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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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隋-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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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烦不烦啊!我现在没心情收拾你,你要是非赖着不走,我倒是不介意多抱一个妞上床!”安霖心情一好,就彻底沦为无赖了。

    “你”那个姑娘看起来别说什么江湖阅历了,市面都没见过多少,更何况安霖一下子变成了极品流氓,气得嘴唇直哆嗦,几欲晕去。

    “屋顶上的,别看热闹了,把人弄走!”安霖扯着嗓子喊道。

    他知道宇文成乾手下的爪牙一直隐在暗处监视,他弄出这么大动静人家岂有不知道的道理?好戏看完了,还没有出来清场的自觉就有点过分了。

    “郎君呼唤小的所为何事?”两个黑衣人果然片刻间就推门进来了,而且衣冠整齐披挂完备,对屋里的情景作视而不见状。

    “你们把这位姑娘请出去,找辆车送她回家!”安霖用薄衾掩住小七,头也不抬的吩咐道。

    “不许碰我!我要杀了你!混蛋!我跟你们拼了”那个姑娘胡乱嚷着,极度的愤怒倒是真的,不过她说的话更是真的,果然毫无还手之力的被两个黑衣人架出房去,一个黑衣人还很贴心的替他关好了门。

    “我会回来的!”

    远远的传来一个愤怒的变了调的女子的叫声,让安霖一激灵:这妞不是阿诺舒华辛力加变身的吧?

    “郎君,我死了吗?啊——你也死了呀!”

    “乖小七,你没死,我也没死,你摸摸,郎君的胸口是不是热的?郎君再摸摸你的,看看是不是也是热的。”

    “喔——咦,果然是热的哦喂!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别闹,你看你的也是热的,嘿嘿”

    “啊——我打死你!这是怎么回事!我的衣服呢?你这个大坏蛋!哇呀呀——”

    “啊呀——救命啊,乖乖小七你打我干嘛!”

    “谁是你的乖乖!咦,我怎么满脸都是你的口水!!哇呀呀——老娘跟你拼啦!!!”

    “啊呀呀呀——我的胳膊折啦!腿断啦!!脑袋拧了八圈啦!!!别拧啦!我错啦还不行吗?求求您老人家饶了我吧”

    “说!刚才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是上回把我打傻那个刺客喽,又来跟我玩命。小七,刚才谢谢你!真的。”

    “喔。那后来呢?”

    “后来郎君大展拳脚,跟那个女刺客大战三百回合,把她打跑了。”

    “喔。我记得我被刺了一剑,怎么没死呢?”

    “那还不是郎君我武艺高强,身手敏捷,把你救下来了?然后某个小可怜儿就吓得晕过去了。”

    “呸!你才吓晕了然后,我的衣服是怎么回事?你都对我做了什么!”

    “你都问几百遍啦!郎君我对灯发誓咦,灯呢?你的衣服是你自己扯掉的,我看你昏迷不醒,也不知道状况,就深情呼唤着你的名字,然后情不自禁的亲了你几口而已,就这些啦!”

    “真的?”

    “郎君对月亮发誓!”

    夜更深了,月亮正忙着躲到云彩后边去。安霖的房间里,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依偎着,渐渐隐入了彻底的黑暗中。

第七章白衣苍狗() 
翌日一早,宇文成乾等人仿佛对昨夜之事一无所知,对安霖还是不冷不热。众人匆匆用过早饭,便会合了镇外的甲士,继续一路北上蒲津关。

    安霖不知道的是,他刚刚离开客房,便有几个黑衣人悄悄潜了进去,把整个房间翻了个底朝天。

    “你是说这个姓安的竟有游侠力士般的手段?”宇文成乾听了黑衣人的报告,表情有些惊讶。

    “启禀阿郎,小人等整夜守在安家郎君屋外,为防意外未敢窥视,但是里边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安家郎君确实与那女道士交过手,但时间很短暂,他呼唤小人入内时,女道士已经被一起种奇怪的手法制住动弹不得。今早小人自此搜查了那间客房,发现了些东西,小人以为是那个女道士遗留之物。”

    黑衣人说着,双手奉上了几片断剑的碎片和一个光秃秃的剑柄,眼见宇文成乾挥了挥手,便躬身退下。

    “这几枚碎片断口光滑、大小几乎如一,显然是被重手法一击震断所致,我于家祖堂老供奉的手段也不过如此,这个姓安的竟是如此厉害?”于建轻嘶了一口凉气,身边的元、裴等人的脸色也有些难看。

    “匹夫之勇不足畏,这小子最厉害的可不是这手功夫”宇文成乾的脸色却早已恢复如常,顺手将几枚碎片扔掉,随意的说道。

    越接近永丰仓,官道上的哨卡就越多,不时还有几十、成百的官军游骑呼啸来去,一张张画影图形的通缉令贴得到处都是,安霖的画像便赫然位列其中。可是面对这支近千人的队伍在官道上大摇大摆的武装游行,官府却视若罔闻轻易放行,好几次安霖都跟他的画像脸对脸了,就站在旁边的捕头却好像个个都是重症脸盲症患者,连眼皮都不抬一下。好像昨天一名从五品郎将和五百精锐的左骁卫骑兵被人如同羔羊般宰杀殆尽这件事情从来就没有发生过,好像凶名赫赫的卫尚书暴跳如雷、一夜之间连发的三道追缉文书压根就没存在过,好像上千人的甲士肆无忌惮的持械出行严重违反朝廷律令这件事谁都没看见过一样

