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会不会运气不好碰到游走的叛军兵卒,要是暴露了自己,那可不就亏了?
至于伏泉麾下的大军,此刻还在数里之外的一处山陵隐秘处潜伏,这几日走了这么多的山路,伏泉是第一次由衷的感谢这多山陵的南方,否则,他一时之间还真找不到适合隐藏自己麾下那三千兵卒的地点。
遥望远处的舒县城头,虽然叛军此起彼伏的攀城血战,但是汉军仍旧死死的把守城头,不时将零星攀登城头的叛军兵卒击退,赶到城下。只见得无数木头横飞,箭矢漫天,加之各种金汁、火油之物倾倒,不时还有大火升腾,两军兵卒此刻似乎顾不得其他,在他们眼中好像只有手中的兵刃一样,头脑里只有将对面的敌人彻底消灭,宛如一个个没有任何意识的肉搏机器一般,战况空前惨烈。
坦白来说,伏泉感觉这是自己这一世以来,见到的最惨烈的攻防战,那个城头宛如修罗地狱一样,成为了人命绞肉机般的存在。即使他在幽州和鲜卑人打,在益州和板楯蛮人打,都没有这样的惨烈,因为无论是鲜卑人和板楯蛮人都没有抱着必死的决心和自己死磕,他们战争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奋斗而已。
可是这扬州的黄穰大军,却根本不是如此,伏泉知道,那些叛军的兵卒多数都是为生活所迫,受地方豪强、贪官污吏盘剥过甚活不下去才铤而走险的,加之又有汉人与蛮人之间一些不合调和的民族历史原因,使得他们的造反起义已经不只是为了利益而奋斗这么简单,他们是在拼命死磕,是在用自己的生命去博得那生存的一线希望,可以说一旦打起来就是要和敌人不死不休。
这一点才是叛军最恐怖的地方,人在到了被逼到绝路的地方,就会爆发出无限的力量。即使现在对面的叛军有武器装备和作为攻城者的天生劣势在眼前,但这样也根本不会让这些为了生存而拼命的叛军后退,反而是更加拼命,因为他们是为了生存而战。
小民从来不可轻,这是历朝历代都应该认识到的真理,可惜的是,总有当权者将它遗忘,最终会造成小民的集体拼命反抗,从而导致王朝的毁灭……
“明公,叛军大营兵马不多,可否袭之,以援舒县?”身边的徐晃指着叛军身后的一处显得空旷的营寨说道,伏泉望之,虽然离得远,但还是可以看出大营里的空旷。
只见那大营里其实来往之人不少,可是真正手握兵器的男性兵卒却是很多,而且那些来往的人多数似乎都是妇孺,此刻都在翘首远望舒县的城头的战事,想来这些都是攻城的叛军家属。毕竟,这些叛军说到底就是一支泥腿子出身的流民部队,许多人起义前都是拖家带口的,这时候男人出去打仗,女人和小孩自然是留在营地里。除非黄穰真的彻底丧心病狂,要让那些女人孩子去当炮灰攻城,才会这么干。
当然,历史上也不是没有人这么干过,至少侵略的异族这么干的也不在少数,匈奴、鲜卑、辽、金、元、清侵略中原,也都这么干过,他们用汉族的鲜血去完成侵略的霸业,最后靠着一堆跪舔的文人洗白,成就赞扬大一统的乐事,人为的解释成民族融合不可避免的牺牲,真是可笑之极。
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黑的,文人最是无耻,当朝宣传的政府也是漠视之极,历史也就如一个剥光的娘们,任人糟蹋使用了。
闲话少扯,伏泉见那营寨里除了妇孺以外,也就只有少许的老弱兵卒守大营,心中已有定论,既然黄穰留下这么大的一个破绽给自己,那他也就不介意来一出围魏救赵的大礼,送给他了。
“走,集结兵马,破营!”一声令下,伏泉当先离去,往自己麾下大军的匿藏之所离去,其他人随后跟上。
此时也不许伏泉多说什么,正常人见到现在舒县的战事,也会知道该如何选择破局的,不去趁着叛军主力不在大营的时候,烧了他的营寨,难道要直接和那些杀红眼的人数是己方数倍的叛军肉搏吗?
