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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挥钺-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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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上师周游草原了,或许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见面。分别在即,难道都不喝一杯离别酒的?”

    “我不喝酒!”罗瑞陀硬梆梆地答道。

    “不喝是吧?”唐虞舜笑眯眯地问道,“等会儿你会主动喝的!”

    “我说过,我不喝!”罗瑞陀怒气冲冲地瞪着唐虞舜。

    唐虞舜还是一脸微笑:“不喝?看来辣椒没抹到合适的位置,猫是不会主动去吃的!”然后他就端着酒杯凑到经量力旁边,用博罗欢能听见的声音叫道:“上师、上师,你让那个逃奴喝离别酒,那个逃奴死活不喝!既然他那么不听话,咱们不如就不要他了吧!”

    经量力还没说话,博罗欢已经拍案而起:“混账东西,本王当日是怎么跟你说的?竟然还没离开蔑乞部,就敢忤逆上师的意思,看来完全不将本王嘱咐放在眼里啊!来人啊,去把这个混账东西的父母兄弟全都绑来,他再说一个‘不’字,就砍掉一颗人头。本王倒要看看,究竟是他的嘴硬,还是本王的刀硬!”

    罗瑞陀瞬间就怂了,“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喝!”

    说完他从唐虞舜手里接过酒杯,仰头一饮而尽。唐虞舜不禁笑了起来,低声对罗瑞陀道:“怎么这回嘴不硬了?我就说嘛,只要锄头挥得好,没有墙角挖不倒!怎样,是不是乖乖就把辣椒给舔了?以后别牵着不走,打着倒退,否则有你的苦头吃!”

    罗瑞陀的眼睛里差点喷出火来。

    这杯酒喝完,宴席也宣布结束。经量力等人作别蔑乞部,骑着俊挺的高车骥一路向东北方向狂奔,一口气足足跑出了二三十里地,等到骥力稍懈才渐渐慢了下来。

    就在此时,罗瑞陀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把将近两尺长的砍刀,圈马拦住经量力和唐虞舜,不怀好意地冷笑数声:“瞎子、小屁孩,给大爷滚下飞骥!识相的话就赶紧把怀里的金银珠宝交出来,大爷还能饶你们不死。要是敢耍什么花招,可别怪大爷不讲情面!”

    经量力神色不动:“长生天保佑!罗瑞陀,你居然敢威胁长生天的使者,难道你就不怕长生天的责罚吗?”

    “你还是拿长生天去糊弄那些高车人吧!大爷又不是高车人,怕毛的长生天?”没想到罗瑞陀同志还是个无神论者。

    “可是我曾救了你一命!”

    罗瑞陀倒也恩怨分明:“那你交出金银财宝,大爷我饶你一命,咱们俩这就两清了!不过这个小屁孩对大爷我一贯出言不逊,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他!”

    唐虞舜嬉皮笑脸地说道:“我说小罗子——嗯,禹族和鞑虏混血的串儿,确实是个骡子——你要做强盗,多少也得专业一点,至少念念‘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此路过,留下买路财’之类的开场白吧?连基本的专业术语都不会就出来混,你这个强盗未免也太失败了点吧?”

    听到唐虞舜的讥诮,罗瑞陀再也按捺不住:“小贼,吃我一刀!”

    “且慢!”唐虞舜高声叫道,“我方请求一个技术暂停!”

    罗瑞陀一愣:“嗯?”

    唐虞舜玩味地看着他:“难道你不觉得肚疼么?”

    “肚疼?”罗瑞陀本来觉得没什么,经唐虞舜这么一提醒,顿时感觉肚里翻江倒海,菊花有强烈的排便急迫感。而且随着时间一秒秒过去,肚子越来越痛,便意也越来越浓,甚至在飞骥上坐都坐不直,只能两条腿死死夹紧,手里的砍刀都差点被攥出汗来。他努力控制住菊花,低着嗓子问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唐虞舜有些不高兴:“小罗子,你这话可太有歧意了,分明就像是良家女子在酒醒之后拽着身边的男子哭诉!在此我可要严正声明,本人男,爱好女,对充满脏丑、膻味和油灰的草原少年毫无性趣。——至于我做了什么?哦,我担心你这几天便秘,所以在之前那杯奶酒里面加了一大把巴豆粉。怎么样,是不是对我的善意之举非常感动?”

三十、驯仆妙法() 
罗瑞陀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我要杀了你!”

    “杀了我?”唐虞舜笑得很欢实,“你现在敢乱动么?你就不怕动作大点会崩出翔来?到那时候,你都不用拿刀我们就死了,——被你臭死的!”

    “你!”

    罗瑞陀本来还想再硬气一点,无奈腹中剧痛实在难忍,只好夹紧身体勉强从飞骥上爬下来,牵着飞骥想找个地方出恭。他一步一挨刚走几步,就听见唐虞舜在身后笑道:“哟,小罗子,你的品味挺独特啊!出恭的时候还得牵着匹飞骥在旁边惨无人道的围观?”

