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的浪人,生活贫困,充斥街巷,增加了社会不安定因素。
在过去的十年间,在与日本贸易过程,从最初秘密招揽“风说役”再到商人因为其廉价,私下招揽浪人,先后有数万浪人以及其家人先乘小船,于长崎外海登上大明的商船来到大明。
这些来到大明的浪人们在日本时生活凄苦压抑,来到大明后,尽管雇佣他们商人往往只给一两一石的佣金,但其生活水平仍然远高于旧时的生活,尤其是对于低等武士而言,这个佣金甚至超过了作为武士的收入。这些浪人对那些相对危险的工作也再所不辞,也是最好的雇佣兵,在南洋的拓殖中就有雇佣浪人的身影。甚至在南洋诸夏的拓殖民中,雇佣浪人是最好的先头部队。在大明,这种浪人雇佣兵甚至成为了一门生意,有多家商号就专门提供浪人雇佣兵,帮助南洋诸夏镇蛮抚夷。
不过,也有一些幸运儿,他们成为了归化人。尽管数量不过只有区区数千人,但是相比那些成为雇佣兵的同胞,他们无疑是幸运的。就像李一郎一样,或许现在因为他说着生硬的汉语,还会有人觉得他是归化人,但将来他的兄弟姐妹,以及他的后代都会成为与国人无异的大明人。
父亲是浪人的李一郎,是主动从军的,在他看来,能够为皇帝陛下效忠是李家的荣耀,尽管他实际上姓“木村”,可是并不妨碍他怀揣着一颗“大明心”,甘愿为陛下而死。
“在,在从军的时候,家母曾经叮嘱过在下,命我一定要奋勇杀敌,要以死报效陛下,我,我的明白,今天九死一生,所以才会这么激动,让班长见笑了!”
再一次鞠躬,李一郎对着班长和战友说道。
“给大家添麻烦了!”
看着深鞠躬的李一郎,林兴国一时间居然说不出话来,班里的弟兄也看着这个平素任劳任怨让大家像疲驴似的使唤着的李一郎。
“好样的!”
张明用力的拍了下李一郎的肩膀,然后对他说道。
“令慈当真是深明大义,过去俺还因为你是归化人瞧不起你,可今个,你小子这番话,让弟兄们开了眼,从今往后,你就是自家弟兄,就是咱大明人,谁他么的再敢说你就是个东洋子,哥哥我第一个不放过他!”
在这个时代,汉人是包容的,他们可敞开怀抱接纳任何一个愿意融入这个群体里的人,尽管这种仁慈在历史上曾一次次上演“农夫与蛇”的故事,可是他们就像永远不记得教训似的,总是会一再的敞开怀抱。
不过在这里,在许多人看来,李一郎得到的欢迎是他应得的。面对弟兄们的欢迎,李一郎再一次深鞠躬表示感谢,那双眼睛中更因为激动有点发红。他知道,自己在这一刻真正的被接纳了,被大明接纳了。
就在他激动的想要表示什么的时候,那边的哨声响了起来,与哨声响起的,还有鼓声,又一次,部队要集合了。
在部队开始集合的时候,整个营地内都是乱哄哄的,所有人都知道,今天将又是一次无攻而返,对此所有人都很清楚,也正因如此,绝大多数官兵的神情中多少总带着些无奈。
甚至当他们离开营地的时候,那些留在营地里的弟兄也只是默默的看着他们,然后轻声的叮嘱他们“保重”。
在战场上,又怎么会有保重呢?
一条条红线在从营地中走出,朝着半个月前攻占的山脚走去,在山脚下,一条半人深的战壕,是他们的第一道出击点,离开了这道战壕,往上300寻的距离,只山腰处还有一道弟兄们在火线下修建的胸墙可以提供保护。
山地、仰攻、堡垒。
进攻中最困难的几点都出现在他们的眼前。可无论再困难,对于他们来说,只有一个选择,进攻!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其它的选择。
猫着腰进入山下战壕,隔着山间的林木,李一郎的双眼盯着山顶上的堡垒,那座星型的堡垒不过只有几门大炮和几百守军,可却把十几万大军堵在这边,要想从这里过去,就必须要打下这座堡垒。
“看到了吗?”
林兴国的手指着山上的石砌的堡垒,然后慢悠悠的说道。
“咱们的任务,就是夺下那座堡垒,那是棱堡,没有死角,等攻到城下的时候,腹背受敌,到时候,咱们需要的就是作好分配,一队人马进攻,一队人马掩护,掩护的要瞄准铳孔打……”
林兴国重复着队长的命令,在队长作这些讲解的时候,他曾对队长说过“嘴上说着简单,做起来不容易”,其实何止是不容易,靠这种打法打下这座棱堡,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班长,咱们今天恐怕都不一定有机会下山啊!”
