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军正……”
沉吟片刻,朱明忠还是道出了他的打算。
“本王身边目下还差一个军正,怎么样,有没有兴趣留在本王身边?”
因为军正丞的位子非常重要,所以朱明忠并不会立即把这个位置交给王文白,他还需要经过一些考验。至于石磊,现在他于自己身边还有用处,毕竟那件事总需要石磊去操办,相比于其它人,石磊无疑更让人放心一些。
“大王……”
大王的邀请,让王文白惊讶的同时,他却想要拒绝,毕竟,相比于大王身边,他更希望到其它的地方,就在王文白想要拒绝的时候,一个侍从官急匆匆的走了进来,然后交给大王一封密信。
展开信之后,朱明忠先是沉默片刻,然后面无表情的说道。
“就这么决定了……”
在王文白里开之后,朱明忠让人喊来了石磊,然后把刚刚收到的密信递给了他。
“这……”
看完信的内容之后,石磊神情严肃地说道。
“大王,现在这棋他这么一走,若是臣所料不差的话,这北直隶的民心基本上能让他收个差不多了。”
石磊在此之前根本就没有想到会有这方面的变故。
“他身边也是有人才的!”
朱明忠无奈地苦笑道,
“他的这招棋一走可以说一下子就解决了他的两个麻烦,一边是民心,而另一边则是银子,现在他不但收了民心,而且还得了银子。”
眉头紧皱,朱明忠随后又摇摇头。
“不过这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现在陷于其中的是他。而不是我……”
大王的话让石磊不由一愣,他立即想到在清河时曾听朱之瑜说过的一件事,于是便试探道。
“大王,难道京城真的是个麻烦?”
面对石磊的问题,朱明忠只是故作神秘的微微一笑,然后反问道。
“你觉得哪?”
这,一下真的把石磊给问住了,尽管在清河的时候,他隐约的曾经听朱之瑜提到过,但是他并不知道原因。
“其实现在京城无论落到谁手里,都是一个大麻烦。”
笑看着远处,朱明忠并没有继续解释到底为什么是个麻烦。而只是说道。
“就眼下来说,无论是谁得到京城都是弊大于利,尤其是我们更是如此,其实夺取京城无非就是个名,但是这个名不好得啊。指不定一不小心就为了一点虚名,把自家的本钱都赔了进去。”
这是为什么?
石磊诧异的看着大王,他想要知道答案,可是大王似乎并没有解释下去的意思,大王只是坐在那里似乎正在思考的什么问题?
肯定是和现在直隶的局势有关,难道还有什么办法破解吗?
“对我们的影响不大!”
沉思良久之后,朱明忠颇为自信地说道。
“他这么做,无非就是在收拢民心,可是……一地的民心又有什么用?”
随后他站了起来,然后慢慢的在屋子里走着,他一边走一边说到。
“归根到底,到最后还是要靠实力来解决问题,其实越是这样,就越对我们有利。他越觉得北直隶的民心已经为他所收,他就会越来越自信,而这样的自信,最终会让他做出错误的判断……”
转过身来看着石磊,朱明忠先沉默片刻,然后才说道,
“四石,现在有一件事,你要亲自去办,就是去京城,务必让我们的人在合适的时候都动起来,要制造出一种假象……”
又叮嘱一些注意的事项之后,朱明忠又继续说道。
“至于我这边……嗯,有必要的话,我会先去沈阳,这边要想办法让他放开手脚……”
第47章 雪恨(第一更,求月票)()
大明朝廷回来了!
不过只是半天的功夫,这个消息就惊雷似的在整个直隶大地上回响着,这消息传的是如此之快,百姓们更是奔走相告,那些得知这个消息的人,在闻得消息后,无不是激动的流出难以自抑的泪水。
这些百姓之所以会如此的激动,原因到是再简单不过,毕竟,这里有与其它地方不同,京师附近方数圆百里,大都被清虏圈占——满清入关后,为解决八旗生计,决定强占京师附近的土地,遂下圈地之令。非但把原来属于汉族农民的土地霸占分给八旗贵族,同时又强迫汉族农民“投充”,畿辅地区大量土地既被满洲圈占,原住汉族百姓被剥夺了资生之业,满洲贵族、官兵自己又不从事耕作,清廷乃以“为贫民衣食开生路”为名听任汉民投入旗下以奴仆身分耕种田地。
只不过,那些原本只以所谓的投充,不过与佃户差不多的他们,那里知道,那“投允”到旗下,那里是佃户,而是成为失去自由的奴隶,更有甚者,在圈地的同时,直接将圈占土地内的百姓直接纳为包衣,强迫投允。
被驱迫为奴的汉人本身既过着毫无自由的牛马生活,子孙也被称为家生子儿难以摆脱世代受奴役的命运。他们之中一部分人因走投无路而悲愤自尽,而更多的人则走上了逃亡之路,于是,旗下奴仆的大批逃亡一直不曾停止,即便是满清用厉法也未曾阻止他们的逃离,而在明军克复江南之后,旗下奴仆逃往江南更是愈演愈烈。
只不过,那个时候,抛家舍业冒着杀头的风险逃往南方,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出这个决定。更多的人选择留下,选择了忍耐。而且忍受着奴役与屈辱的同时,他们的双眼却盯着南方。在内心里渴望着王师北伐。
终于,像盼星星盼月亮的似的,终于盼到了王师的到来。
满清鞑子逃了!
