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奴才刚刚回京,实在不知道其中原委,还请贝勒爷恕罪!来人,快快给两位松绑!”和托借坡下驴,吩咐手下。
“谢过和托大人了!”弘毅十分领情的感谢道。
看着和托亲兵动手给自己人松绑,梁功和那个皇仆局启心郎终于重获自由,弘毅在肩舆上才继续说道:
“和托大人,既然来了,我还是要替皇阿玛问句话的,你看可否?”
“奴才恭听圣训!”和托赶忙正顶戴、甩蹄袖,领着一众兵丁跪伏在地。
'1' 抱见礼是满族大礼,也称抱腰礼。抱腰礼行礼时,行礼人右腿抢上一步,两手张开,左膝着地,双手抱住受礼者腰部,头轻轻顶于受礼者胸下,受礼者略弯腰,双手轻抚施礼人的头。(。。)
第一百零八章——大家很默契()
“皇上问话:西安门下争执双方,可有动武之人?可有兵卒受伤?如有,速速缉拿,交九门军巡捕营'1'并兵部职方清吏司议处。如何处置,奏朕知道!”弘毅拿出皇帝的招牌,却毫无顾忌地按照自己的思路说话,准备将今天这场闹剧草草收场、拍板钉钉。
“回主子的话,门下虽有争执,却因罗刹队包衣佐领和西安门城门尉各自羁縻属下兵卒,双方只是口角,没有什么不堪之事!况且罗刹队本是要去为皇上祈福于天,只是西洋夷人,对我九门成例不甚了解,这才有了误会。请皇上圣裁!”和托叩首回话,说假话吗?当然不是,打架的场面自己可没见着,道听途说如何敢应付皇帝问话?
原本和托的确是受某人之命前来弹压的,可如今皇帝都听说此事了,还派了自己的儿子过来,结果只能是谁吃了亏,谁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了。
“好,皇上的话问完了。和托大人快快请起吧,皇命在身,身不由己呀,你别怪我多事才好啊!”
“奴才不敢!贝勒爷辛苦!”和托还是跪着奏事。
“你应该是刚刚从云贵险要之地征战而回,多有劳顿,实在不必多礼了!快快请起!”弘毅说完,就抬手示意玛拉。
“奴才昨日刚刚进京!多谢贝勒爷错爱!”和托再次施礼,可就是不起来。
玛拉看得明白,起身先扶起哥哥,而后再次单膝跪地。给哥哥施以抱见礼。哥哥和托却没有托大,急忙同样俯下身来。回之以抱见之礼。一来一往之间,兄弟二人早已产不多快喜极而泣了。
“哈哈。有你兄弟二人,武将精忠报国,侍卫尽忠职守,实在是大清之幸、皇阿玛之喜呀!”弘毅十分满意,回头面北而礼。玛拉刚才这个抱见礼,表面上看是弟弟敬哥哥,往深里想,却又有了替自己主子施礼的含义,不怕你和托不领情!
“贝勒爷。您天降祥瑞,才真正是我大清之福呀!”和托一边拉着弟弟站起来,一边称颂小爷。虽然连年征战在外,没有听闻这位两岁小孩的种种神奇,可刚才这短短几番对话接触,的确是出人意料,因而凭着自己的揣测说了两句吉祥话,未曾料想还都说在了点子上。
“哈哈,哪里哪里。不如这样。既然你是玛拉大哥,我就冒昧称你为和托兄了,如何?”弘毅继续拉拢。
“奴才不敢造次!”和托哪里敢应承皇帝的儿子叫自己哥哥的道理,急忙再次跪倒。
“不必如此。快快请起呀。我是真心实意结交英雄,还请和托兄不要拒人千里呀!”
