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进的平凡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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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进的平凡生活- 第2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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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事的。母后请看,这里画的就是周侗,看他这武艺……”

    万历是少年性子,还是喜好武艺高强的人物,匆忙翻到那页,指着书上的画,手脚不自觉地比画起来。陈太后微笑道:

    “陛下喜好这等书,这是好事。不要只看武艺高低,武艺练的再好,也不过是个武夫没什么用,还是要看懂不懂做人的道理。岳鹏举最该讲的不是他武艺有多高打仗有多厉害,而是他有多忠心。他当时是个带兵的大官,可是皇帝要杀他他也不肯造反,也不许部下造反,这才是武臣的典范。若是朝中武将都如岳飞一般,咱们的天下就太平了。”

    万历点头道:“是啊。听说这书是有全话本的一直到岳飞尽忠,就是没几张画,可是京师见不到。上次找到一本也是残本,很是可惜。好在这次写这书的范进进京赶考了,若是他能被录中会试,朕就能见到他。”

    陈太后点着头,“画这话本的叫范进?这人是应该中的。能写出这等忠君之书的人必是个忠臣,他若是不能中,就不成话了,咱们不能伤了忠臣的心。”

    “朕明白。可惜,做不得主。”万历有些气沮,“到底他能不能中,不是朕说了算。”

    陈太后笑道:“皇帝,你又耍小孩子脾气了。抡才大典自有体制在,便是你父皇在世,也一样做不得主,那是那些翰林学士们管的事,咱们不能干预。”

    “母后,若是天下都是岳飞一样的忠臣,朕确实不用插手,可若是有奸臣胡作非为,朕不插手,他们不就越发无法无天了?”

    “皇帝,你年龄还小,哪里分的清谁是忠臣谁是奸臣,不许听了些流言蜚语就随便说谁忠奸。朝中有张先生,宫中有你娘还有冯大伴,哪有什么奸臣可以无法无天。”

    “朕听说冯大伴的侄子就在崇文门那里横行霸道,欺男霸女,言官参他的奏章很多,可是朕却一份也看不到,您说这是不是有奸臣?”

    陈太后连忙道:“陛下不许乱说。冯大伴是宫里老人,做事老成可靠,自是天大的忠臣,哀家不许皇帝乱讲。谁在你面前乱说话,你就直接罚他,不许他胡乱诽谤忠良。”

    万历应诺着,又认着错,陈太后素来宽厚于这事没当回事,很快也就忘了。母子又像平日一样说着闲话,聊着家常,不知不觉间,天气已经很晚了。陈太后催着万历快走,万历道:“朕想留在这,陪母后。”

    “那不行,皇帝已经快是大人了,不能像小孩子一样耍赖了。你母后到时候又要生气,快些回去。过两天张了榜,皇帝就该准备殿试的事,你得自己像个大人,百官才会尊敬你,你才能真正担起担子来。张诚,快送陛下回宫。”

    见太后一个劲的催,万历便只好起驾,由张诚陪着转回乾清宫。等进了寝殿,张诚伺候着万历更衣,年轻的天子却若有所思道:

    “张诚,你说这岳飞学了艺,接着该干什么了?”

    “啊?天家,这……这奴婢也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范进肯定知道对吧?你说要是问问他怎么样?”

    “陛下……这不大好吧?眼下就快张榜了,范进估计心思都在榜上,也没功夫画这个。”

    “那样他就不是忠臣。岳飞的心什么时候都在皇帝身上,不曾想过其他。范进既然画岳飞传,自己就该是忠臣,你去替朕催催看,说不定他心里把朕的事,比科举的事看的重。”

    小皇帝的眼中,闪动着某种兴奋的光芒,“张诚,朕想过了,母后也说忠臣就该是朕让他干什么他就得干什么的。得把朕看的比他自己要紧,这样才有资格成为忠良。这事正好试试范进,若是他真是个忠臣,这次的会试朕就保他一回。”

    “陛下慎言……这科举的事,向来是阁臣做主。”

    “这天下都该是朕做主,何况一次科举?再说,进士称天子门生,难道朕还不能决定一两个门生的事了?我又不是要管一场科举的事,只提一个人还不行?你且去试试看,若是不行也没关系,到时候有朕护着你,包管无事。”

    挂榜是在二月二十七,举子们通常在二月二十六就会各自找地方聚集,等到传喜报之人通报名次,打发赏钱。由于殿试只决定名次,轻易不会刷人,所以过了会试基本进士就算是囊中之物,不会吝惜几文赏银,其他方面的使费也同样大方。

    京师的酒楼、清楼,这个时候都会大发一笔。所有靠近贡院或是礼部的酒楼,在二十五这天开始价钱就会翻上三到五倍,饶是如此,照样供不应求。早早便有人定满了位子,准备到时候听报。