张明朝山上看了一眼,然后嘟喃道。
“昨天四十六营三个大队攻上去,好好下来的,只有一个大队,今天咱们……想好模好样的下来,恐怕难了……”
“难个毛,死了,死了就死了,就当,当是尽孝了!”
身边的弟兄随口接了一句,让张明苦笑着,然后用力的点点头。
“天杀的狗鞑子,今个咱爷们就死在这了,为国尽了忠,也为家尽了孝!”
然后他用力拍着李一郎的肩膀说道。
“一郎,你小子,今个可是如愿以偿了!”
“是。是……”
紧张的咽了口唾沫,李一郎点头说道。
“能,能与大家一同战死在这,实,实在是我的荣幸!”
第240章 爆破(求支持,求月票)()
清晨,当阳光越过山脊照进山沟的时候,大地又一次沸腾起来。
炮声!
隆隆的炮声在山间回响着,野战炮尖锐的啸声和着臼炮沉闷的呼声,在天地间回响着。
大炮的轰鸣使得山谷中再一次沸腾起来,而在那一团团白色的火药烟雾中,红色的点线开始朝着山顶的堡垒进发。
当部队开始进攻的时候,作为前翼军指挥使的于树杰心底却翻腾着恼怒。他的神情更是显得有些焦灼。
四个小时前,在天色还没有放明的时候,于树杰就在行军床上醒来了,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第一个感觉就是恼怒,而不是无奈。现在,当他透过晨曦,审视着山顶上那个小小的棱堡要塞的时候,恼怒的情绪变得更加剧烈了,他的呼吸也变得更为急促了。
“嗯……”
与明军的官兵一样,于树杰穿着一身笔挺的军服,当然,因为夏天的关系,所以他穿的并不是呢绒军装,而是一身耐磨的帆布军装,胸前挂着野战望远镜——这种不能伸缩的单筒望远镜,因为其坚固耐碰撞,而受到军队的欢迎,他的左手放在军刀的握柄上。
这柄军刀,是兴乾三年,于树杰晋升为将官时,皇帝陛下赐予的佩刀,尽管这柄佩刀并谈不上华丽,可却也是由名匠精心的打制而成。他就这么扶着军刀,站在山谷间的一块突起的坡地上,他的双眼死死的盯着前言。
太阳慢慢的越过山脊,一缕阳光斜照在他粗壮的身躯上,在阳光的沐浴下,他整个只感到有些闷热,握着军刀的左手不由自主的冒出了一些汗水。
“已经半个月了……”
嘴里面念叨着这句话,于树杰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眼神也变得越来越凝重。
田力远中校就站在他左边半丈远的地方,他的双眼也在审视着那座堡垒,丁国明是他的勤务兵,就在他的身后,牵着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如果现在有什么记者在这里的,可以从不远处观察着他,然后用铅笔绘制出他的侧面相,登在《明报》、《大明新闻》、《天朝周刊》或者其他什么重要报刊、杂志上,然后再配上通栏标题《于将军剑指的六盘山》,当然,这样的一个新闻中,或许会对他用尽赞美之词,可是实际上于树杰的心里对自己却是极度的不满!
作为前翼军指挥使的于树杰知道,他所指挥的前翼军,尽管只有2万余人,不过只有6个营的步兵、2营骑兵和2营炮兵,这只是此次西征的大军中的一支前锋部队。现在战场上的局势已经非常明显,大明已经把绞索套在了满清的脖子上,就等着最后的扼杀了。
可是这沿途的堡垒,却让这最后的扼杀变得有困难重重。
半个月!
在一个堡垒面前耽误半个月,那么接下来还有多少座堡垒,难道战争就这么无限期的延长下去吗?要像现在这样蚂蚁啃骨头似的,一个接一个的啃下去吗?
“今天应该能结束了……”
想到之前接到了报告,让于树杰感觉好多了,呼吸也顺畅了一些。
“将军。”
田力远转过脸对于树杰说道。
“工兵大队一旦完成对要塞堡垒的爆破,三十五营就开始进攻。”
于树杰点点头。
他选择了前翼军最精锐的三十五营来担任这个决定性的攻击。三十五营的营长孙逸程的个头不高,但却极为精干,他是在江阴便从龙的老兵,对于这个同乡,他是了解的,他相信孙逸程能够完成这个任务,而且三十五营的许多士兵都经受过从潼关以来一路大小战役的洗礼,他们是靠得住的。
只要工兵的爆破作业完成,三十五营肯定能把要塞打下来。
“如果不是山的话……”
想到在过去的半个月中,工兵们在坚硬的大山中挖掘出爆炸隧道,于树杰又感觉到恼怒一阵阵袭来。
正是山地特殊的地形耽误了进攻的速度。
“再过一个小时,可以实施爆破吧!”
