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金融,朱明忠同样也是一个外行,他只是只知其名,而不知如何操作,同样张迪也是一个外行,甚至相比于商船沉没、失踪,真正的问题在于,怎么把这些武装商船掌握在手中,而不是变成了其它人的船。
最终解决问题的办法,还是通过东洋公司——那家专门从事对日本贸易商会加以解决,毕竟经略使衙署是东洋公司最大的股东,只有通过这种半官方的企业,才能够真正掌握那些商船。并且能够在战争时将其征召。
“当然,除了这种商船之外,我们还可以建造另一种鸟船,当然比传统的鸟船更坚固,但相对廉价,成本控制在千两左右,这种船可以采用纵帆,纵帆所需要的人力很少。”
早在16世纪或17世纪,荷兰即出现了双桅纵帆船,从史司那里,朱明忠曾看到过双桅纵帆船的图样,所以才会提及这种船帆。
“船员少,可以降低运营成本,再加上鸟船的速度,本身就快于普通商船,速度上的优势,可以让他在贸易中占据领先优势,再加上其相对低的成本,可以让其成为商船的主力。从而以其构成一只大规模的商船队。”
与张迪讨论着商船,朱子扬的脑海中自然浮现出了被称为“海上马车夫”的荷兰人。
“就像荷兰人,作为“海上马车夫”的时代,我听史司说那个时候仅在首都阿姆斯特丹就有上百家造船厂,全国可以同时开工建造几百艘船。当时荷兰的造船技术是世界上最先进的,船的造价比英格低1/3到甚至一半。当时荷兰拥有1。5万艘商船,几乎垄断了全世界的海上贸易。挪威的木材、丹麦的鱼类、波兰的粮食、俄国的毛皮、东南亚的香料、印度的棉纺织品、中国的丝绸和瓷器等等,大都由荷兰商船转运,经荷兰商人转手销售。当时的阿姆斯特丹是国际贸易的中心,港内经常有2000多艘商船停泊。”
提及荷兰人港口中的2000艘商船时,朱明忠的语气中带着些许羡慕,至于张迪则显得有些心驰神往,两个人几乎都想到了,如果拥有这样庞大的船队,也许在海上,将再也没有任何人会江北的对手。
“而与其庞大的商船队相对应的是,荷兰人同样也拥有一只强大的海军,荷兰的海军舰只几乎超过了英法两国海军的1倍。它们在世界各大洋游弋,保护本国商船,并从事海外殖民地的掠夺。”
海外殖民地,张迪已经记不清楚,这是第几次听到这个字眼,而这个词最初就是从经略口中道出,甚至开拓台湾的举动,同样也是为了殖民。
拓殖移民之地,这是海外开拓的本意。望着经略,张迪可以感受到经略对殖民地的渴望,也许,对于他来说,台湾不过仅仅只是一个开始,台湾往南,还有南洋的大片土地。既然远在万里之外的欧洲人可以在南洋建立殖民地,大明为何不能?
而想要开拓殖民地,就非得有大量的商船,大量的海商不可!听着经略的言语,张迪隐约的意识到,也许,未来的中国很有可能会迎来海商的时代,毕竟无论是眼前的经略亦或是南京的郑成功,都对大海充满了渴望。
“也许,有一天,中国也有可能成为新的“海上马车夫”!”
这并不是没有可能,只要中国一但走向大海,凭着人口上的优势,很快,中国的商船就会出现在世界的各个角落,毕竟商船需要船员,需要殖民地。而这都可以通过人口上的优势加以解决。
尽管现在经过满清的屠杀,中国的人口不过只剩下区区数千万,但仍然远远超过欧洲各国,而更为重要的是,基于对历史的了解,使朱明忠很清楚,中国人在人口上的恢复能力是何等的“可观”。
最终这一切都会转化为殖民时代最宝贵的资源——人口资源!本土过剩的人口将会随着商船迁移至少世界各地。进而重新划分世界地图。
憧憬着在中国成为“海上马车夫”之后,给世界地图带来的改变,朱子扬的眉头轻挑,脸上露出些许笑容。拍着他的肩膀说道。
“怎么样?到时候没准这天下航行的船只都是你设计的,在史书上,每每提及这个时代的时候,都会提到你的名字,因为如果没有你设计的船,也许,这个时代就不可能如此顺利的开创!”
不经意的丢出了一张“宏图”的朱明忠看着张迪,语气间带着赞赏的味道,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张迪应该算是第一个引进西方造船理念的中国工程师了,也许,他会开创中国船舶的新时代。
谁知道呢?
毕竟这个世界上万事皆有可能!