大明朝重回京师了!
这个消息传来的时候,如何能不让他们激动,曾几何时,沦为奴隶的他们只能屈辱的忍受着一切,而现在,早就忍无可忍的他们,终于不需要再忍耐了。
从县城里头回来之后,一进村,朱大富在街口上站着,看见朱老全从黑影里走过来,往前走了两步把他拉住。拽到村口的牌坊底下,一把把攥住他的手,轻声细气儿说道。
“大侄子!我有个话儿想跟你说说,听呢就听了,不听就扔在脖子后头算了。”
朱大富看着本村的大叔点头应道。
“叔,您老说话,我能不听!”
“刚从县里回来?”
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朱老全又说道。
“消息准了?”
不用问,也知道他问的是什么消息,朱大富之所以去县城里头,就是为了打听先前听传来的消息是真是假,这个消息,他可是已经等了十几年了。
“准了,县官、衙役的衣裳都换了,城里头,好些人都换了衣裳,头也包上了,鞑子被赶走了。”
得到这个答案之后,朱老全摸着胡子,一副老成持稳的模样。
“听说你要为咱们朱老庄十几年前的事,伸一下子手指头,是真的?”
朱大富点着下颏,沉声说道。
“嗯!”
瞧着左右,朱老全的脸色变得紧张起来,轻声说道。
“我的老天爷!你要是真这么干的话,那可是要犯王法的?你爹和你爷爷,还有咱们朱老庄的几代人搁这十几年里头可都是窝着脖子才活过来的,非去招惹这个是非?这年月哪有摁着脑袋望火坑里钻的的道理?”
看着这紧张着自己的本门大叔,朱大富先是沉默一会,然后才说道。
“我知道王法,可是人活百岁也不过就是死死,不如早死早超生的利索,左右也就是这档子事了,生死,计较那太多了,反倒也有了顾虑,咱们朱老庄上下几十口人命,还有俺媳妇的命,不能就这么白白没有了!”
听着他的话,朱老全更是接连摇头说道。
“唉!别,别这么着啊,俗话说的话好汉子不吃眼前亏,这,这人你不收他,有官府收他,官府不收,有老天收他,若是你去收了他,那么一来,你可就犯了王法了!”
他们两人就这么站在牌坊下面说着话,最后朱大富摇说道。
“叔,要是说别的我听你的。但是说这个,侄子主意已定,您就别劝了,这世道……官不收,天不收,还是得人来收,指往老天……”
朝着天上看了一眼,朱大富尽管没有说话,可那话已经再清楚不过了。
老天顶用,这十几年,老天又在干什么?
“要是……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到时候,叔和村里的爷们,给老虎一口饭吃,侄儿便是死了,也是值了!”
说着,朱大富便头以不回的回了家,到家里他也没吃饭,而是坐在门槛沿上,叼着烟袋锅子,扬着下巴在那里出了半天神。等虎子和他姐吃完了饭,睡了觉之后,已经在那门槛上坐了半天的他才悄悄地从门道口扯出一把铡刀。
这铡刀是用来铡草的,长足有三尺,精钢打成的铡刀足有十几斤重,握在手里头沉甸甸的。
取了一盆水后,坐在板凳上,朱大富便在磨刀石上磨着这铡刀来,一下,一下的,每一下都用足的力气。
因为夜里头很静,所以虎子睡着睡着,隐约的便听到了院子里的磨刀声。他从被窝里伸出头来,睁开大眼睛,趴着炕沿一看,只看到爹在那里将眼睛眯成缝正看着刀锋,许是还不满意,所以又在那磨了起来,他就这么在一盏小油灯下,悄悄地磨着家里的铡刀,将刀锋磨得锋利非常,只让那刃口在灯光下闪亮。
正磨着刀的时候朱大富,在磨完刀之后,特意用手上的老茧试了一下,不过只是轻轻一刮,手上的老茧便被刮掉了,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满意的点了下头,刀是磨好了。
一抬头,朱大富的就瞧见儿子睁着大眼睛正看他,便冲儿子咧开嘴,笑着说道。
“唔!老虎!明个早晨,你和你姐先到姥姥姥家去住两天,这有阵子没有去了,你姥姥家了,肯定也想她老人家了吧。告诉你姥姥,就说……就说,等以后,我再去看她,”
虎子点着头听了父亲的话,眨巴了下眼睛,然后又把脑袋缩进被窝里,他还知道到底是什么事,对于他来说,只当是去走亲戚了。
尽管儿子很快就睡下了,可是朱大富却睡不着,他就那么坐在那里,然后手里拿着那把铡刀。他有时候会看着那铡刀,握着那铡刀的木制刀把,枣木的刀把这些年早就磨的油光发亮,握在手里,那是一个舒坦。
往日里,用这样新磨的刀,他能铡上几千斤草,都不带歇气的。
这刀是好刀啊!
