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刺史对此非常满意,他是一个非常容易满足的人。做事讲究宽以待人,说白了就是没啥架子,比较宽容。在这样的长官手下听差,大家都很轻松。所以自从苟刺史到任以后,冀州官员上下一团和气,用现在的话来讲就是上下级之间比较和谐。
苟刺史还有一个优点就是知人善任,博采众长,能够听进其他人的意见。跟着这样的领导,对下面的人来说是个福音。有能力的玩命的出政绩,没能力的玩命的投其所好。反正苟刺史来到冀州之后,举荐了不少有能力的没能力的官员升迁。大家称兄道弟,你好我好他也好。但是自从冀州了来了一位长史之后,苟刺史觉得自己苦心营造的和谐气氛被破坏了。
这位长史名叫范进,出身于国子监,曾经做过监察御史。此人是寒门出身,完全凭借自己的努力和才学考入国子监,又凭借自己的能力成为监察御史。此人刚正不阿,眼里容不下沙子。曾经在朝堂上直言进谏,指出当今肃正帝龙延嗣的昏聩之处。如此一来惹怒了肃正帝,一怒之下把范进撵出朝堂,到冀州做了长史。
范长史一到任就来了个大整顿,而且经常当着大家的面指出苟刺史的不妥之处。苟刺史感到自己很没面子,但是又不敢对范进怎么样。因为范进身后站着的是大燕仕林中以骨头硬,嘴碴子厉害而著称的清流。范进直言进谏被贬冀州,在官途上是失败了,但是在仕林当中却名声鹊起,被仕林中人成为“清流砥柱”,隐隐有成为仕林领袖的架势。大燕官员尤其是文官都已自己是仕林一员而自豪,苟刺史自然也不例外。更何况苟刺史的才学实在是不敢恭维,每每和范进斗嘴,只两三句就败下阵来,只得捏着鼻子按照范进说的去做。
苟刺史经常暗中埋怨范进。其实他要求不高,只是想让范长史别在那么多人面前让自己下不来台,毕竟自己是长官嘛。为此苟刺史曾经请范长史喝了好几顿酒,婉转的说出自己心中的诉求。那情景就好像一个小媳妇要求自家老公多让着自己点儿一样。
范长史当时答应的好好的,他也很想和苟刺史搞好关系。可是一见到苟刺史说话办事的样子,范长史就憋不住想要教育苟刺史。用范长史的话说就是:“使君言行与仕林中人相悖,老夫不齿与其为伍却又不能。无奈之下只得尽吾所能教之。”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刺史大人说话办事太不靠谱了,我都不好意思跟他站在一起。可是这样是不对的,所以只好教教他怎么说话办事。这就好比一位治学严谨的老师碰到了一位底子不错,但总是嬉皮笑脸没个正形的学生一样。不理他吧,他总在你眼前晃悠,有心给他扳过来吧,总不见效果。你说这当老师的心情能好得了吗。
范长史嫌弃苟刺史,可是苟刺史还一肚子委屈呢。他自认是个胸襟宽阔的上司,但是面对范长史的时候,他总是情不自禁想用自己读书时对付先生的法子对付范长史。但是他不敢,那实在是有失上官的风范。再说范长史的确有能力,很多让苟刺史想破脑袋都不知道该咋办的事情,范长史一句话就解决了。于是苟刺史和范长史这两位冀州的一二把手,就这么痛并快乐着互相打磨着对方的耐心。每当苟刺史被范长史教育一番之后,都会独自躲进书房喝闷酒,也只有这个时候苟刺史才敢说出心里话。
“哼,什么清流砥柱。我看纯粹就是个茅厕中的石头,哼。”
苟刺史虽然是个文官,但是和冀州守将折冲都尉忠武将军马志举的私交非常好。因为俩人都有点不靠谱,所以志趣比较相投。苟刺史有了烦心事总是愿意和马将军诉说。一来二去,这一文一武倒成了惺惺相惜的好友。这种情况在大燕是比较少见的,一般文官和武将说不到一块去,大多嫌弃武将粗鄙,学识不高,也只有像苟刺史这样的伪文官才能和武将打成一片。
俏丽的小丫鬟春红,看着来回溜达的苟刺史很是不解。一向雁山压顶不弯腰、火燎眉毛不叫疼的自家老爷今天是怎么了?不吃不喝也就算了,怎么连平时跟自己打情骂俏的心情都没有了呢?难道说自家老爷又看上别的美人了。这可不行,自己的宠物岂能任他人染指。春红决定问个究竟。
“老爷,你这是怎么了,不吃不喝也就算了。您少吃三顿也饿不瘦,但是您别光着脚在地上溜达呀,太有**份了。您遇到什么难处啦就和春红说说呗。没准春红能有办法呢。老爷,您看春红这身衣裳好不好看呀?”春红说着撩起纱裙,感情纱裙里面啥也没穿,光溜溜的大腿十分的撩人。要在往日苟刺史一定会颠儿颠儿的跑过来又摸又啃,可是今天苟刺史只是瞟了一眼春红,就长叹一声,四仰八叉的躺在榻上。
“唉,春红啊,你说老爷我咋这么倒霉呢。来了个倔驴似的长史就够倒霉的了,如今居然还出了抢劫赋税的案子。你抢也就罢了,抢完你倒是去别处抢啊。嘿,他们还就认准我了,赖在我这不走,还抢个没完。你说老爷我是软柿子吗?是那么好摸的吗?”
