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穿康熙换乾坤》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梦穿康熙换乾坤- 第14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便是民之情,天之理就是民之理。天不在人之上,也不在人之外,就在万民之中。天是至上的,又是亲民的;天是神圣的,又是懂民情、通人性的。这样一来,至高无上的天就降到了民间,神秘莫测的天理其实就是民情、民心。明清代替,正是这个道理!”说是不着急,弘毅还是决定先说出最最紧要的立论——清兴明亡,乃是天理。此话一出,恩格德自然安分了不少。

    “大清天子受命于天,代天牧民,正是因为顺应了天理民意,戡乱平匪、四海生平,国家得以乱后而治,黎民得以休养生息。天理之内,未闻所谓满汉之别。天下万民,无论满蒙汉回,又有谁可以不尊天理?汉人重礼,古人说:‘夫礼,天之经也,地之义也’、‘礼,上下之纪、天地之经纬也’、‘礼,则天地之体。’凡此种种,都是首重天理所在的。满洲兴起以来,特别是我皇阿玛定鼎中原之后,承袭明制,归根结底,不是推崇前明的政治,而是沿袭前明的礼法,故而如今海内日渐平定,万民纷纷来归。礼法之内,总还是围绕一个‘和’字的。我满人更重礼法,岂有不和之道理?只要是大清皇家历代天子敬天法祖、代天牧民,不悖天理人情,不灭王法礼制,即便是汉臣位重,岂可逆天而行?又怎能动摇我大清替天行道的根基?”

    弘毅草草结束这次长篇大论,信心满怀的望着御阶之下。

    “臣等不敢违逆天理,不敢辜负天子,不敢无视民意!”果然,汉臣们齐齐宣示,实在是很给他们刚刚发现的皇家小小靠山提气!

    “当然,满汉一体的根基自然还是首崇满洲,只不过,崇满不抑汉,才是长治久安、天下为公的正途。选贤与能、讲信修睦,应为我大清盛世的必由之路!”弘毅果断用福临刚刚才说的经典作为结论,以求高层认可!

    “好!这里面的道理诸位爱卿可听清楚了吗?”福临果然全盘接受。

    “奴才(臣)听清楚了。”无论满汉,特别是满臣,此时只能一口应承。

    “好!玄烨,你接着详细说说如何‘各随其愿,一体任用’吧。”福临继续主持这远比预期的要复杂漫长许多的御前会议了。

    “嗻!皇阿玛,既然我满洲都知道自称奴才的荣耀,而汉臣都以为体面事大,那就各随其愿为好——自今以后,明令汉臣‘不得’自称奴才。此称谓专属满蒙一家之用,以示满蒙之亲近、汉臣之疏远。如此一来,自然还是首崇满洲的!”

    “好,首崇满洲不能变!”福临赶紧补充一句,算是对身为“红带子”觉罗的巴哈纳等人的安慰和承诺。

    “所谓一体任用,就是同时还要申明——今后凡是涉及旗务家事的,满蒙汉在旗臣子仍可自称奴才。但凡内外满汉诸臣会奏公事,均一体称‘臣’。如此一来,无论满汉,只要论及公事。旗臣自降身段。奉公办差,与汉臣一体。这样,也就是实实在在践行‘满汉一体’的另一项国策了。”

    弘毅眨着眼睛看着福临,心中感谢后世自己的“孙子”乾隆在“马人龙称奴才”一案中所作出的“突出贡献”——

    乾隆三十八年(1773年)。满臣天保和汉臣马人龙。共同上了一道关于科场舞弊案的奏折。因为天保的名字在前,便一起称为“奴才天保、马人龙”。乾隆皇帝看到奏折后,大为恼火。斥责马人龙是冒称“奴才”。于是,乾隆帝做出规定:“凡内外满汉诸臣会奏公事,均一体称‘臣’”。这个规定,目的就是不让汉臣称“奴才”,为此,宁肯让满臣迁就汉臣也称“臣”。

    当年的清朝皇帝何以要在奏章上做出上面这些规定呢?本来,满族统治者是一向严求汉族人与自己保持一致的。他们强迫汉人剃头发,易衣冠,搞得血雨腥风,都是为了让汉人归化于自己,臣服于自己,但惟独不肯让汉人也与自己一样称“奴才”。这是为什么呢?鲁迅先生的杂文《隔膜》里有一段话,实际上回答了这个问题。他说:“满洲人自己,就严分着主奴,大臣奏事,必称‘奴才’,而汉人却称‘臣’就好。这并非因为是‘炎黄之胄’,特地优待,锡以佳名的,其实是所以别于满人的‘奴才’,其地位还下于‘奴才’数等。”

    弘毅将这一办法提前搬上历史舞台,表面上看是为了照顾满人“无上荣光”做奴才的心理,兼顾汉臣“面子心理”,其实长远的目的,还是想要逐步化解一些满汉之间“皮毛”层面上的称谓分歧,为自己将来亲政之后中国族群的更好融合做一些铺垫工作。但对于“一心慕汉”、却又不得不维护满洲贵族根本利益的满洲皇帝福临来说,这个办法实在是很实用、很精到!