而对于张迪来说,他从未曾想过这么遥远的事情,以至于在他离开经略使的公房时,脑海中仍然回旋着经略的话语。甚至有些失魂落魄,毕竟,他从未曾想过,造船,也可以改变世界。
对于始作俑者的朱明忠来说,自然不知道他的那番话在别人的心中掀起了什么样的巨浪,而是依如往日里的习惯,打开了一份密报,这是一份来自忠义军军正司密报,军正司就是过去的军法处,是岁末忠义军改组后重新进行的命名,在展开这份密报,不过只是略微扫视一眼,朱明忠的脸色便是微微一变
第180章 去南京(第二更,求月票)()
长江上,一艘多桨帆船疾速前行着,那舱底的浆手,随着口令,不断的划着浆,即便是寒冬,他们的衣衫仍显得极为单薄,实际上这些浆手都是俘虏,甚至在船上,他们的脚镣也被钉于舱内,以防止其脱逃,之所以用俘虏充当桨手,是因为桨手身处的环境最为恶劣,所以与其用水军充当浆手,远不如用俘虏,他们被锁在船舷处,像牛马一样不停地划桨,推进船舶。
二十丈长的多浆炮船,是忠义军水军独有的装备,相比于风帆海船,它更适合在内河航行,而且它的速度更快。即便是通过镇江上游一带湍急的水域时,凭着浆手的划动,这船仍然疾速的逆流而上,而无须像海船一样经过这一段水域时要纤夫挽拉。
二十丈长的排桨炮船,在长江中堪称是巨无霸船的存在,这艘拥有20门火炮排桨炮船由江阴船厂,也是忠义军水师于长江的主力,不过,这也是它第一次驶过镇江,驶向南京。
置身于船尾的舱室中,凭着舱尾的那一排排高大的玻璃窗,使得舱内极为明亮,完全不见旧时船只舱内的昏暗,也正因如此,这间船长室,才会成为朱明忠在船上的舱室。
“经略,船已经到幕府山了!”
船长话,让朱明忠轻应了一声,半个月前,郑成功令他返回南京,同时返回南京的还有张煌言、甘辉等人,而在此之前,军正司就已经获得秘报,是郑成功在筹划接下来的战略部署,毕竟福临统领的二十余万大军以及洪承畴统领的十万绿营,从两个方向威胁着大明。
接下来,郑成功兵锋指向何处?
是继续北伐?
还是收复福建?
但可以肯定的是,如果郑成功如果想要进一步北伐的话,势必需要经过江北,到时候,又将会置他于何地?
第一次,朱明忠发现自己身处于一个极为尴尬的位置。一方面,作为郑成功的下属,他必须倾尽全力支持其北伐。而另一方面,他又不想失去现在的半独立地位,更何况,朱明忠还在谋划着“出府自立”。
在这个时候,郑成功的突然的举动,一下打乱了朱明忠的全盘计划。
怎么办?
既便是现在,眼看着已经到了南京,朱明忠的眉头仍然眉头了一团,仍然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
“经略可是在考虑北伐的事情?”
见经略的眉头紧蹙,顾炎武一边亲自为其倒了杯茶,一边说道。
“其实,这次来南京,以下官看来,根本就谈不出个所以然来!”
顾炎武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通过宿迁之战,他已经能够了解到南京诸公的想法。
“是谈不出一个所以然来,但是……”
心知顾炎武话中有话的朱明忠摇着头,端着茶杯说道。
“现在,无论南京如何选择,对咱们来说,都是利弊参半啊!”
“经略所言极是,如果延平王欲北伐,那么郑氏大军必入江北,到时候,我江北眼下的大好局面自然不能维持。”
即便是顾炎武,也深知在江北现在的这种半独立性,是忠义军的根本,如果数十万郑氏大军进入江北,到时候,这江北必定势必会全归郑家,而忠义军也就成了无根之萍,至于经略,恐怕也是有名无实。
而作为大明的忠臣,顾炎武自然不希望看到这一切的发生,在他看来,现在江南的局面,正是最稳固的时候,郑成功、朱明忠,再加上张苍水三足鼎立,他们互相牵制,互相合作,越是如此,才不会造成一家独大的局面,从而保证了大明将来不至于因为某人野心勃勃陷入战乱之中。
可如果郑成功北伐,江北为郑氏吞并,那结果自然是倒置郑成功实力大增,而仅凭一个张苍水,又岂能抑制郑氏诸人的野心,即便是经略使保住了淮扬常三府,失去了半个江北,实力受损的情况下,自然也就无法像现在这样形成鼎立之势了。
“宁人所言极是!”