    除了酒席,清楼里当红的花魁行首也会被请去表演,到时候若是谁榜上有名,也会得到美人的青睐,至少也能得到一两样表记,算做才子佳人的佳话。

    由于范进的关系再次走红的钱采茵原本就是走的诗伎路线,属于才女型,这种文事上不会少了她的名字,十几张大红请贴都摆在案头,等着她挑选。可是她只看了一眼,就兴致缺缺地向旁一扫,对满面不快的鸨母道:“我这两天身子不舒服,去不了。”

    “去不了?你这个时候说去不了故意的吧?别以为你现在红了我就不敢打你,你自己清楚自己情况,就是一股虚火,顶不了多久的。不趁这个时候多认识几个才子维持住身价,你想等事情过了接着去陪那些商贾和武夫啊?我知道你在等谁,别做梦了,醒醒吧!人家连薛五都赶走了,会喜欢你这种老女人?就是跟你玩玩,你不是当真了吧?说实话,他碰过你没有?我怎么听说,他从来没和你动过真的?”

    钱采茵微微一笑,“我与范公子是知己,不是妈妈想的那般不堪。我愿意等他,不管他来不来,都等。若是妈妈想动刑,那就请便吧,反正到时候打伤了接不了客,妈妈别着急就好。”

    鸨母举着藤条哆嗦了几下,最终还是顾念着钱采茵眼下正当红,少应酬一天,就少赚一天的钱,只好将藤条在桌子上一抽。“好!你自己愿意的事,我就不管你了。反正到时候你别后悔就行。”

    钱采茵不置可否,只对着镜子用心整理着自己的妆容。她心知自己姿色只能算是中人以上,年纪大了些,就更比不过小姑娘,不管怎么化妆也就是这个意思。但是……女为悦己者容,她还是想要把自己尽量打扮的好看些,让范公子欢喜。

    鸨母的话是真的,范公子于自己,并没有做过什么。可是只要能维持住这种朋友关系,她已经非常满足。若是范公子来一个帖子,或是打发下人送个话,她宁愿挨几顿打,也要去捧他的场。

    广东方面的邀请倒是来过几个,范进的邀请去迟迟未到,钱采茵心内一阵惆怅,本以为过了爱做梦的年纪,事到临头,还是免不了自做多情,枉自伤情。只是不知,范公子如今在哪,又是邀谁同游,崔子安还是唐可人?

    任是钱采茵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就在所有举子都准备着看榜的时候,范进却被冯保带人堵在了保明寺里,任是他说破了嘴,也离不开房间。只把文房四宝放在他面前,几个太监在旁伺候着他做画,冯保则拍着范进的肩膀道:

    “贤侄,报榜的事自有下面的人去办,只要榜上有你,肯定有人跟你说。去不去看,都是一样的。你还是好好在这把这精忠传多画几回才是正经,别想着看榜了。”

    没想到漫画书获得欢迎后,却引发这样的副作用。由于太后对这本书的故事同样感兴趣,想用这个故事来教育皇帝,从太后这边也开始催促范进的后续,皇帝加上太后两方面的压力一起来,冯保就只能动点非正当手段,最后倒霉的还是范进。满腔的委屈,化做笔上之力,随着岳飞的沥泉神矛刺入小梁王胸膛,范进心内嘀咕着:我恨暴力催更!

第二百六十三章 会元诞生() 
贡院之内,主考的房间里,本科两位总裁官对面而坐,在他们面前的公案上,十几份卷子并排放着。作为规格最高的考试,弥封誊录都是必行之举,但是对于主考这一层,想要知道某些卷子出自何人之手,并把特定人员的卷子掌握在自己手里,却也不是什么难事。

    在第一场结束之后,同考官翰林中书李松年便历转各房,把指定的卷子搜集到手,直到三场考完,这些特定考生的朱卷都已经放在了主考面前。这种操作当然大违科举体制,一旦事发很可能遭到处置,但是到了万历时代,体制对人的约束力,已经大不如前。

    在另一个时空中,万历三十八年状元韩敬,其师汤尹宾当时担任同考官,就公然越房搜卷,到各房里寻找自己弟子的卷子,并且在其他房考师已经罢黜的卷子中将之找到。与各房互换闱卷,把自己弟子录取,又强行请托时任主考的礼部侍郎萧云举把本该罢黜的韩敬点为会元。

    其实就像范进所想的那样,由于会试的考官彼此相熟,日常难免有公务或私人往来,比起乡试来更容易串通作弊。李松年作为同考官,权力并不比汤尹宾逊色,背后又有着真正大佬的支持,是以做这种事完全没有压力。

    这份考生名单,其实也来自上方授意。除了李松年外,考场内的提调、监临等官员都得到了命令,知道该怎么配合行动。这些本该负责保证考试制度正常运行的人亲自下场舞弊,所谓的规矩或是防范手段,也就如同名伎的小衣,起不了多少防护作用。