    “你!”罗瑞陀恨不得操刀过去一刀砍死这个熊孩子,可是现在臣妾真的做不到啊,那道汹涌澎湃的热翔在玉门关内叫嚣乎东西、隳突乎南北,搅得周天寒彻。只要他稍有松懈,玉门关就有被攻陷的危险,然后热翔飞流直下三千尺,从此英名遗臭一万年,自己也将沦为那个小屁孩的笑柄。

    所以,无论如何都要忍住!

    他松开飞骥的缰绳,扭过头以眼为刀狠狠的捅了唐虞舜三千六百回,才蹒跚地四下寻找方便之所。虽然茫茫大草原毫无人迹,根本不用担心会有别人经过,而站在旁边的两个家伙一个是瞎子,一个是十岁露头的小屁孩,根本无须担心什么春光乍泄,可罗瑞陀还是不习惯把自己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唐虞舜却浑不在意,骑着飞骥漫不经心跟在他身后:“话说小罗子,你平时习惯用纸——抱歉,我忘了现在的纸质还不足以这个特殊的需求——应该是习惯用树叶、棍棒还是石块解决扫尾工作?”好像他突然间对草原上民众的生活习俗发生了浓厚的兴趣。

    罗瑞陀感觉肚里的热翔随时可能喷薄而出,但他还是极力忍住,嘶声地问道:“你跟着我干什么?”

    “瞧你这话问的!”唐虞舜有点不太高兴,“你是蔑乞部族长送给我们难波大师的仆人,也就是我们的财产,我当然要看紧一点,万一你逃跑了怎么办?毕竟你可是有前车之鉴的!”

    有道是“天理循环不爽,人力有时而穷”,尽管罗瑞陀已经尽力控制,但有些东西不是他想控制就能控制住的,眼看菊花沦陷在即,他声嘶力竭地叫道:“飞骥都在你们那里,我怎么逃?感觉给我滚远一点!”

    唐虞舜慢条斯理地答道:“你不是长着两条腿吗?想要逃的话还非得骑飞骥不成?何况现在正值夏季,草原上灌木丛生、百草丰茂,你要是往哪儿一猫,我和难波大师怎么找你?要知道难波大师还指望着你能帮他调驯飞骥、放养游羚、熏烤肉干、烧制奶茶呢!我一个人陪着难波大师也时常觉得寂寞,难得有个同伴儿,平日里聊聊天、说说话想来也是极好的!”

    罗瑞陀终于识破了这个熊孩子的险恶用心,感情他不是担心自己溜走,根本就是没话找话,故意拖延时间让自己出丑。可是自己就算知道又能如何?肚里的那些热翔已经欢呼雀跃地涌出了玉门关。

    “啊——!”

    罗瑞陀嘶叫着一把褪下裈裤,就地蹲了下来,瞬间电闪雷鸣,狂风暴雨大作。与此同时,两行清泪也从他的眼角滑落。没办法,十三四岁的男孩正是最要面子的时候,把脸面和自尊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甚至可以为此而“引刀成一快”“视死忽如归”。他先是被一个熊孩子玩弄于股掌之间,然后又出了那么大一个丑,真的是颜面扫地,难怪要痛哭流涕。

    唐虞舜一边掩鼻而逃,一边还没心没肺地调笑道:“小罗子,你可真够能耐的!别人大解脱时都是屎尿俱下,你倒好,不仅屎尿俱下,而且还涕泪横流,就比七窍流血差那么一丁点儿!”

    “我要杀了你!一定要杀了你!”罗瑞陀捶着地大叫道。

    “是么?那哥哥我可要告诉你一句话: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唐虞舜很怀疑罗瑞陀在此之前是不是根本没听过“好汉也架不住三泡稀”这句名言,否则他肯定不敢在服下一大把巴豆粉之后还如此肆无忌惮地大放厥词。

    果然,半个时辰之后勉强拎起裤子的罗瑞陀已经变得摇摇欲坠,连走路都是东倒西歪,仿佛风稍微大点都能把他吹个跟头。手里提着的那把砍刀也浑不着力,随时可能掉到地上。唐虞舜觉得就算自己站在他面前任他砍,他也未必能举起刀来。

    唐虞舜骑着飞骥在他身边转了几圈:“这不就挺乖的么?看来药不能停,每天得定时定量服用巴豆粉才能保证温顺乖巧的性格!”

    罗瑞陀眼里迸出浓浓的仇恨:“你等着!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切!虽然我知道重要的话要说三遍,但说三遍不一定都是重要的话,也有可能是废话!”唐虞舜随即扬声问道:“难波大师,你新来的这个仆人不太听话,而且动不动就要打要杀的,戾气太重,你有没有什么法子能够让他放下屠刀啊?”

    经量力神色不动地答道:“那还不简单?把他两手打断,或者直接砍下来,手里的屠刀不就放下来了么?”

    “上师所言果然直指根源!只是现在打断或者砍下他的双手,那以后是我们照顾他,还是他照顾我们?”

    经量力若有所思:“你说得也有道理。要不这样,你就把十根手指上的手筋全部挑断吧!如此一来,他既可以放下屠刀,又不耽误做事,可谓两全其美!”

    唐虞舜还是摇头:“不好、不好!两只手十根手指都废了,你还能指望他做什么事情?调驯飞骥、放养游羚、熏烤肉干、烧制奶茶可都离不开巧手!”

