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丞相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朕…。。我这些时日以来一直都很乖巧……并未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来。”刘协颤颤兢兢的说出这番话,到的后面,声音几乎是带着哭腔吼出来:“。…。。还请丞相相信我啊。”
然而,那边的曹操并未理会,朝他慢慢走过来,一边话语还在继续说:“……为了这汉朝,为了西征,为了扫清刘备、孙权这两个祸国之辈,累死我麾下最好的谋士,陛下啊……你说这笔账,我曹操该算到谁的头上,这把火该烧到谁头上?”
曹操走近发抖的刘协,一把捏住他双臂,随后搂过肩膀拍了一下,“陛下来,随操过来。”轻声嘶哑的说着,将刘协推到首位上坐下来,在长案前面蹲下,眯着眼睛打量一阵,偏过头对许褚笑道:“仲康你看!这人越来越像一个皇帝了……”
话音落下的一瞬,陡然挥手将案上的墨砚扫飞出去,几欲瞪裂眼眶:“你想当真皇帝,也要我曹操说是,你才能是——”
咆哮怒吼的声音响彻大殿。
“看看你这模样就算现在操把权利交给你,你打得过南方的刘备和孙权吗?他们一只手就能把玩死,那时候老臣苦心经营的局面,汉朝最后的气运会毁在你手里,更何况!”
并不算高大的身形在一刻奔突如暴怒的猛兽,洒开的宽袖里,挥手指着座上脸色苍白的刘协,“。…。。你也不是真的,四百年的汉朝就算坏也不能坏在你这种背后上蹿下跳的虱虫手里!!
“可惜你不能死…。。”
“丞…。。”
“你闭嘴——”刘协刚开口说一个字,御阶之上的曹操直接打断他,眼眶布满血丝:“老臣相信陛下……但有些话说的再有道理,终归是假话,事情做了就是做了,但这世上哪有没有代价就能做出的事。”
长案后,刘协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面上依旧颤颤兢兢看着对方:“我……需做什么……来弥补过错……”
不等他说完,承光殿外面响起甲士的脚步声以及歇斯底里的女子声音,刘协撑着桌案站了起来,伸长脖子,殿门口,两名甲士拖着一道女子身影大步进来,嘭的一声,扔到了御阶下方,扑在地上半天,缓过气来。
青丝凌乱垂下,一张素白干净的俏脸从散乱的青丝中露出,刘协惊的跨出半步:“皇后——”急忙朝那边的曹操拱手:“丞相,她是皇后…。。你不能这样做,她是皇后啊。”
伏寿像是从床榻上被人抓起来的,亵衣外面仅仅简单披着一件衣裳,赤着脚裸,模样狼狈凄惨,在刘协开口求饶,她捏紧了衣裳也在说话:“曹丞相意欲何为…。。”
“呵呵……以儆效尤罢了,这位天子背后做了什么,堂堂皇后岂会不知?”曹操声音平缓,只是简单的挥了挥袍袖,不远侍立的尚书令华歆睁开眼,从袖中掏出一份早已准备的黄绸,清了清嗓音:“皇后伏寿,卑贱入宫而登后位,长居后宫无天下之母表率,亦无文王母之美德……却阴险狡诈,包藏祸心,意欲谋害丞相,今缴去皇后玺绶,迁出中宫,不受庙火……。”
……
街道之上,快马奔驰,有巡逻的兵卒想要拦截,当看到马背上的人影插着令旗,连忙收拢长戈让出道来,朝皇城直奔过去。
……
承光殿,持续的诏令,落下最后一个字时。伏寿窈窕的身形都在摇摇欲坠,娇嫩的脚趾踩过冰凉的地板,披头散发的看向庭上的刘协:“陛下,就没有话要说吗?”
怔在那里的皇帝看着流出泪水的女子,曾几何时,他也有过想与对方成为真正的夫妻,但终究身份不正而不敢说出口来,到的此时,几欲张开,话到了唇边又不断看向眯眼沉默的曹操,只得咽了回肚里,颓然的坐了回去。
看到皇帝的动作,曹操方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挥手:“把这个女人带走,押去禁室暴毙——”
“不可!”
“不要伤我母后——”
两句不同的话语同时响起在殿门那边,听到熟悉的声音,殿上的五人以及周围虎卫转头望了过去,正是问讯赶来的荀彧,他进来的瞬间,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孩从旁边冲了进来,几名虎卫倒也没去拦,只是看着小身影飞快扑到皇后伏寿身前,张开纤瘦的双臂将母亲护在身后,抬起小脸,一双大眼水汪汪的大眼倔强的看着曹操:“大胡子,不许你害我母亲,小心我父亲回来打死你。”
“怜儿!”伏寿尖叫一声,将女孩搂在怀里,语气陡然一软:“丞相,孩子无心之言,无心之言,妾身愿退出中宫。”
“主公。”荀彧拱手拦在中间:“伏寿乃堂堂皇后,纵然无功,也无大错,废去后位已是严重……。彧来时也知奉孝去世的消息,心知主公怒火攻心才失了理智,做这样的事来。”荀彧拱手躬身下去:“恳请主公,深思。”
曹操没有接话,反而之前女孩说的话引起他好奇,笑眯眯的看着她:“刚才说你父亲,告诉我这个大胡子,你父亲是谁?唔…。。你相貌,有点眼熟……”
就在这时,外面一名虎卫进来,在许褚耳边说了一句,后者立马走出殿外,片刻后,一匹快马穿行过宫舍点亮的火光,在承光殿前的石阶下方跳下马背,将一张叠好的素帛呈了上去。
许褚见是百里加急,也不敢擅自拆开,拿过情报转身就朝里面进去,“主公,百里加急,西北出事了。”闻言,曹操直起身接过素帛展开,夹杂白迹的浓眉陡然皱了起来,荀彧上前:“主公,何事?”