    安霖很不喜欢宇文成乾,但是对这支可以在官府的眼皮子底下横着走的队伍,他满意极了。

    此时此刻,京兆郡郑县境内。

    华阴县县令王仁山和县尉赵正,还有县里带来的近百名差役、民壮以及从驻军借来的两队郡兵,正押解着两名钦犯逶迤行至黄土岭下。

    王县令一路都在琢磨着这趟差事,心情有些忐忑,又有点小兴奋。

    前天夜里,王县令已经搂着刚刚纳进房的第六房小妾上了床,却被两名径直闯进来的两名军汉粗暴的拖了起来。王县令刚搞清楚状况还没来得及由惊转怒,军汉们就塞给他一份文书和两个全身上下、包括头脸都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犯,然后扬长而去。

    经年老吏出身的王县令一眼就看出文书是真的,可却是左骁卫大将军府发来的军令!大将军府什么时候能够插手政事、对他这个文官吆三喝四起来了?不过王县令不过匆匆瞥了一眼这道莫名其妙的军令的内容,刚刚升腾起来的怒火和压抑下去的就统统化为乌有,欢喜得差点要在后衙裸奔。

    这封文书与其说是军令不如说是一份交接单。大意是屈大将军在潼关平叛时抓到两个嫌犯,疑似与杨逆玄感有些关联,却与军务无关。屈大将军无心插手政事,加之嫌犯原籍华阴,便移交给华阴县,请王县令押解两名嫌犯至京师交给刑部卫尚书。至于功劳,屈大将军刚刚阵斩杨玄感,一战平灭几十万叛军,区区两个蟊贼人家压根看不上,统统扔给了王县令。

    须知华阴乃是楚公杨家一脉的郡望,王仁山这个县令在华阴县一干就是七八年,敢说跟杨家没有什么牵连?自杨玄感事发,王县令的屁股就像坐在了火山口上,食不甘味夜不能寐,生怕那天早晨一睁眼朝廷的刀子就要落到他的脖子上。如今手握抓捕两个杨逆余孽的功劳,朝廷是不是就能放他一马?

    王县令二话不收,召集了全县所有的捕快民壮还不放心,又重金贿赂了驻军的一个校尉,借来了两队郡兵,然后马上押解两名钦犯赶赴京师。

    至于钦犯的口供他压根就没问,连他俩的面目都不想看。这种事情还是留给朝堂上的神仙操心,他王仁山一个小鬼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从华阴到京师,沿官道走不过三百里路,可到现在他们出发四天了,紧赶慢赶离京师还有将近六十里路程。

    这倒不是他们不想快点走,只是沿途大小关隘城邑突然间哨卡林立,盘查森严,排队过关的人群往往蜿蜒里余,王县令一行虽是官差,也耽误了不少行程。他使人去当地官府打探,居然得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杨逆余孽横行京兆,竟然在华阴境内击杀围捕的官军数百人,刑部卫尚书大怒,下令封闭道路,严查行人,对于嫌疑人等宁抓错勿放过。

    王县令闻报又惊又喜,惊的是事发他管辖境内,免不了要被上司追索责任。喜的是杨逆余孽如此猖狂,他手中的这两名钦犯弄不好会身价大增。他不放心治下的安危,又舍不得这趟差事的功劳和在上官面前露脸邀功的机会,于是他便将县尉赵正撵回华阴收拾局面,同时不断催促下属连夜赶路。

    黄土岭下,正午时分,没有一丝风,高悬中空的日头火辣辣的照在光秃秃、毫无遮蔽的官道上,像是能把人榨出油来般的燥热难耐。郡兵和差役们前阵子还在咒骂老天和那个不停催他们赶路的王县令,这会儿连嘴都懒得张了,衣甲能脱的早就脱了,跟兵刃一起扔到大车上,个个如行尸走肉一般往前蹭着。那个狗娘养的王县令还在咋咋呼呼的不停地催这个撵那个,非得过了黄土岭到前边的新丰县城才能歇脚吃饭。

    一支长逾二尺、柞木为杆、三棱精铁为簇、杂色雁翎为羽的利箭毫无征兆的从路边的一从高草中飞出,正中王县令的咽喉。极短的距离,巨大的冲击力使他一下子从马上倒撞下来,栽倒在马后的烟尘中。

    几乎在一瞬间,近百支箭矢从官道两侧的草丛里射出,那帮毫无准备、目瞪口呆的官差登时被射倒一片。三轮箭落,光秃秃、无遮无拦的官道上还能站着的人就剩下了几十个,而且个个哭爹叫妈四处逃窜,唯恐爹娘少生了两条腿。而此时路边的草丛中,又跳出百十名黑色劲装、手持横刀的壮汉,一言不发的冲上官道如砍瓜切菜般逢人便杀。不过一柱香功夫,押解钦犯的两百多人就死了个干干净净。

    在黄土岭不高的山坡上,两人两骑伫立其上,对遍地的死人视若无睹,目光死死的盯住了停在官道中间的那两辆囚车。

    一个黑衣大汉匆匆的跑过来,在其中一个身着布衣、容貌俊朗的年轻后生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年轻后生闻言一声长叹道:

    “那两个人被喂食了缓发毒药,今早刚刚死掉,王仁山那个蠢货还懵然不知,狗贼屈突通真是好算计啊!”