第三百七十三章 围魏救赵救危城()
烈日灼热,午后的太阳最是毒烈,舒县城下,早已是血流成河,无论是汉军还是叛军,都在用意志战斗,战争打到这一刻,进攻者和守城者其实都一样,哪一方的意志率先崩溃,另一方就会因此而胜利。
“咚!咚!咚……”
“呜!呜!呜……”
舒县城下,绵绵不息的战鼓声以及低沉的号角声响彻长空,一望无垠的旷野上,叛军呼喊着,再一次汹涌聚集着向着舒县城头攻去。血水、汗水混合着,打湿他们全身,四周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腐臭味,即使如此,也阻挡不了他们攻城的决心。
城头上,陆康原本的儒冠早已被打落,此刻披散着苍白的头发,目光凛然的望着城下,观察局势。在他身边的汉军兵将则个个冷眼俯视,望着城下攻城的叛军,犹如望着死人一般,仗打到这个地步,汉军早已是视死如归,本着拉一个够本,杀一双便是赚了的念头,根本不再害怕城下那些人数众多的叛军了。
叛军人数多又如何?大汉扫灭诸胡,灭的胡人精锐还少吗?叛军虽然是汉、蛮皆有,可是那些蛮人说到底就是汉军的手下败将的子孙而已,哪里比的上大汉灭的胡人精锐?这一次,汉军要让他们知道,他们的祖辈失败了,到了他们,一样也逃脱不了失败的命运。
因为他们是汉军,是那支纵横无敌,逐匈奴于漠北的大汉铁军,是喊出“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的铮铮汉军!只要大汉一日不亡,他们这些无敌汉军就必将永存!
“嗬!”
“嗬!”
“嗬!”
……
只听得城下的叛军军阵中忽然响起有节奏的号子声,陆康循声望去,顿时目光一凝,瞳孔霎时缩紧,失声道:“攻城塔!贼子何故有此物?”
一众兵将听到陆康大喊,也都纷纷翘首南望,只见得瞬息之间,一望无垠地旷野已被无尽的穿着破烂衣衫的叛军兵卒如同蝼蚁聚集般密密麻麻的覆盖。而在叛军阵后,忽然鬼魅般竖起数座熟悉“木塔”,在那嘹亮整齐的号子声中,木塔越竖越高、最终直刺长空。
攻城塔!
竟然真的是攻城塔!
在场的汉军兵卒除了那些临时征募的精壮以外,都知道这东西是什么,顿时脸色亦如陆康一样大惊不已,深知这“木塔”攻城威力的他们,不由得对这次守城充满了悲观情绪。
陆康心头狂跳,凝视望去,见那几座高耸的“木塔”此刻在叛军兵卒的护卫控制箱天,往前缓缓蠕动,随即大喊道:“快准备滚木、金汁火油,绝不可令敌之攻城塔,攀附城头。”此刻他也顾不得详查叛军怎么会有攻城塔了,想来估计是他们之中有熟悉制作兵器的工匠,或者有汉军投诚的兵将告知也说不定,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要想尽一切方法,快速消灭这些会让汉军城破的大家伙。
“诺!”汉军兵将不敢怠慢,纷纷又带人从城下搬来各种需要的守城物资,他们平日里都是熟悉攻城塔攻城特点的,自然知道该如何应对这攻城利器。
此刻,那城下的攻城塔虽然行进缓慢,却是在无数叛军兵卒的保护下,无可阻挡地向着舒县城头靠近。城头的汉军众将脸色愈发凝重,那攻城塔每推进一步,就仿佛在他们的心里击打一下一样,分外令他们沉重不已。
叛军后方,一脸得意的黄穰手举马鞭遥指舒县城头,大笑道:“此番除非天不予吾取舒县,不然今日便是那陆康老贼死期也。来人,传令,破城后,放兵五日,先登城者封大渠帅,入城所得取半数赐之。”
“诺!”那传信的兵卒当即大喜,其实不止是他,凡是听到黄穰命令的叛军兵卒,此刻都是喜上眉梢,因为他们都知道自家渠帅又提高了封赏了,对他们而言当大渠帅,抢钱财货物,抢女人,都是他们最为兴奋的事情。更何况,黄穰现在甚至改变了他原本只给放兵三日的期限,现在是放兵了五日,这怎么不能让他们高兴,一想到破城之后的五日里,舒县城池可以给他们予取予求,这些叛军兵卒的身上就仿佛被注入了无限的活力一般,浑身热血沸腾起来,嚎嚎大叫的往城上冲去。
舒县城下,叛军前方,前几日因在后方,侥幸未被烧死的梁凶,此刻正带着自己麾下剩余的兵卒推动着一座攻城塔缓缓前进。遥望着城楼上的汉军,他心中的复仇之气更甚,把手一挥,喝骂道:“快,速速过护城河,杀上城头给马渠帅报仇!”
“哈!”
话语说完未久,便听得梁凶身边原本马胡手下的兵卒,纷纷大怒爆喝一声,在前方兵卒小心翼翼清理出一道可供攻城塔同学的道路后,他们然后便用力齐齐的将他们手中的攻城塔推过此刻早就堆满尸体和沙袋的护城河里。
原本舒县城外因为有护城河的缘故,叛军便一直没想过制造大型的攻城器械,毕竟难以通行,即使后来用沙袋和尸体填平了护城河,也因为地面崎岖不平而被黄穰作罢。可是,自从那日原本可以破城,却突然被陆康以火攻之计退敌,从而彻底断了大军进取之心,连番数次进攻都不再有以前的成效后,黄穰便下令砍伐周围树木,勒令他们军营里的一些俘虏来的工匠造攻城塔来破城。
因为工匠人少,所以制作的效率一直很慢,用了几日,直到昨夜才刚刚做了五具,便被再也等不下去的黄穰征用了,并且一次性将它们全部用于今日的南门主攻处,为的就是集中实力,破城而已。今日,黄穰就是在趁着汉军在被前面几波被他当做炮灰的叛军兵卒消耗了力气后,才彻底让自己麾下的心腹兵马带着攻城塔破城。
随着绵绵不息地叛军战鼓声陡然一转,从而变得激越起来,接着低沉的号角声也跟着变得嘹亮至极。最前方的叛军兵卒将后面攻城塔所行进路线上的尸体扔到一旁,然后再用事先准备好的木板垫在道路上,使道路变得平整,后面的叛军兵卒则立马沿着清理的道路推动攻城塔,紧随其后的是叛军的其他大队人马跟着移动起来。
终于又要开始了吗?