“一个月前,丝绸南道诸国被屠,那头白狼回来了……”
轻微的声音回荡在深幽的殿堂内,无比清晰的响在所有人耳旁,犹如一道惊雷炸开,振聋发聩。曹操双唇紧抿,回过头看去身后的母子二人,又看了看首位上依旧彷徨的皇帝,捏着情报晃了晃,缓缓转身朝殿门离开。
“把伏寿和那女孩带去其他馆舍幽禁吧……。他娘的……携十八万大军……全是百战之士,这天怕是真要变了。”
昏黄的光芒摇曳,照着离去的身影变得迷离扭曲,那简单极短的一段内容,仿佛组成地狱般杀戮的景象出现在眼前,将他们都笼罩了进去。
狂暴的石弹飞出长长的轨迹。
呼啸着砸在低矮的城墙,土坯、岩石的碎片崩的飞洒。
各种各样的士兵手持锋利的刀刃杀上城头,将一批批抵抗的人砍翻,蜂拥的人潮将举起的白旗践踏在脚下,疯狂的推挤劈砍,将内城墙的石阶上的西域人撕成碎片,某一刻,城门自内打开,枕戈待旦的骑兵排山倒海般发起了冲锋,掀起滔天血浪。
第六百八十六章 颤栗(下)()
巨大的血浪席卷整座城池,人凄厉的惨叫声响起在四处,冲出家门西域平民来不及知晓是谁打过来,就被飞驰而过的骑士一刀枭下了首级,有人在马背上将手中的火把直接投入最近的楼舍引燃火焰,不久之后,天空呈出烧红的颜色,各种各样的惨叫、哭喊在城池四面响起。
被大火驱赶出屋的妇人,被几名黑色肤质的骑兵跳下马来直接拖到街边撕去了衣物,露出白花花身子的西域女子抱着胸口惨叫,随后,尽兴的骑兵将人杀死丢进火里。王府,国王提满泪流满面的呐喊出声:“投降了,疏勒投降,不要屠城啊——”
随后,像条狗一样,被丢在地上,二十步之外,一家七十口人捆缚着跪成两排,一名幼童被拖了出来,孩子吓得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整个瘦小的身子都在发抖,朝这边的提满尖叫大喊。
刀锋落了下来,一颗小小的头颅滚在地上,引来更多的哭喊尖叫。一名狼骑抖了抖刀锋,将血滴抖落下去,对于这样的哭喊求饶,他已经听过无数次,这次直接抓过一名哭叫最凶的女子提出来,就是一刀剁下人头。
“狼王…。。狼王…。。求求你开恩啊——”
提满趴在地上,朝屹立在黑色与火光之间的黑色战马爬过去,脑袋不停的磕在地上,那群待宰的家眷也都陪同的磕头,“提满不敢了,放过我家里人…。。一切都我做的,让我死吧。”
躁动的马蹄在原地踏了踏,洒开的鬃毛,一只覆盖甲叶的手掌伸过来,在马鬃上抚了抚,那阴影中的公孙止,一身黑色狰狞兽面半身铠,领间白色狼绒绕去右肩甲,一颗白色的狼头镶在上面,狼眸冰冷,战马右侧,一头成年的大狼弓着身子露出尖锐的长牙做出了攻击的姿态。
缓缓的声音的在光与暗中低沉的响起:“你知道吗……你这愚蠢的报复,奏效了,让我西征军损失了很多人……很多人永远待在那冰凉的坛子里,所以,我只能找一些凶蛮的野兽充作军队,你看他们是不是很尽职?既然你选择了报复,就不要想着投降,拿把兵器给他——”
哐当——
一柄环首刀丢到提满面前,公孙止抚着马鬃的手勾了勾手指:“捡起来。”
“啊——”
爬在地上的疏勒国王全力嘶喊,一把抓过面前的兵器,站起身的同时,一支箭矢呯的射穿他的甲胄,整个人后仰,被钉在了地上,鲜血迅速涌出嘴角和伤口,永远的死去了。那边的俘虏发出一片低泣,典韦低声道:“主公,那边的人怎么办?”
