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尸体堆积如山,人头均被砍下来,摆在重叠的尸体上面,男人……女人……老人……小孩……张大带着惊惧的眼睛,死气沉沉的盯着大门方向。
“整个卫家被屠了……没活人了……快报官!!!”
那人坐在地上,还在大喊。
第两百八十零章 春光、杀人()
白云延绵,冬雪已化去,光秃的树枝抽搐嫩芽,两道身影一前一后从外面快步进了这座宅院,沿着屋檐朝后院过去,远远近近,庭院里有破空声,典韦叉着双臂站立不远,一对铁戟放在脚边。
“你说卫家都死了,其他哪些个世家大族会怎么想我公孙止。。。。。。。”
清晨的空气里鸟儿叽叽喳喳的啼鸣着从宅院上方飞过去,春暖的阳光照过树枝,投下的斑驳里,公孙止挥舞两把弯刀,伴随着说话声,用力斩下,刀锋擦着空气呼啸,劈在树躯,木屑飞溅。
“该是军师的主意,也像他干的。”
典韦立在不远说了一句,抬手将飞来的一片木屑扇开,“我早就看不惯卫家那种高门大户了,他们永远认为自己就比别人高一等,真要说起来,老典还想当面夸军师干的好。”
论及世家大族其实更准确的说,就是一群以经学传家的士大夫豪族阶层,互相扶持、又互相敌对,往上慢慢累世积攒,成为公卿大臣,往下紧抓民间阡陌施行大庄园经济,把持大量耕地。公孙止内心深处不屑和不接受对方,虽然他知道这些世族都有一定的力量,但并未深入的了解,上谷郡乃至北方其余地方,本就烽烟四起之地,土著士族是最弱的,存在感非常的弱,以至于他杀卫仲道时都从未考虑过对方背后的卫家。
当然,就算了解,他还是会杀。
“河东卫家算不上什么大族,只要没人站的上朝堂,往后也会沦落为地方豪强,不过这敲山震虎倒也用的娴熟,若是李儒用计,恐怕郭汜李傕二人最后也不会有好下场,这俩人真的是走投无路了,派人去信,把郭汜留下,这人当年有恩于我,那就免他死吧。”
话语之中,弯刀从树躯深痕里拔出,唰的插回鞘内,公孙止挥了挥手,有侍卫领命下去安排,与廊下过来的两道身影相错而过,李恪带着刺客韩龙朝那边过去,庭中公孙止还在那边。
随即,匆匆下了石阶。
“首领,韩龙特来复命。”
有些微胖的身形拱手见礼,那边树下锦袍单衣的身影将手中归鞘的刀刃丢到石桌上,伸手将他搀扶起来,前者抬起头,脸上泛起青涩的笑,不好意思的抠了抠发髻。
“关在许都这般久,看来曹司空的伙食不错,都长胖了。”公孙止也笑起来,拍拍他肩膀,挥手让他坐下来。
韩龙有些拘谨的坐下,又供起手:“首领,属下不负重托,已杀了当今天子。”
院中静谧下来,典韦、李恪互相对视一眼,典韦放下环抱的手臂,皱眉出声:“韩兄弟,话不能乱说,陛下还在朝堂上坐着呢。”
“可我真的刺天子数刀,刀刀都是要害。”韩龙涨红脸,站了起来:“若不是曹司空的部下来的及时,我甚至已将那个女人一起杀了。”
“你真的确认杀了刘协?”
“千真万确!”韩龙肯定的点头。
庭院里,身影背负双手走动,公孙止目光严肃,视线扫过他的脸,“年前我入许都,上朝堂接受陛下封赏,观他气势,实在是唯唯若若,不像堂堂天子,开始还以为是被曹司空吓的。”
“。。。。。。现在算是明白过来了。”
公孙止望着了一眼明媚的晨光,合上。
“非要安一个皇帝在自己头上,既然不同意我走的路,那就由着你去吧。。。。。。你们不要跟来,我去城墙走走。”
飞鸟越过头顶,人影落寞的走在金色的晨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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翱翔的影子飞过天光,在皇宫瓦片上。
“上朝——”
一声高喧打破了寂静的皇城,承光殿上,关于如何处置皇城中杀尚书郎一事仍在争吵,天子刘协胆怯的望了一眼那边犹如战火蔓延的厮杀场,吞了吞口水。
“公孙止刚升都督,就强仗权势,一言不合杀人,已犯律法,身在皇城当中行凶更是不尊天子,这等凶戾野蛮之人岂能仍由他活命,朝廷威严还要不要了!!”
说话的身影乃是议郎赵彦,语气激昂面朝那边负手沉默的曹操,缓了缓,“。。。。。。司空有扶持陛下之功劳,切莫因个人关系,而污了名声。”
“有理!”曹操闭着眼睛点了下头,
“司空,兖州、弘农、河东有数的世家大族联名向朝廷施压,查杀此人,司空为此人而动朝廷根基,当谨慎对待才是。。。。。。。”
“议郎说的有理!”