    经量力怒道:“那你打算如何处置?”

    唐虞舜嘿嘿笑了笑:“难波大师,咱们现在有的是真金白银,想要仆人还不是轻而易举?何必要这种脑后长反骨、肚里有鬼胎的逃奴?何况刚才他还对你我要打要杀!依我之见,不如趁他病、要他命,直接杀了得了!前些日子在施浦萨寺,听那里的教士说有一种‘人棍’的刑罚来对付逃奴,效果非常好。我想趁机试试,以后再有仆人不听话,也好依法炮制!”

    “哦?说来听听。”经量力顿时来了兴致。

    唐虞舜津津有味地解释道:“就是砍掉四肢、割去耳朵、挖出眼睛、削平鼻子,整个人变成棍状,然后在身上撒上蜂蜜堵住伤口,让他不得轻易死去,再扔到蚂蚁洞穴旁边。蚂蚁最喜欢甜味,它们会到处叮咬,舔舐蜂蜜,紧接着沿伤口钻进逃奴体内。逃奴会浑身又痛又痒,可是没有手脚抓挠,最后只能万蚁噬心、惨叫而死。上师,是不是听起来就很有趣?”

    瞧着唐虞舜笑眯眯的神情,罗瑞陀不禁浑身打了个冷战:跟这个恶魔的手段比起来,族长博罗欢王爷那些刑罚简直就是菩萨心肠!

    好在经量力否定了他的提议:“不好、不好!我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个能干的仆人,就这么便宜了蚂蚁,未免太过可惜了!”

    “这个小罗子能干是能干,可惜就是戾气太重,稍有不慎就会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怎么办?”唐虞舜眼睛转了转,猛然一拍大腿:“上师,我想到个好主意!听说中原的皇帝担心仆人们胡作非为、犯上作乱,会对仆人施以宫刑。一旦仆人去势之后,就会老实许多,忠心侍奉主人,再也不用担心他们谋权篡位、大逆不道。你觉得如何?”

    说着他还往罗瑞陀腹部瞄了几眼。

    宫刑什么的罗瑞陀听不太懂,但“去势”一词他可太熟悉了,因为每年部落里都会对部分飞骥进行去势。去势后的飞骥性情温顺,矫健勇壮,步法也很理想,不会咬人、踢人。骑乘的人在飞骥背上感到很平稳。平时不用拴马,飞骥也不会离开走远。最是适合使用。

    经量力闻言也点点头:“宫刑倒是个好主意——”

    话音未落,罗瑞陀噗通跪倒在地,颤声哀求道:“上师饶命!上师饶命!罗瑞陀愿以祖宗灵魂发誓,以后一定忠诚侍奉上师,再无二心,否则祖宗灵魂不得安宁,子孙血脉断绝。只求上师开恩,不要对罗瑞陀施以宫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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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暗夜杀机() 
经量力略略沉吟:“听说鞑虏最重祖宗灵魂,既然你连这么悲壮的誓言都能发得出来,而且长生天有好生之德,那本大师就宽恕你一回。不过你要引以为戒,以后要敢再犯,定当两罪并罚,从严惩处,让你后悔来到这世上!”

    “是!”罗瑞陀低眉顺眼地答道。

    唐虞舜却觉得罗瑞陀的誓言和放屁没多大区别,也就能听个响儿,其余的根本没什么屁用。难道还能指望这个连祖上三代是谁都不知道的逃奴能遵守誓言?草原上的野狼是什么尿性他可一清二楚,必要的时候连自己的伤腿都能咬断,而这个逃奴的性格只怕比那些野狼有过之而无不及,空口白牙说几句“祖宗灵魂不得安宁,子孙血脉断绝”有什么约束性可言?

    所以接下来的行程里,罗瑞陀只能骑乘那两匹一岁半的穹州骥,以确保他在逃跑的时候随时都能被追上。——尽管他被那把巴豆粉折腾得形销骨立,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甚至连嚼烤肉的力气都没有。

    哦,忘了说一句,为了防止这个逃奴总是做出一些不符合身份的事情,唐虞舜还会在他那份烤肉里适当添加部分特别的佐料,以让他持续保持虚弱。当然,罗瑞陀也不是个笨蛋,很快就识破了唐虞舜的阴谋诡计,最后宁可啃经量力丢掉的骨头,也不要唐虞舜好心递过来的烤肉。

    就这样,罗瑞陀终于逐渐摆脱了腹泻的烦恼,而唐虞舜也如愿以偿把罗瑞陀的体力拉到和自己势均力敌的水平,尤其在他还握着罗瑞陀那把砍刀的时候。当罗瑞陀骑在飞骥上能够上下自如,唐虞舜知道,那个狼崽子心里开始长草了。

    那天是上娥眉月,黄昏时分如钩新月斜挂在西南方的天空上。安顿了飞骥之后,一行三人随便吃了点肉干、喝了点清水便合衣躺下开始歇息。

    虽然有飞骥代步,像这样每天长途跋涉依然是件不得了的苦差事,就算三人都是恢复力颇强的青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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