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尔济吉特说出这番的话时候,语气看似平淡,可那脸上却尽是忧色。
“范文程,你是三朝的老臣,此事达素兵败,可谓是我朝开国以来未有之事,你说,现在这,这又如何是好!”
语间忧着,博尔济吉特道出了她真正担心的地方。
“这达素兵败不说,皇上那边成日里于南苑练着兵,说是要亲征江南,这达素一败,皇上若是当真南下了”
这才是博尔济吉特真正担心的事情,达素兵败,即便是死了几万人,那也是胜负之数,胜败乃兵家常事,可若是皇上当真南下了,那才是让人忧心的地方。
“奴才以为,皇上万万不可亲征。”
范文程望了太后一眼,然后说道。
“可不亲征,又万万不可!”
第100章 奴才之见(第一更,求月票)()
第101章 心所向(第二更,求月票)()
秋时的京师多风,一阵风卷起地上的榆树叶和着从地上卷起的沙土,在街道上弥漫着,路边那的那些于摊边正吃着饭的百姓,对于那落入碗中的尘土,大都是副视若无睹的模样,这些百姓的身上穿着破破烂烂的衣裳,头顶上小孩巴掌大小的发根处垂着老鼠尾巴似的辫子。
“这他么的官府收的银子都喂了狗了,这路都多少年没修了,这京师还是人住的地方吗?”
许是被那吹起的灰给迷了眼,一正喝着汤的百姓忍不住抱怨了起来,曾几何时,京师那用青石铺成的街道上,终年一尘不染,那里像现在这样坑坑洼洼的让风一吹尘土飞扬的,那会这城中是干净的,那里像现在这样,垃圾成堆、屎尿横流,臭气薰天。
“嘿,这个老哥,你还真说对了,这京城可不就不是人住的地方嘛……”
一旁顿时有人接了腔,说话时那脸上语间尽是戏谑的味道,他人话声不大,可附近的几张桌上的百姓都能听得到。
“可不就是,这京城打十几年前就不是人住的地方了……”
十五年前,满清入关后,八旗入京58万人,加上旗下奴仆34万人入京,在他们将内城的汉人全都驱赶出内城,将内城作为满城的那天起,这座城市就不可避免的混为一座”鞑靼城”,近百万野蛮人的到来,使得这座城市在一夜之间倒退到令人难以想象的地步。
京师城内那曾整洁用青石铺成的街道,此时不仅变得凸凹不平,而且也变得肮脏不堪,犄角旮旯中随处可以看到大小便,整个城市都弥漫着一股熏天的臭气。曾几何时,作为大明的京畿所在,与任何个大明的城市一样,一旦屋顶、墙壁、桥梁、道路等受到损坏,立即就会得到修复。而现在这一切都不存在了,所有的美好只存在于这些百姓的记忆之中。
“小心,小心,小心祸从口出,现如今可不比过去,若是……”
这边不过刚有人劝,提醒着说话的人注意一些,那边就又有人接腔说道。
“哼哼,小心个啥?那些个东西不过就是兔子的尾巴……”
尽管嘴上这般说着,可他的话声还是放低了许多,虽说声音不大,可在他说出这番话的时候,附近这些百姓却无不是面露些许欢色。
“可不就是!”
又一人在旁咐和道。
“听说了吗?那内大臣达素领着十万精锐八旗兵去打朱明忠,结果给人家给打了个全军覆没!”
在这番话在这不大街边摊上传来的时候,莫说是其它人,便是那摆摊的老汉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上,这会也溢了久未曾出现的畅快。
“怎地没听说?”
又有一人接了腔,但却不失警惕地朝着四下看了看,然后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
“这几天内城里头到处都在嚷嚷这事儿,听说这内城里的那引起东西几乎家家哭丧、户户戴孝,你们没瞧见,这两天,白事行的生意那可是发起了利市……”
“嘿,这就是报应啊!当年他们从北一路屠到南,不知道杀了多少人。这回,报应来了!报应啊!”
“怎么说不是呢!听说那逃回来的人,那达素原本差不多都要赢定了,可谁知道天上却突然打下个霹雳。将达素和身边的亲兵全给劈了个粉身碎骨!”
“那里是一道,我听说,那可是天雷震震,就像天启年间王恭厂似的,那道道天雷把达素的十万大军给劈了个粉身碎骨!”
说话的人像是亲眼看到似的,那描述起来也是一带神彩飞扬,好不得意的模样。
“这帮祖上缺德的杂碎活该被天打五雷轰!”