“这……”和托没了主意,支吾不语。
“阿浑。贝勒爷虽然高位显爵、金乌下发,却待我们这些下人奴才十分和善。从来不打诳语。既然贝勒爷看得上你我兄弟,依我看。您就应承了吧!”玛拉及时介入。
“奴才万死!奴才兄弟二人,惟贝勒爷马首是瞻!”行伍出身的和托这会子是真有些激动了。
“和托兄错了,是我们三人惟大清皇帝、我的皇阿玛马首是瞻才对!”弘毅笑着纠错,心里那个美呀。
“是是是,奴才一家为皇上肝脑涂地、在所不惜!”和托和马拉急忙再次跪地叩首。
双方礼尚往来之时,汤若望也赶来了。有了玛拉这个两边的熟人,弘毅又格外给他兄弟二人面子,事情自然好办多了,一拨人三下五除二就迅速解决了整个事件:
第一,护门军校十分有眼力价的统一了口径:误会误会,见着洋夷不太习惯,还以为是细作。于是保全了百十号罗刹人。和托自然少不了“弹压”着城门尉十分情愿的道歉,“别克先生”一伙也在弘毅的指挥下十分绅士的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第二,汤若望在弘毅的眼神指挥下,稍稍有些不太情愿的同意——自己的南堂可以让信奉东正教的罗刹降兵作为礼拜堂,而且从大后天的礼拜天开始。(史料记载,康熙年间被俘的俄罗斯人,的确是借用北京南堂和东堂来祈祷礼拜的。)
一场误会终于在十分的默契配合之中烟消云散了。
弘毅要回去复命,和托要回营安顿部众,汤若望要回去在自己的南堂做些准备,各自都有公务,于是和气道别、好聚好散、后会有期。
临别之时,弘毅“执意”要玛拉随着兄长同去,也好叙叙兄弟之情。但哥两个说什么也不同意,非要先让玛拉护送贝勒爷回宫。于是,弘毅也就“勉为其难”的同意了。其实,无论是弘毅还是玛拉,此时都不想错过第一时间与对方做个深入交流。
“汤老玛法,火器研究院和那本书的事情,你可要hurry…up!”这是弘毅和汤若望的临别赠言,老洋人一脸诚惶诚恐,再一次当做天主圣音一般。
罗刹队百十号人,自然是在别科托夫的统领之下,乖乖返回景山火器营驻地。但不同的是,弘毅让他们跟在自己的身后,护驾而行。
既然是亲兵,就用起来吧。
队伍整队完毕,临行前,弘毅简短告诉别科托夫:不久之后,还会有一营绿营军和他们合编一处。这几日,一定要谨小慎微,否则,有你小子好果子吃!别克受了如此一出,自然俯首帖耳。
“还有,你回去给我制定一个内务纪律条例去!”弘毅丢下一句话,起轿而去。
“殿下,什么是内务纪律条例?”别克在后面喊。
“就是你这个罗刹队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一条条列清楚了!”弘毅说这话的时候头都没回,而且还补充一句:“快给我跟上!”
“嗻!”别科托夫十分神气的回了一句,指挥一群高鼻梁、深眼窝的罗刹人赶紧跑步跟上弘毅那一顶忽悠忽悠的肩舆。
一切解决得风轻云淡。更没有用到皇帝的手谕和“若朕亲临”的信物。难道是弘毅忘了吗?自然不是。
*
回到宫内,弘毅先去位育宫复命。其时孔四贞“小姑姑”已经走了。西安门事件的整个过程,被弘毅的小嘴描述的有惊无险。只是没有提及自己碰到了和托,也将自己对这件事情背后主谋的判断半遮半掩的搪塞过去了。福临自然十分满意,而且再三强调要玄烨把这支亲兵调教好了。小皇子俯首帖耳。
再回到东二所,季开生已经等在这里了。
“贝勒爷,我二人有要事禀报!”弘毅还没进门,季开生就拉着玛拉准备开口。
“慢!我也有要事要和你们商量。”弘毅没有乱了分寸,而且是以我为主。
“嗻!”小爷才是爷,任你有天塌下来的大事,你也要先顶着。听小爷先说。
“玛拉,我待你如何?”弘毅坐在炕上之后,张口突然就是这一句。
“贝勒爷待我恩重如山!”玛拉一惊,还以为自己今早那点糗事已经被告发了,急忙诚惶诚恐跪地就拜。
这在弘毅眼中,现在跪拜就是表忠心的标准动作了。
“好,今后我也断不会轻视了你。不过,你大哥和托,我也打算帮衬他一把!”
“啊?帮衬?”玛拉没明白。
“你大哥跟错了人了!难道你不想拉他一把?”弘毅不是信口胡说的。和托亲口承认昨日刚刚进京。那帮亲兵手下按照常理不会这么快就到西安门当值,而且看样子也是事发之后得到消息匆匆赶来的。
为什么偏偏是刚刚归建的镶红旗人马,风尘仆仆就来给西安门下的守门军校打气助威?既然北京城人人皆知罗刹队归在火器营,而这火器营又是自己这个红极一时的小贝勒爷的“场子”。那么派任何一个驻扎在京师九门之内的镶红旗佐领,都不会不有所顾忌的!如此说来,最合适的、有可能会不给自己面子的人。就是出征在外、不了解这一年多自己“光辉事迹”的人了!而这个人,恰恰就选中了和托!如此说来。镶红旗前任旗主的嫌疑最大!
一定是他得知罗刹兵与守门军校起了争执之后,临时想出这么一个折损自己的好主意!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自己的玛拉赶回来的是那么及时!
刚才在西安门,自己没有说破,更没有一查到底,归根结底,是想保全玛拉这位兄长。还有一层深意,却也是不可强求、尽力而为,那就是争取平郡王罗科铎!要知道,这位郡王在康熙朝的正史上,可是为他堂叔玄烨立下了不小功绩的。可不能因为自己穿越而来、削了人家的镶红旗旗主地位,就化友为敌!