    “哈哈,好主意!”福临龙颜大悦,转而向五位汉臣“亲切”发问道:

    “诸位汉臣对此可有说辞?”

    “臣等无异议!”几位汉臣众口一词——你们满洲重亲疏,俺们汉人要面子,出发点虽然不同,但难得目标如此一致!你们沾沾自喜做你们的“奴才”,我们暗自偷笑保留我们的“人臣”,好啊!实在是好!

    “嗯,符献,朕还想听听你的想法。”福临深知自己各位臣子的心态各异,此时首选兵部汉尚书李际期,可以作为一部分冥顽不化的前明遗臣的风向标。

    “臣感念皇上和皇二子的恩情。”李际期那一双幽怨的眼睛里,终于露出些许感念的激动。

    弘毅突然心下一动,顾不得详加思考,就在皇帝开口之前抢先说话了。

    “李大人!玄烨虽是满洲,大人虽为汉人,然则中华的夷夏之辨延宕已久,我也从各位师傅那里明白了一二。今日,我只想说,夷夏之辨诚可畏,华夏之民不可误!历朝历代,得圣君而天下治,落昏君而天下乱。当今天下,我皇阿玛圣明之治有目共睹,满洲八旗扫除闯贼献贼而厘清天下,重用汉臣而大兴孔孟之道。虽然其中也有些许‘差池’,然而却是当年睿王一意孤行所致,我皇阿玛尚未亲政。满汉一体之策如若畅行,假以时日……假以时日,实在是天下万民之福呀!唯有一条,华夏万万不可自乱!南明小朝廷久不归顺天意,实在是不识天道时务。当今不说中国,就是四夷,也是窥伺天朝已久。北有罗刹犯边,西有漠西未归,南有安南不服,东南有红毛逡巡,东北有倭人觊觎,四海升平,为时尚早,但华夏生死存亡,匹夫有责呀!”

    弘毅说此话的时候,心中暗暗对着此刻正在家乡松江府坐牢的顾炎武'1'默默抱歉——老人家,您的名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俺先用了!

    '1' 顾炎武(1613年—1682年),明朝南直隶苏州府昆山(今江苏省昆山市)人,著名思想家、史学家、语言学家,与黄宗羲、王夫之并称为明末清初三大儒。本名绛,字忠清;南都败后,因为仰慕文天祥学生王炎午的为人,所以改名炎武,字宁人,亦自署蒋山佣,学者尊为亭林先生。青年时发愤为经世致用之学,并参加昆山抗清义军,败后漫游南北,曾十谒明陵。学问渊博,于国家典制、郡邑掌故、天文仪象、河漕、兵农及经史百家、音韵训诂之学,都有研究。晚年治经重考证,开清代朴学风气。其学以博学于文,行己有耻为主,合学与行、治学与经世为一。其诗多伤时感事之作。(。。)

第一百五十六章——小小和事佬() 
小玄烨一句“华夏生死存亡匹夫有责”刚说出口,下面的李际期果然怔立当场——这不就是自己早就耳熟能详的“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吗?!

    原来,李际期任职浙江的顺治二年至九年间,曾与顾炎武有过一些未曾谋面的“交集”——

    清兵入关后,顾炎武曾暂居浙江,由昆山县令杨永言之荐,投入南明朝廷,任兵部司务。顺治二年(1645年)五月,顾炎武取道镇江赴南京就职,尚未到达,南京即为清兵攻占,弘光帝被俘,南明军崩溃,清军铁骑又指向苏、杭。其时,江南各地抗清义军纷起。顾炎武投笔从戎,参加了以佥都御史王永柞为首的一支义军。可惜残破之余,实在不敌气焰正炽的八旗精锐,义军攻进苏州城即遇伏而溃,松江、嘉定亦相继陷落。顾炎武潜回昆山,又与杨永言等守城拒敌;不数日昆山失守,死难者多达四万,炎武生母何氏右臂被清兵砍断,两个弟弟被杀,炎武本人则因城破之前已往语濂径'1'而侥幸得免。九天后,常熟陷落,炎武嗣母王氏闻变,绝食殉国,临终嘱咐炎武,说:“我虽妇人,身受国恩,与国俱亡,义也。汝无为异国臣子,无负世世国恩,无忘先祖遗训,则吾可以瞑于地下。”

    安葬嗣母王氏后,顾炎武弃家远游,“东至海上,北至王家营(今属江苏淮阴),仆仆往来”。奔走于各股抗清力量之间,曾受隆武帝封授官职,领导义军,也屡经失败。正是在这段时间里,顾炎武游历到过杭州一带宣讲自己的“抗清大义”,而作为浙江“提调学政”的李际期,虽然未曾谋面,却也得以接触到了顾炎武的诸多思想,其中,就有这一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痴痴望着御阶之上不到两岁的小贝勒爷。李际期不禁暗想——“难道他知道顾炎武?不可能。他还是小小乳儿,有如今智慧已是异数,又怎么可能结识千里之外、深陷囹圄的顾炎武?!道听途说?也不应该!顾氏言论岂可轻易上达朝廷?深居宫中的玄烨自然不会知晓!这也不可那也不能,难道……难道这小玄烨果真是天降祥瑞一般的神异?”