    与一般人想的不同,这些特意被找来的卷子并不一定代表着录取,只是确定其处于可控状态中。其中有几个名字固然是要保证过关,但也有几个名字必须罢黜。下达命令的人本身,并不是官场中人,主考官可以当其说的话为命令也可以完全无视。再者县官不如现管,如果作为主考的两人不理会这种告知,完全凭自己心意去选才,其他人也没太多办法所想。

    可是话说归说,事情怎么做就是另一回事,为了国家选贤而牺牲自己前程者总归不多,即使真的存在,这样分不清轻重的人在当下也无法做到会试总裁官的地步。像是张四维、申时行两人之所以能放到主考位置上,与他们较为温和的脾性就有很大关系。张江陵并不需要一个耿介之臣在上层位置上与自己为难,尤其是总裁官这种岗位,用人标准第一条就是听话。

    申时行年轻时被自己的老师袁伟锁在屋子里代写青词,写的不合意就要推翻重写,经常一饿一天连点心茶水都没有。堂堂翰林受了这样的虐待,却从不出什么怨言,就知其是个随方就圆的面团性子。不会鼓起勇气与人争什么,心里有什么不满,也都会消化下去。

    张四维则与申时行差不多,其出身山西豪商之家,本身没有多少纨绔性子,人很随和。因为腹笥极宽,被同僚称博物君子,自身才学是有的,但是也不曾恃才傲物,始终是个好好先生。对于上面的安排,或许有自己的意见,可是让他们真的去抗争,就未必有这个胆量。

    两人的性情温顺,不会忤逆谁的意思,只是作为文人,衡文过程中见猎心喜是难免之事。申时行摆弄着眼前文章,很有些爱不释手,

    “凤磐兄你看,这文章的用典和骨架都是极好的,在这科的卷里,其实要算上品了。若是依我看来,起码也是个二甲。就这么罢黜,未免有遗珠之憾,你说若是请首揆亲阅,会不会起爱才之念?”

    张四维的年龄比申时行大九岁,中进士的时间也比申时行早九年,是真正的前辈。其和张居正是同榜进士,于朝堂上亦是这位江陵相公得力部下。在不久之前,其刚刚升为东阁大学士加礼部尚书衔,作为群辅辅佐朝政。

    虽然谁都明白,张四维入阁无非是张居正对外使用的障眼法,表示自己没有独霸内阁,内阁的运转很正常,张四维只实际惟张居正命令是从的应声虫。可即便如此,东阁学士这类身份总不是假的。又有着同年的关系,只要自己循规蹈矩,安心当好小妾群辅,未来升个次辅大有前途。是以申时行想要保人,也要先找他拿主意。

    张四维微合二目,似乎睡着了,对于申时行的问题没做答复。直到申时行又说了一次,他才睁开眼睛,看看申时行。

    “临川汤义仍的文字,自然是极好的,瑶泉你衡文的手段,我也是知道的,这文章就不必看了,总是不差。拿到首辅面前,肯定也会支持瑶泉,认为此子当中,还要夸奖你老兄慧眼识英。”

    申时行一喜,“凤磐兄,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陛下尚未亲政,一切还是要以元翁之令行事,尤其你我总裁官的位置是元翁定的,我们惟有认真办差,不使明珠投暗,方对的起元翁造就之恩。若是你看汤义仍的文章确实好,我便陪你去一次相府,在元翁面前力陈,保下这汤某的功名。”

    申时行本意是想让张四维出头保下这名为汤显祖的才子,毕竟他的文才摆在这,有眼睛的考官都能看的出,这人应该是中的。把这样的人刷下去,固然在士林里可以想到办法交代,自己的良心,却还是过意不去。

    可是张四维这一句话,就把锅又甩回自己身上。张居正是自己座师,为人又一向强势。在他面前,自己只有听没有说的份。这一科让自己担任总裁,就是好多收一些有用的弟子门生,为将来做官铺路,对自己有造就之恩。如果为这点事惹座主生气……似乎也不大值得。而且张四维不肯牵头,自己一个人又能否说服首辅,也没什么把握。

    就在他权衡之时,张四维又道:“瑶泉,时间不等人啊,若是在一份卷子上耽搁太久,对其他考生就不公平了。咱们还是看看几份中试的卷子为好,虽然到了会试的就没有文墨不通之人,但小心使得万年船,还是仔细些好。当年武宗朝,有进士搞混了四科十哲,优卷刊行为天下笑柄,惹得个落第学子写了颜渊告状文讥讽官府,当时的考官可是丢了好大的脸。我辈也当引以为戒,多谨慎些为好,免得让元翁蒙羞。”

    申时行张张嘴,却见张四维已经拿起一份卷子在看,自己也只好把汤显祖的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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