“请贝勒爷明示!帮我大哥于水火”玛拉其实还有些不明所以,但是小爷说了,那不明白也要办!于是果断追问。
“好,其实非常简单,以你大哥的品性,你如此这般便可……”弘毅示意玛拉起身近前来,并压低了声音,只有他二人和一旁的季开生听的分明。
'1' 九门军巡捕营,即提督九门步军巡捕五营统领(简称“步军统领衙门”,也有“九门提督”、“步军营”、“巡捕五营”等多种称谓)的前身。清初,置九门军巡捕三营统于兵部职方司,以汉族官员掌其政令,康熙十三年(1647)始设提督九门步军统领,以满族大臣总管其事。康熙三十年(1691),以巡捕三营并属于步军统领,乾隆四十六年(1781)增为巡捕五营。为保卫京师及维护京城的社会治安,顺治初年即设立步军统领衙门,主要是统领京城内及城郊的八旗步军。1674年(康熙十三年),为了加强京师的武装警卫力量,护卫皇城安全,康熙帝下令由“步军统领衙门”接管北京内城9座城门的武装警卫任务,随后北京外城的7座城门也由步军统领衙门负责把守。至此,其任务与编制已不同于一般的驻京八旗军队。掌京城守卫、稽查、门禁、巡夜、禁令、保甲、缉捕、审理案件、监禁人犯、发信号炮等要职。1691年(康熙三十年),又进一步扩大了步军统领衙门管辖范围与职权,将京师外城及京郊的巡捕营也划归其管辖,至此,维护京城内外的社会治安也成了步军统领衙门的职责之一。1782年(乾隆四十六年)巡捕营扩编,增加到中、南、北、左、右等五营,所以又有了“巡捕五营”之称。最盛时,步军统领衙门所属部队曾有满、蒙、汉八旗步军及绿营兵丁20000多人。巡捕五营马步军1万余人(其中骑兵4000多人)。成为清朝在京师地区的主要警备力量,也是清朝维持首都治安的一支警察部队。提督九门步军巡捕五营统领主要职责为保卫京师安全及维护社会治安,它从清朝定都北京起设立,直至清亡一直存在。(。。)
第一百零九章——开生献画作()
弘毅、玛拉和季开生三人在东二所“密谋”一番之后,已近午时。玛拉急匆匆要去宫外镶红旗驻地找他大哥,顺便执行小爷的最新指示。自始至终,玛拉没有丝毫的怀疑和反对,在他心目中,能够得到这样一个看重自己、看中大哥的主子,就一定不会心存芥蒂,也绝不会怀疑小爷的计划会害了自己或者大哥。
弘毅没有阻拦玛拉,只说了一句话:“别饿着肚子,传膳房送点吃食也可,去营中与和托共进也罢,而且还可以喝点酒水,好好叙一叙你们的兄弟情深,毕竟,已经一年多没有见面了。下午你不必当值就是,我今日还顾不上出宫。”
玛拉满怀感激的走了。
季开生见状,也勉勉强强说要告辞,其实是在客气,怕打扰贝勒爷享用午膳,还有那剂“奶口”。但自己憋了一上午的诸多要紧事,还没有来得及汇报,于是脚下却钉了钉子一般不见行动。
弘毅知道季开生不请自来一定另有它图,于是十分诚恳的说:“季师傅,今日就在所里用饭吧,我还有些事与你商量,可以边吃边说。”说完,也不听季开生那些客套言辞,就吩咐梁功去膳房安排。
梁功出了正屋,冲着庭院里远远侍立的王三喜招手,态度很是和蔼。
“公公,您什么吩咐?”三喜屁颠屁颠跑将过来。梁功等到他来到身边,却一言不发,自顾自走下月台。来到院子的一隅。或过头来,那三喜果然亦步亦趋跟着自己的后面。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十分恭顺。
“嗯!我说小喜子。你今儿上午差事办的不错呀?”梁功一脸和颜悦色。在西安门的时候,梁功被和托亲兵捆绑之时,也没有失望落魄,他知道,小爷能这么安排,一定是知道自己会有今日被缚之事的,也就是说,自己这幅落魄样子,说不定还可以让小爷好好拿来运用一番。在这些不知死活的镶红旗兵士面前树立一下他贝勒爷的威风。
当听到王三喜那一声通传的时候,说实话,梁功心中有了一丝波澜——以前这差事可都是自己来做的,今日换做了那个只会在二所守门打扫的下等使唤人王三喜,难不成自己不再,这小子趁机上位?如果如此,必须有所对策!
回宫的路上,梁功已经当仁不让的“抢占”了小爷肩舆旁的重要位置,试探三喜的反应。谢天谢地。那小子乖乖退到小爷身后,低眉顺目地就这么跟了一路。如此一来,梁功心下大宽,却还是不能完全释怀。如今小爷传膳。小梁子准备故意提点一下这个小喜子。
“喜子我还不是平日公公您里教导的好,再说比起您给咱们小爷办差的那架势和气魄,我还差得远呢……”王三喜一脸巴结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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