    另一个年约三旬、一身青衫、面貌儒雅的文士闻言眉头微微一皱道:“老的小的都死了?”

    “老的死了,小的不在。”

    “翟大总管的意思小的干掉,老的活擒,现在可好,两个差事都没了着落,咱们岂不是白费了一番力气?”

    “事已至此,小弟也是无可奈何,莫非子仁兄有什么高见?”

    “柴某哪里有什么高见。不过如此也好,这两个人要是死我们手里,必定后患无穷!某家一直反对截杀此人原因即在于此,屈大将军好心为我们扫清了手尾,我们倒是该好生感谢一下他。”

    那后生不为所动,转言道:“子仁兄这里可有密公的消息?”

    文士道:“密公已经离开河北赶往东郡,伯当兄不必担心,密公一路有猛士相护,必会平安抵达。”

    那后生微微一笑道:“如此甚好。子仁兄乃是密公的得力臂助,须臾不可轻离。而且天下大变在即,翟大总管素怀大志,对密公大才倾慕已久,必会倒履相迎许以重任。子仁兄还应早日赶回寨中筹谋大事,为密公打好前站。所以还请子仁兄收拢好弟兄,速速出关。”

    “伯当兄不与柴某同行吗?”文士有些诧异的问道。

    那个后生仍然微笑着,环顾了山下正在有条不紊的处理尸体的黑衣大汉,有些无奈的说道:“子仁兄有所不知,小弟还有些不值一提的小事,需要处理一下,顺便查访一下那个小的的下落。”

    同样是此时此刻,沙苑镇南十余里外,山沟里一座孤零零的小茅屋。

    一个年方十七八、身材高挑、容貌秀美的姑娘正盘腿端坐在屋内,身周摆放着四个烈焰熊熊的火盆。时值夏末,关中大地上依旧是热浪袭人,再加上火盆之威,整间茅屋里热度足以将人肉蒸熟,可那个姑娘却仅是额头冒出一层细汗而已。只见她双手掌心相对置于膝上,一张曾经焕发着勃勃英气的脸孔如今容颜惨淡,峨眉微蹙,两眼紧闭,檀口微动似乎念念有词。

    “二师兄,你过来!”姑娘突然开口唤道。

    茅屋的大门半掩,门槛上坐着一个身穿粗布短衫,年约三旬,面貌平庸如普通乡间老农的壮汉。他将半边身子探出屋外,似乎很快便难耐屋内的酷热,将里边的半边身子换出来,片刻又再换一遍,却不肯离开茅屋。正当他热得抓耳挠腮之际,听到屋内姑娘的召唤,立刻蹦起来进了屋,嘴里却不情不愿的嘟囔着什么。

    “该你行功了。”姑娘仍是端坐不动,对二师兄命令道,口气甚是不敬。

    “我说小师妹啊,你逆行功力岔了内息,本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过得几个时辰自然恢复如常。但你怎么连这片刻功夫都等不得、强冲经脉走火入魔,要不是我在半路捡到了你,怕是现在你的小命都没了。再说,只要我们回到华山请师父出手,医治这内伤轻而易举,你又何必遭这么大的罪,我都快热死了”

    二师兄热得满头大汗,尽量将身子远离那些喷吐着热浪的火盆,勉强蹲在地上,运掌如飞,拍打着小师妹背上的穴道,嘴里还是没完没了的唠叨着。

    “你怕热就出去!嫌我麻烦就滚回山上去!否则就闭上嘴赶紧行功!”小师妹说话像蹦豆子似的,咯嘣溜脆,却是毫不客气,跟训孙子似的。

    “哪敢哪敢呢!”二师兄赶紧谄媚的陪笑道,表情比狗奴才还要贱上三分,手上却是丝毫不停。

    “要不是你昨天胆小不敢去,又逃得不知去向,我岂能被那恶徒欺凌?又何必强行运功以致内伤?这笔账先放着,等我伤好了有你好看!”小师妹越想越气,忍不住支起身子,高声叫道。

    “哎哎!我的小祖宗!别乱动!再岔了内息神仙也救不得你啦!”二师兄手忙脚乱的把她按住,疾出一指抵住她的大椎穴。

    小师妹身子微微一颤,脸色登时变得通红,额上的那层细汗逐渐密集,转眼间无数点汗珠汇成小溪,沿着脸颊滚滚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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