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进的平凡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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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进的平凡生活- 第3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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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役捕快,只是混日子,平日欺负百姓就有他们,现在出来用人的时候就一个都看不到,平灭民变的事,自然就指望不上。有得有失,有付出有回报,世界就是这么公平。”

    陈锡章对范进的话最多只肯信一半,他也是久在官场,双眼如电。看上元县的布置,与其说是日常巡逻得力,不如说是早有预备。似乎对这场奴变事先就有所知,并做出了戒备一样。但问题是这种指控没有证据,范进的根脚又不见得弱于冯邦宁,他脑子没疯,自然不会在没证据的前提下攀咬范进。

    作为应天府的二把手,现在他考虑的问题其实不是怎么保住城池,而是事后怎么保住乌纱。营救冯邦宁又或是找范进,都是在为这件事做准备。毕竟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事后肯定会追究责任。各文武衙门不愿意出手,也是在担心这个当口出力就要被扯下水。范进是上元县令又派了公差抓冯邦宁,在这事里就不能说全无责任,加上他自己也有靠山,不是很在意扛雷。按陈锡章的想法,最好的结局莫过于范进也帮着分一些锅,减少一下应天官场的压力。

    不过这种话能想不能说,现在说出来范进撒手不管,那事情还是难办,只好拿言语诓他。偏生范进年纪虽轻,却滑不溜手,给自己表功同时坚决不肯背锅,把一切推得一干二净,让他抓不住手。

    陈锡章只好又问道:“退思这个救人的想法倒是不差,总比发兵硬夺要好。但是我不是很明白,为什么非要杨家来告他?这杨家的名号,本官也是听过的,过去是靠着黄太监的势,才有了这份家业。如今黄太监眼看自身难保,杨家自己又接连出事,想来也支撑不了多久。让他出这个头,并无此必要,即便是要示好于士绅,也该换个人来做才好。”

    “黄恩厚家里的奴婢难道也闹事了?”

    “比那严重多了,他的内织染局被机工占了,神帛堂那边也差不多。黄恩厚现在跑到锦衣卫衙门里躲着,倒不至于像冯邦宁一样等人来救,但是出了这么大的事,责任肯定跑不掉,杨家想拿他当靠山没指望了。”

    “内织染局被夺了,官府还不发兵帮他夺回来?”

    陈锡章苦笑一声,“他也想让官府发兵,可是现在江宁的衙门虽多,肯发兵趟混水的可没几个。各位带兵官最担心的,就是现在当兵的也被鼓动而发生兵变,约束部下尚且不及,抽不出多少兵力。再说内织染局那地方,也没谁愿意去。那里放的都是绸缎,帐簿又向来在黄恩厚手里管着。以黄恩厚的为人来看,这时候出兵平乱,转过头来他便要把亏空的绸缎布匹算在官兵头上,受累不讨好的事情没有人肯做的。所以只要他不死就好了,出兵的事没人会做。再说现在想出兵,也要有兵可出才行啊。”

    整个城里的奴仆数量远比兵马司的人多,他们一起闹事,官军大有顾此失彼之忧,再者先救哪里后救哪里,也不是官兵能做决断的事,一切都要听从上级安排。作为这些官兵的上级,所考虑的事,却又不是剿灭叛乱恢复秩序那么简单。

    既要考虑黄恩厚的面子,也得考虑士绅的态度,最重要的是,考虑自己的前途。眼下是要兵的地方多,兵力严重匮乏,所有人不可能都得救,注定有些人要被牺牲掉,财物或是家眷要受损失。

    从道理上看营救的优先级怎么也是黄恩厚为最高,可是从实际角度出发,黄恩厚又只是个阉人,跟地方行政帮助不大。地方施政靠的还是士绅支持,这个时候不派兵先救这些人而是先救个阉人,将来地方的行政工作就难开展。

    再说这年月的官兵,纪律并不值得信任,内织染局那种地方,放的全是绸缎,还有可能有存银。官兵到了那种地方,本来就难保证秋毫无犯,再加上黄恩厚的为人,自然就没人愿意找麻烦。其实就连救士绅也是一样,范进是有魏国公府的关系,能管住五城兵马司的巡兵,一般衙门没这种能力约束部下,没法保证士兵到了大户家里不烧杀抢掠。被奴仆抢了那些士绅没地方说理,如果被官兵抢了,那些人对官府可不会客气。

    有这些顾虑在,江宁城里虽然有兵,但是没人敢派。大家多做多错,少做少错,除了确保勋贵之家以及官宦宅邸安全其他的地方就顾不到。至于黄恩厚,本来就和江宁文武衙门关系不好,这时候谁又耐烦帮他的忙。