“老爷,你浑身软软的、肉肉的摸着是挺舒服的。”春红没听明白苟刺史的话。她软软的身子趴在苟刺史身上,胸前两团伟岸,一道深沟紧挨着苟刺史的脸,一颤一颤的撩拨着苟刺史。
苟刺史想要推开春红又舍不得,盯着那道深沟看了半晌。这才惨叫一声:“该死的劫匪,弄得老子一点心思都没有。真是、真是………,尼玛笔德。”
“老爷,别生气,气大伤身呀。老爷,您不要烦恼。俗话说:世道难行钱作马,愁城欲破色为军。实在不行,老爷换个地方当官不就行啦。”春红一边说着,小手顺着苟刺史的大腿游动不停。苟刺史还没啥感觉呢,春红已经面带桃花娇喘不止,急不可耐的扯开苟刺史的裤腰。樱桃小口冲着凸起咬去。
“哇哈哈哈哈。苟贤弟,哥哥来也。哥哥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喜讯。”
哐,随着打雷似的笑声,书房的门被一只穿着牛皮战靴的脚踹开。春红妈呀一声抱着肩膀跑进里屋。
“哇哈哈哈。跑啥呀小春红,我全都看见啦。老弟赶紧起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劫匪全部被杀,丢失的赋税全都找回来啦。哇哈哈哈。”
“真的吗?马兄,你说的都是真的吗?”苟刺史一下子从床上蹦起来,惊喜地问着马志举。
“当然是真的,哥哥啥时候骗过你呀。赶紧的,范长史正在公堂等着你呢。快点把裤子穿好,去晚了长史又该教育你了。再说就你那点料儿也敢在哥哥面前显摆,也就是春红这样没见过世面的才喜欢你。快点,我在外面等着你。”马志举说完背着手迈着四方步走出书房。
苟刺史迅速提上裤子,叫春红给自己更衣。苟刺史烦恼已去,心情大好,趁着春红给自己更衣又摸又亲,但是没敢来真格的。那太耽误时间了,要知道苟刺史是非常讲究生活情趣的人,这种事情不能急,要慢慢培养氛围,更何况公堂上还有一位冷面长史正等着他呢。
苟刺史气喘吁吁的赶到公堂,快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刹住脚步,再次整理了着装之后这才缓步走进公堂。
苟刺史走进公堂那一刻,心跳有点加速。因为他第一眼就看见,坐在那里,脸阴沉得像一块铁板的长史范进。苟刺史心中暗暗嘀咕,真不愧是“范铁面”。范长史看了一眼手边上记时用的沙漏,鼻子里重重的哼了一声。
这一哼弄得苟刺史微微一颤,心中又是气又是怕。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赌气不看范长史。马志举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看着这俩人练蛤蟆功也不说话。公堂里一时间静悄悄的,刚才还在办公的书办,抱着文书账册,悄悄的溜出去。路过的官吏都高抬腿轻落地,生怕发出一点声音。公堂里执掌冀州军政大权的三位大眼瞪小眼,谁也不先开口说话。时间一点点过去,公堂之内一片肃穆。官吏从属们自觉地离开公堂一里远,大家都知道现在那里是禁区。
啪,一声巨响。马志举一下子从椅子上蹦起来,定睛一看原来是范长史狠命的拍了一下桌子。苟刺史正在梦中和春红玩的嗨皮,突然被一声巨响惊醒。他身材较胖,也没有马志举的敏捷,屁股刚刚离开椅子又噗通一声落回原处。苟刺史急忙擦了一把口水,胖手不断地拍着胸脯说:“哎呦,我滴娘啊,吓死本官了。长史,你就不能温柔点吗?”