曹操声音沉下来,微微转过脸,“但我要保他,你们当如何?”
文武席列,众人闭目沉默,他们背后也大多都是世族支撑,又反哺家族才能得以繁盛壮大,公孙止杀卫觊一事确实触及到了底线,此时被问起,如弘农杨氏的太尉杨彪,老神在在阖目当作没有听到,其余人自然也不方便开口。
“司空拿什么这蛮人!”议郎赵彦上前一步,言语上他占理,愤慨的与对方对峙:“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更何况他杀的还是朝中大臣,岂能就因为司空一句话就这么算了。”
听到步步紧逼的言语,位于首列的杨彪微微皱眉。
曹操转过身来,对着殿门方向,阳光照在面无表情的脸上,呢喃:“拿什么保。。。。。”的声音中,微微的眯起眼,伸手摊开,有人过来拱手时,老人从地上起来,下意识的大喊:“司空不可!”
大殿中,声音回荡,灯柱上的火焰摇曳着,曹操噌的一声拔出侍卫腰间的佩剑,朝那边一剑斩过去——
鲜血从议郎赵彦的颈脖喷涌,老人的声音像是被掐断了,大殿之中,气氛凝固静的吓人,只听噗通一声,尸体倒在地砖之上,天子刘协大气也不敢出,坐在那边看着淌在血泊里的尸体,身子微微的发抖。
血腥气弥漫开来。
曹操紧抿双唇,脸上阴沉扫过大殿上低下头颅无言的众人,迈开步子,走在他们中间,“我曹操也杀人了,还当着陛下面杀的,你们怎么办。。。。。。。”
脚步停下来,身形站定,面朝殿门,声音如雷霆暴喝:“干脆也来抓我啊——”
咣当——
染血的长剑掷在地上,脚步再次迈开走到大殿门口,挥手:“事就这么定了,你们好好安葬赵彦。”便是跨出殿门大步离开。
待到对方走远了,杨彪、董承等一干人站起来,望着地上死的不能再死的议郎,众人各自的叹气摇头,朝堂上发生这样的事,朝议自然不能再开下去,散去后,董承等人有些不甘心,跟上来。
“太。。。。。太尉。。。。。。”
“你们都小看曹司空了,老夫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破解局面。”太尉杨彪皱眉低声的与他们缓缓向宫外走,“此事暂且作罢吧。。。。。至于公孙止。。。。。。”
话语说到一半,走前面的一些大臣急急忙忙回转过来,“太尉,刚刚收到消息,河东。。。。。。河东卫家被杀。。。。。。光了。。。。。。鸡犬不留。。。。。”
老人怔了怔,望向那传话的人,微张的口中,剩下的话终究没有说出来,叹口气摆了摆手:“散了吧,这白狼竟杀人全族。。。。。。暂且搁下。”
“太尉。。。。。。”
董承望着离去的背影,咬牙捏紧拳头。
。。。。。。。。
出宫的曹府马车驶过热闹的街道,到了公孙止下榻的宅院停下来,许诸过去通报后,回来:“不在,说是去西面城门那边了。”
“过去。”
车厢内,话语简单的说了一句,帘子放下来,车辕滚动离开,灿烂的天光驱除了春寒,曹操坐在马车内,看着新过来的消息,卫家被满门屠杀的内容一字一字的记录在素帛上,数百人被杀,震惊了整个河东,乃至周边大郡,纵然那些世家不会罢休,但真要想再动公孙止,那么就要接受难以承受的巨大压力,也不是每个大族能担得起这样的压力。
“不依靠这些豪强大族就是好。”曹操拍下情报,感叹了一声。
到了城墙下,远远便看到手持双戟的巨汉立在那边,他下了马车问了一句:“你家主公在城上?”
“在。”
曹操点了下头,踏上石阶,周围守卫、巡逻的士卒的目光望过来,一一行礼中,他挥手让身后的侍卫离开不用跟过来,脚步有力的上去城头。
墙垛背后,有身影负着双手立在那边,望着春光灿烂的一片,“天气转好了。。。。。。”
公孙止先开了口。
第两百八十一章 风似刀,人心暗涌()
“确实是好天气。”
上来城墙的曹操走到与他并肩,望了望白云后面的春日,视野之外,隐约能看到旌旗招展的军营,“如此好的天气,公孙就不问问今日朝堂之上,事情可否解决?”
“司空这般高兴,看来是已经解决了。”公孙止微微侧头看他一眼。
曹操脸上笑了笑,吸了一口气,沉声道:“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一名议郎杀了,就学你那般,把杀人了,他们又能如何?”