“可不就是,天有眼!天有眼啊……”
就这样,这路边摊上的百姓,你一言,我一语的在那里边吃边聊,他们越说声越高,越说越是兴奋,那眉宇间更是溢满了难以言表的兴奋,似乎对于他们来说,这是多少年来,都未曾有过的好消息了。
“风这般的大,把云吹散的了,天总算是该明了吧……”
瞧着那有些阴霾的天色,人们在嘴边轻声言语着,这句看似平常的话语中,带着他们内心的期待。
该明了,应该明了……
“……应该是了,应该是了,看来我皇明中兴当是指日可待了、指日可待了……”在理藩院里,身为燕行使的崔鸣一,在提及发生在南直隶的这场酣战时,那两眼紧闭,面上尽是如醉如痴。
“满兵断胫折股,虏马截伤惊驰,浮尸积野蔽河,幸存者束手就缚……虏骑所称弥悍骁雄者,歼夷略尽”。
作为副使的李定臣说着这些话语时的,那尽是一副神彩飞扬状,甚至就连忙那脸膛也因为激动而显出些红晕来,
“尽歼十万满虏,当真是高皇帝在天之灵保佑,高皇帝保佑!”
尽管作为朝鲜燕行正使与副使,可是他们一行人,却根本无法控制内心有激动,原本他们只以为大明已经为满虏所灭,毕竟受清虏严命从未曾有人与他们面前提及过大明仍存于世,甚至现在大明的军队不仅收复了南京,而是还在宿迁一战歼灭十万清虏精锐。
若非如此,恐怕身处理藩院的他们还不知道,清虏口中已经亡国十四的大明依然在南方坚持抵抗,甚至还出人意料的重新夺回了半壁江山。
”这满虏,当真是卑鄙至极,十四年前,便书信我国,言称皇明已亡,可今日若非是这城中户户举丧,只恐我等朝鲜之人,还被蒙于股中!”
恨声咒骂着满虏之余,崔鸣一的话声略顿,看着李定臣说道。
“如此重要的消息,必须尽快送回内告知王上,昆成,你看咱们是否应该尽快返回朝鲜?”
“正是如此,正是如此,我朝鲜虽迫不得已事以满虏,可必须心在皇明,不过以下官之见,我等不妨派出秘使前往南京……”
“好!”
双目中精光一闪,崔鸣一声应道。
“就这么办,至于这秘使人选,不妨……”
第102章 僧与道(第三更,求月票)()
死了个人!
对于理藩院来说,这只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水土不服总会死人。而且死的人也不过只是一个随团的役夫,如此,自然也就没有人关系他的生死,不过只是理藩院出银十数两,将其安葬于城外的义庄。只不过,那本应埋于义庄中的”尸体”,却在出城后”复活”,然后便没了踪影。
人深的杂草间,面对着被墙围起的陵墓,崔慕华跪于杂草间,泪水却是不断涌下,他不知道当年父亲是不是跪在这里,但父亲却正是在先皇的陵前绝食七日而死,也正因如此,做为忠烈义士的后代,他才会为崔家扶养。
十几年后,他来到了这里,来到了先皇的陵前,也是父亲绝食殉国的地方。尽管他从未曾见过父亲,甚至在此之前也未曾来过大明,但这会置身于先皇的陵前,一时间却了泪如雨下。
“愿先皇在天之灵保佑臣此行功成!”
先是行了跪头大礼之后,在离开陵园时,崔慕华又默默的在心底暗自祈祷道。
“愿父亲在天之灵保佑孩儿一路平安!”
心想着,他抬头看着天空,也许父亲的正在天上看着自己吧!
“若是父亲知道大明中兴有往,一定会瞑目的!”
猛然握紧手中的倭刀,头戴着斗笠的崔慕华毅然跳上马一路向南奔去,虽说是一身清人打扮,但是因为未曾剃发的关系,他只能避开官道,以避开满清的耳目。
这一路上,他甚至只能选择昼伏夜出,从而一路南行,毕竟按清律,留发不留头,留头不留发。未曾剃发本身就太过显眼,不过因为当年满清入关一路屠杀,这沿途尽是无人荒村,倒也使得这沿途尽是藏身之所,甚至在途径河间的时候,于一间废弃的道观废墟间意外捡拾到一身道袍,这倒使得崔慕华无需再像过去那样小心翼翼的南下了,而是将马一卖,变成了一个游方的道士,
卦板连声作响,手打着”铁嘴神算”的幡,穿着一身破烂道袍的崔慕华在这市集上倒也不算显眼,不过他那年岁却引不来什么主客,不过,对于他来说,这不过只是一个伪装,如果真的有必要的话,他甚至可能会选择剃发。
到了近晌午的时候,崔慕华直接到了路边的一个面摊。
“给我下碗面!”