第三十四章 苟刺史和范铁面(二)()
哈哈哈哈,马志举跑出公堂,抱着柱子用脑袋哐哐就撞,就这样还止不住笑声。
“你,你,你身为刺史之尊,所辖之地发生赋税被劫,解差被杀的大事,居然还是优哉游哉,无所作为。你这样做对得起陛下的信任嘛,嗯?对得起百姓的期盼嘛,嗯?对得起你手中的俸禄嘛,嗯?对得起你家父母的殷殷期盼,对得起你师长的孜孜教诲嘛,嗯?”范长史挺立如松,怒发冲冠,二指并拢指着苟刺史的鼻子,问一句拍一下桌子。苟刺史缩在椅子上,举起袖子挡着从范长史口冲喷射而出的唾沫。
“你怎么不说话,你竟敢用袖子挡着脸。把袖子给我放下,你是无颜面见本官,还是无颜面对冀州百姓,说。”
啪,咣当。苟刺史拍了一下桌子,由于起身太急,把椅子也带倒了。
“范长史,本官敬你有才有识,年纪又长我许多,才不跟你一般见识。你屡次以下犯上,眼里还有我这个上司嘛,嗯?本官治理冀州以来,衙署上下一团和气,同僚之间一派和谐,难道这也有错嘛,嗯?赋税被劫,解差被杀。本官食不甘味,夜不能寐。连最喜欢的贴身侍女都不去招惹,你能说本官无所作嘛,嗯?长史倒是一心为公,心怀黎民。可是本官也没见你上马抡刀,杀尽劫匪。反而在本官面前拍桌子瞪眼睛。你拍桌子瞪眼睛就能抓住劫匪吗,嗯?笑话,我看你是借机报复本官。本官看你和本官一样,不过是逞口舌之利罢了,咱俩是五十步笑百步,谁也比谁强不了多少,哼。”
啪啪啪,马志举连连拍手,竖起大拇指称赞苟刺史。他从没见过苟刺史在和范长史的交锋中占据上风,这次还真是破天荒的头一回。苟刺史笑着冲马志举拱拱手。
“你,你们。老夫羞与你们为伍,老夫这就上表陛下告老还乡。”范长史跺着脚说。
“哦,长史慢走,本官不送。”苟刺史本意是要挽留。他和范进本没啥利害冲突,平时吵架也是为了公事,苟刺史知道范进脾气臭了些,但人还是不错的,有啥当面就说,不会背地里捅刀子。他本想好言相劝,不想话到嘴边却变成这个样子。
范长史这下下不来台了,一跺脚转身就走,却被马志举拦住。
“老范老范,消消气嘛。大家分属同僚,都是为国效力。有些争论实属正常,犯不着辞官吧。再说刺史大人也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说走嘴了,说走嘴啦。”马志举冲苟刺史挤挤眼。
苟刺史笑嘻嘻的扶着范长史坐到椅子上,恭敬的一拜说:“长史啊,本官才疏学浅,仰仗长史之处很多。长史扪心自问,自长史来到冀州,本官对你如何?长史啊,本官自知能力有限,所以也不求当个能员干吏,不求升迁。本官只想我冀州百姓富足安乐,军民人等皆是和谐相处就好。至于本官的官声名望,那些都是浮云,就让他随风而去吧。本官知道,要想做到这一点,离不开长史辅佐,所以本官请求长史留下,你我共同为百姓谋福祉,不知长史肯否?”
范进的气消了,他看着苟刺史,脸色和缓了不少。一直以来俩人竞顾得打架了。准确的说是范长史找茬和苟刺史打架。主要是因为范进心中憋着一团火,他自认为民为国直言进谏没有错,但却因此被贬官,怎能不叫他心中愤慨。所以他看见苟刺史不好的地方就想说,从来没想过要和苟刺史好好沟通。现在他听了苟刺史一番话之后,仔细想想,苟刺史说的有道理,换做别人谁能容得了自己的副手如此以下犯上呢。
想到这里范进冲苟刺史拱拱手说:“史君,先前是老夫不对,不该对府君大呼小叫。今后老夫会时刻自省,先前之事还请史君见谅。”
苟刺史频频摆手,连说不敢。好家伙,素有“范铁面”之称的长史大人今天说软话了。这个面子给的不是一般的大,必须见好就收,否则这老哥要是再发脾气,当真是消受不起呀。
“好啦好啦,大家都是同僚,是一家人。今后不要那么客气,有话说开就好啦嘛。”马志举也是一再给俩人抹稀泥。马志举是这么说的,苟刺史也是这么想的。得意忘形之下本性毕露,他搬了一把椅子坐在老范对面嬉皮笑脸的说:“老范呀,刚才马老哥告诉我劫匪都被杀了,赋税都找回来了,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呀,到底是咋回事,您和小弟说说呗?”
范进刚建立起对苟刺史的一点好感,瞬间无影无踪。他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怒火把苍山、溧阳两县上报的剿匪成功的事情说给苟刺史听。
“太棒啦,苍山县令有功,牛天赐有功。哎,老范,你说我应该怎么办呢?呃,长史你别瞪眼啊,难道我又说错什么了吗?”苟刺史嬉皮笑脸的问范进。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范进猛地站起来,揪住苟刺史。嘴巴对着苟刺史的耳朵厉声喊到:“有功必赏,有过应罚。”说完把苟刺史丢在椅子上,端起茶水给自己灭火。
苟刺史揉着自己嗡嗡作响的耳朵,心中不住的埋怨范进。这老哥心眼儿忒小了,真高兴的事儿,开两句玩笑都不行啊,至于冲我嚷嘛。
“禀报刺史大”一个书吏站在门口禀报。
“你说啥?大点声说。”苟刺史冲着书吏大吼,书吏吓得一下子趴在地上。嘿嘿,原来吼别人的感觉这么爽啊,怪不得范铁面没事就吼呢,苟刺史得意的想着。
“禀禀禀报刺史大人,苍山县令袁大人和团练校尉牛天赐在门外等候多时了见与不见请刺史大人定夺禀报完毕下官告退。”书吏一口气说完呲溜一声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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