    虽然宦官没有丢失衙门论斩的责任,可是陈锡章是官场老手,已经从里面闻出一丝味道。这件事只怕是个开始,真正的麻烦还在后头,等到奴变平息,黄恩厚的麻烦可能才刚刚开始。

    杨家虽然有个善名,也没少帮文武官员打理私财,帮他们发财,但是这些年杨家和黄恩厚走得太近,与正统衙门之间就有所疏远。加上杨世达本人行事多少有些跋扈,很有些官员看他不顺眼。现在杨家靠山一完,自家也是摇摇欲坠,愿意踢一脚的人,远比扶他的人要多。

    范进笑了笑:“少府高见,不过下官也有自己的苦衷。冯邦宁此人跋扈难治,就算罪证确凿,又能把他如何?大家都知道他不好对付,所以也就没人敢惹他,尤其是商贾之家更是如此。可着上元县内,恨他的大户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但是真敢出来告他的,怕是一个也没有。只有杨家这种本来就快完蛋的人家,才有胆量做这事。咱们不是黄恩厚,也不是冯邦宁,他们在江宁闹的天翻地覆,大不了也可以一走了之,没什么在意。可是咱们要在这里接着做官,如果和地方闹的太僵,咱就过不下去了。所以这件事下官想来,既不能得罪冯公公,但同样也要给江宁父老一个交代,总不能让合城父老背后戳咱的脊梁骨不是?”

    他的脸色又略沉了沉,“少府请想,这回百姓敢和官差对峙,其情形距离民变还有多少距离?一旦我们失去民心,将来再有一二有力者煽动百姓生事,只怕就是刀兵相见。到了那一步,不管结局如何,咱们的前程怕是都要到头了。所以这次不管怎么说,也得给百姓顺口气,不能让他们觉得官府给不了他们公道。官府能给公道,大家有事情就想到去报官,如果官府给不了公道,大家有事就只会自己想办法解决。下官只是想在江宁形成一种秩序,让百姓养成被人欺负了就去报官的习惯,而不是被人欺负了就要打架,还望少府成全。”

    “退思言重了。”陈锡章连忙摆着手,“老夫也不过是有些不解,所以才问你一句,绝对没有指责干涉你的意思。既然你有了个腹案,那就按你的想法办就是了。需要府里帮你什么忙,就跟府里说一句,本官尽力帮你就是。”

    “如此就多谢少府了。下官还有些事要安顿,少府宽坐。”

    范进拱手告辞而出,把陈锡章留在房间里喝茶。现在江宁城里依旧是一片大乱,虽然上元的秩序远比江宁为好,但是作为地方官,范进也有着大批工作要做。何况还有江宁人划着船过来,安顿他们也是不小的事,他此时告辞,陈锡章也无话可说。

    范进走出房门,看看外面,雨势略小了些,叫过扣儿来问了问,直奔上次拜访时,招待他的那小书房而去。

    眼下的杨家对他而言,其实是不存在禁区的,即便是内宅,也往来无忌。等来到小书房外,只见几个女保镖就在附近警戒,范进朝她们比了个手势,几个女人连忙离远了些。

    推门而入,就见到了在里面待待坐着的宋氏。她手上拿着一本不知从哪拿来的经文,在手上随意翻动着,看得出心不在焉。

    范进笑道:“现在这时候,你还有心思读佛经?”

    宋氏见是他来,连忙起身一礼,“老爷奴婢只是心里很乱,想要看佛经,定一定心。”

    “心乱这种事,读佛经是没用的,借佛剑斩心魔,注定不能成功。要想破除心魔,首先是要自己的心硬,其次是要魔不够强。差了一点,都注定不能成功。”

    “老爷高见”

    范进说话间坐下身来,示意宋氏坐下。“我让你告冯邦宁的事,知道了么?状子我来写,你需要的只是胆量而已,这胆量你有么?”

    “奴婢一切听老爷的,按老爷的吩咐行事,没什么不敢的。”

    “这么信我?就不怕我拿你当牺牲品?”

    “奴婢全家性命都在老爷操纵之下,要奴婢生则生,要死则死,一切都由老爷做主,奴婢不敢违抗。再说奴婢相信,老爷不会害奴婢的。”宋氏说到这里,低垂的头一抬,露出一丝妩媚地笑容,“我知道老爷舍不得。”

    良家妇女偶尔露出一丝媚态,尤其是平日高高在上的贵妇,这种妩媚更为动人。范进抚掌道:“聪明!你说的没错,我可舍不得你这可人儿牺牲掉。我让你们告冯邦宁,第一是为了让你们在江宁士绅里得个名声,敢去碰冯邦宁的人,将来在生意场上,就是块金字招牌。百姓也会记得你们这个举动,原本失去的人望,能逐渐拉回来。第二是为了让你发一笔财,有了这笔钱,至少可以有启动资金,然后以钱生钱,去发更大的财。杨家现在已是苟延残喘,你若能让杨家再兴,就是家里第一号大功臣,这个当家位置就没人夺的去。生本来你们已经失去了太多机会,可是这次看在你的份上,本官再给你们最后一个机会这次如果错过了,就注定不会再有,明白了么?”