    李际期百思不得其解之时。众人也是纷纷侧目。对又一次表现“异常”的李尚书摇头不语。

    “李尚书”想不明白玄烨如何会说出顾炎武的“名言”。只好暂时作罢,思路却回到了玄烨那番十分突兀的话语本身,心中瞬间就翻江倒海起来——什么是“些许差池”?是指扬州十日、嘉定三屠?还是“剃发易服”?可无论怎么样。这岂能算是“差池”?几十万汉人的生命又怎么算作“些许”?我当年投靠满清,乃是一时糊涂,今日思之,悔之晚矣!汉人列祖列宗,岂能容我于九泉之下……但转念一想,玄烨贵为皇子,能说出这种话来,也算是难能可贵的了。至少,这位贝勒爷似乎比他的皇帝老子表现的更加亲汉慕汉……好一个平复心情之后,李际期才勉强开口:

    “际期谨受教!”至此一句,再无它词。

    弘毅十分失望,看来李际期是走不出那片阴霾了。于是,一番早已有之的抱怨瞬间涌上他的心头——

    其实,作为汉人穿越为满人,为什么你们就不能再多给我一点时间,再多给我一点机会,我一定要努力修正满清入关之后的历史走向,还华夏各族一个和睦相处的未来!满清入关犯下的种种罪孽,不可谓不深重!的确是到了刻骨铭心的程度!但是,现在已经是十七世纪的中叶了,世界文明进程已经开始步入了日新月异的前导区,如果中国民人,无论后世才有的满族、汉族、蒙族、藏族、维族、回族,你们现在还在窝里内耗,中华文明最后一次得以“继续”引领世界的机会就将永久错过!你们不知道,此时错失良机,直到21世纪,中国想要重返世界之巅,其过程会是多么的坚辛与漫长……否则,我穿越成一个婴儿,为什么还要冒着被贬斥为妖孽的危险在这里勉力而为?!我容易吗我?你们难道就真的不理解我吗?

    *

    “符献,玄烨之言,你要细细体味啊!”让弘毅没有想到的是,身后的福临此时却接过话题,语重心长嘱咐一句。也就是说,自己刚才率性而为的一段话,居然得到了福临的认可?!弘毅顾不得御阶之下的李际期了,赶忙转过身来,深深一揖。

    “二阿哥刚才所论,诸位满臣以为如何?”福临没有理会小儿子略显激动的表现,转问刚刚闹了内讧的“自己人”,忽然变得十分“威严”,端足了“主子”的架子。

    “奴才无异议。”主子都说好了,做奴才的自然好、只能好!不好也好!这就是“为奴而有才”的充分体现。再说了,小皇子说的也没错!

    “好,折库讷,就照玄烨所言记录下来。”福临拍板定案。

    “嗻!”折库讷高声跪拜领旨,顺便对台阶上小小的玄烨也是稍偏一拜,涵盖在内。

    “皇阿玛,儿臣还有一请。”弘毅知道折库讷的意思,心中暗语:别急,我这个小小和事佬还有礼物送给你这位“族群平等”的先驱!就算作对你光明前途的政治投资、原始入股好了!

    “说吧。”福临解决了一个挠头问题,情绪迅猛攀升。

    “既然满汉一体‘任用’可行,那么,折库讷所言火器人才一体‘重用’之策,儿臣以为可行。”

    “这任用和重用,其中深意自然不同,你倒是说说如何可行?”福临说出了已经变得异常“敏锐”、“敏感”的一班满臣对这其中“一字之差”的重视。

    “八旗弓马纯熟,不可轻废。但火器于今日。在马上使用颇有不便,倒不如弓箭来的爽快!故而一般八旗满蒙将士还是要以弓马专长、火器兼备为好。既然如此,不若就以汉军和绿营为主来专门习练火器,本来他们的弓马本事就是比咱们满洲差了不是一两截子!”弘毅胸怀长远之策,先来个褒中暗贬,留下伏笔。

    “嗯。”皇帝也是点头,满蒙大臣有些就咧着嘴笑,嘴角自然是歪向了一班汉臣。

    “长此以往,满蒙八旗依旧可以弯弓纵马,战力不减;汉军绿营又可以借助火器发挥其步战守城之利。两者相叠。我大清兵威足以天下无敌。”弘毅留神观察着吴拜等满洲老人,发觉他们似乎有话要说,赶紧继续往下讲,来堵住这些人的嘴。

    “这样排布。不是要满蒙八旗放弃火器。而是让汉军来做火器试用的活计。呼玛尔之战后。我军火器使用又有了新的改进,但若所向披靡,实在尚需时日。明安达礼大人。您说是吧?”

    “正是!不仅仅是呼玛尔之战,就是前不久的木兰演武,贝勒爷您的那一番火器步战之法,不论是壕沟藏兵,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