也不知这一次还能不能顶住?
黑烟弥漫的城头上,陆康深深地吸了口冷气,目视着城下那越来越近的攻城塔,心中悠悠一叹,今日看来便是他陆康报国之日,陛下,臣陆康对不起陛下之重托,没能守住舒县,只能以死谢罪了,城破,便是臣身死之时……
“众军听令,准备迎战!家乡父老皆在城内,城破则任由贼人凌辱,望诸君共勉,以保父老安危!”陆康一声令下,防御南门的剩下约两千余汉军顿时凝神站在各地岗位上,怀着一股保护家人的信念,准备与城下的叛军死战。
“城在人在,城破人亡!汉军威武!”
“城在人在,城破人亡!汉军威武!”
“城在人在,城破人亡!汉军威武!”
……
也不是谁喊了一句,其他听到的汉军也跟着附和大喊起来,语音里充满了一股凄凉的愤怒。随着这几日攻城,城头上的汉军连带百姓青壮也就只剩下两千多人了,并且这些汉军之中大多数还是刚刚接触战争的青壮,他们从未喜欢过战争,如今却要因为保护家人而拼命,这怎么不令他们愤怒?
起义,总有贫苦百姓为了生存而起兵反抗,同样,也有富裕太平的百姓为了保护自己的一切而打击那些反抗者……
“放箭!放箭!汉军人少,压制住,攻城塔快上!”
连绵不绝的惨嚎霎时响彻城头,此时此刻,叛军人数众多的弓弩兵无疑是占据优势的,他们只需要将箭矢射入城头,不管精准如此,随着箭矢的无情飞射,在城楼上叛军除非想死而冒头,不然只能躲在掩体处,静等叛军箭矢射完。
不过,这也正是叛军想要的效果,就在己方弓弩兵压制舒县城头的功夫,叛军的攻城塔就在叛军渠帅的命令下,加快着速度往城头而去,
“嗬!”
“嗬!”
“嗬!”
……
激越地战鼓声以及嘹亮的号角声逐渐平息下去,令人热血沸腾地号子声却再度响起,躲在城楼角落的陆康眼睁睁的看着叛军兵卒呼喊着将那攻城塔推到城下而无能为力。此刻他手中的兵马实在太少,如果硬顶着叛军的箭矢去摧毁攻城塔,无疑是在用人命在填,到时候即使攻城塔毁了,估计他手下也不会有多少人了,那还怎么抵抗?
唯今之计,只有等,等到合适的时机,再去破那攻城塔!
“嗬!”
“嗬!”
“嗬!”
……
五具高耸的“木塔”在叛军兵卒的高声推动下,无可阻挡地向前滑行,终于到了舒县城下,而天边的箭矢也因为叛军已至城头,为了避免误伤,从而停下。
就是现在,陆康眼神一凛,大喝道:“火油!弓弩手!速毁攻城塔!”
其实也不需要陆康呼喊太多,在场有经验的汉军兵卒早就手中抓着火油罐头,身上背负弓弩,离开自己的掩体往城头冲去。然后对准此时正停在面前的几座攻城塔,将自己手中的火油罐头向那木塔扔去。
“嘭!嘭!嘭……”的无数瓦罐破碎的声音响起,接着随着城头汉军的火把扔出,很快便有两具木塔着火,连带着木塔之内,也突然多出了无数火人,嚎叫着请求周围人的帮助,但很快便被城头汉军射下的箭矢带走了本就失去的生命。
只是摧毁了前面两具靠近的木塔,汉军准备继续如法炮制,攻击其他木塔时,天上的箭矢又突然飞射而来,这一次,大概认识到汉军的意图,叛军的弓弩兵也不管会不会误伤,直接向着城头发起了无差别射击。很快,便有不少汉军兵卒中箭,连带着舒县城下也有数十靠近的叛军兵卒遭受到了自家军队的箭矢射击,从而丧命。
城头的汉军反击之势,一下子就被叛军箭矢压制,而其他未遭破坏的这时候也是立即跟进。不过为了避免头顶箭矢的误伤,有的叛军本身有木盾铁盾阻挡还好,但大多数人则都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