在于树杰督促着工兵加快速度的时候,在距离山顶不到100寻(米)的一个简陋的土木工事内,油灯照亮了这个工事,在工事内部,一个半人高宽不过两尺山洞内不时的传出金属的撞击声,在过去的半个月中,数百名工兵日夜不断的用铁锤与钢钎在山腹中挖出了一条长达百寻的隧道。
在他们在山体中挖掘隧道的时候,进攻部队实际上就是佯攻部队,尽管看似进攻激烈,但实际上却是不停地用中队、大队等中小股力量实施进攻,以防止清军有可能发现和怀疑明军的施工企图,即便是在晚上,动不动也会对其轰炸一番,时不时又对其炮击一阵,清军军被弄得筋疲力尽,晕头转向、苦不堪言。在炮击、轰炸、佯攻的掩护下,清军的注意力被分散了解,但工程的进度也谈不上快,毕竟他们需要在大山中开凿出一条隧道。
相比于过去,经过十年的技术完善,现在明军的工兵部队已经掌握了极为先进的隧道开凿技术,准确的测量使得他们挖出的隧道不会发生偏差,而且爆破的装药也极为科学,既不会太多浪费火药,也不会太少导致威力不足,无法摧毁城墙或者堡垒。
尽管进入坑道作业,施工难度大增,一是工作面狭窄,二是不能直立操作,进度大幅降低。可是经过半个月的日夜不停的施工,隧道终于挖到了清军堡垒的下方,在测量了位置确定清军堡垒在隧道上方之后,随着一声令下,战士们立即开始将成箱的火药抬入隧道,很快多达5吨火药便被装进了坑道药室。
药室位于主堡的正下方,坑道九十度转向挖掘,开凿作业很粗糙,其实只要能装下炸药就行,炸药装填到位后,对雷管和引火线采取一些特殊固定和保护措施后,工兵们才开始退出坑道,然后又返身回填大量泥土,用多层麻袋垒砌夯实,将其连同坑道转向部分和坑道大部分严密封闭即可。
“角度定偏差,水平定高低……在坑道外面是个极其简单的事情,进入坑道后,就不是这回事了。施工人员并不好掌握……”
在工兵们为爆破作着最后的准备时在第二出击点等待出击的孙逸程听着工兵大队大队长解释着坑道爆破作业碰到一些问题。
为了说明这些事情,工兵大队大队长李一南蹲在地上,一边用树枝于地上划出几条线,一边将手掌上向孙逸程比划过两个图形。
一个是直角三角形,在画出这个图形之后,他又解释道。
“不管主峰的海拔高度如何,只要以两条坑道口的地面中心为“零高度”、“零角度”、“零距离”利用各种仪器测量或经过计算,就能很快算出主峰的相对高度,药室高度与坑道口的直线距离和方位……”
对于这些专业名词,孙逸程并不太了解,可并不妨碍他从图形上去理解其中的关键,现在他就像是一个学生似的,在那里认真的学习着这种爆破作业。
“这是个什么?”
他手指着另一个图形问道。
“这是爆破药室。”
拿着树枝指着地上药室示意图,李一南解释道。
“……一条直线到头,然后九十度转向,如“t”字形。这么做的用意是,药室若设在坑道中间的位置,必须九十度转向,否则爆炸的威力会沿坑道损耗不小。无论怎样密封都是纸糊似的,根本没什么用处。如果转向九十度后,就等于把百分之五十的纵向爆破力平均分给了横向,把转向和坑道大部分完全封闭,爆炸的瞬间,产生巨大的能量,像出膛的铳弹不会转弯一样。可将爆炸的威力发挥到极致,将上面的主堡彻底摧毁……”
李一南在解释着的时候,神情显得有些得意,他甚至特意说道。
“这种爆破作业方法,是我在陆军学校学习工兵时,与几名教员一同研究的。”
他这么一说,让孙逸程惊讶的看着他。
“是你发明的?怎么样,这次能一下解决掉这个棱堡吗?”
面对营长的询问,李一南自信的说道。
“请孙营长放心,每条坑道的负责人,都由我亲自挑选的人担任,所有的工兵也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每个带班的班长,要做到前进五寻无偏差,阶梯掘进,并以此距离为准,到时修一水平台阶,如楼梯间的平台,每上一级台阶又前进五米,以此类推。每个排长要保证前进十寻无失误。用已挖好的坑道为参照,经我检查确定后,继续往前向上推进。现在药室就位于堡垒的正下方,5吨火药,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根据土质、深度、爆炸范围大小、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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