一夜未睡,直到鸡打鸣的时候,朱大富才走到院子里头,在他来到院子里头的时候,便看到了坐在磨盘上的爹。
“爹,您啥时候来的?”
瞧见爹脚下的烟灰,朱大富知道爹恐怕不知来多长时间了。不过语气却显得有些疏远,好几年了,有些事他放不下。
“半宿了。”
叭叭的抽了两口旱烟,然后朱老过看着地上的铡刀架子说道。
“铡刀给拆下了?”
“嗯。”
朱大富也没有隐瞒,只是点点头应了声。
“一定要去?”
“非去不可!”
夺妻之恨,不能不报。即使是爹拦着也不成!
“哦,那就你去吧!”
出人意料的,朱老过这一次并没有拦着他。
“娟子和老虎咋办?”
“我让他们先去他姥家躲着。”
“躲着?”
将烟袋锅子里的烟灰磕掉,然后朱老过看着儿子说道。
“为啥要躲着,得让老虎留下来,让他知道,他爹是条汉子,不是个窝囊废!”
盯着惊诧不已的儿子,朱老过又继续说道。
“你知道,当年为啥拦你?不让你去杀那个畜生?”
瞧着这间院子,朱老过好一会才说道。
“那是因为,当年,满洲人坐着天下,你杀了那个畜生,看似报了仇,可最后,官府非但得杀你,还得杀咱们全家,就连咱们朱老庄上下,也不知道多少人遭难,到时候,咱的罪过可就大了,所以这仇,无论如何咱得忍着,不是为你自己个……”
说着朱老全摇着头,他知道,这些年这儿子一直在怪着他,甚至分家也是为了这事。
“可是今个,满洲人不坐天下了,那事就不一样了,这些年,你都没放下,若是拦着你,你这辈子都放不下这事,你要去就去吧……”
最后朱老全叹了口气,在起身离开的时候,他头也不回的说道。
“娟子和虎子,你就只管放心吧,你爹还活着,有我一口吃的就不会饿着他们姐弟俩,就是我死了,还有你大哥,他,没有你的血性,可,总归是你大哥,不会饿着他们的……”
说完这句话,朱老全的手背在身后,弯着腰握着烟袋离开了……
第48章 天地不收,我收(第二更,求支持)()
整整的一夜,朱玉林都没有睡好觉,他睡不着啊!
这世道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哎,大清国怎么说没就没了?”
朱玉林在嘴里这么念叨着,心里头却是泛着苦水。
甲申年那年,清军入关之后,便开始在京畿以及附近的24州县圈起了地,那个时候,虽说还没有圈到朱老庄,可是因多年屡试不第,甚至连个秀才也没考取的朱玉林来说,他却从中看到了机会,虽说他未中秀才,即便是大清国开恩,也当不了官,可是家中贫寒的他,却从圈地中看到了机会,尤其是从投允旗下为奴里看到了机会。
宰相门前七品官!若投个好主子,便是主子的奴才,那也比宰相门前的仆佣风光。不过与有些人希冀投入旗下后可以免除赋役,带地投允为奴不同,朱玉林家里不过只有十几亩地,为了能在主子面前邀宠,凭空捏指他家人口、田地为已所有然后一齐投充旗下,而旗人利在得产,自然不容分辨,将这些凭空来的投允之地连地带口强行鲸吞。而朱老家的这几百口人和几千亩地,也正因如此,成旗人的地,就连人,也成了旗人的家奴。虽说村里的人反抗过,可是旗人大兵过来后,砍杀十几个带头的,就无人敢反抗了。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