尽管崔慕华说着一口流利的官话,但是他依然是惜字如金,绝不多说一个字,唯恐因为这一口大明的官话,而被人发现了身份。
不过像他这样的游方术士,说着官话也属常见,至于那些满洲人说的蹩脚的汉话,仅仅局限于一些趋之若鹜之徒,才会邯郸学步模仿着他所谓的”京师口音”。
一碗热面上了桌,崔慕华立即扒拉着吃起面来,突然,旁边的话声,却让他驻住了筷子。
“嘿,我说你们都是没眼界的东西,不知道皇上不是已经御驾亲征了嘛?那皇上是什么?是天子,那天子剑一出,凡夫俗子怕是连动弹也不能动弹,到时候,那姓朱的便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
什么?
酋首亲征了?
崔慕华的心头一颤,也不顾得这些人接下来再说什么。原本尽管听说过酋首要亲征的消息,但是现在听那人的口令,这酋首似乎是已经亲征了。
若是当真如此,那可如何是好?
就在他内心焦急的时候,却注意到旁桌上坐着的和尚,却是如老僧入定般的坐在那,自顾自的喝着面汤,若非是他那唇角一闪而过的嘲讽,崔慕华恐怕还真以为此人已经坐定。
“这人恐怕不简单!”
恰在这里,那和尚一抬头,正好视线与崔慕华相对,发觉这道士盯着自己的和尚,先是一愣,随后又是微微一笑。
和尚的笑容让崔慕华的心头一紧,生怕身份暴露的他急忙付出面钱,然后便匆匆离开了面摊。
离开小镇之后的崔慕华,因为自幼便被崔家扶养,在崔家与其他两班贵族们明争暗斗中,他就是崔家的一个器物,虽就只有二十三四岁,但是他的手上却至少沾了几十条人命。也正因如此对危险的直觉,远非普通人所能相比。在先前在面摊上,那和尚冲他发笑的时候,他便已经感觉到对方的笑容似乎有些不对。在离开镇子之后,隐约的总感觉好像有个熟悉的影子在偷看他,他顿时就知道自己恐怕是被人盯上了。
难道是那个和尚?
心里这般寻思着,恰好经过一个废弃的村落时,崔慕华立即隐入了路边的半塌的房内,然后从包中取出倭刀,双眼冷冷的盯着后方,片刻后,果然,一个穿僧袍的和尚跟了过来,果然,就是那和尚。
看清对方的身份后,不待对方发觉自己,崔慕华便直接闯了出去,冲着和尚施礼道。
“不知和尚为何跟着小道?”
这会崔慕华已经动了杀心,而和尚似乎也感觉到危险,只是哈哈一笑道。
“这官道难道只能道士走不成!”
对于眼前的危险,穿着一身破烂僧袍的和尚全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道士能走得贫僧又焉不能走得?况且,你亦非道士!”
什么!
目中的凶光一闪,就在崔慕华准备杀人时,只听那和尚说道。
“贫僧准备去江南,若是道士有意往江南的话,不妨换双鞋子与贫僧一同南下。”
说话的时候,和尚的手里已经多出了一双草鞋来,将草鞋置于地上,在离开时和尚嘴里说道。
“贫僧穷道,当真天下百姓苦矣,我等出家人,又焉能穿得起道士脚上的靴鞋!”
和尚的提醒,让崔慕华这才意识到,他脚上穿着的是靴子,而不是寻常百姓的布鞋,而对于四处游历的出家人来说,往往一年四季只有一双草鞋。
看着地上的草鞋,意识到这是身上破绽的崔慕华,连忙脱下靴袜,穿上草鞋之后,不顾草鞋穿在脚上的不适,便匆匆跟上那和尚。
“多谢和尚救命之恩!”
而和尚只是笑而不语的点点头,然后两人便如此这般的并肩向南走去。
第103章 土盐(第一更,求月票)()
晨曦中,隐约的可以看到人们在官道上扫土的繁忙身影。旧扫帚头在地上拉出的刷刷声,伴着此起彼伏的犬吠,打破了晨曦里的宁静。
好奇的打量着这于晨曦里扫地的百姓,崔慕华的脸上全是不解,如果不是因为京师等城中尽是恶臭薰天,或许他会把这一幕归于”上国气象”,会归于”中华之人好洁”,但满清窃居中国之后,这中华早就不复昨日的”天朝气象”,况且这只是寻常的官道土路,这些百姓为何会星夜扫路?
“他们是在扫硝!”
手拄着一棍拐杖助力,今种一边走一边说道。
“这黄河故道一带,每到冬春,白茫茫犹如雪原。那是从地里冒出来的盐碱,让这风吹上一夜之后,这田间的小路上,土屋的墙根处以及行人稀少的地面浮起了一层松软的碱土。这时百姓们就会在这里扫硝。”
发觉崔必东脸上的好奇,今种便主动的解释道。
“所以到了冬闲的时候,他们用扁担挑着两个大箩筐,用扫帚扫浮在那层灰白色尘土。现在正是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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