九原郡又为匈奴趁机所占据。
汉兴以来,至汉武帝元朔二年,匈奴侵入渔阳、上谷,杀千余人,武帝令车骑将军卫青“出云中以西,至高阙,遂略河南地,至于陇西”,汉军向北掠地至北假,遂以秦代九原郡故地“置朔方、五原郡”。及至王莽篡汉建立新朝,改五原为获降,后光武中兴,再造汉室,平定在建武五年时,“自称天子于九原”的卢芳后,命其隶属并州,郡治在九原县。
八月中旬,五原郡治所,九原县,万里无云,县城之北方,一骑飞速往县城方向而来。
午时,已至初秋时分,天气渐凉,不过来往城池的百姓,依旧穿着单薄的短褐,为着一天的生活而忙碌。
九原县城,作为大汉北方边疆的一座重要军事重镇,也是胡人南下最有可能经过的城池,九原县城即使历经沧桑,在农耕民族和草原民族无数次的争斗下,依旧屹立不倒,替大汉王朝守卫着边境北方的安宁。
几名兵卒手持长矛守于城门之外,一丝不苟的检查着来往百姓,生怕有不轨之人入城,混了胡人奸细或者那些即将要成为汉奸的大汉逃犯,偶尔收受一些城中世家豪族因不想扰及女性,从而掏出的买路钱作为今日值守的外快。
其实,按照以往,根本没有必要查得这么严,只是前几日,并州刺史赵苞带着麾下属吏巡视五原郡,而且一呆郡内就好几天,并且下了死命,要严查各式可疑人物,怠慢者必究,他们这些边郡兵卒这才会查得这么仔细。
不然的话,就算是城中混进了胡人奸细打探情况,或者有汉人逃犯经过五原郡,逃入长城以外,鲜卑之地,也不关他们的事情。毕竟,对于他们这些兵卒而言,能打仗才是正理,那样才能有立功升官的机会,而抓奸细和逃犯这些事情,显然只能得到朝廷的赏钱,却对于需要的军功而言,作用不大,因此他们的兴趣也不算太浓厚。
城楼之上,守城巡视的兵卒明显有所增加,巡视也更严密城墙外,亦有一对兵卒正监督着五原郡的城旦,和刚刚从郡署牢狱中调来的犯人,在并州刺史部掾吏的指挥下,加固加筑城池。来往的百姓见此,俨然觉得有一副大战之前的准备模样,只是消息渠道缺乏的他们,却并未听说大汉边郡又有胡人入侵的事情,纷纷对这一幕感到怪异。
“嘀嗒!嘀嗒……”
很快,原本密集于城门口的百姓,在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后,像是见鬼了一样纷纷倒退而回,散向两边。
“速让!速让!边郡急报……”
一匹战马急如流星般射进来,向城内驰去,马上的骑士扯着嗓子大声喝道,话说如此,但他手中的马鞭和胯下的战马却是根本不减速,显然如果有人此刻敢拦截于前,他也绝对不会避让半步。
只一会儿工夫,那骑士便没了踪影,留下城门口的百姓们面面相觑,不知到底发生何事,观那骑士来于县城北方,莫非草原鲜卑人又要南下了吗?那可真是不好,得赶紧回家通知家里人,收拾行囊,准备躲避。
顷刻间,原本还热闹无比的县城门口,走了近半的人,显然是因为最近数年来,三边对于鲜卑入侵是败多胜少,除了本就住在城中的边郡百姓外,其他城外的百姓所以因此已经对遇到兵祸战乱,躲避那些可恨的鲜卑人,练出了一番心得了。
这时候,五原郡郡署大堂里,郡守王智正一脸笑容的向并州刺史赵苞,献着殷勤。
“赵并州,九原城下官已进遣城中城旦、狱犯修筑,其余边塞诸关,亦传书严令各部将领,加固城关,以备不时。”王智笑脸说道,他可是十分害怕面前这位大汉皇帝的红人,不仅是因为对方是直接监督自己的人,更重要的是对方一直看不惯自己,不由得他小心应对。
想他王智,本是前中常侍王甫之弟,一向骄贵,按理来说本该靠着自己兄长王甫在皇帝心中的信任,升官发财,为人敬重才是。可是谁想到天有不测风云,他兄长王甫竟然因当初渤海王刘悝一事,被外戚宋氏、伏氏扳倒,于诏狱中自杀,而他们这些王甫亲属门生,也受之牵连,被皇帝怒而下令罢免,王甫当时也是因此结束了一段政治生涯。
若非等到朝中风声过了,王甫一事影响渐熄,王智又拿出经年搜刮家产,下了大本钱买通了中常侍张让的门路,虽说当初刘宏下令将王甫抄家,但并不祸及亲属,彼时王智早已和阉人王甫分家,所以历年为官搜积攒的财货不少。
张让看在钱的面子上,而且又因为同为宦官的王甫早死,感念旧人,不免唏嘘,最终还是为他在西邸向皇帝求情引见。而皇帝刘宏这时候又再次犯了贪财的老毛病,在王智的重金孝敬下,也想起了当初王甫在自己登位时,对自己的好,故而几番计较下,存了一些其他的心思,将他调到了五原郡担任郡守。不过,王智虽然再登高位,可是并没有因此得到寻回昔日荣光,反而处处被现任的并州刺史赵苞压制,也不知对王智而言是福是祸。
汉代三边时常有胡人侵略反叛,所以州刺史比之内地权利更大,若作一个比较,其在本州之内权利,此刻已经无限接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