朱明忠点点头,沉吟道。
“所以,眼下,对我来说,最好的局面是什么,就是说服其进攻福建、广东,先复大明半壁江山,待到半壁江山稳定之后,再考虑北伐!如此才最为稳妥!”
当然,只是这么说,等到他们稳定这半壁江山的时候,那个时候,朱明忠早就把永历迎到了台湾,甚至已经像郑成功一样,不远千里从海上北伐,直捣燕京了。到时候,凭着迎驾、复京两大奇功,开府建镇不过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经略所言极是,郑军入闽,非但于我最为有利,亦有利于大明,郑军入闽,非但可以解江西后顾之忧,令其可全力西进征讨长沙洪奸,亦可入广东,联络西南,从而减轻西南压力……”
尽管面前并没有地图,但在朱明忠的脑海中,仍然形成一个简单的态势图,这个选择,对大明确实是最为有利的选择,而更重要的一点是,不仅可以保证他的利益,同样也可以保证三方的利益不至于发生冲突,最大限度的避免了三家发生冲突的可能。
虽说表面上,朱明忠还是郑成功麾下部将,但是在内心深处,他早就把自己视成独立的派系,在这个时候,他自然需要考虑自身的利益,毕竟,人总是有野心的。
他不可能把苦心经营的一切拱手相让予他人,别说是交给郑成功不可能,即便是交给永历朝廷,他同样也会考虑一番。
“如果想要延平王赞同这件事,就非得和苍水达到一致不可!”
现在朱明忠在私下里的时候,已经不再像过去一样称郑成功为“国姓爷”或者“王爷”,甚至“大将军”,而是称其为“延平王”,而这正表明他的心态。
“少司马那边的态度固然重要,但是,经略……”
顾炎武看着经略,说道。
“真正重要的是郑家诸将的态度,如果他们赞同北伐,那么延平王便肯定会同意北伐,如果他们反对北伐,那么延平王自然不会再支持北伐。”
尽管郑成功看似刚愎自用,但实际上,在大多数他却很容易受到下属的影响,他的刚愎自用,往往表现在他在大是大非的坚持上,就像他一生无论顺境、逆境,都不曾投降一般,即便是人们用其父兄的性命威胁他,他也始终未曾考虑过投降,也未曾考虑过与满清谈判。可是在其它的很多问题上,他却容易受下属、幕僚的影响。
“如果能够说服王忠孝、甘辉等人支持反攻福建自然是好事,可……”
沉吟片刻,朱明忠看着顾炎武反问道。
“若是我们冒然游说他们,会不会适得其反?”
朱明忠之所以会有这么方面的顾虑,是因为众所周知,郑成功北伐会牵涉到他的利益,在这种情况下,主动游说王府官员,肯定会若来一些麻烦。
“不仅会适得其反,甚至可能导致延平王对经略不满,毕竟,于延平王看来,这等同于经略心生异志!”
有些事情可以私下里去做,但是如果提前暴露了目的,只会惹双方不快,就像朱明忠可以谋划着“自立”,可以寻思着迎回圣驾,甚至另外选择一位藩王,但是在事成之前,是绝不会告知他人的,如果他派人游说王忠孝、甘辉或者其它任何人,都势必会引起郑成功的不满,毕竟身为军中主帅最忌讳的就是下属互相“勾结”,更何况朱明忠还是不是他的心腹。
“所以,这件事才难办啊!”
在这一声感叹之后,朱明忠的心情显得有些沉重,如果可以的话,他当然不希望自己的“地盘”让其它人进来,但是如果拒绝了郑成功,那这么长时间以来,所建立起来的名声岂不就毁于一旦?
在这个时代,名声真的非常重要,也正因为名声重要,他才会办报纸,并不惜给报纸补贴,试图通过报纸来保住他的名声,避免在流放那些铁杆汉奸以及其族人时,导致声名受损……等等!
报纸!
突然,朱明忠的眼前一亮,他看着顾炎武说道。
“宁人,我们为何这样直接游说他们!为什么不能够在报纸上畅谈国事?”
“于报纸上畅谈国事?”
先是有些疑惑,然后顾炎武就像是受到什么启示一般,立即点头赞同道。
“经略所言极是,若是我等直接加以游说,必定会引他人怀疑,可若是我们通过报纸,那怕这报纸是咱们办的,可写文章的人可以是在野的士子,咱们可以借他的口,提出北守南攻、勾通西南的策略!”
“没错,没错,这,这就像是士林清议一般,有人提出,自然会有人讨论,若是在这个时候……”
沉吟片刻,想到另一个正在实施的计划,朱明忠又说道。
“福建那边这个时候,若恰好有利于大军入闽的话,到时候,不需要咱们出面,恐怕就会有人主动提出入闽!对!正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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