公孙止眸子划过眼角,余光扫了一眼,策过马头离开:“一个不留。”声音里,围着的狼骑提着弯刀朝那批老弱妇孺走了过去……痛呼求饶、歇斯底里的哭喊、惨叫持续响了一个昼夜,天亮之后,疏勒国的盘稿城成为一片废墟,成千上万被烧焦的尸体堆积在城中,尸臭数月不散。
翌日,十八万军队摧枯拉朽的朝下一个猎物扑过去。
八月十一,疏勒举国被屠,少有存者逃出,而接邻的莎车国对于此事还处于懵逼的状态,纵然之前他有过帮助汉朝传递过一些消息,更多的还是随疏勒、于阗两国封锁要道,讯息过来时,浩浩荡荡的骑兵已经铺天盖地的杀至眼前,城中百姓来不及逃跑,四周原野全被封锁起来。
待到二十这天,步卒开始攻城,战事只持续一个时辰,城中开始燃起熊熊大火,屠杀再次开始了。
建安十三年,这个秋天,西域南道都在惨绝人寰的屠杀中过去,走在原野上的商队、绿洲中的村子、高傲矗立在沙漠中的城市都在席卷而来的兵锋之中死伤盈城,或整座城池都被付之一炬,消息终于在爆发性的散播开来。
九月十五送达许昌,全城上到皇帝、世家,下到贩夫走卒,都在这传播回来的消息中震撼、惊愕以及恐惧的心悸,随后更加巨量、详细的情报正远远不断从西北凉州那边传回来,再从许昌已恐怖的速度的朝四周扩散。
南方。
正在努力坐稳荆州的刘备期初接到这条消息并未细究,随着时间推移,更多的情报接踵而至,原本准备再次进攻宛城的攻势,暂时停了下来,随后,将自己关在书房,将情报翻看了许多遍。
八月二十二,蒲犁沦陷……
八月二十四,皮山整城被毁……
八月二十六兵临于阗国,月底,于阗国国王尉迟立安率众投降,随后斩首祭旗,两万士兵被坑杀,举城上下七万余百姓俱没。
九月,拘弥屠……同月初五精绝城推平。
刘备捏着素帛的双手,不自觉的微微发抖,十八万精锐之士,谁敢触其锋芒?他有些痛苦的阖上眼睛,就连依赖的军师走了进来,亦未察觉,只是轻轻叹了一声。
“怎么办啊……”
诸葛亮在对面坐下来,微笑着伸手拿过素帛看了一眼,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化作苦恼的思索,然后退到了一旁,跟着沉默了下来。
有关于西北陡然发生的战事,仿佛天降而来的恐怖军队的消息,还在各地不断持续发酵,随着当初最先跟着西征军前往安息、大秦的商队陆续从西北之地回来后,虽然在中亚那场大漩涡里损失惨重,但所带回来的情报,终于让各地的百姓、世家意识到,正在沿途一座座摧毁西域人城池的军队,正是消失了四年的西征军。
有人喜极而泣出门奔告,大胜之师扬我大汉雄伟,但也有远在江东的人率先封锁了消息,黄须碧眼的身影独自坐在正厅中,听着油灯偶尔在寂静里爆出轻微的响声,断去数年消息,原本以为不在的西征军回来了,到的消息确认后,他心里有一块石头始终没有放下来过。
“西征军回来,那兄长他…。。还活着吗?”这样的话语,不知是高兴,还是该……做出某个决定。
不久之后,他下达了一系列任命,将韩当、黄盖、程普等老将调任吴郡、乌程、句章,张昭升任会稽郡太守……。等等,而甘宁、凌统、徐盛一批年轻将领得到近前听用,鲁肃、吕蒙、朱恒也开始独挡一面。然而一切做完,孙权目光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份情报,整个人都微微颤栗。
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十八万军队。。。。。。。这怎么打。。。。。他第一次感到脑仁剧烈的疼痛。
西征军一路血腥屠戮的消息,在传遍中原、大江南北的同时,如平静水面的北地,也荡起了涟漪,蔡琰坐在阁楼上,听着儿子握拳兴奋的声音,绷了许久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秋风抚动裙摆和发丝,她捋了捋头发,望去铜镜里的自己,眼角的细纹有眼泪流了下来。
“回来了。。。。。。可妾身的容华也不在了。”
……
十月,最后一座城池倒塌了,十八万军队抵达玉门关,守将面对如此庞大的军队,又是大汉都督,哆哆嗦嗦的城墙上下来,打开城门迎接,踏入关隘,算是进家门了。
狼旗猎猎,三军阵前,数支队伍先后走了出来,前方勒马回转的骑士,望着他们,李恪端着酒水递来,公孙止捧陶碗,有酒渍洒出来:“我。。。。。。带弟兄们回家了。先敬他们——”
酒水在身前倒下,前面一排将领,张飞、夏侯渊、孙策、黄忠、周瑜等人也都一一照做。公孙止重新端过满上的酒水,这才举了起来:“七年征战,也到分离的时候,虽然不舍,但终有一别,往后望各位谨记家国之念,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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