“。……出了皇宫,收到河东那边过来的消息,卫家一夜之间人畜不留,就算今日无我帮衬,公孙依旧会安然无恙。”见到对面沉默,曹操话语补充了一句,笑容反而豁达,手按在墙垛上,咬下牙关,“……如此大的事,你该知会我一声。”
公孙止眯起眼睛,望着城墙外的远方:“司空那么大的事,也未知会过我。”
“放了韩龙,你自然就会知晓。”曹操将双手负在身后,挺直背脊:“……倘若没有天子在我手中,如何籍名望收四海豪杰之士,如何讨伐不臣?兖州地处中原,东有北海、徐州,北有袁绍、南有刘表、张绣,若无天子坐镇,我又有如何立足?天下九州,我已占其一,往后还要拿下更多……”
他一脸大胡子,言语颇有气势,随后却又笑起来:“其实,我挺羡慕你的,足下郡县没有中原那般多的世家,北地虽有鲜卑、匈奴,但到底还是干净的,不用为他们伤神。”
俩人都是手握一方大权的身份,有些事说不说的清楚,都是一样。不过,自曹昂死后,加上近段时间以来,朝堂上的争执、家中不宁,让曹操的神经变得敏感多疑的同时,更多的还是因为朝堂与世家、百姓之间的盘根错节。
收回视线,公孙止看他一眼:“中原不比北地,你不敢将这些家族一口都推掉。”
“我不信任他们,但必须用他们。”曹操笑了笑,“人杀光了,将来你我麾下那帮文臣武将不又是新的世家大族!这就像是一个圆,还会转回来的。”
“司空看的透彻。”
公孙止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城池外远方的军营,“下午我就回军营,该到部下面前露下脸了,司空那边呢?”
跨步走在城墙段上。
“我来找你,就是为这事。”
上午温和的阳光里,俩人一同走到城楼下,曹操一手按住剑柄,面色肃容:“两月准备辎重,三月气温回暖,兵发徐州——”
另只手抬起来,对面公孙止同样抬起手掌。
啪——
双掌击在一起。
……
“。……河东卫家之事,坚寿如何看待?”
城池中,皇甫嵩在书房写着字,咳嗽几声,放下笔,看了一眼那边站立的儿子,起身走了走。
“白狼这是自绝于中原。”
书房另一侧,皇甫坚寿望着缓缓活动身子的父亲,拳头敲在桌面:“父亲那日还想为朝廷拉拢一员可用之将,今日之事,儿子观此人不过与曹操一丘之貉罢了,真若是要把陛下交托到他手上,只会是下一个董仲颖。”
“嗯……太尉怎么看?”
“没有任何表态。”
老人皱眉沉思了下,哼了一声,“老狐狸。”脚步听下来,摇摇头:“杨文先出身弘农名门,这个节骨眼上,却还沉的住气,城府甚深呐,他历官三公,董卓西迁陛下时,他还据理力争过,眼下却是藏起尾巴来了,我儿往后当心别和他走的太近,小心祸及自身。”
皇甫坚寿犹豫了一下,“父亲,不打算重新回到朝堂吗?”
“回不去了……”老人过去拍拍儿子的肩膀,望着窗外渐醒来的春色,叹息了一声:“为父常年征战,累下了病根,如今老了,身子也动弹不了多久了,能不能熬过今年都未知,朝堂之上,你别去掺合,好好守着家吧。”
说话声中,有仆人来到屋外通报,说车骑将军董承拜见。
“就说老夫身子抱恙,不能见客,若问起坚寿,也说不在家,访友去了。”
“是。”
仆人应了一声离开。皇甫嵩忽然笑着抖动皆白的须发,走回去坐到几案后方,“坚寿,你看,这就是祸事。”
……
同样的一片天空下,太常府邸外,紧闭的大门裂开缝隙,房门探出半张脸,摇摇头:“将军还是请回吧,家主身体抱恙不能见客。”
“原来如此,叨唠了。”董承点点头,冲府邸拱了拱手,眼神颇未失望的离开。
走上马车一路回到家中,叹口气在几案后坐下来,今日见到曹操包庇白狼,当廷行凶,与当初董卓何异?就算他心里清楚上面坐着的是假刘协,可若换做真的,这一切还是会发生。
“曹孟德、公孙止枉为汉臣!”
他骂道,呯的一掌拍在桌面,手掌握成拳头,颤抖起来:“当初我真是瞎了眼,派人联络这曹贼来救驾,我当将假陛下之事,告知荆州刘表、益州刘焉……”
不多时,房门敲响,宫里有人传出了一些讯息给他。
……
“世家之事与战事不能相提并论……”
旌旗猎猎,风扑上城墙,并肩交谈许久的公孙止和曹操俩人正在往回走,“我知公孙与吕布之间,有仇怨,但两个月的筹备辎重是必须的,徐州地大,要打的地方很多,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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