    雨打房瓦,噼啪做响,范进双目如同火光,让宋氏周身发烫,身体微微发抖。她是个精明的商人,自然知道,有所得有所失,有得到就要有付出。范进摆了一个很好的前途在这,要想走上去,自己就得有所付出。想到两人当初在这间房子里的开始,以及自己的反悔,如今在这里,是到了该继续的时候。

    目光扫过自己方才看的佛经,于上面的文字其实她是读不懂的,只记得以前尼姑为自己讲过的佛经里的一句: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至于这本经文是不是自己所看的那一本又有什么关系。

第四百四十九章 名利双收(上)() 
雨势渐渐小了一些,雷电却丝毫未减。一道道闪电落下,照亮了杨家各个角落。

    陈锡章在书房里喝着茶,焦急地等待营救消息,又不时地询问范进去向;灵堂里,几具被白布包裹的尸体停放在门板上,一群女人围在死尸身边嚎啕痛哭,剩余的杨家男女人心惶惶不知所措,交头接耳寻找着宋氏;十几个男性保镖持着棍棒守在仓房门口,临时腾空的仓房里,几十个仆人手脚互相捆绑,精神委靡气色衰败,也在向外面看着,等待着地方官给出裁决;文氏由扣儿安抚着,倒是不再害怕,却也知道眼下需要二嫂出来主持大局,偏又寻不到人,急得满头大汗;杨世达在卧室里高声呼喊着妻子,却只有几个上年岁的老仆战战兢兢地给他送茶,他们也在找着宋氏……这么忙碌的时候,离开二奶奶可怎么行?

    闪电落在那偏僻的院落内,在窗纸上照出两个交叠一处的人形,若是杨世达亲至,当可一眼认出,这是自己一直想与妻子试验可惜却被妻子坚持拒绝的隔山取火式。

    一声惊雷之后,书房檐上的瓦被击碎几块,劈啪做响地摔落于地。房间里男子的声音时断时续,随着雷声间歇,在房间里回荡着。

    “用这笔钱买地皮,盖房子……大户人家的房子他们自己会建,但是那些被买走土地的百姓,他们总要有地方去住啊。还有,未来会有更多的百姓来,他们要住哪里?这些都是我们要解决的事。”

    女子的声音相比而言,就有些无力,如同小兽在哀鸣。

    “真的会有……会有……那么多人来买房子?”

    啪!

    似乎是男子在女子身上打了一巴掌,“主人的命令,丫头只要执行就好了,哪有那么多问题!”男子的火气显然很大,连续若干记巴掌声伴随着女子的叫声响起,过了好一阵,男子才又说道:

    “愚蠢!我说有人来买房子,自然就是有人来买。过去江宁和上元县一河之隔,同城而居,没什么大区别。老百姓住上元住江宁是一样的,士绅富户也是一样。可是从今天以后,两个县城在百姓心中,便是一天一地,我是天……江宁是地,就像现在的你我一样。江宁的士绅富户不会在奴变里死绝,剩下的富翁有一些是走不了的,但是也有一些会怕,会搬家,会离开。富庶人家最需要的是秩序,只有秩序存在,他们的财产才能得到保障。这种秩序江宁给不了,我能给,所以他们自然会到上元来。这些人都是有钱的,他们来当然要买地皮,建房子。这时候买地皮,就是坐地升值的事。能看出这个商机的人不是我一个,但是时间来不及,我会给你事先弄好契约,钱先欠着。反正……也不怕你跑掉。”

    掌声再起,女子的叫声更大了些,甚至连雷声都有些压不住了。

    “这笔地皮就是杨家由你掌舵之后,第一笔大生意,有我这个官给你撑腰,你什么都不用怕,只等着发财就是。你能给他们带来财富,能给他们带来希望,没人会质疑你,动摇你的家主之位。本官保证,未来一年之内,你将是江宁城最成功的女商人,也保证你有面子!没人会知道,你是我的丫头,当然,这是建立在你听话的基础上。如果你敢背叛我,就会像现在这样!”

    一声震天响的雷声,伴随着女子一声压抑不住的叫声响起,显然女子已经得到了警告,了解到背叛的可怕后果,近而哀求不已。

    一阵没好气的敲门声响起,体软若酥的宋氏惊叫一声,想要推开范进,却被他死死按住,“没事!现在这里我最大,就算被人看到,也没什么打紧。”

    他又朝门外喊道:“打扰男人办这种事,是非常不礼貌而且危险的行为,信不信我把你拉进来一起办了!”

    房门推开,盘琼迈步而入,挑衅似地看着两人,又挺了挺胸脯,大有:快来快来的味道。随后朝范进一笑:“师父……陈少府等的很急么,你不能在这里耽搁太久。至于这老女人,晚上再宠幸她也不晚啊。徒弟还不曾有过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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